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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陽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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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我。
                          
「你居然为我流泪。」他微笑,摇头。
                          
然后喃喃说,「真是岂有此理。」
                          
那么多的伤痕,未曾目睹的人难以体会那种震撼。
                          
何况,是出现在安燃身上。
                          
不管是过去的安燃,还是现在的安燃,原来我都会心疼。
                          
大哥做的事情,也许应该我来赎罪。
                          
我以为自己为安燃的所作所为找到理由,所以,当安燃把我抱到床上时,我认真对他说,「安燃,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安燃失笑,问我,「君悦,你以为人生是打麻将?四圈过后,可以洗牌再来一次东南西北风?」
                          
我愣住。
                          
片刻,才不理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故事里不是这样的吗?你曾经陪我看的电影,在我无聊时为我随口说的故事,不都是这样的?
                          
相爱,分离,误会,痛苦,假如是喜剧,最后的最后,必定怨恨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安燃问,「你可以忘记我对你做过的事?」
                          
我点头。
                          
只要过去的安燃可以活过来,我可以忘记一切。
                          
安燃又问,「你可以忘记你大哥的死?」
                          
我动动唇,随即紧紧闭上,艰难地沉默。
                          
关于死亡,何家有家训。
                          
爸爸在我懂事的时候,亲口告诫,「君悦,江湖路上冤魂遍地,既然自己满手鲜血,就莫怨他人夺命。」
                          
我真的听不明白,跑去问大哥,「爸爸说死了也不要怨人,大哥,如果我以后被人杀了,你难道不帮我报仇?」
                          
大哥大笑,「当然报仇,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没有命债,谁都不应该伤到你。」
                          
我又问,「如果是江湖中人呢?如果有命债呢?如果大哥你被人杀了呢?」
                          
大哥不答反问,「君悦,如果大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
                          
「那就够了。」
                          
真是!够什么?
                          
我追问,「按爸爸说的,意思就是我不应该帮你报仇吗?怎么可能?」
                          
大哥又是一阵大笑,用力摸着我的头,「傻瓜,大哥如果死了,以后谁来护着你这个到处惹祸的小傻瓜?」
                          
大哥死了,果然没人再来护我。
                          
我还是不明白何家那句家训。
                          
骨肉之仇,可以忘记吗?纵使对方是安燃,被大哥折磨过的安燃。
                          
我沉默很久,终于,答他一句,「我不知道。」
                          
安燃用指头点我鼻子一下,笑说,「你真老实。」
                          
又说,「你大哥不是我杀的。」
                          
我霍然抬头,震惊地看他。
                          
他不屑地笑,「何君杰仇家遍地,若按深仇大恨来排队,还轮不到我动手。」
                          
他问,「你信不信我说的?」
                          
我点头。
                          
到如今,他实在没有说谎的必要。
                          
一只狮子,不会对已经到口的兔子说谎。
                          
看见我点头,他就开始笑,撑着手,唇慢慢贴近我,低声说,「看,障碍清除,只要你可以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一切如拨开乌云见青天,对吧?」
                          
我又点头。
                          
安燃说,「君悦,你真是宽宏大量。」
                          
接着,让我看清他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冷冷说,「可惜,我不值得。」
                          
我愕然看他,觉得自己又开始七零八落,一块快,也许散在雾气浓密的地方,难以解释的困惑。
                          
怎么不值得?
                          
我不明白。
                          
而安燃,他不解释。
                          
含意未明的对白后,是身体对身体的蹂躏,和我之前的之前,所想象的一样。
                          
进入得很坚决,掠夺得很彻底。
                          
过去的小心翼翼和温柔不复存在,动作完全符合现在的个性,冷静,坚定,执着,不容丝毫违逆。
                          
他灼热地贯穿我,体内通道最大限度地扩张,不留任何余地,太强势。
                          
如君临天下。
                          
我只是他王土里一片瓦砾,在他掌下颤抖,呻吟。
                          
「君悦,你颤得那么厉害。」他问我,「很痛?」
                          
我迷离地看他,点头,又摇头。
                          
不知道那是不是痛,也许吧,总有点。
                          
但也许,我只是畏惧于他的强,害怕他不仅要吞噬我的身,还要撕裂我的魂。
                          
他连笑容,也是君王般的笑容。
                          
缓慢下来,悠悠挺到最深处,停下,仿佛定要我明白,他就在我里面,
                          
操纵我的生和死,而且绝不容反抗。
                          
「君悦,别怕。」安燃轻轻吻我。
                          
他说,「等一下会更痛。」
                          
再次的,他说到做到。
                          
我果然越来越痛,痛到不断打颤,哭着求饶,不断说,「安燃,我好痛,我不要做了,你放过我。」
                          
安燃不肯停,甚至力度不肯稍减,对我说,「君悦,我不是过去的安燃,只要你满足了,自己即使做到一半都忍着退出来。我不是你的按摩棒,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
                          
他说,「从现在起,不是我满足你,是你满足我。」
                          
语气这么冷冽,字里行间全是冷冰冰的不可更改。
                          
我哭到声音沙哑,那么痛,痛到受不了,愤而抬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不久前我才心疼他满身伤痕,现在恨不得咬掉他一块肉。
                          
可惜,我咬不下他的肉,才咬到血味,他轻轻松松捏开我的牙关,逼我松口。
                          
「又咬人,」安燃说,「你这个坏习惯,说了一万次会改,却从来都没改。」
                          
他没有惩罚我。
                          
不需要。
                          
他已经把我,弄得够痛了。

                        
第五章

                          
身痛心痛,加重重困惑,又是一夜。
                          
醒来时,安燃已经穿着整齐,临走前,对我说,「起床上课。」
                          
我脸无表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什么男人,在第二天凌晨,对昨夜被自己发泄欲望的对象说的第一句,会是这平淡无味的四个字?
                          
起床上课?
                          
但我知道,他不是说笑。
                          
很快有人来了,请我起床,说,「君悦少爷,请动作快点,老师已经在等。」
                          
用词再礼貌,有四个男人围在床边,给人的感觉也只能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暗叹—口气。
                          
只能起来,入浴室漱洗,换衣服。
                          
监狱里竟然有教室,就设在安燃睡房隔壁,设施居然很齐全,讲桌,白板,投影仪,计算机,样样不缺。
                          
课桌出奇地大,—尘不染,旁边犹摆一盆小小文竹,周到得可笑。
                          
老师果然在等,是个美人。
                          
见我第一眼,出口便说,「君悦,你迟到了,下次请早。」
                          
出言果断,不愧是安燃选的人。
                          
她要我坐下,示意我打开课桌上准备好的讲义,说,「今天我们说几个伤人案的实例。」
                          
我忽然失笑。
                          
她本要转身去写白板,此时停下,问我,「很好笑?」
                          
我应该收敛。
                          
但,怎能不笑?
                          
安燃,无所不能的安大公子。
                          
你失去了过去的自己,竟想在何君悦的身上找回?
                          
你忘了?当初那个努力自学,研读法律的人,不姓何,他姓安。
                          
他叫安燃。
                          
他曾经坦言,「君悦,黑道并不适合我。」
                          
他说,「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血腥和暴力令人厌恶,那些争到你死我活的人,就算强权在手,心又怎会安宁?」
                          
「君悦,我已经通过自学基础考试,等我再考到正式的律师执照,我会带你走。」
                          
「我会尽力赚钱,即使没有你大哥那么奢华,但我们可以吃一口安心饭。」
                          
「君悦,相信我。」
                          
「我们会幸福到底。」
                          
信誓旦旦,如阳光洒在身上,太暖。
                          
我甚至说服大哥,安燃爱我,安燃会给我一个光明的未来,比现在的更光明,明如阳光。
                          
大哥不信,对我摇头,「君悦,你太幼稚,安家三代都在黑道,怎会还有洗得干净的身子?」
                          
「大哥,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安燃答应过我,他一定可以做到。他一直在努力,他会光明正大的出人头地。大哥,你这么疼爱我,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们?」
                          
我求。
                          
锲而不舍地求。
                          
求到大哥深深看我,沉默,说,「君悦,大哥当然疼你。好,将来的事,让将来做主。」
                          
听见这个答复,我长长舒气,倒在沙发上。
                          
抬头,仿佛看见了阳光。
                          
于是我开始等。
                          
呆在空荡荡的别墅,在不离身的层层保镖中,日复一日地等,等安燃,等拿到律师执照的安燃。
                          
安燃,你每一个承诺,我都信。
                          
我信得那么虔诚,为什么,却没有幸福到底。
                          
没有幸福也罢了。
                          
但等到今天这堂课,也真真太可笑。
                          
所以我忍不住,所以我笑。
                          
笑到老师恼怒,掏出红笔,往墙上的牛皮纸画一个叉,表情严肃,说,「君悦,请自重。」
                          
哦。
                          
原来我不自重。
                          
我说,「抱歉,忍不住。」
                          
说的是真话,却换来又一个红色纪录。
                          
我笑问,「老师,你知道这个红笔划的叉代表什么吗?」
                          
她说,「我不知道,安燃说你知道。」
                          
我有些惊讶。
                          
她不说安先生,她直呼安燃。
                          
原来她不叫我君悦少爷,直呼君悦,不仅因为身为老师的特权。
                          
我问,「你认识安燃?」
                          
她说,「当然。」
                          
我问,「他找你来给我上课?为什么?」
                          
她说,「因为安燃说你顽劣不堪,冥顽不灵,不可救药,除了我,别人未必有本事教。」
                          
我一言不发,拿起桌上的文竹,甩手就砸。
                          
她反应竟出奇敏捷,头一偏,别致小花盆连泥带土,碎在白板上,掉了满地。
                          
她不惊不怒,冷笑一声,「安燃的评价,果然一字不差。」
                          
我猛站起来,可惜来不及,从房门冲进来的男人们围得我滴水不漏,态度温和,「君悦少爷,请息怒。如果不习惯,不如先回房。要不要看看杂志?最新一期的各种杂志刚刚送到。」
                          
七手八脚,诱哄挟持,请我回房,然后自觉离开。
                          
房门关上,室内骤静。
                          
我陷在软绵绵大沙发里,知道大祸已闯。
                          
若在从前,安燃会苦笑,叹气,问我,「君悦,你还要多少次机会?」
                          
「一百万次,够不够?」
                          
现在风水轮流转,换我苦笑。
                          
发誓不宠溺任何人的安老大,不容丝毫违逆的安大公子,别说一百万次,他连一次机会,恐怕都不会给我。
                          
有什么比知道要遭受惩罚,却必须等待更令人难受?
                          
而我等待的男人,惩罚人的造诣登峰造极,足可开宗立派。
                          
晚上房门打开时,我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
                          
安燃看着我,逸出一个玩味笑容,「拿文竹砸老师?」
                          
我站在原地,视线随着他转,看他解领带,脱西装,坐入沙发,伸出双腿,做放松状,闭目养神。
                          
悬挂头顶的刀不知何时落下,我只能等,等得心惊胆战。
                          
很久,他仍旧闭着双目,心不在焉地问,「什么让你笑得那么开心?」
                          
我问,「安燃,你当日,拿到律师执照了吗?」
                          
闭目养神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柔和,覆下的眼帘,遮蔽野兽般漆黑的瞳。
                          
他的表情,宛如想起过往美好的记忆,微微地笑,答我,「拿到了,第二天,失去了。」
                          
我问,「为什么?」
                          
他叹气,轻得简直无法被人察觉,叹过之后,还只是轻笑,「被捕的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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