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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来到史朝义跟前,愤然道:方才就因为殿下优柔寡断,害义门白白牺牲了三个兄弟,如今殿下还不下决心,待司马瑜率大军赶到,史思明再登高一呼,殿下恐怕就要为我的兄弟们陪葬。是让你父皇为我义门兄弟陪葬,还是殿下亲自陪葬,你小子掂量着2办吧!!
任天翔这话令史朝义一阵惊惧,不敢再犹豫,含泪对蔡、骆二人点点头,却不再言语。蔡、骆二人俱是他心腹,立刻心领神会,二人转身直奔史思明。史思明一见二人神态,便知今晚已不能幸免,不禁高声怒骂:逆子无谋,中了人家离间之计而不自知。姓任那小子连大唐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岂会为你所用?义门众士以侠义为先,岂会帮你谋夺李唐江山?他们今天挑拨你杀父弑君,明日就会为了天下大义杀了你!
史朝义心中一动,不禁警惕地望向了任天翔。任天翔见状冷冷道:就算殿下对咱们有猜忌之心,也该先应付了眼前的危局。司马瑜正率大军赶到这里,殿下再优柔寡断,恐怕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将这里包围,史朝义心中一横,对蔡、骆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不再犹豫,上前将史思明按倒在地,一人抱腰压腿,一人取长弓套住史思明脖子,以弓弦勒住史思明咽喉,然后转动长弓,像当初史思明下令缢杀安庆绪一样,将这个乱世枭雄慢慢绞杀。
四周密集的马蹄声已来到近前,将营帐团团围困。听马蹄的声势和数量,显然是攻打陕郡的叛军主力,在司马瑜带领下敢来救驾,他们人数远在史朝义所部兵马之上,众人不禁相顾失色,尽皆望向了史朝义。
史朝义此刻一扫方才故意装出的优柔寡断,显出了他作为史思明长子的冷厉和果敢,他突然拔剑指向任天翔,厉声喝道:将他们拿下!
众兵将立刻将任天翔等人围在了中央,无数弩弓尽皆指向了义门众人。任天翔一眼望去,就见黑暗中指向义门众士的弓箭不下百枚,再看看自己人,不仅有三人已惨死,其他人在方才一番恶战中都多少挂彩,要想硬闯恐怕都不能幸免,他不禁对史朝义点头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史朝义沉声道:我不管你帮我的目的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我只有借你的脑袋才能度过眼前危机,所以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太聪明,手下能人异士辈出,实在令人不能放心。说完他对众兵将一挥手,拿下!
众兵将在蔡、骆二将率领下一拥而上,将义门众人五花大绑绑了起来。以义门众士的武功若是放手一搏,即便身上有伤,也未必就没有机会杀出重围,但现在四周无数箭簇指着任天翔,他们要是反抗,任天翔必定会被射成刺猬,所以他们不敢反抗,片刻间便被史朝义的亲兵绑了个结实。
就在这时,一个将领惊慌地奔到,结结巴巴地对史朝义道:军师率大军已来到城下,喝令咱们开门,不然就要攻入城中,救驾平叛。
史朝义一扫方才的胆怯和犹豫,指指被俘的任天翔等人和地上史思明的尸体,冷静地吩咐:带上他们,随我出城去见军师。
城外数万大军中,司马瑜正焦急地望着城头,心中懊恼不已。他一直为攻下陕郡而殚思竭虑,却忽视了史朝义与史思明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最终这对父子竟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刚得知史朝义犯上作乱抓走史思明之时,没有立刻带兵救驾,他以为派出辛氏兄弟加佛多诞和众摩门高手,足以救回史思明,没想到佛多诞身负重伤铩羽而归,辛氏兄弟仅有辛乙侥幸逃回,他更没有想到这场叛乱竟然是由任天翔在暗中策划,义门高手几乎是倾巢而出,要早知道这点,他必定会竭尽全力先平定后方,再图谋攻陕郡。
但是现在一切后悔都已经晚了,他只有在心中默默祷告,但愿史思明还活着,只要这个大燕国皇帝还活着,他就有信心救回圣驾,平定叛乱。
城门洞开,史朝义一马当先率众而出,这让司马瑜有点意外。要知道司马瑜所率兵马是史朝义的数倍,如果没有这座新建的囤粮之城庇护,史朝义在司马瑜面前几乎就没有还手之力,他敢开门而出,显然是认定司马瑜不能拿2他怎样。想到这点,司马瑜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军师来得正好,我已将挟持圣上的奸细尽数拿下。”史朝义指了指身后被绑缚的任天翔等人。
“圣上呢?”司马瑜忙问,虽然任天翔的被俘令他十分吃惊,但依然比不上他对史思明安危的担忧。
史朝义突然垂泪哽咽道:“父皇……父皇已被他们杀害,孩儿救驾来迟,最终没能救回父皇性命。”
司马瑜身形一晃,差点从马鞍上摔了下来。他倒不是心痛史思明的死,只是他知道史思明对大燕国来说,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精神领袖,如果他遭遇意外,大燕军队哪里还有心思打到长安?各路将领必定拥兵自重,大燕国除了史思明,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统领全军。想到这他心中不禁满腔怒火,抬手就要下令进攻,将叛乱者尽数斩杀,以消心头之愤!
“放屁!”司马瑜正待挥手下令,他身后的辛乙已纵马而出,对史朝义厉声怒骂,“圣上正是被你这叛贼带人抓走,又是你下令阻止我们兄弟营救圣上,我大哥呢?他在哪里?”
辛乙在方才突围之时身负重伤,现在依然浑身血迹伤痕累累,神情更是骇人。史朝义不敢直答,忙对司马瑜道:“军师,我有父皇遗诏,继承大燕基业。父皇临死前一再叮嘱朝义,平定天下一定要仰仗先生,父皇还称先生乃上天赐予我史家的良师,足以安邦定国。因此朝义欲拜先生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大燕国所有军队。”说到这史朝义从怀中拿出一封诏书,亲自纵马来到司马瑜面前,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史朝义的话让司马瑜渐渐冷静下来,史思明已经死了,再杀史朝义于事无补,不因愤怒杀人,是千门弟子最起码的素养。他接过遗诏,见上面果然是史思明的笔迹,还盖有大燕国的玉玺,从程序上讲,遗诏没任何问题。
现在司马瑜要杀史朝义易如反掌,但杀了他又如何?自己的微信还不是足以让大燕国众将臣服,大燕国只会因内乱而分崩离析,再没有实力与大唐争天下。虽然史朝义的威信也不足以令众将俯首听令,但有了这封遗诏,总算聊胜于无。想到这司马瑜重重叹了口气,将遗诏还给了史朝义,然后在马鞍上拱手拜道:“微臣愿辅佐怀王殿下,继承先帝遗愿,一统天下。”
司马瑜既已称臣,却不下马跪拜,实在是倨傲无礼之极,不过史朝义已无心计较。他连忙在马鞍上拱手还拜道:“朝义得先生之助,实乃三生有幸,今后朝义当视先生如视如父,望先生尽展平生所学,早日扫平天下。”
司马瑜对史朝义的恭维并无半分得色,却指向史朝义身后的任天翔等人道:“还请圣上将圣上的遗骸,以及这帮弑杀圣上的奸细交给微臣,微臣要详加审讯,并让他们为圣上陪葬。”
史朝义知道现在生杀大权依然还掌握在司马瑜手中,他不敢有丝毫意见,忙示意手下将任天翔等人交给司马瑜的随从。就见司马瑜神情失落地望向长安方向,突然怔怔地落下泪来,喃喃叹息:“功败垂成!功败垂成啊!”
郊外的叛军大营之中,灯火通明如昼,司马瑜与任天翔相对而坐,二人面前是一桌丰盛的酒菜,这样的酒菜若在战乱前的任何一家酒楼,也许都算不上什么,但在颠沛流离的军营中,却是十分罕见,这情形不像是在审讯犯人,倒像是故人聚会一般。
司马瑜给任天翔斟满酒,淡淡道:“你能潜入史朝义身边,在我眼皮底下策动这次叛乱,为大唐除掉头号劲敌,没有内应绝对不行,这个人是谁?”
任天翔对司马瑜敏锐的洞察力暗自叹服,他躲开对方探究的目光,冷哼道:“你说是谁那就是谁,以司马公子的头脑,还用得着问我?”
司马瑜沉吟道:“你策划这样的行动,最担心的应该是被我识破,所以这个人对我的行踪应了如指掌,你们才能避开我暗中行事。但是我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背叛我的理由,除非……”司马瑜说到这目光一寒,低声喝道,“来人,让邱厚礼来见我!”
辛乙应声而去,不一会邱厚礼神情忐忑地来到司马瑜面前,陪笑问:“公子找我何事?”
司马瑜盯着他看了良久,直看得邱厚礼胆怯地低下了头,他才冷冷道:“如果说方才我还只是揣测,现在我却已经可以肯定。”
“肯定什么?”邱厚礼嗫嚅问道。
司马瑜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当初我收留你时曾经说过,你跟着我若看不到前途,可以随时离开,在我落难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出卖我,所以你在邺城叛我,我一点不会怪你,但是你不该低估我的度量。在受到威胁之时不是向我坦白,而是大胆的背叛我,你让我非常失望。”
邱厚礼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人不懂。”
司马瑜一声冷哼,“你现在不光是背叛了我,还敢侮辱我的智慧,在我面前公然抵赖。来人,拉出去砍了!”
两个兵卒应声而入,架起邱厚礼就走。到这一步邱厚礼再不反抗,那就不是儒门剑士了。就见他双臂一振弹开两个兵卒,拔剑在手向司马瑜扑来,待辛乙闪身护主时,他的身形在半途一折,声东击西向一边掠去,长剑划开牛皮大帐,意图向外逃窜。就在大帐被划开的瞬间,突听帐外弓弦声响,十余支箭羽尽数钉在了他的胸膛上,邱厚礼喉咙“咯咯”作响,一步步倒退入帐,举剑指向端坐不动的司马瑜,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帐外埋伏的弓箭手悄然而出,将尚未断气的邱厚礼抬了出去,片刻间帐中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司马瑜意态萧索地对辛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待辛乙离去后,帐中就只剩下司马瑜和任天翔二人。就见司马瑜缓缓举起酒杯,强笑道:“咱们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任天翔想了想,颔首道:“咱们才在邺城一起喝过。”
司马瑜道:“那次酒还没动,兄弟就被安庆绪派人带走,不能算数。”
任天翔点点头,再次回想,却再也想不起何时与司马瑜单独一起喝过酒。不过他想起了与司马瑜在长安以及在哥舒翰军中饮宴的情形,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们是那样熟悉,熟悉到超过任何一个朋友。
最了解你的往往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任天翔第一次对这话生出了莫名的崇拜。二人酒到杯干,边喝边聊起从结识到敌对的每一次冲突,他们没有半分敌意,只有对对方才智的由衷佩服。二人没多久就喝光了一坛酒,司马瑜有些醉了,他定定地望着任天翔,突然涩声问:你无数次坏我大计,无数次让我功败垂成,我都从来没有除掉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任天翔答不上来,不过他知道司马瑜没有夸张,至少在睢阳他就公然放过自己一次。任天翔曾有过无数猜测,但都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如果仅仅是因为亲情,司马瑜连自己妹妹都可以牺牲,难道表兄弟或妹夫能亲过妹妹?如果说是因为对对手的欣赏,这种欣赏难道能超过他胸中的雄图霸业?任天翔想了半晌,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司马瑜突然哈哈大笑:你也有想不明白的事,你也有不知道的情况?以你如此聪明的头脑,难道就完全没有一点揣测?他笑得狂放,以至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不停地以衣袖擦拭,谁知那泪水却如涌泉,再不可抑制,他笑得声嘶力竭,最后竟变成了无声的呜咽。
任天翔从来没有见过司马瑜如此失态,心中震动非常。他几次想要相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不知过得多久,司马瑜渐渐止住泪水,目光呆滞地望向虚空,就在任天翔以为他已经睡着之时,却听他轻声道:我有一个弟弟,叫司马亮,当初爷爷为我们取名,正是取自“一时瑜亮”之意。他比我小两岁,我五岁读书,他就在一边咿咿跟学,我六岁习棋,他就在一旁专门捣蛋,将我好不容易摆下的棋局弄得七零八落。不过我却非常喜欢他,因为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小孩,只能跟他在一起,我才可以无拘无束为所欲为,我喜欢他嫩声嫩气地叫我哥哥,喜欢他跟着我读书写字,在我受爷爷处罚的时候,陪我在阴森恐怖的祠堂中罚跪。
说道这司马瑜突然停了下来,眼中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情和怜爱,他的表情时而温柔,时而无声失笑,让任天翔也不禁有些心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从来没听小薇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他叫司马亮?
司马瑜默默地没有说话,不知过得多久,他才幽幽叹道:三岁那一年,他被爷爷送走了,然后我就少了一个弟弟,多了一个妹妹,也就是小薇。
这是怎么……任天翔正待要问,突然感觉有如利箭穿胸,浑身一颤,酒杯应声落地。,他怔怔望着司马瑜,使劲摇头:不!你在说谎!你在骗我!
司马瑜没有辩驳,依旧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遥望虚空喃喃自语道:那时候阿亮整天穿着开裆裤,我总是取笑他屁股上的胎记像猴子一样红,所以称它为“猴屁股”。
任天翔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他的屁股上确实有一块红胎记,小时候十分明显,长大后渐渐淡了许多,成年后基本上就已经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小时候见过他这块胎记,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曾经有过这样一块红印迹。
虽然任天翔拼命想否认,但他那远超于常人的头脑,依然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切准确地在他心中还原——司马蓉与仁重远生下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司马家为了司马蓉的孩子将来有机会继承义安堂,用司马家的孩子替换了司马蓉所生那个年岁相仿的女孩。小薇不应该姓司马而应该姓任,而那个叫任天翔的孩子,其实真正的身份是司马亮,是司马瑜的亲弟弟,所以司马瑜才屡屡在生死关头放过人,直到今天。
除了这条明显的线索,更无法忽视的是兄弟间天生的血脉亲情,以前任天翔始终不明白,自己屡屡破坏司马瑜大计,但他每次于最后关头,总是会放自己一马。他以为司马瑜是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现在才醒悟,原来自己是司马瑜最为关心的兄弟,在他冷酷无情的心灵深处,始终有难以割舍的亲情。他可以伤害任何人,却决不会伤害那个从小就离散的亲弟弟。
任天翔感觉自己眼眶发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从来不知道在茫茫大千世界中,还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爱护着自己,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他心中突然对这个从未相认的哥哥,有种深深不安和内疚,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从未伤害过他。
看到当年咿咿学语的阿亮一天天在成长,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高兴。司马瑜眼中饱含柔情,望着任天翔淡淡笑道,虽然他一次次坏我大事,一次次用各种卑鄙手段将我击败,我却并不感到气愤,就像看到当年他捣乱我辛苦排下的棋谱一样。我甚至希望他可以超过我,成为实现司马世家百年梦想的那个真命天子,如果是这样,我甘愿成为他的垫脚石。
任天翔心神微震,突然意识到,在兄弟亲情之上,还有一种冲突横亘在两人中间。那是司马世家谋夺天下的欲望,与墨者义安天下的理想之间的冲突,这冲突几乎就不可调和,除非他不再做一个墨者,而是安心做一个司马世家的弟子,一个千门的继承者。想到这任天翔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将面临艰难的抉择。
司马瑜慢慢抬起头望向任天翔,他的神情也已平静,目光犹如过去那样宁静如海,让人莫测高深。他轻声叹道:爷爷当年将阿亮送到义安堂的目的,是希望他能以仁重远儿子的身份,为司马世家掌握义安堂这股庞大的江湖势力。但是他让我失望了,他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了为人作嫁的愚蠢事业上……他一次次坏我大事我不生气,但是看到他竟然心甘情愿为李唐朝廷所用,却没有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我不禁为之感到愤怒。
说到这司马瑜突然长身而起,目光炯炯地盯着任天翔道:虽然他无数次欺骗了我,但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他一次。我想要他亲口告诉我,在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后,他是要做司马亮还是要继续做任天翔?
任天翔一时难以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个名字而已,而是要标明自己今后的态度和选择,,做司马亮,那就是要为司马家的事业努力奋斗;做任天翔,那就是要继承墨家祖师墨翟的遗志,率领义门践行义安天下的梦想。他答不上来,他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自己这个新的身份。
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司马瑜轻轻为他弹去衣袖上的尘土,又为他仔细整理了一下因捆绑而被撕破的衣裳,满含关切地柔声道:你今晚好好想一想,当初我要你助我,你说你身上流淌着的是仁重远和义门先辈的血脉。现在你已知道,你身上流淌的其实是我司马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