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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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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常到国外旅游吗?”
    他往两个杯子里倒着白兰地,随意地问道。
    “没有,一两年才出去一次,而且就在近处转转。”
    “就算是这样,还是惹人羡慕呐。我之前就说过吧,旅游还是要趁年轻呢。”
    啜了一口酒,他指着放在屋角的旅行箱说:“这箱子可真不小,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号的呢!”
    “这是从前为了去欧洲旅行买的。就是个头太大,拿起来挺不方便的。”
    那趟欧洲之行,也是和前妻一起去的。我甚至还清晰地记得她指着这个旅行箱时所开的玩笑:“要是我钻进去当成行李被托运,还能把机票钱都省了呢。”事实上,身量矮小的人确实能够钻进这口箱子里。
    “嚯嚯,这么大个儿,里面躺个人都绰绰有余吧!”
    老人走上前去,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这个旅行箱,似乎很想打开它,瞅瞅里面的模样。我一声不吭。
    半晌,他试着提了提箱子,像是要掂掂分量。然而箱子却纹丝不动。
    “唔,沉得很呐!”
    他脸上泛红,后退了一步。
    “您夫人在房里吗?”
    我问道。他苦笑了一下。
    “她上午玩得太过火,这会儿说头痛,正躺着呢。”
    “那您该担心了。”
    “什么呀,很快就没事了。她那个身体,我比她还清楚呢。”
    老人说着,开怀畅饮。
    “您二位有孩子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上了年纪的独自想法儿活着呢。”
    老人的笑脸中看不出一丝寂寥。想必他早已熬过了那段倍感寂寞的岁月了吧。
    我紧紧盯着那口巨大的旅行箱,又啜了两口白兰地。心中默想着尚美收拾行李时的姿态,只觉得胃部一阵阵紧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一般。
    “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我放下酒杯,望向老人:“您有没有想过……把夫人杀了?”
    老人并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只是缓缓将酒杯放回桌面。他凝视了一阵子天花板,视线终于又回到我的脸上,开口说道:“有过。”
    “什么?”
    “有过。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已经有五十年之久了。”
    他又把酒杯举到嘴边,抿了一口,像山羊似的蠕动着嘴唇,然后,咽了下去。
    “这可真是想不到啊,两位的感情看上去好得很呢。”
    “是嘛。但是,不管多么美满的夫妻都会遭遇危机呦。不,不仅如此。应该说正是因为彼此相爱,反而会误解对方的心情,最后弄得一团糟呢。”
    “互相误解……”
    “为对方的利益着想而采取的行动,却未能得到对方的理解,这就像齿轮倒转那般纠缠不清呐。然而,要让齿轮正常运转可也并非易事,因为这样做难免又会伤害对方。”
    “齿轮……”
    我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误解,总会有开解的时候吧。”
    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老人说的这套法则可不适用于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若是尚美不曾杀害宏子,她为何不为自己置辩呢?
    老人像是看穿我的心事,又道:
    “到底是不是误解,要尝试着去解开才能明白啊。”
    我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您说的没错。但是,不是有些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正确的审判吗?很多时候,真伪无从判断,却又必须得出结论,这可真让人伤脑筋呢。”
    老人无声地笑了笑:
    “不知如何断定真伪时便采取信任对方的办法好了。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才真是傻子呢。”
    说罢,他站起身来:“好啦,我也该告辞啦。”
    我将他送至门口,老人又朝我转过身来。
    “如果只是注目于对方的行为本身,误解自然很难消解。这一点,请你务必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不明白他的言中之意,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微微一笑,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见杯中还剩了一点白兰地,便又喝了起来。
    老人的话叫我颇费思量:不能只注目于对方的行为本身——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也思考一下自己的举动吗?可是,宏子惨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即使想回忆起些什么,也是全无头绪。
    难道问题是出在我离家之前?但我确信自己将壁炉熄灭了啊。
    然而,追想在那之后的情形,我心中悄悄动摇起来。一直以来,我只将壁炉视为罪魁祸首,却对其他状况视而不见。
    但是,最为要紧的因素恰恰就隐藏其间。我却直到如今方才幡然悔悟!
    我再也坐不住了,像一头熊似的在房间里狂暴地来回踱步。那个于我而言无比恐怖的推理过程正在逐步变得清晰可见,而这番推理足以让所有一团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那个老人无疑就是来指点于我的。
    几分钟后,我从房内奔了出来,跑过走廊,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
    “你终于来了。”
    老人迎了过来。我在屋内走了几步,在窗边的一把椅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呻吟着说:“害死宏子的,其实就是我自己?”
    “我……说不出口。”
    尚美流着泪说。
    
    6
    
    “白天,我们发现你太太倒在树林里。”
    老妇人牵起尚美的手,只见她的手腕上缠着绷带,想必是自杀未遂造成的。
    “她对我们说,虽然无法阻止我们将此事报告警方,但请先听她解释。由此,我们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对于令爱的不幸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也很理解为什么你会对太太产生怀疑。”老人从旁说道。此时,我方才意识到,就在适才与老人谈话的当口,尚美恐怕已经在他们的房间里了。
    我摇了摇头。
    “您说得对,确实是我搞错了。”
    “误解是经常发生的事,不用挂怀。倒是昨天夜里,你最终没有下手,这可真是太好了。”
    听了这话,我羞愧难当。自己险些犯下多么愚蠢的罪行啊!
    昨夜我本想掐死尚美,却下不了手。
    而我停手的原因,却并非出于对她的信任,只是害怕担上杀人的罪名而已。
    “你不杀我了?”
    见我住了手,尚美反问道,我无言以对。
    今天一大早,尚美便独自出去了,想必是与我呆在一起太过痛苦的缘故。那会儿她可能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若非老夫妇俩及时发现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真是对不住你了。”
    我向尚美低头致歉:“我并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想请你告诉我一件事:是你吧汽车引擎关上的吧?”
    她仍然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却也知道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便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不错,是我关上的。”
    “果然如此。而你为了掩饰这一行为,才故意将壁炉……”
    我闭上眼睛,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一切全是我的过错。由于那天清晨异常寒冷,所以我早早地发动了汽车引擎,想把它预热一下再出门较为稳妥。并将引擎开着,自己前往便利店购买磁带。
    但是,那起抢劫事故却导致了我的晚归。期间,车内的废气顺着楼梯进入家中,并逐渐弥漫了整条走廊,而宏子想必正在那里酣睡不醒。这孩子在早晨总是这样。
    我能够非常容易地想象出尚美来到我家时的情景。看到昏倒在汽车废气中的宏子,察觉到原因的尚美便想要帮我掩盖这个弥天大错。是她给煤油罐加了油,造成了宏子因壁炉燃烧不充分而中毒身亡的假象。至于作伪证,自然也是为了不让真相暴露了。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害死宏子的真凶便是自己,反而疑心极力袒护我的尚美,甚至还差点为此将她杀害!这是何等的可悲可叹呐。
    膝盖处陡然脱力,我一阵瘫软,颓然垂首,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板上。后悔与自责似乎要把整个身子都压垮了。
    有人碰碰我的肩膀,抬头望去,只见尚美正痛苦地皱着眉头。
    “真相……我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不想看着你难受。”
    说着,她面庞扭曲,强忍住悲痛微笑着说:“以后可别再杀我啦。”
    “尚美……”
    “接下来嘛,”老人在我们身后说:“咱们四人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今晚我们夫妇做东。这可是你们两个年轻人的重生之夜,值得好好庆祝一番呢!”
    尚美向我伸过手,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灯塔之上
    
    1
    
    那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找出一本旧照相本。其实,说是“找出”并不合适,因为这本照相簿一直就存在于我的脑海之中。不管我把它藏在哪里,可从来不曾将之忘却。
    我把它放在书桌的桌子上,郑重地翻阅起来。翻到那一页时,我的手停下了。那上面贴着照片和一则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照片上是一座白色的灯塔。
    那件事已近过去十三年了。今年四月我已年满三十一岁,佑介也该三十二岁了吧。
    那件往事尘封在我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讲述过。
    十三年前的秋天,我十八岁,佑介十九岁。
    佑介是我的同班同学,但由于出生年月的关系,他整整大我一岁,在班里也最为年长。
    我和佑介从幼儿园起直到大学一直都在同一所学校念书。这一巧合除了我们两家住的很近的缘故以外,大概只能用神秘的超自然力量来进行解释了。上大学以后,虽然我们进了不同的院系,但由于宿舍楼挨得很近,所以还是可以时不时地见上一面。
    我们俩的关系当然不坏,但也谈不上是什么密友。佑介对我俩友谊的评价就是“不错”二字。
    “关系不错”——这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很是恰当。我们的友情就像两条丝线,历经复杂和漫长的岁月,彼此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大一那年的秋天,暑假刚过,天气依然炎热异常。我想为学生时代多留下一些回忆,又想锻炼锻炼自己,便打算独自外出旅行一趟。
    也不知道佑介是从哪儿听来了这个消息,他突然起劲地找到我,说想跟我一块儿去。见我面露难色,他建议到:“那这样好了。我们沿着相反的方向各玩各的,回来以后再比比谁的经历更有意思。”
    “为什么要这么干?”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一个游戏啊,游戏!你看怎么样?”
    “看来我不让你去都不成啦。”我说。
    这个提议虽然古怪,我却能迷迷糊糊地明白他的用意。或许他认为我根本就没有独自旅行的能力。在佑介的人生大戏中,我始终扮演着懦弱无力,没有他的帮助就注定将一事无成的角色。
    我们决定使用周游券漫游东北地区。行程不定,只要能尽量多玩一些地方就好。
    虽说是分头行动,我们仍然搭乘同一辆列车出发,只是在不同的车站下车罢了。我打算先行周游东北的南部地区,佑介则打算一气朝青森县进发。
    “你今晚打算住哪儿?”
    列车启动后不久,佑介问道。
    “我已经在车站附近的商务旅馆订好房间了。”
    他听后,从鼻子眼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单人旅行就不该住什么旅馆,你这位公子哥儿也就这点能耐。你看我就完全不靠那些,大不了在车站的候车室里猫一晚就是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我从明天开始就要露营了,早做好准备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吧。平日里你又不好好锻炼身体,到时候要吃不消的。”
    “就这么几天功夫我能坚持下来。”
    “是嘛,要我说,你还是不要太勉强了。独个儿旅行不适合你啊。”
    说着,佑介在我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之后,我们随意闲聊着打发时间。虽说是“我们呢”,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佑介在自说自话。他得意地吹嘘着社团生活如何丰富多彩,自己如今又是如何享受着完美的大学生活,就像是故意要让我好好领教他的丰功伟绩似的。
    “领教”——还就是这回事儿呢。佑介见不得我满怀自信地独自踏上旅途,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与我比试高低的主意,打算将我一举击垮,再度陷入自卑的深渊。
    由始至终,我就是一个缺乏自信的人。
    因为缺乏自信,所以我习惯于躲在别人身后。
    这个“别人”就是佑介了。我的存在使他得以扮演一个能为友人遮风挡雨,器宇轩昂的英雄形象。
    我回想着,我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这种关系的?应该可以追溯到幼儿园时代了吧。那时候的我身材矮小,成天就知道藏在几乎和高年级的同学一样身强力壮的佑介背后。
    不管是谁在佑介面前都甘拜下风。只要他一声令下,全班同学都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忠实地予以执行。当然啦,他那副骄傲自大的做派也会招致同学的不满。大家不敢招惹他,却会把气撒在最微弱小的人头上——那就是我了。为了自我保护,我只好选择藏身于佑介之后。佑介似乎也非常享受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
    上中学以后,我的体格渐渐赶上了众人,佑介的身高在班里也已经不再显眼,但我俩的力量对比关系仍然没有发生变化。佑介是领导,我则是助手或小喽啰,跟在他身后,能经历许多意想不到的趣事。老实说我对此倒也甘之如饴。
    上了高中,对异性的关注意识逐渐觉醒,他开始以一种新的形势使唤我:在和女孩子约会的时候拉上我当陪衬。和我这样缺乏男性魅力的同伴站在一起,他在无形之中便显得更为高大。
    当时的我被迫充当这种角色,心里自然很不痛快。但是到如今再冷静下来想想,他逼着我当陪衬也并非只是想在女生面前露脸,可能还因为初中时代呼风唤雨的佑介在上了高中之后不再出众。学习也好,体育也罢,他样样平庸,再没有人害怕他,也没什么人特别尊重他的意见了。
    自尊心极强的佑介无法忍受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为了使自己地位的下降不那么明显,他需要把一个更差劲的对象带在身边作对比。这个对象自然还是我。只要我像往常一样对他言听计从,佑介就可以继续品味那份优越感,并因此得以维护他那强烈的自尊心。
    列车在山腹中行驶着。
    佑介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终于说累了,还是已经无话可说了。我凝视着他的侧脸,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睁开眼睛,朝我望来。
    “怎么了,干嘛盯着我看?”
    “没什么。你刚才睡着了?”
    “是啊。”
    他用指尖揉揉眼皮:“一下子就睡过去了,我在旅行时常这样。我这个人呐,不管在哪儿都能马上入睡,这也算是我的优点之一吧。”
    又开始自吹自擂了吗?我强忍不快,微微苦笑了一下。
    “你刚才也睡了?”
    “没有,我不困。”
    “是吗?该睡的时候就得睡,这可是消除疲劳的秘诀哦。你这人就是神经质。安眠药带好了吧?”
    “带了。”
    “嗯,那就没问题了。”
    佑介歪着半边脸颊笑了:“就连我也总是把一种叫做波旁的药放在背包里呢,也算是一种安眠药吧。不过药性不强,独自旅行时还是应该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哦。”
    听他言中之意,又在指摘我的不是,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告诫自己。
    此次旅行的最大目标就是使自己在精神层面上变得更为坚强,同时也有把与佑介十多年以来的力量对比关系做一次彻底清算的愿望包含其中。只要对自己满怀信心,那种在佑介面前毫无来由的自卑感也将不复存在吧。
    当然,佑介必然对此心怀不满。他怎么会允许一直处于自己支配之下的小跟班突然想要独立的想法呢?所以他才想出这个主意,目的是为了在旅行结束以后对我的行程和经历讽刺打击一番,以维持我俩在精神层面上一贯的不平等关系。
    这回绝对不能输给他,我心想。这次旅行,我可不能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过就作罢。
    我们从上野乘了大约五个小时的列车,到达了仙台站。佑介信心十足,望向我的时候还露出些许揶揄的神色。然而,就在我们挥手告别时,他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不安和迷茫,这倒让我很是意外。
    在仙台住了一夜后,我游览了松岛和石卷,并于次日途径平泉到达了花卷,在作家宫泽贤治老家附近的一处民宅住了下来。
    是夜,我心中突然感到焦虑起来,因为我在旅途中至今也没能邂逅任何奇闻逸事。既没有与女大学生结识,共度良宵;也没有与当地人结为好友,共同探访神秘未知的世界。
    此时此刻,佑介正在干些什么呢?我躺在被窝里,凝视着天花板沉思默想。他那个人是情场老手,相貌又英俊,这会儿大概已经有女伴儿了吧。事后,他自然又会在我面前大肆吹嘘,从而再度摧毁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些许自信。
    明天还是到日本海去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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