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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梧桐-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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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雇的手下对这个刀疤脸雇主越来越感到敬畏,不仅有高绝地武功,不仅有冷酷的杀气,此时还有了一股未卜先知的神秘——王天逸说:“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马上他们就找到了。   
虽然简陋但大大的院子,早被另一群行商租了下来,但恰好的是他们中地几人刚走。空出几间房来,剩下的四五个行商同意转租他们几天,他们就这样有了落脚的地方。   
王天逸叫自己的武师和脚夫做饭吃饱,自己却跟着那几个行商去另一间屋里谈价钱。   
但五个人进到屋里后,根本没有谈什么房间价钱。   
他们甚至没有说话。   
屋门被紧紧的闩住,王天逸一撩长衫下摆坐在了条凳上,面前马上被摆上了两口大箱子,接着箱盖被掀开了,里面装地全是武器:长刀、短剑、双戟、护手钩,甚至还有一套神击弩。   
王天逸从里面抽出一对轻剑来,仔细审看起来:外边是简陋甚至破损的剑鞘、把手,看起来好像从铁匠铺的废物堆里偷出来的,但里面的剑刃却宣告着与外表不相称的桀骜不逊,闪闪寒光诉说着吞噬鲜血的渴望,这渴望从它们刚被唐门铸剑大师从剑炉中抽出的那一刻就跃动在坚硬的体内。   
王天逸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这双剑挂到了腰上,挥手示意把兵器抬走。   
这时一套笔墨纸张送到王天逸面前,王天逸接过,用暗语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戌日抵寿州,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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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黑漆漆,冬天天亮的迟,而且就算是在屋里也是干干的冷,只有被窝里舒服,好像有只女人湿润圆滑的手死死的抓住你的脚脖子,叫你渴望永远呆在里面。可惜有的人虽然也想,但不得不起来,这类人要不是不起就没饭吃的穷人,要不就是有钱但没闲的忙人。   
叶管事无疑属于后者。   
他揉着霍霍疼的太阳穴,披着棉衣强自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哆哆嗦嗦跑去开屋门,屋门外边两个人一直在鬼哭狼嚎的叫魂,让人连个安生觉都睡不好。   
一个是他的管家,一个是洪家若干粮店掌柜中的一人。   
“啥事啊?”叶管事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问道,但绝没有半点生气,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对这样的事生气的,拿别人的钱就要给人家做事嘛,叶管事正因为敬业才得到洪老爷的垂青。   
“有人在我管的粮店卖粮!数目很大!”掌柜说这话的时候,嘴都咧到腮帮子上去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意思很明白:现在寿州四周守得铁桶一般,只有洪家可以调配粮食,那么这批货怎么进来地?   
掌柜话音未落。叶管事唰的就变了脸色,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差点顶到了掌柜的鼻子。   
“管家备马!走!”叶管事吼了起来。   
本来是三个人出门地。但到了粮店已经多了十几个人,这是因为叶管事在半路上突然停了下来,叫自己管家找一批养着的高手来。   
到了粮店,叶管事一看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来卖粮的这个商队他见过。正是曾一净的手下,牙关紧咬的叶管事一声令下,十几个武师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地制服了这些外来客,但那曾一净并不在其中。   
“姓曾的哪里去了?”叶管事高声大叫。   
“他去洪老爷府上了啊,”一个粮店的账户战战兢兢的答道:“按惯例,这么多的货得去和洪老爷面谈啊!”   
叶管事暗骂自己糊涂,竟然忘了这规矩。心里却又是惊奇又是害怕:   
惊奇的是这曾一净在伯牙大开杀戒还绑架他们主仆二人,竟然还敢大大方方卖粮到洪家开的粮店里来了,甚至还敢去洪府!这里不是伯牙镇!这里可是寿州!洪家地总部啊!他究竟是个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还是浑浑噩噩的大笨蛋啊?   
害怕的是这个家伙灵光一现,知道危险,转头跑了。这不是让叶管事他丢尽了脸面吗?   
快马加鞭驰到老爷的府上,问明了门房,叶管事也来不及解释,就领着一群武师张牙舞爪地在目瞪口呆的仆役和丫鬟眼前冲了过去,直扑洪宜善见商人的西客厅。   
“嗵!”心急如焚的叶管家猛地推开客厅房门,第一个冲了进去。   
看见里面那个规规矩矩坐着喝茶的年轻人。叶管事鼻子里出的好像不是气而是烈焰了,他直直地指着那个人走了过去,意料之中却更出乎意料的他嘴里只能说一个字:“你你你你……”   
看着这么多人突入进来,那人却毫不惊惶,手上端的茶杯稳的好似铸在他手里一般。晃也不晃,对着叶管事那惊骇愤怒交织在一起的奇怪表情,他竟然咧嘴一笑。   
这一笑让脸上地刀疤唰的闪亮了一下,在叶管事看来,这刀疤一闪却如一把真刀当空劈来,把被骇晕了的叶管事砍醒,此人的冷酷凶猛同时涌现心头,猛可里发现自己离他最近,手下高手都在身后呢,刚才还如枪一般指着那人的手臂倏忽间就如搭在筷子上的面条一样哆嗦了起来。   
“抓住他!给我上啊!”叶管事嘶喊着,却连连后退,身体两侧的人如潮水一般冲过,往那人扑过去——那个曾一净。   
不料想看这么多人冲过来,他却并不反抗,微笑着侧身把茶杯放下。   
茶杯底刚碰桌面,洪家的高手就到了,但转眼间骚动就停止了。   
这么多高手对付一个人绝对不会用太长时间;   
况且是一个赤手空拳的人——王天逸按礼节把兵器寄存在了门房;   
更况且王天逸丝毫没有反抗。   
“这么轻松?”看着王天逸那么轻易的被制服,叶管家心里又是一阵“没想到。”   
看着王天逸被双手拧在身后,上身朝前倾着,叶管家面条一般抖着的手臂马上恢复了钢枪一般的硬度,他擎着那长枪直直走上前去,点到了王天逸的鼻子:“你这……你这……你这狂徒!”   
叶管事实在不知道这个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但双手被拧的对方勉力抬起脸来冲他嘻嘻一笑:“洪家就这么对待客人的?”   
“客人?!!”叶管事大吼起来,对方那种无所谓的神态彻底激怒了他,这种轻松神色简直是猎物对猎人的羞辱。   
被抓住的猎物口气应该是害怕或者服软,故作英勇逞强也可以,但绝不应该轻松的好像在喝茶一般,就像眼前这个混蛋。   
“你这混蛋!”叶管事劈面一拳打在王天逸脸上。   
“嘿嘿,”王天逸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虽然叶管事不会武功,但也让他的脸上马上起了一条红痕,但他扭过头来还是嘻嘻笑:“洪老爷呢?”   
“洪老爷?!”叶管事只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他抬起头对着周围的手下笑了一声,低下头脸上已经是暴怒的样子,接着就是一顿疯狂的拳打脚踢。   
“干什么呢?”门口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喝声。一个锦衣胖子正有些惊讶的站在门口。   
脸皮胀得红紫地叶管事停下拳脚,扭头看去,原来洪宜善来了,他想过去禀告,但一停手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只觉得乱窜的气流和粘痰寒满了他的整个胸膛,手脚都是巨疼,尤其是握拳的手,疼的好像刀子在挫。   
原来他对王天逸这一顿暴打出气是出气,却把叶管事息累坏了。   
叶管事不能回答,满嘴是血的王天逸抬起脖子替他回答了。依旧是笑着回答的:“小人曾一净见过洪老爷。”   
“你这就是曾一净?”洪宜善倒抽一口冷气,这个人叶管事早就汇报过了:酒席暴起手杀三人,还胁持自己儿子和那个贼头马乾坤强行带货闯关,毕竟他的势力限于寿州一地,江湖上什么人都有,真遇到这样的狠角色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讲君子报仇了。   
本想吃了一个哑巴亏,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出现在了面前,而且还是已经被捉往了。   
看着王天逸那牙床鲜血淋漓的微笑。见多识广的洪宜善心里也是打了个突,还没想好问什么,王天逸已经说话了:“洪先生,我从江南来,是做生意地。另外。你有个熟人,风先生,托我问候你。嘿嘿。”   
“你说什么?!”闻听“风先生”三字,洪宜善立刻变了脸色:“可有信笺?”   
笑得血淋淋王天逸用下巴朝自己怀里努了努嘴。   
从王天逸怀里掏出来的密信虽然是新写的,但其中约定好的暗语却是不折中扣地身份证明,读完了信,洪宜善变了颜色,看着王天逸的目光已经多了急不可耐的热切,他又问道:“你……你来这所为何事?”   
“我有批粮食想卖。”王天逸说着却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叶管事。   
洪宜善老江湖怎么看不出门道,马上恼怒的问叶管事道:“有生意为什么不做?叶杨你怎么做事的?自己地私事怎么能掺和在生意?!”   
“老爷!”叶管事喘过气来,还以为老爷忘了曾一净是谁,高呼起来:“他是曾……”   
“他是谁关我屁事!”洪宜善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叶管事的话,一个眼神扫过去,叶管事马上愣了。   
“打伤了这位朋友不好意思,”洪宜善急急过来扶起了王天逸,转头说道:“来人!扶他到内府去!”   
扶走王天逸,洪宜善把叶管事一个人叫到书房,抬手就是一个耳光,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叶管事挨了这巴掌,连捂脸也不敢,呲牙咧嘴低头想了一会,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又惊又怕的神色,颤声问道:“难不成他是长乐帮地稽查特使?”   
洪宜善一脸压不住火的样子又冲过来,用粗大的手指狠狠点着管事的脑袋:“你心里天天都想什么?又不是第一天混江湖,连来意身份都不问上来就动手,你是没经验的青瓜蛋子吗?!”   
叶管事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的缩着脖子,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如同蚊喃般辩解道。   
“你差点坏了大事!当着那么多人你吼什么吼?!”洪宜善道:“就算他不是长乐帮特使,你喊曾一净,人家就问了,曾一净是谁?做了什么事?保不准就把马乾坤拉出来!人家有精明的就会猜为什么山贼会不准运粮食?!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伯牙镇的事要烂在肚里,你耳朵给狗吃了?你当这是什么能见光的事?!你蠢吗你!”   
看叶管事已经哆嗦的像树叶子了,洪宜善恼怒的摆了摆手,命令道:“你换身见客的衣服,去叫筱寒,一起陪贵客,得让他多见点人,多学点门道……”   
但叶管事好像没听见一般动也不动,洪宜善“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去?”   
“老爷……”叶管事抬起头来,洪宜善惊奇的发现了这个家伙眼里居然泪光点点,只见叶管事颤抖着嘴唇问道:“我得罪了长乐帮的人,会不会有事?”   
“嗤!”洪宜善鼻子里发出一声笑,骂道:“那是大帮派的特使!不是街头流氓!你以为人家会和你这样的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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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宜善猜得没错,被叶管事打了的王天逸没有一点生气之色,好像这事从没发生过,谈笑自若就好像刚刚和朋友喝完茶一般。   
只不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不停的月白色手绢去擦嘴边的血迹,毕竟再好的伤药也不能瞬间生肌止血。   
“不仅敝帮镖局俞睿总管对您这种坚守江湖正义的行为赞誉倍至,就连敝帮四老之一的易老也是赞不绝口,称若是武林中人都像您这样肯维护江湖规矩,武林成为乐土指日可待。”王天逸对陪坐的洪宜善父子还有叶管事三人笑道。   
洪宜善赶紧站起来给端坐上首的王天逸斟酒,口里连连说道:“长乐帮易老的赞誉,鄙人真是不敢当,惭愧惭愧。”   
看着面前晶莹的美酒,王天逸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洪先生所报情况属实,按我们知会武林的通告,敝帮将奉上千两白银做为谢礼。”   
“哎,谢礼不敢领的,我洪某只是尽点江湖同道的绵薄之力罢了。”说着回头一施眼色,满眼的敬幕的洪筱寒和惧色满目的叶管事一起举杯站了起来。   
“曾先生,我们洪家敬祝您稽查私盐马到成功!”洪宜善举杯说道。   
王天逸嘿嘿一笑,举杯而起,说道:“也祝洪先生财源广进啊。”   
卷六 雾夜飞苍 第九节 天生公平   
  天生公平   
就算在平时,王天逸也绝不多碰酒这种东西,更何况他现在有有务在身,所以抿了一口敬酒后,就把杯子倒扣在了桌面上,不理其他三人略显尴尬的表情,他翘起二郎腿,侧转身子对主人笑道:“洪先生,让我们谈正事吧。”   
“好、好、好!”洪宜善看见王天逸的动作愣了一下,但马上明白了这个人的心思,翘起大拇指连声说好。   
“这里方便吗?”王天逸看了一眼叶管事和洪筱寒两人。   
“自己人!”洪宜善本来就是要让儿子学习的,哪里舍得把儿子和亲信赶走,说着就把他知道的情报详细的说了起来。   
洪宜善矛头直指贾六义,还顺带带上了风枪门。   
据他说,贾六义和风枪门的店铺都曾卖过数目巨大的盐货,而且价格相当便宜,要知道此地的盐都是从长乐帮的地盘运来,若是从长乐帮手里买卖,价格不条要贵多少,因此他怀疑这两个人是买的私盐,并自己收买了一个知情人打听。   
这个知情人是贾六义手下一个掌柜的副手,虽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告诉洪宜善的情报已经让人更加怀疑这些廉价盐的来路了,至于风枪门,证据就没有对贾六义这么充分了。   
在听洪宜善说话的时候,王天逸发觉到这个大富翁谈到贾六义之时,脸上的肉都会变成横的,口气也是恨不得长乐帮地杀手马上就席卷寿州。当街击杀贾六义,看见他这样子。王天逸脸上绷的紧紧地。肚里却笑,但笑完之后却有另一番滋味,因为洪宜善和贾六义曾经是同门同年地师兄弟,此刻却成了这个样子。   
王天逸来之前研究过寿州的各个门派的情况,自然熟知二人的恩怨,当年洪宜善的掮客老爹把儿子送到武当学艺,特别让他拜入朋友高明海门下,希望他可以了承父业。洪宜善在武功方面只是一般,学成之后就回家帮病重的老爹打点生意了,而他老爹在他回家之后一年就去世了,剩下洪宜善一人独撑生意。   
而他在武当学艺的时候,认识了同年入门学武的同乡贾六义。两人谈地投机,独撑门户后,洪宜善索性把去镖局当了镖师的好友贾六义邀请过来当他副手,两个朋友干的确实不错,在武林中让洪家的名望蒸蒸日上。   
但可惜的是掮客生意讲究的是“有道”搞到货物,贾六义跟着洪宜善干,自然洪家累积的“道”他很快就熟悉了,实力自然也越来越强,两人合作了十年之后。之间地裂缝大得再也无法弥补,身为洪宜善副手的贾六义拉出自己的手下单干。   
昔日的好友就这样手反目成仇。   
洪宜善有好几次恨不得找人刺死贾六义,若是别人也好办,但贾六义一样的师出武当,一样拉了武当的某位高层人物当大靠山。加上贾六义也是个有才地人,一样的不好惹,洪宜善自然毫无办法可言,王天逸坐在那里,都可以感觉到洪宜善对贾六义的恨在熊熊燃烧。   
王天逸听他说完,点点头问道:“可否让我去见见那线人?”   
“当然可以,他叫……”洪宜善正要说,有人突然大力敲响了紧闭的屋门。   
“什么事?!”叶管事有些紧张的大声朝门口问道。   
“老爷!有客!”敲门地仆人大声应道。   
“混蛋!不是说了现在不见客吗!”洪宜善呵斥道。   
但门外的仆人依然不依不饶的不走:“老爷!贾六义老爷来了!风枪门的乐和老爷也来了!还有好多武林中人呢!他们让我告诉你,丁三少爷也来了!您见不见?”   
“什么!”一声惊忠心耿耿,洪宜善和叶管事同时站了起来。   
“哎呀呀,老贾老乐你要来也不知会一声!”胖的像个球的洪宜善领着一众手下绕着假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丁三少爷呢?”   
而站在正院的几十个人都笑容满面的等着他过来,只有被众星拱卫一般站在中间一个年轻人看见他就立起了眉毛,一脸的阴怒。   
来到近前,贾六义、乐和和洪宜善三人拉着手笑成一团,让任何一个外边的人来看,都会认为这是人生知己相逢,谁能知道这三个人彼此恨对方恨的牙根疼。   
三人脸上笑成一朵花,都强压着肚里的恶心,做完人前不得不做的戏后,贾六义才向他引见丁玉展。“来,我和你引见,这位你认识,昆仑的秦明月护法,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大侠丁……”   
但贾六义没说完,丁玉展就打断了他的话,他戟指怒向洪宜善,吼道:“洪宜善你为何不卖粮?!”   
这一声吼过来,正在给丁玉展作揖洪宜善弯了一半的腰弯不下去了,就这样窝在了半空中。   
在四周似有似无的窃笑声中僵了片刻,洪宜善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悲愤之色,他反问道:“丁公子何出此言?我怎么敢不卖粮?”   
“为何你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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