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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巴特用的是龙语，指甲划过的地方纸张没破，却留下了浅浅的足以分辨的痕迹。
精灵王能看懂龙语，不明所以，“幽灵是什么？”
“你不懂。”舒巴特拽拽地说道。死而复生的经历，谁能懂？
精灵王笑了笑，“那你要寄给谁？需要信封吗？”
“不用。”舒巴特捏着那叠树叶，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叠纸就都烧了起来。
精灵王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寄信。”舒巴特言简意赅。
精灵王觉察出蹊跷了。他和舒巴特是好友，知道舒巴特的唠叨，眼前这个话那么少的红龙是谁？
“行了，我走了。”舒巴特拍了拍翅膀，这就飞走了。
舒巴特一直等站到古堡前，都没能等到洛凌的回信，也没能见到洛凌或张谨翼，他有时候想，看到那只叫咖啡的猫也好啊。可谁都没来。舒巴特有些失望。
联军将死灵大军覆灭，第一回打到了亡灵深渊的深处，也是第一回，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传说中的古堡。
玛卡多三世这个倒霉的教皇还没归于光明神的怀抱，就需要继续头疼下去：接下来要怎么办？
“光明神就被封印在这里，我们要解开光明神的封印！”一群兽人中站出来一只白狐。
玛卡多三世头更疼了。
光明神被封印，莱因哈特背叛的事情经过百年，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战争开始之初，光明神教声势大跌，也是因为有人将战争归结到了这件事上，一切都是光明神教的错，谁叫莱因哈特是光明神教的人呢？光明神教还不敢将自己和莱因哈特撇清关系。万一此事是真，莱因哈特取代了光明神，独掌大权，他们和莱因哈特撇清关系，不是找死吗？
随着战争的进行，被封印的光明神再无异动，只有天上多出来的星辰证明一切不是幻觉。光明神教明面上的压力越来越小，可等大军打入亡灵深渊，他们又神经紧绷起来。现在，就是绷紧到了极限的时候。
“光明神被封印在哪里？”龙族向来自视甚高，对这种事情口无遮拦，喊光明神都没什么敬意，只有好奇。
舒巴特看着那栋古堡，也在思考一个问题：真有光明神吗？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白狐说道。
话虽如此，他们可不敢第一个进去，谁知道里面有没有陷阱呢？
白狐看向玛卡多三世。
无论如何，打到了这里，联军都不可能退兵，放过这个死灵生物的诞生地。不然，就是背弃光明，背弃那些牺牲的平民和军人了。
玛卡多三世点了圣殿骑士团的一队人。人类联军中也出了一队人，显然是不信任光明神教，让玛卡多三世眼皮子直跳。其他种族各出人手，到了巨龙这里就尴尬了。
古堡庞大，古堡门可不庞大，巨龙怎么进去？
龙族面面相觑。
“推倒吧。”舒巴特说道。
“这怎么行！光明神在其中……”白狐开口。
“难道光明神还会被石头砸死？”舒巴特嗤笑，二话没说，甩了古堡一尾巴。
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召唤。他要破坏这里！
“舒巴特！”龙族族长叫了一声。
“拦住他！”玛卡多三世喊道。
谁都晚了。
舒巴特一声龙吟，龙语魔法铺天盖地地砸向了古堡，烈焰窜了起来，瞬息间，古堡陷入一片汹涌火海，建筑如冰雪一般融化。
众人惊怒交加，但这种情绪很快变成了愕然。
火焰中升腾起了一股令他们胆寒的澎湃元素之力，乳白色的光芒吞噬了火焰，一道光飞入了舒巴特的眉心，其他光芒则四溢开来，消散在天地间。
魔法师、剑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玛卡多三世脸色惨白。
“吾乃光元素汇聚之意念，莱因哈特封印吾，窃取光元素，自封为神，罪不可赦。”
舒巴特动了动爪子，吟唱龙语，就有一团光球从指尖飞出。
这本来是专属于光明神教的神力。
白狐大笑，手指玛卡多三世，“原来这才是封印的真相！光明神教窃取了属于所有人的光元素，还用黑暗势力来封印！”
众人看向玛卡多三世和光明神教神职人员的眼神都变了。
“我并不知情……”玛卡多三世满头是汗。
舒巴特对此已经不感兴趣了，展翅飞起，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那块洛凌带他看过的石头。
“舒巴特！”族长叫着，仍然叫不住舒巴特。
“我去看看吧。”精灵王说道。
精灵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光明魔法师，对光明神教、莱因哈特的阴谋不感兴趣。巨龙倒是能用光明魔法，自然要讨个说法。
舒巴特飞得极快，除了巨龙，无人能追上。他落在那块巨石边，打量那个穿着奇怪白衣的男人，“你也是幽灵？怎么不进去？”
“我不是幽灵，是判官。你就是兰冰选中的人？”张笑着问道。
舒巴特愣住了。
“她还有其他工作，不能回来了。这里已经改变，你是第一个能看到幽灵的人，但不是最后一个。好好引导这里的人吧。”张说完，就踏入了鬼门之中。
舒巴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是最后一个……”
“舒巴特！”精灵王走到了舒巴特身边，看了眼那块巨石。
“威戈萨，我做了了不得的事情。”舒巴特呐呐说道。
“你释放了光元素。”精灵王拍拍舒巴特的腿。
“我还要做其他了不得的事情。”舒巴特低头看精灵王。
“什么？”
“还记得上次我问你要的精灵树叶吗？”
“嗯，你说要写信，然后烧了。”
“那真的是写信。写给另一个世界的人。”
地府内，张一步千里，很快从一扇鬼门到了另一扇鬼门，进入了一个荒凉的位面。
现代建筑人去楼空，好似被遗弃的城市，到处都是硝烟、血腥和死亡的味道。
张掐指一算，又是缩地成寸，很快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湖泊。这里和外界犹如天堂地狱，差距太大，常人见到，一时都会失神。张没有。
张看向了湖泊的中心。
站在湖泊上的女人回过头来，对张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凭空消失，踏水而来。她的背后，一只三米长的蜜蜂被切成两半，缓缓沉入湖底。
第715章 鬼差升职记（四十九）
“先祖，兰冰判官好厉害。”张谨翼蹬蹬蹬跑到了张身边，惊叹道，“她一剑就劈死了女王，女王都没能反应过来。”
当然厉害。张心里也有感叹。这么多年来，地府来过十一位神灵，唯有这一位，让地府主动选择了合作。
洛凌踏上了草地，听张谨翼吹嘘，心中好笑。
光障是个经验丰富的高阶神灵，但要说实力，在高阶神灵中并不出奇，除了最出名的光障禁锢，没有其他技能拿得出手。这话让技能鸡肋到极点的洛凌说来，有点儿滑稽，不过，这的确是神界的一致看法。光障这神灵能名声鹊起，靠的是他的钻营。他在很多主神手下当过属神，光明神、水神那儿他都有混过，实力一步步提高，却还是难以独当一面。否则，他接了女王的愿望，也不用狼狈逃窜了。光障的技能光障禁锢有冷却，只要掐着点，要杀光障本来就不难。光障知道这个位面有神灵，当然会防范，可他在看到那个追杀而来的女人后，就放下了警惕。
如洛凌之前所想，光障不会猜到洛凌的许愿者是鬼差。
从古至今，穿越成鬼差的神灵寥寥无几，一般神灵穿到一个位面，压根不会去考虑有神灵从地府而来，何况九成九的神灵都不会研读《下界位面通史》，哪些位面受这个独一无二的地府掌管，他们都不知道。
有个实力强悍到可以杀死神灵的女人在此，光障放松了那一丝戒备。洛凌身为判官，背靠地府，这次升级成判官，得了地府赐予的更多阴气，一剑劈死光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反过来说，要是给了光障机会，他直接吸干洛凌，也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两人都不是什么战斗派的神灵，比的是谁获得先机。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点，洛凌早就深有体会。
比起时之境，地府是更令洛凌舒服的合作者。
“这个位面还要混乱很长时间。”洛凌叹息一声。
张不以为意，“这种混乱不可避免。这些小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女王一死，剩下的虫族会受到致命打击。即使诞生新的女王，也不可能和光障相媲美，更不是屠宰场级别的女王。人类只要适应一段时间，就能应付这些虫族。
地府也会据此作出安排，比如，让一些高科技位面的魂魄投胎到这个低等级的位面，增加这里人类的战斗力。
要说起来，这些和地府连接的位面虽然要受地府控制，但和洛凌一样，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否则光凭这个位面本身，哪来的实力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
顶级s级位面允许地府插足自己的势力范围，也是出于合作的考量。它们本身难以抑制凡人强者，利用地府的秩序法则和地府本身的调控能力，就能保证自己不被凡人打得崩溃。任何位面都不想要变成死地，也不想四分五裂。
“新的工作。”张一弹指。
洛凌看完那个人名，没什么反应，回到地府，张还不离开，她忍不住侧目。
“送你一程。”张笑着说道。
洛凌心有所感。
张谨翼跟着洛凌走，走着走着，踏上黄泉路后，整个人就激动起来，连咖啡都喵喵叫了两声。
“不是由你来选择吗？”洛凌疑惑问张。
“你来选择就行。”张风轻云淡地回答。
洛凌脚步一顿，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什么？”
“你来选择就行。你能相信我，相信地府，我们也能相信你。”张目光柔和，像是在看一个晚辈，但和看张谨翼的目光又有所不同。张谨翼在张眼中是需要成长历练的孩子，洛凌则是可以肩负家族兴衰的子弟。
洛凌心中触动。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遇到一个这样的长辈。
养父母不知道是装聋作哑，还是真的忽视了她，少年时期心中结了疙瘩，再也无法抹平。此后成年、工作，她习惯了独立，冷心冷情，也没有哪个人会对她热心肠。她调侃时之境是长辈，时之境教训过她、教导过她，却从来没有一点儿长辈样，反倒是肆意妄为。
洛凌第一次被人看好，并寄予厚望。
“好。”洛凌点头。
同时，洛凌也松了口气。地府果然如她所料，解决了舒巴特位面的后患。
鬼门关前的判官看到张和洛凌，恭敬地弯腰，脸都不敢抬起来。他这个判官当得很轻松，也很苦，谁叫这个位面有个传承数万年的张家呢？张判官还在地府居于高位，让管理这位面的历任判官都战战兢兢的。幸好，地府对这个位面的安排是自动化，这个位面的凡人从修仙者、修士，一路变成普通人、异能者，和地府的距离越来越大，现在都没人能见到鬼，也没人会烧纸钱、燃香烛了。
不过，到底是曾经的修仙者位面，总有血脉残余在。
这是地府判官鬼差的看法。
用神灵的见解就是，位面属性中还保留了这些，逐渐削弱的过程中，它们奋起反抗。这是位面和地府两个位面的斗争。任何位面都有一颗成为顶级s级位面的野心和扩张的野心。
洛凌心中一动，手一伸，从空中抓到了一片翠绿树叶，看到那上面的龙语，她禁不住笑了。
果然，地府改变了那个位面的一点法则，给那里增添了几分灵异属性。这其中有洛凌的功劳，洛凌带着舒巴特溜一圈，托梦托了那么多次，影响到了那个位面，地府顺势而为，让那里的凡人死后化作幽灵，如有执念，也是先成幽灵，降低了许愿者的诞生比例。
这种位面并不少见。神灵是一把双刃剑，神灵能加快位面发展的进程、改变过去，甚至带领位面中的凡人应对位面战争，守住位面或为位面开疆扩土，神灵也会违逆位面意愿，将位面搅个天翻地覆。这其中的平衡和博弈，层出不穷。
那个位面不会就此断绝了许愿者。只要平静度过一段时间，稳固位面的情况，光明神卷土重来，就是真的卷土重来，需要重新刷资历，再来一个莱因哈特才行。这一回，比上一回更难，因为人人都知光元素并非神力了。
地府解决了洛凌的后患，洛凌也得投桃报李。
洛凌笑着对判官说道：“能否借阅这里的生死簿？”
第716章 鬼差升职记（五十）
张家所在的位面，是一个发展程度很高的位面，历史悠久，经历了位面属性的多次变化。对神灵来说，这是个大有可为的位面。如果洛凌想要在这里刷资历，放点远古时期的凶兽神物出来就行。不过，洛凌不准备去拥有某个所属位面，尤其是这个所属位面还和地府相连，这绝对会是个大麻烦。她和地府的合作关系不可能长久，将来碰到立场对立的时候，可就有的要头疼了。除此之外，还有她的私心。一个新生神灵获得所属位面什么的……她已经够鹤立鸡群了，不想再做出点什么，吸引洛神的注意力。
洛凌借阅生死簿，没想着在这方面做文章，只是单纯要思考一下如何完成地府给她发布的工作。
张家的位面已经没了地府和六道轮回概念，即使是张家，也看不到鬼魂了因为那里没有鬼魂，全自动流水线程序，让那里的人一死就会进入地府，连个冒头机会都没有。鬼差在那里没有用武之地，出了什么大事，也可联络张家协助解决。
地府给她发布的工作目标却是个万年的厉鬼。
事实上，地府发布的目标都是极特别的存在。南天杀了自己师门上下所有人，地府都无动于衷，可他炼制了鬼卒，组成鬼族大军，惹得凡间阴气缭绕，凡人阳寿都受到影响，地府就不能坐视不理。同理，斯兰一个凡人，他就是一国之君，死了也就死了，地府不会因此祭出大杀器，只会根据情势变化，调整后面投胎者的命运，可斯兰偏偏是接下来百年光暗战争的领军人物，一个命令决定百万人生死，地府就无法坐视不理。
这只厉鬼存在万年，地府都没降下一道天雷劈散他，一是因为那个位面的属性变了，地府无法降下天雷了，二是因为这厉鬼“安分守己”。他是万年前人类母星上的一个普通人，因为万年前的一次浩劫，全家死绝，心如死灰，自己也在不久后死在灾难中，被路过的好心人随手掩埋了。只是，这掩埋的时间和位置十分之巧，用张家的话来说，他葬在阴年阴月阴时阴地，死后必然化鬼，还天生具有千年道行，一现世就是一只厉鬼。用神灵的话来说，这人被该位面残存的灵异属性选中，成了肩负属性延续的超人。但这位厉鬼超人很没自觉，他在当时什么都没做，甚至花了百来年的功夫才恢复了意识和生前记忆，心如死灰的他继续窝在地底当化石，什么都不做地保持了万年。
厉鬼生前名叫贺寒霜，生前籍籍无名，死后籍籍无名万年，被地府忽视，直到最近，一鸣惊人，酿成了大祸。
因为有一支考古队将他挖出来了。
这事情都不知道该怪谁。
反正贺寒霜的尸体给挖了出来，他也跟着“出土”，被送入了科研机构做了分析研究，接着被送入了博物馆做展览。贺寒霜安安静静，没闹幺蛾子，可抵不住他万年厉鬼的身份，碰谁谁死，还不是秒杀那种死法，是慢性死亡，十天半月都看不出来，一爆发，就成了全星球的致命瘟疫。
贺寒霜全然不觉，还呆在和其他公共场所一块儿被封闭的博物馆内。等人查到了死者的共同点是接触过、参观过贺寒霜的尸体后，贺寒霜被警戒森严的部队拉到了军事研究所。政府想要研究瘟疫的成分和治疗办法，他们自以为防御严实，万无一失，不知道真正的问题出在他们看不见的贺寒霜身上。贺寒霜自己也不知道。他阴气太重，连寻常鬼差、判官都无法近身，跟他沟通的机会都没有，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事情就成了灾难片，人类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张家不知道？”洛凌奇怪地问道。
“张家知道了，可晚了一步。”判官叹气。
鬼差通知了张家，张家的子弟装备了各种法器符，派遣了族中的精英，准备对贺寒霜先礼后兵，谁知贺寒霜自己毁了自己的尸体，消失无踪。
“他大概是以为自己的尸体是传染源。毁掉尸体后，找地方隐居了。”判官愁眉苦脸。
万年厉鬼，张家现在活着的族人中都没这么厉害的，加上位面属性在想要举族迁徙的张家和绝对不可能跑掉的贺寒霜之间妥妥选择了后者，张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