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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魅影三-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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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峰和李云帆有理由相信,这不会是鳄鱼的眼泪。

在童美艳读信的过程中,她用手绢擦了好几下眼睛,大概是眼泪挡住了她的视线,第一张信纸还没有读完,童美艳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卞一鸣,郑峰和李云帆看过童老师写给女儿的信,这封信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看完这封信,郑峰沉思良久,他不能不为之动容,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是童美艳走上犯罪道路以后,一个做父亲的——或者说曾经做过父亲的人,竟然还难于割舍父女之间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面建立的感情。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笔者一字不落地把信的内容实录下来:

“女儿如见:

这是爸爸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本来,我们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你妈妈在临终的时候反复叮嘱我,千万不要跟美艳提这件事情,她是怕你心里面难受。

原谅爸爸的狠心,你妈妈在临终前提出想见你最后一面,但我没有满足她的愿望,这恐怕是我一生中做的最对不起她的事情,虽然你妈妈伤透了心,但她在临终的时候,还是忘记不了你,她还让我原谅你,和以前一样善待你,她曾经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既然进了咱家的门,那就是咱家的人,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们能撒手不管吗?

你当时也想送你妈妈一程,但我没有让你和姓周的进门——姓周的牛头马面,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我当时被你气昏了头。

从小到大,我们给你最好的教育,生活上省吃俭用尽量满足你,惯着你,宠着你,就怕你受一点委屈,到头来,倒是你的两个妹妹——我们的亲生女儿受了不少的委屈。要不是她们姐妹俩乖巧懂事,我们老两口真是无地自容。

我们在你身上付出很多,但我们不后悔,我们也不指望你报答什么,只要能好好过日子,照顾好自己,少让我们操心,就行了,可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们。

高中毕业以后,你一时找不到工作,我们怕你在家里呆长了夜长梦多,就托人给你在谢家集供销社找了一份站柜台的工作,你是知道的,爸爸这一辈子,从不求人办事,只有在这件事情上,爸爸做了违心之事,你的两个妹妹的工作都是她们自己找的,在工作上,爸爸不曾为他们动过一点心思。

第一百四十八章 啜泣哽咽

在三个孩子中,你应该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可结果怎么样呢?你伤透了我们老两口的心,这也就罢了,可你竟然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和你妈妈不止一次告诫你,人生的道路要高自己去走。

你十二岁的时候,就让我们操心了,那一次,你妈妈大病了一场,后来,她的身体一直不好,和那次生病有很大的关系。

那王才长是一个多好的孩子啊!老实厚道,稳健持重,有理想,有抱负,他难道不向往家庭生活吗?可他是国家的人,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你不但不体贴他、理解他,反而在他的心口上撒盐,你耐不住寂寞,走了歪门邪道,那王才长知道了以后,还是原谅了你。可你呢?一条黑道走到底,我们老两口苦口婆心劝了你多少回,你表面上答应,可就是断不和姓周的关系。才长是一个多仁义的孩子啊!你和他离婚以后,他还来看过我们老两口,人家现在是什么身份,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去走奈何桥。

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我现在不想知道,但我想一定和姓周的有关系。

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爸爸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问题,我把话撂在这里,你要是执迷不悟,那我们父女俩的缘分就算尽了,你自己掂量着办。你最后再听我一句话,一个人一辈子可能会有糊涂的时候,但绝不能糊涂一辈子。

我心欲碎,就此搁笔。

爸爸——童河清。

——1974年3月13日晚。

此时,童美艳正在啜泣哽咽,她用双手——连同手上的信纸一起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已经湿透纸背。

童老师的信应该是起作用了,郑峰和他的战友们对这位老人充满了敬意。我们也可以这么说,童老师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女儿的灵魂。

王萍放下钢笔,站起身,将自己的手绢塞到童美艳的手上,同时低声道:“你想不想喝水?我给你倒一杯。”

童美艳摇了摇头,但头仍然没有抬起来。

童美艳没有要水,但并不等于她不想喝水。王萍还是为她到了一杯水,她从隔壁的办公室里面搬来一把椅子,放在童美艳的旁边,然后将茶杯放在椅子上:“童美艳,水倒好了,还有点烫,你过一会再喝。”

女人之间,比较好沟通一些。

童美艳抬起头来,说了一声:“谢谢。”当然,她的声音很低,还有点哑。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承受这么大的精神压力,应该不多见。

“王萍,看看有没有毛巾,整一个毛巾给她擦把脸。”郑峰道。

现在,大家想的只有一点,就是希望童美艳早一点开口说话。人情化的操作,对审讯工作是有利的。

张鹏站起身:“我去拿一条新毛巾来。”

一分钟以后,张鹏拿来了一条黄颜色的新毛巾。

王萍已经将热水瓶里面的水倒进了脸盆,

王萍接过毛巾在水中浸湿,拧干之后,递到童美艳的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被动回答

童美艳接过毛巾,在脸上认真地擦了几下,之后,又理了理头发。之前,她的头发非常凌乱,她的脸上有很多泪痕。

“要不要再整一把?”王萍低声道。

“不用了,谢谢。”这一声“谢谢”比先前那一声大了不少。

用毛巾擦过脸之后,童美艳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大家都在等待。

“童美艳,你喝一点水。”王萍端起茶杯,递给童美艳。

童美艳接过茶杯,先用嘴试了一下水温,然后仰起脖子,将茶杯里面的水全喝完了。

王萍拎起热水瓶将茶杯倒满了。

童美艳将两张信纸按原样折好:“同志,这封信能给我吗?”

这是童美艳痛苦挣扎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至少能说明童美艳已经读懂了信里面的内容。这个一向漠视亲情的女人,突然提出要保管父亲的信,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转变,这是郑峰和李云帆所希望的。

卞一鸣望了望郑峰。

郑锋点了一下头。

“可以,这是童老师写给你的信,理应由你保管。”卞一鸣道。

童美艳折叠好的信纸,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毛线外套的口袋里面。

李云帆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九点一刻。

童美艳看到李云帆看手表:“我愿意交代问题。”

虽然童美艳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大家都听清楚了。

“很好,这是我们所希望的,也是童老师所希望的。”

“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很显然,童美艳不想主动回忆,只想被动回答。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情以后,我整天惶惶不可终日,除了工作,只要一闲下来——一静下来,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总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夜里面睡觉总是做噩梦,醒来后,一身虚汗,一座就是半夜。只要我一想起那天夜里的事情,我就会全身发抖。”童美艳道,这大概就是童美艳不想主动回忆的主要原因吧!

郑峰侧过身体和李云帆交换了一些意见之后,然后对卞一鸣说:“你围绕重点提几个问题,尽量问细一点,我们问的越细,对付周银锁的胜算就越大。细枝末节,让周银锁去交代。”

“我明白。”卞一鸣坐正了身体,望着童美艳道:“我提问,你回答,尽量详细一点。”

“我知道,你问吧!”

“一九六九年六月三十号的夜里,你穿的是什么鞋子?”

“就是你们说的——黄颜色的塑料凉鞋。”

“你平时为什么不在单位穿?”

“自从和周银锁在一起之后,我在单位名声不好,经常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些人看我的眼神也不对,所以,我尽量穿的朴素一些——我不想招人眼球。”

“你只在家里面穿吗?”

“对,在单位不能穿,我就在家里穿,戒指也是这样,我在单位从来不戴戒指,但一回到家,我就戴上戒指。”

曹远翠所言非虚。

童美艳确实很古怪。

“你是什么时候把鞋子送给妹妹童美伶的呢?”

第一百五十章 艰难审讯

“是在那天晚上以后。”

“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鞋子送给童买伶呢?”

“这——”

“你怎么啦?”

童美艳的眼神之中突现惊恐之状。

“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就浑身发抖。”童美艳应该不是撒谎。

“我们可以回避一些情节,但基本情况,你还是要如实回答的。把事情说出来,对你而言,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

童美艳确实有一点心理障碍,做一些妥协,是必要的,卞一鸣相信,随着谈话的深入,童美艳的心理障碍会逐渐排除。

“我尽量吧!有些事情,你们尽量去问周银锁。”

“可以,你说吧!”

“我忘了,您刚才问什么?”童美艳第一次用“您”。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喜欢的鞋子送给童美伶呢?”

“我——”

“你别急,慢慢说。”

“那天夜里,我离开房间的时候,鞋子上踩——踩到了——”

“踩到了什么?”

只要一接触到案发当晚的事情,童美艳的思路就出现故障。

童美艳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左右两边的下颌骨激烈地蠕动着。她就像一只观看同伴受刑的猴子,整个身体收缩得很厉害。

“你是不是踩到了血?”卞一鸣换了一种问法。

童美艳点点头。

原始档案,包括现场拍摄的照片都显示,周银锁的身体靠在床框上,屁股坐在地上,位置就在床框的最西边,那里和大衣橱之间只有一步多一点的距离,童美艳从那里路过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血。

“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穿那双鞋子了,我就把鞋子送给了美伶——正好美伶喜欢那双鞋子。”

童美艳真是一个好姐姐,她把粘上了血的瞎子送给了妹妹。一般人会这么做吗?

“你说你的鞋子踩到了血,可我们的同志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个鞋印——照理,地上是应该有鞋印的。”

“鞋印被——”

“鞋印被周银锁处理了,对不对?”

童美艳又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原来周银锁对现场进行了处理,他还是有一点反侦察经验的,果然是一个狡猾的家伙。

“周银锁是怎么处理鞋印的呢?”

“他——”

童美艳每到关键的地方都卡壳。审讯缓慢而艰难向前推进。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同志们有足够的耐心把审讯进行下去。

“周银锁怎么啦?”

“他——脱掉身上的汗衫。”童美艳的话虽然不完整,但语义非常明确。周银锁用汗衫将童美艳鞋子上的血和地上的鞋印擦掉了。难怪刘长松他们没有提取了任何凶手留下来的痕迹。敢情现场的犯罪痕迹被处理过了

“周凤英是什么时候惊醒的呢?”

“周银锁在擦地上的鞋印的时候,碰倒了门旁边的脸盆架,脸盆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周凤英。”

“地上有几个鞋印?”

“就——就两个鞋印,”

“黑灯瞎火的,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踩到血的呢?”

“这——我——”童美艳的思维又短路了。她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恐惧在作祟。回忆的同时,童美艳肯定要回到当时的情境中去。而童美艳不愿意回到当时的情境中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鞋上粘血

“你这样吞吞吐吐,谈话还怎么进行下去呢?”

“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来,我经常在睡梦中惊醒,醒来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我越是不去想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就越是往我脑子里面钻。最严重的时候,我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几个钟头。”

想让童美艳克服心理障碍,还得一段时间。想让童美艳详细叙述案子的过程,这种可能性很小。

“我没有想到会出现那样的结果,周银锁事先说好的,只拿钱,不杀人。”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踩到血的呢?”

“你们把鞋子拿出来看看就明白了。”童美艳采用了迂回的方法。他还是不愿意正面应对卞一鸣的问题。

李云帆从包里面拿出一只塑料凉鞋,大家终于明白童美艳的意思了,塑料凉鞋前半部分的鞋底比较薄,厚度不到零点五公分,而鞋帮又呈网状。

“你是不是想说血通过网眼流到你的鞋子里面去了?”

“我的脚趾头感到热乎乎的。”

我们都知道,在谢家财的身旁有一滩血。童美艳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鞋子踩到了这滩血——或者触碰到了谢家财的身体带血的部位。难怪童美艳不愿意回忆这个细节。

既然童美艳自己提到了钱的问题,那就谈谈钱的问题吧!

“周银锁是怎么知道谢家藏钱的地方的呢?”

“他姐夫拿钱给他的时候,没有回避他。”

银子漏了白,有人惦记上了。

“姐夫拿钱给他?拿多少钱?”

“一千。”

“一千?”和杨大顺和曹宜黄相比,周银锁的胃口还不算大。

周银锁也向谢家财借过钱。谢家财也太不谨慎了。话说回来,周银锁是谢家财的小舅子,姐夫防小舅子,一般人能这么干,但谢家财老实憨厚,再加上谢家财经常为供销社运货,经常从周银锁手上结账拿钱。

老实憨厚害了谢家财。

“周银锁向谢家财借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案发前几天。”

“是在你向父母借钱之前,还是借钱之后呢?”

“在我向父母借钱之后。”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呢?”

“这——我可以说,你们说的没有错,在一九六九年的六月二十八号,供销社的领导找周银锁谈话,领导让他做好准备,下面要派工作组下来查账,供销社里面有人向上级举报周银锁贪污和挪用公款的问题。”

“事实到底怎么样呢?”

“周银锁确实有贪污和挪用公款的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吗?”

“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跟我讲,我只知道他经常在外面打麻将。没有想到他输红了眼,一心想扳本,结果账上出了大亏空。”

“周银锁贪污和挪用了多少钱?”

“九千多块钱。”

难怪童美艳要向父母借一万块钱呢?

“父母借给你两千块钱,谢家财借给周银锁一千块钱,还差六千多块钱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借钱是假

“周银锁向姐夫借钱是假。弄清楚谢家财藏钱的地方是真。”

“周凤英可是周银锁的姐姐啊!”

“大祸临头,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本来只是想拿钱走人,没有想到被谢家财和周凤英认出了眉目。周银锁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你们拿走了谢家多少钱?”

“两万多块钱。”

杨大顺提供的情况是真实的。

“周银锁后来怎么被提拔当了供销社的副主任,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两万块钱起了大作用。”

“此话怎么讲?”

“九千多块钱填补了供销社账上的钱,周银锁又找我姑父马副局长上下打点,用了一千多块钱。”

“就是商业局的马副局长吗?”

“是的。”

“我们还听说,公社的彭书记也帮了忙。”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只要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没有我们了解不到的事情。所以,希望你如实交代,我们只关心案子的事情,其它方面,我们不过问。”

“我找彭书记,请他帮忙。当时供销社有一个副主任生病住院。”

“你们在彭书记的身上使了多少钱?”

“五百块。”

五百块,可能还要加上童美艳的美色。

“周银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为什么不听父母的话离开周银锁,反而为虎作伥呢?”

“我已经遭遇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昏了头,迷了心窍。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已经嫁给了周银锁,我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完蛋,我不想让爸爸的预言变成现实。”

“什么预言?”卞一鸣明知故问,我们都知道童老师的预言是什么。

“我爸爸说我跟着周银锁,将来不会有好结果,后来,我一直觉得爸爸的话是对的,周银锁,他是一个很不安分的人,他嗜赌成性,我劝过他多少回,嘴皮子都磨破了,但他就是不听,后来又贪污挪用公款,直到上面派人来查他,他才跟我讲,但已经太迟了。”

说着说着,童美艳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是你把招娣掐昏的吗?”

童美艳点了一下头。

“你把当时的情况交代一下。”

“这——”

“童美艳,你又怎么啦?”

“这——您能不能去问周银锁啊!”童美艳用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卞一鸣。

“是你把招娣掐昏的,你是当事人,当然应该由你来交代啰。”

“我——我说不好。”刚刚有点松弛的童美艳,又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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