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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江湖+番外+荷庭晚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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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落个伤残什么的可就…… 



  显然也瞧出了别人的意图,沉下天底下最俊俏的晚娘脸的何晚亭背手而立,正眼也不看一眼这边,意思是要让大家出去他才肯动手疗伤。 



  被众人推出的王国宽干笑着,不停地赔着笑脸,只希望还有商量的余地。 



  “哦,如果你们执意要留个人在此,万一我分了心,划错刀,伤错了经脉,以后落下什么行走有碍、下肢瘫痪的病根儿,那可怪不得我了。” 



  凉凉地说着就算有人在此,他要伤人也依旧照样。 



  即便这人真是王国宽的侄儿,但这肆无忌惮的口吻也让人受不了,一时间人人脸上变色。 



  一片不知道是应先挟持神医还是赔罪讨好的尴尬中,倒是现场的另一个事主开口了。 



  “算了,百般终是命!何公子瞧起来也不像是愿意让血腥脏了手的人,若真有个山高水远,也是我李逸风应得的。”看一眼还在犹豫的人,李逸风的口气突然变得很重,“疑人不用!” 



  被他突然正经起来的神色所震慑,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的人立刻听令退了出去——有些人就是这样,别看他平常嘻嘻哈哈貌似地痞无赖,但当他一旦认真起来,举止间自有一股正气,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于他。 



  待旁人屏退后,何晚亭这才慢条斯理挽袖剪开他伤口旁的衣物,露出那微微肿胀的肌肤,只见那紫色的小箭入肉颇深,这歹毒的暗器便是近年来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碎心箭。 



  “一箭既入,心碎神伤;一朝为魔,万劫不复。” 



  这箭可怕之处并非其锋利,而在于上面的毒,这毒虽不是见血封喉的急剧,却让人闻风丧胆,因为这毒好比一场黑色的瘟疫。 



  僵尸帮的人武功诡异无比,而且帮中教众人如其名,似乎都是不怕痛楚的僵死之兵。他们的眼睛丝毫不带人的温度,动作也不见得十分灵便,但打起架来个个不要命,就算断了一只手或是残了一只脚,也仍只知道一味向前厮杀,仿佛浑然没有痛觉——若要除掉这样的僵尸人,只有将其心脏捣碎,或是将他们的头颅斩下。 



  传说中僵尸帮在月夜下以利齿生噬人血后,被噬之人不多日也会变成一具见不得光的活死人。 



  这碎心箭就如僵尸毒牙的衍生。 



  箭上淬的毒,虽不致命,但却能控人心神。如无根除之方,中毒之人久而久之也会变得如僵尸一般,性情凶暴,毫无痛觉,为人所不容后自然也只落得与僵尸帮其他帮众同流合污的下场。 



  这神秘帮派崛起于江湖虽然只是近年的事,但其诡异歹毒的手法却已激起江湖人的同仇敌忾。 



  若不是那僵尸帮的主人——驱魂使实在行踪诡异,中原数大门派遍布眼线都找不出他的端倪来,不然这邪恶又歹毒的噩梦制造者早被人食其肉寝其皮了。 



  众人退离后,房中只剩下静默无语的两人相对。 



  何晚亭皱着眉打量呈五星连珠状布于男子身上的箭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叹,神色怃然。 



  这男人身重五箭,若不是运气好能碰上自己,倒还真是只能等死——不是他自己狂躁而死,便是变成邪恶的僵尸帮众被人杀死。 



  “第一箭,在你左臂,我要取出来了。” 



  淡淡地述说着自己即将下手的部位,何晚亭手下寒芒一闪,一枚带紫黑色浓血的箭已和着硬生生被剜下的一团血肉,破肤而出。 



  “啧!他们也真是的,这么毒的箭还装上倒刺,我说这种东西一定是女人发明出来的,有道是‘最毒妇人心’。” 



  李逸风欣赏着刚刚从自己手上拔出的小箭,虽然满头都是冷汗,却依然笑语从容。 



  “第二箭,在你的左肩。” 



  同样无表情的诉说,手下一转,又是一枚血淋淋的碎心箭被剜出,安置在铺了白帛的托盘上。 



  李逸风脸色更白,却依然没有叫出声来。 



  “第三箭,在你的右肋。” 



  瞧起来,他是正面对敌,而且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中招的。” 



  不过似乎本人也作了一定的防备,所以呈扇面形的伤口都是在非致命处。 



  能从五箭连诛下逃出生天的,的确是江湖顶尖一流的高手,无怪乎他非但没有一般伤者的颓丧,反而得意洋洋于自己的命大。 



  不过以上三枚毒箭都激射在肌肉厚实处,入皮肉并不深,真正麻烦的是在右腰及小腹上的两枚。 



  深深扎入了半截箭身的伤口看起来怵目惊心。 



  腰椎处人体经脉密集,小腹若是开了这么大一个血洞剜箭,难保会不会连他的肠子也漏出来,幸好这种毒虽然厉害却发作得慢,如果本身伤口不至于致命,何晚亭倒还有七分治愈的把握。 



  他是毒师,也是药师。 



  二者相辅相成,天下没有他制不出的毒,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那个……你可不可以解开我一条手臂?” 



  被捆扎成肉粽子状的人突然提出了治疗进行之后的第一个请求。 



  看他痛到满头冷汗却没办法擦的样子,何晚亭倒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同情之心。 



  二话不说,袖子一拂切断了牢牢缚住他右手的绳子,顺手拈起自己常用的药巾塞到他手里,示意他自己擦汗。 



  却不料这登徒子手一自由,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擦拭已经快流到眼睛里的冷汗,而是轻轻握住他垂放在身侧的左手,涎着脸乞求道:“我怕等一会会很痛,你可不可以借只手我握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不会握痛你的,而且看着你这么美的人,疼痛也少一些……” 



  真是怪人! 



  老实说,他还真没见过剜肉刮骨的时候不用麻药,只要握住他的手就能止痛的。 



  何晚亭本来要挣开的手,到底因为好奇而没有做出挣开他的举动。 



  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单手运刀如飞,片片削去深深包裹着紫色碎心箭上的皮肉。 



  听说有一种叫“凌迟处死”的极刑,也不外如是吧? 



  可是不这样做,就没办法保证在不伤害到他的最低限度下,把箭取出来。 



  何晚亭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紧了一紧,却又几乎是在立刻放松了力道,随即一种温热的濡湿感自手上传来。 



  李逸风的一口银牙几乎没咬碎,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时却还勉强挤出一个笑,表示“不要紧”。 



  “叮——” 



  随着第四枚、第五枚小箭相继被挖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安置到了锦盘上的时候,李逸风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沁湿了几重衣衫。中途何晚亭因为见他痛得厉害,硬塞进他口中的木块早被咬碎了,奇怪的是,一般人在忍痛中握紧双拳的情形倒没有出现过。 



  至今仍被他牢牢握到掌心里的手,仅仅只是被汗沾湿了并烘得火热,却毫无被用力捏紧的痕迹——这样不是让他自己更痛苦吗? 



  搞不懂这半疯半认真的男人,他从见面起即不停口地盛赞自己的美貌。 



  难道还真有好色不要命的人? 



  真是可气又可笑! 



  心里头想着事,手下可没停,何晚亭极快地替他清洁了伤口,略迟疑了一下,看一眼在剜出所有毒箭后,松了一口气乍懵扮痴地更是拉着他的手不放开的男人,眼中促狭的神色一闪,一言不发地取来早前炖在小火上被煮沸了的药液,准备上药。 



  “滋——” 



  沾着药液的药棉才一触上鲜红的伤口,发出“滋滋”似灼烧般的焦臭后,几乎是立刻就止住了血。 



  “好痛……” 



  这见鬼的治法竟然比剜肉还痛,硬气如李逸风,也忍不住自口中发出低微的呻吟。 



  “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这药虽然见效快,但因为药力发散的效用过强,使用起来会有镪水淋到伤口一样的疼痛。” 



  其实没说也是有一半小小的坏心眼啦,他还真地想瞧瞧这男人的极限在哪里? 



  普通人早就该是因为“疗伤”的过程已经结束而松懈下来,这时候突然遭受比刮骨时更痛的袭击,如果承受不住那种在伤口上炙烧的痛感,在事后哭爹喊娘的可是大有人在——上一回在江西,给一个号称横练十三太保金钟罩、江湖上有名的硬汉子铁甲威龙孟德威疗骨伤时就是这样,直哭嚎着哀求身边的人给他一刀来个痛快吧。 



  “没事,你现在说了,我知道了。” 



  衣服上早就沁透了的汗渍开始往下滴淌,但那个名叫李逸风的男子尚能自眼里蕴出淡淡的笑意,若不是苍白得失去了血色的唇抖得不成样子,他一定还会努力向上弯出一个弧度来好叫治疗他的人放心吧。 



  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坚不可摧,不难想象,这就是他能敌住僵尸帮的攻击,到现在也还能保存着清醒意识的原因。 



  何晚亭手下不停,一一上药包扎完毕后,正想松口气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却见到那已经把下唇也咬破的人笑着晕了过去。 



  他是真的笑着晕倒的,鲜血淋漓的唇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的红艳,在那俊逸的脸上勾出一抹云淡风也清的浅笑,像是依偎在最心爱的恋人身边,玩累了倦极而眠的大孩子。 



  “李逸风……吗?” 



  何晚亭静静注视着沉沉睡去的男人,抚去他唇上的血痕,记下了这个名字。 



  也许这人表现得是很轻浮、很浅薄、很吊儿郎当,但他日必将是能在武林叱咤风云的人物。 



  因为他拥有无人能与之匹敌的强大意志力,还有那种谈笑间化敌为友的潇洒,以及逆境中忍辱负重的坚韧。 



  刮骨疗伤,他认识了一个铁骨铮铮的中原好男儿。 



  有一种奇怪的情感在注视着他昏迷后苍白的面孔时溢生出来,也许无关其他,只是仅仅出于对他硬朗态度的敬佩,却在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尽管,此人今后将是友?是敌? 



  他也想不清楚。 





3、朋友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滴滴嗒嗒,雨声轻击在水面上,荡起了万千涟漪。 



  说也奇怪,今年入夏以来,这雨仿佛没停过似的,下得铺天盖地、下得闹闹腾腾、下得千丝万缕。 



  雨打荷叶的叮叮咚咚声更为密集了,无乱而丝竹的湖心小亭内,却有人赏荷、听雨。 



  今夜无月。 



  亦无星子。 



  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吹袭得湖心绿荷狂摆乱舞,人心不定。 



  “我好像告诉过你,你的伤最好别喝酒。” 



  指一拂,暗生一股劲气挡下了对面那个男子几乎没打算强灌过来的酒杯,亭子里一派秀丽雅然的人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劝戒,也不像是真的把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转而取向自己烹在小红泥炉上的茶。 



  “你是怕我酒后乱性?放心好了,不会的!现在我知道你是个男的了,不会再向你求婚了,我们是朋友,兄弟!” 



  然而,对面那个脸皮厚得够可以的男人却无视他这种拒绝的举动,自来熟地一把握住他还在半空中的手摇了两摇。 



  更过分的是,还在疗伤中行动不便的他竟然是叫人把他抬过来的——只为了打扰他一个人雨中听荷的清寂。 



  “我没有兄弟,也不需要朋友。” 



  亲情已是他不得不留在这世上最大的羁绊。 



  友情呢?他没尝试过,但直觉地知道凡关于“情”都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不然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情仇爱恨。 



  “那么你有没有姐妹,或者是表妹,啊,长得比较像的远亲什么的都可以,还有没有云英未嫁的给兄弟介绍一个?” 



  已经是夏天了还在发春的人却不管这一套,硬是把被拒之千里之外的距离拉成亲密无间。 



  “我不知道中原美女稀缺至此。” 



  这人真够烦的,偏又是自己才救回来的,又不好马上杀了,或是揍他一顿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得床、出不了声(搞不好这样别人还当他的医术差呢)。 



  何晚亭就连讥讽都是淡淡的,有一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的淡漠,然而他毕竟还年轻,到底有一点被别人的戏谑调侃激着了,眼中隐约闪现出怒火。 



  也许很难叫人想象,像他这样的人其实骨子里却有着比谁都火爆的烈焰,如同用冰包住的火。 



  若潜藏在他体内的热情一旦被激起,融化了冰,那将是怎样一幕惊心动魄的爆发? 



  李逸风今天就充满了煽风点火的恶趣味。 



  他从第一次被这男美人儿推下水时就发现了他这种处在两个极端的性子,同时也被引发了极大的兴趣。 



  “谁叫我偏好你这一口的!介绍一个嘛,你也不吃亏,有我这样玉树临风英勇无敌人见人爱的姻亲,今后行走江湖一定黑白两道都卖你面子。” 



  说着,李逸风还一脸不甘地上下打量着已经微有薄怒的人,仿佛像他这样的人不生为女子简直对不起他似的。 



  “人见人爱?” 



  何晚亭怒极反笑。 



  这男人哪里有一点德行兼备的高手自觉了? 



  听介绍竟然还是少有的杰出人物、未来的武林之秀,这样看来中原武林气数将近也许是真的。 



  “开个玩笑而已嘛!呵呵……倒是你,从哪里来的?我之前可没听说过‘赛孟尝’府上有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师。” 



  李逸风歪头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他的伤并没有重到致命,但如果真如所有中了碎心箭的人一般,化为择人而噬的僵尸的时候,他也只有等别人要他的命。 



  心下暗自感慨:赛孟尝座上倒还真多能人异士! 



  不过偏偏是这个看起来气质极佳的公子让他印象深刻,也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就偏好缠着他玩,看他气得想跳脚却又强行按捺下怒火时简直无比快慰,就算知道自己的举动在真的惹火了这位妙手医仙有可能招致不测,但还是忍不住想在老虎头上挠虱子。 



  然而,这全不受人拘束的风行神乞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不管这事情是正经的还是荒唐的,他身边的人也全都只有摸摸鼻子由他去。 



  “新近……有到洛阳赏花的兴致,所以就一路游玩过来了。” 



  何晚亭自斟自饮,本待不理他,可是李逸风已经见机在先,笑吟吟地执了桌上的茶壶给他继杯,沉默了一晌,顺口答道。 



  “可是我记得一般人到洛阳要赏的可是牡丹,你专程赶来赏花的话,应该提前两个月在谷雨前来啊。” 



  李逸风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以酒敬茶,豪气地一干而尽。 



  “赏晚荷也是一种乐趣,洛阳牡丹名动天下,早有诗、书、画记载流传于世,不必专程造访了。” 



  李逸风那句话说来轻描淡写,却叫何晚亭心里打了个突儿,知道他已经识破了自己刚刚为回避他询问自己来处时,为转移话题而随意编造的借口。 



  “你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却对这边的礼数十分熟悉。” 



  打破烧锅问到底一向是李逸风的座右铭,也正是因为他勤学好问,不耻下问,他今日取得的成就才会比同龄人都高了一点点。 



  真的,不多,只高了一点点而已,只不过叫别人望着他的地方都要仰起三十度角仰视(九十度太高,他还不想过早化为天上的那一颗星星)。 



  “总而言之,你就是想说我是个化外之民,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蛮夷之辈就是了?” 



  何晚亭第二次对这个人动怒。 



  因为他的不识趣。 



  其实他本来的真我本性就是觉得高兴就大笑,觉得悲伤痛苦想哭就哭的人,连续遭了几番变故之后,明白自己一喜一怒都牵连甚大,这才竭力压抑自己的性子,成为符合他外在清艳形象的冷美人。 



  “不敢不敢,要是这样说,那我们华夏民族也有一大半是蚩尤之后,我要是敢嘲笑你,那岂不是连自己都笑进去了?” 



  哎,蛮可惜的,本来是想死缠烂打,非把这人的根底查明才肯罢休。 



  可是看到他生气,眼眶红红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下意识地向不拂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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