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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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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围了上去,才愕然发现杨月海已经咽气了,他全身并无伤痕,后来有人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拉开杨月海死死勒住自己嘴的手,才看到他满口的鲜血。   
援兵门派的帮主把手指伸进了杨月海的嘴里,等他抽出手指的时候,他身体微微哆嗦起来,嘴里只说了四个字:“好快…好狠…”   
一把快剑凶狠的刺进了杨月海嘴里。   
==============================   
援兵有马,却以夜黑为借口拒绝追击王天逸。   
甚至天亮后也没有搜索周围的打算,他们仅仅帮忙把死伤者送回了青城而已。   
他们已经不认为是在追捕一个未出山的弟子。而是在追捕一个极度危险地高手。   
这样的人随便去对付总是太过危险,更况且追捕他地危险相比。他头上的赏金已经显得太微薄了。   
一个小弟子的人头值两千两绝对是超值的买卖,但今夜的事情已经让江湖知道了王天逸的危险绝不止这点钱可以补偿的。   
赔本生意没人干。   
青城十七个追捕王天逸和胡不斩两人,除了三个弟子外,其他人不是教官就是镖师,或者是商行武师,这都是高手,而且还是少掌门韦全英亲自带队。   
如此强大地阵势对两个逃犯。其中一个还是他们自己教的弟子。   
但就这样一战,结局如何呢?   
十七个青城高手里:   
被兵器直接杀死九人;   
被勒死一人;   
失踪两人;   
重伤残废一人;轻伤一人;   
领军地韦全英居然被活活烧死!   
两人把十七个高手杀得血流成河之后。又竟然可以从战场逃的无影无踪!   
简直形同鬼魅了!   
而更骇人听闻的江湖传闻是那王天逸比胡不斩更难对付。   
青城的生还者亲眼目睹了他孤身一人就杀掉了吕镖头、镖师罗天、教官杨月海、少掌门韦全英。   
而他不过是个还没出山的弟子!   
别说有一个未出山的弟子,就算有两个胡不斩这样的高手同时出手,能做到这样也是叫人拍案称奇了。   
因此,今夜一战不知让多少桌子被无辜地拍碎了。   
一夜之间,他地恶名名满江湖,和凶僧胡不斩并称为屠城双煞,城是青城的城。   
但王天逸头上的悬赏却没有像江湖期望的那样。增值到和胡不斩的头颅一样值钱。青城一个铜板也没有加。   
原因?   
大家都猜得到。   
见到儿子焦黑地尸体后,韦杀冲病的更重了,帮内的事务全是韦氏父子最忠心的手下张五魁处理,张五魁问韦杀冲一旦他有个万一,青城交给谁。韦杀冲让张五魁马上去接他的一个远方侄子。张五魁点了点头就出去了。确实派人去接了,韦杀冲的侄子听说去当掌门,兴冲冲的上路了,结果路上失踪了,而韦杀冲喝了一碗张五魁管家送上来的药后,当夜就去世了。   
韦氏父子还活着的时候,很看重张五魁,这样的人在帮派里往往有不少敌人,这样的敌人往往也很有能力,但他的敌人大多抢着去抓捕王天逸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韦杀冲快不行了,现在是在少掌门韦全英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他们以为跟随韦全英抓捕两个逃犯是以石击卵、方便自己立功的好机会,谁能想到一件看起来只有收益没有风险的行动实际上却是凶险万分?   
没人会想到。   
青城被杀的横尸枕籍,跟随韦全英去的十六个“幸运儿”中,只有三个弟子和一个低极镖师生还。   
一夜之间,张五魁的很多敌人都在石仞镇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张五魁一派竟然没在此战中折扣任何力量,因为他们一个都没去!   
他简直像未卜先知的半仙一样:好事从不拉下,而坏事绝不涉足。   
敌消我长。   
在青城势力大张的张五魁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青城掌门。   
不仅如此,张五魁非常有能力,他和济南振威的副手凌寒钩成了朋友,和长乐帮建立了生意关系,这样很快坐稳了青城掌门的位子。   
真是一个当掌门的料!   
虽然张五魁在韦氏父子的葬礼上声泪俱下的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王天逸为提携他爱护他教导他的掌门报仇,说的漂亮,但他根本没有什么动作,王天逸的赏金非但一分没加,也不联系别的帮派协助了,只是让自己弟子出去溜溜、做做样子,因为这样最省钱也不会落下根本不热心抓前任帮主仇人的口实。   
谁都理解,现在青城的银子改姓姓张了,谁会浪费自己的银子替别人报仇?   
结果就是:大家对搜捕胡不斩还是热心,但王天逸的画像已经被青城以外的搜捕者扔掉了。   
虎皮如果只能卖到羊皮的价钱,谁还会去逮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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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眼皮一张开,就忍不住无力呻吟起来:四肢百骸好像被砸碎了拆散了之后又胡乱拼在了一起,每寸骨节都好像钻进了一条翻滚小蛇,纠缠搅合成一团的酸麻和疼痛让他浑身打起了哆嗦。   
他努力歪了脖子打量着四周,才发觉天色已经大亮,大雨停歇了,而自己正躺在一片荒野里,他慢慢的爬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彼会在这里?”他努力从轰鸣的脑袋里加快起一点什么,他只记得在漆黑的夜里他跪在街心的雨中,已经处于神志涣散的边缘,然后他感到地面在震颤,看到了马匹对着自己奔腾而来。他伸手勒住了一个马鞍还是不知怎么的就攀上了一匹马,他记不起了,只感到自己在颠簸,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捂着脑袋吃力的站了来,这荒野除了孤零零他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   
没有马。   
只有泥地上交错的马蹄印记。   
一个湿漉漉的马匹褡裢就扔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从马上掉落的一样,他摇摇晃晃走过去,捡起来一看:里面有伤药,还有两个冰冷的馒头。   
卷五 荣誉之路 第三十一节 慈孝杀   
  小镇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乞丐。   
这乞丐蓬头垢面,披散着的头发里全是黑色泥珠,衣服破成了一缕一缕的,上面还扯着一些山上才有的荆棘,暴露出的肌肤上全是灰泥,就好像套上了一层黑色鱼皮。   
这乞丐就是王天逸。   
从两天前逃出石仞镇之后,王天逸对着石仞镇的方向大哭了一场,遥祭他的父母。   
但等他哭完,开始漫无目的的离开那荒野之后,他就隐隐感到有人跟上了自己,虽然他什么都没发现,什么也看不到,然而那恐惧感就如被鬼附体一般,什么都没有,但王天逸的直觉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心脏,让他落荒而逃。   
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跟进了山林。   
人害怕见人,但山上没有吃的。   
肚子是不知道害怕的,它是暴君,一旦它咕咕的叫,你就两眼发直,脑子里除了吃的什么都想不到了。   
所以王天逸又不得不翻过了山,向一个小镇走了过去,饥饿让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到了这个镇上,如同怕人的小猫一般专门找人少的苍子穿行,不过幸好的是人们也躲着肮脏的他。   
没人会正眼看一个乞丐。   
王天逸扶着墙慢慢溜过街角,小心朝对面的几个店铺张望,那里有卖馒头的,出笼时候的喷香地白气一窜老高;陋习是个简陋的面馆,一个人正坐在露天“哧溜哧溜”的大口吃着面。   
王天逸的喉结剧烈涌动着,不过他却贴着墙一动没动。   
他身上没钱,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肚子干瘪让你发晕,而钱袋干瘪则让你发虚。   
虚地好像身在另一个世界。   
他就是一条鱼,而笑逐颜开的人们、街上摆着的食物就是在岸上。他只能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穿不过去的水面眼巴巴的看着。   
只要你没钱,红尘就会变成围绕在你身边地海市蜃楼,你看得见,你熟悉,但你却永远触之不及。   
王天逸扶着墙慢慢走过喷香的白雾。穿过哧哧溜的声音,受伤的身体重的随时都可能倒下来,但他不得不拖着它走了开来。   
不走又能怎么样呢?   
他和胡不斩在一起的时候,胡不斩搞到了吃的穿的,甚至还有马匹,他很清楚胡不斩是怎么做的。   
但他毕竟不是亲手做地不是吗?   
虽然不舒服,但他还可以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   
不过现在他不用再安慰自己了,因为胡不斩不在了,但不用安慰的后果就是没有任何吃的了。   
我要吃东西!   
没有一文钱!   
我要吃东西!   
没有钱怎么办?   
王天逸倚着墙坐到了地上。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拿东西去换吃的?   
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值钱东西了,有的只是被荆棘挂烂的衣服和满身的伤口;   
拿力气去换吃的?   
自己是青城要抓地逃犯,人来了避都来不及,怎么敢找人家去做工?况且谁会雇佣一个伤得走都走不稳地人?!   
去偷?去抢?   
王天逸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   
只剩下一条路了。   
王天逸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街道,这个红尘好像又变了一副模样,遥不可及的它回来了,自己可以触摸到了。但却是以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样子回来了。看着变得陌生地熟悉红尘,王天逸的眼神变得怯怯的了——他要去要饭。   
如果不偷不抢的话,他只能要饭。   
虽然王天逸看起来就是个乞丐,但他愕然发现低头向陌生人要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是用身为人的尊严去换钱。   
人值钱的地方不止力气而已,尊严、良心、道德都可以卖好价钱。你卖的越多,越会卖,你拿到的就越多。   
不巧的乞讨这种事情出卖的尊严太少,需要的技巧也太少,所以并不值几个钱。   
但就是乞讨,让有勇气舍命死战的王天逸喃喃的开不了口,动不了步,他鼓了好几次勇气,终于朝一个路人凑过去。   
他直直的站着,低着头,眼睛对着地面睁圆,鼻尖上的汗珠全冒出来了,拳头因为尴尬捏得咯咯叭叭的乱响,面红耳赤的他张大口才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喉里嗬嗬做声,而对方早惊恐的跑开了,好像以为这个人是要打人的疯子而已。   
一个时辰后,王天逸终于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行……行……好。”   
但一个铜板也没有得到,一块馒头也没有吃到。   
两个时辰后,他不仅能说“行行好”了,而且坚硬的腰也躬了下去。   
但一铜板也没有得到,一块馒头也没有吃到。   
三个时辰以后,他不仅躬腰而且曲腿,身子伏的就像一条狗,说辞也变也了:“老爷,行行好。”   
在肚子暴戾的抽打下,他不得不低头了。   
所以他吃到了一块凉饼,但这东西对于原本有伤又躬腰转了三个时辰的他,实在是杯水车薪,浑身又疼又累又饿,眼前金星乱冒。   
眼瞅着街边有个废弃的破屋子,王天逸摇摇晃晃的撇了进去,只见屋顶和一边的墙塌了一半,另一边墙上有个大洞可以看到隔壁人家。地面散落着几块青砖和一些稻草,他一进去就瘫软在地上,只觉自己连一根手根都抬不起来了。   
“吃的……吃的……吃的……”就算躺在肮脏地地上,王天逸也不由得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   
他一转头。却发现砖后面地破碗居然放着一小块黑黑的馒头,王天逸一把就抓在了手里,快的就像他抓住师弟的快剑一般,然后就猛地塞在嘴里,恨不得把自己手指也一起吞下去。   
饲养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已经硬的像石头了,甚至划破了他地口腔,而且还带着一股馊味,但在王天逸口里却甘甜如饴。   
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大吼起来:“小贼!你居然敢吃爷爷的东西?!”   
王天逸趴在地上把头转过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乞丐,他身上一样穿的破破烂烂的,但一手拄着一根木棍,一手提着一个布袋。腰里还利索的扎着一条布袋,头上还用木棍穿了个发髻,和自己奄奄一息的模样比起来,不知道精神了多少倍,此刻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你的……什么?”王天逸有些困惑的问道。   
“这是你吃的?!”那乞丐大步跨了进来,怒视躺在地上的王天逸,指着破碗问道,眼珠愤怒的都好像要掉在地上。   
王天逸看了一眼,才知道他指的是那半块馊馒头。有些惊异的点了点头。   
惊异是因为他看着对方那怒发欲狂的模样实在和一块馊馒头联系不起来。   
王天逸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在乎过一个馒头,更何况是一小块馊馒头,那东西恐怕老鼠都不吃,但面前这个人好像就是因为这东西勃然大怒。   
“老兄,对不住。同是天涯……”王天逸努力挤出笑容说道,他想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彼此照应一下,王天逸是个同情别人的好青年,如果他看到另外一个乞丐快饿死了,他自己会把自己馒头掰开一半给他的。   
但别人不是你,以已度人的人总会吃惊地。   
所以王天逸吃惊了。   
只见黑影一闪,王天逸一只眼倏地黑了一下,接着漫天飞舞起了金星,王天逸一声惨叫捂住了左眼。   
对方一脚狠狠踩在了这只眼上。   
“你!”王天逸又惊又怒,他猛地翻身手肘撑地想爬起来。   
但腰上又挨了重重一脚,王天逸痛哼一声又被踢翻在地上。   
那乞丐不依不饶,他一屁股狠狠地坐在王天逸胸膛上,蹲的王天逸舌头都伸出来了,坐在王天逸身上,那乞丐左右开弓,一拳一拳往王天逸脸上招呼。   
一边打一边骂:“瞎了眼的狗东西!这个镇都是爷爷的地盘!你居然敢进来和爷爷抢生意,还敢吃爷爷的东西,不想活了?!”   
王天逸本来就全身是伤,被他一殴,全身伤口同时迸裂,剧痛加上自己早就饿得七昏八素了,哪里还有半分力量抵挡,只能举起胳膊左右护着头脸。   
一连揍了几十拳,王天逸口鼻全是血,他红了面皮,大吼一声,猛地一抬腰,把乞丐推了下来。   
要知道王天逸原本是江湖高手,什么大阵势也没有吓怕过他,更何曾被不会武功的乞丐痛殴过,一股怒火从心底一直冲了上来,借着这火气聚集最后一点力气,瞅准乞丐连打几十拳打的慢了的机会,一抬腰,双手全力一推,把那乞丐在地上推了个仰八叉。   
但这一推也耗尽了王天逸全部力量,那还有半分力气应对那乞丐,他呼呼的喘着,四肢着地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朝门口摇摇晃晃的逃去。   
就在他一手撑地,一手拉住门框,眼看就要逃出门去的光景,一物呼啸着从背后飞来,王天逸耳听得、心晓得,可就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动弹不得,眼巴巴的听着那东西朝着后背飞了过来。   
“咚!”的一声闷响,一块青砖结结实实的砸在王天逸后背上,口吐鲜血的他应声而倒,一下子叭在了地上。   
那乞丐跑了过来,大骂着:“狗东西还敢推爷爷?”。他捡起了青砖,又重重的砸在了王天逸背上。   
王天逸惨叫一声,竭尽全力翻了个身,面朝上躺在地上。别说是江湖高手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敢躺在地上拿后背对砸你地人啊。   
那乞丐又捡起了青砖,一下子又坐在王天逸胸膛上,高高举起了握着青砖的手,看那架势这一下就要砸在王天逸脑门上。   
王天逸一手朝上伸去。推在了那乞丐的手肘上,极力想阻止砖块的下砸,看着在头上晃来晃去地青砖,这个面对十五个高手都没皱过眉头的好汉此刻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那乞丐歪了头,看到王天逸推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满是血水,自己肘部的乞丐衣也被血污弄脏了一片,他眉毛拧成了一团,怒叫道:“你这狗居然还敢弄脏爷爷地衣服?!今个我就砸死了你吧!”   
“你敢杀人?”王天逸难以置信的呲牙问道,他的另一只手也奋力举了起来。一起推那乞丐的手肘,但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是螳臂挡车。   
“砸死乞丐谁会管!”那乞丐吼着,好像他自己不是乞丐一样。   
说完,手肘一抬,王天逸的两只手都落了空,看着那猛然朝着自己面门落下来的黑影,王天逸惨叫着徒劳的用手去挡。   
但砖头并没有让王天逸面门开花,而是停在了王天逸鼻子尖上。因为一个声音在王天逸头顶前方惊叫起来:“老黑。你要做啥?!”   
那乞丐嘿嘿干笑了几声,接着站了起来,王天逸只感到胸口一轻,一口气喘了上来,连同四肢百骸的剧痛直冲脑门。王天逸眼一黑。   
他晕死了过去。   
====================================   
王天逸睁开眼地时候,他已经不在那冰凉的地面上了,而是躺在了床上,头上不再是天空,而是简陋的屋梁,他身上裹满了纱布,空气里弥漫着草药味道。   
耳边传来了惊叫:“醒了!醒了!”   
他惊异的扭过头来,眼前是两双老泪纵横的眼睛,王天逸一下子呆住了,因为面前这两张脸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他们正是甄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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