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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凌抓了抓手边的毛，“你现在算什么？异兽？怎么在这个位面？空间门呢？”
“那么着急？”时之境的口气依旧懒洋洋的。
洛凌放开了那撮毛，认真看向时之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之境沉默了会儿，叹气道：“空间门在我背后。”
洛凌一怔。
她原本就有些猜想，现在算是证实了。
时之境躺在地上的姿势有些不自然。就算自然，洛凌也会有怀疑。时之境可不会摆出这样的姿势，他向来潇洒，就是变成了家猫，也该充满了骄傲。当巨龙的时候，时之境就是趴伏在阴暗的巢穴中，也霸气十足呢。当猫，他一定也是巨龙范。
再加上那不自然的姿态，不像是躺在平地，反倒像是……
洛凌心中咯噔一下。
“你该不会一半身体在这边，一半身体在那边……”洛凌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
时之境那双奇妙的猫瞳已经回答了洛凌的问题。
洛凌有些想笑。她想到了那些搞笑视频里面卡住身体或脑袋的小动物。只是，这股笑意马上就消散了。
“是因为……因为上次的关系吗？”洛凌欲言又止，担忧地看向时之境。
时之境的耳朵动了动，那张猫脸上一点儿神情都不露，“他就是卡在这儿的。”
这个“他”当然是指许愿者大猫了。
洛凌心中叹气，在时之境的胸膛上坐下来，摸了摸他的毛，“说说这个许愿者的事情吧。”她抬起头，就看到了白毛中的猫头。
时之境的爪子伸了过来，示意洛凌坐上去。
洛凌也觉得这样坐在毛构成的森林中有点儿，感觉自己是只跳蚤似的，就跳到了时之境搭在胸口的两只爪子上。爪子稍微错开，洛凌坐在一只爪子上，还能靠着另一个爪子。屁股地下和后背都毛绒绒的，又很柔软，比沙发什么的是舒服多了。最重要的是，这是猫爪子啊。洛凌的手又痒了，忍不住放在身侧，摩挲着时之境的爪子。
这要换成是跟人，洛凌现在就是被时之境托着屁股抱在怀里面，她还摸人家手。也不知道是谁揩谁的油。
时之境的那双眼瞳亮了一瞬，奇异的红色光芒盖过了那蓝绿色，甚至还有点妖异的紫色闪过。很快，这种变化就归于平静。洛凌满腹心思都在身下的软毛上，没注意到这些。
时之境开了口，语气淡淡，但说的内容却很是悲伤，“你看出来了，这个许愿者是个异兽，当时被位面意志割让。他在那边是第一批修仙成功，晋升成仙兽的，拥有万载寿命。成了仙之后，他还记挂着这边的兽人，就找了机会要回来看看。他们是不懂位面战争和自己被送往了异位面的原因，只是想要回家罢了。”
要主角是个人，那这故事也很被悲伤了。主角是个猫，就不止是悲伤了。
时之境恰巧此时将尾巴甩了过来，圈住了洛凌。
洛凌没躲，抱着那根尾巴蹭了蹭脸。
动物们对人类产生依恋，等待人类，有人类的感情，总是会让人类多愁善感。
等待主人、守着旧家、关爱生病的主人、舔舔新出生的小主人……无论是动物的那种行为，总会让人类泪盈于睫。
或许，对动物来说，这只是和繁衍一样稀疏平常的事情。它们本身就是有感情的。母猴会抱着死掉的小猴尸体数日，大象会在十多年后仍然记得锯去自己象牙的仇人，从小和狗崽一块儿长大的老虎也会继续和狗亲密。它们从来就不是只知道吃喝拉撒的低等生命。
洛凌知道这个道理，可听闻这样的故事，总会感觉胸腔内塞满了棉絮，堵得慌，又软得不行。
说到底，比起人，猫更容易引起她的怜惜。她喜欢这些毛绒绒的生命多过人类。
时之境用尾巴圈着洛凌，能感觉到洛凌温暖的身体，对自己这次的选择大感满意。
“他找到了空间门的位置，但很可惜，力量有限，就给卡住了。”时之境继续说道，“卡了很多年了，一直到死，都没能离开。”
洛凌抱着时之境尾巴的手一紧。
“他的愿望是去看看那些兽人。那些长得和他很像，曾经得到他庇佑的兽人。”时之境轻声说道。
洛凌将脸埋到了尾巴中，一声不吭。
第878章 兽人之大猫神（五十三）
洛凌原本对兽人是毫无心防的，就跟看到那些毛绒绒的动物一样。只是，接连碰到了海妖部落、影子部落和荣光国的事情，洛凌对兽人那种好感也就淡了。突然碰到了时之境，时之境的许愿者又是一只大猫，洛凌忍不住又被牵扯出了那些情绪来。
“他不是成为仙兽了吗？怎么就死了？”洛凌闷闷地问道。
时之境动了动指尖，磨蹭着洛凌的背脊，无声安抚，“三个位面不一样，他从仙界下来，打开空间门，受了伤，卡在这儿动弹不得，渐渐就死了。”
洛凌心中一惊，从大尾巴里抬起了头，焦急问道：“你现在怎么样？”
时之境眼中又有笑意，“我没事。”
身体是没事，可这处境呢？时之境要能动弹，肯定不会卡在这个空间门里面，狼狈躺着。
“你要怎么出来？”洛凌又问道。
“再开大一些就行了。”
时之境说得风轻云淡，洛凌却觉得踌躇。
要打开空间门，就得用一些攻击。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其中分寸她自己把握不好。到时候攻击，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时之境。时之境再强悍，这样吃几次攻击，也得受伤。
时之境现在这姿势也很不妙。他没法看到空间门，要指挥洛凌也是有心无力。
“你不要担心，我受得了。”时之境安慰道，还用尾巴蹭了蹭洛凌。
洛凌觉得有些痒，赶紧抱住了晃动的尾巴，“你别糊弄我。上次工作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受了伤了？”
神灵没有受伤这种说法，他们穿越到下界位面都是用着许愿者的身体。就是在一些能以灵魂形式存在的位面，对神灵的本体也没什么伤害。
神灵只有死，没有伤。
可时之境的情况又是有些不同。他回不到神灵殿堂，只能在下界位面穿梭。
神界中没有相关的记载，洛凌只能猜测时之境是不是受了伤了。
这是洛凌的想当然。
时之境没接这话茬，好像是有意避而不谈。
洛凌心中又坚信了几分，更为苦恼了。
时之境就看着洛凌这样冥思苦想，她眉头紧锁的模样让时之境的心里有些情绪起伏，但都被压制了下来。
说起来，时之境选了大猫当许愿者，也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一种直觉。他觉得洛凌会喜欢大猫。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洛凌喜欢毛绒动物的事情，时之境早在洛凌还处在新手期的时候就知道了，还专门弄了条金毛送她当宠物，之后也有送过狐狸。只是，神灵的工作总是短暂，确切来说，在时之境的插手下，洛凌的工作时间总是短暂而忙碌，养宠物这种事情可轮不到忙碌的人来做。时之境渐渐也就不送这些东西给洛凌了。
等穿越来，卡在空间门中，时之境本想要挣脱出来的，但刚一动，听到位面壁垒之间嘎吱作响的恐怖声音，时之境就改了主意。
虽然这样很狼狈，但时之境直觉，以这种姿态面对洛凌更好。
现在看来，果然是不错。
时之境悠然躺着，一时也不着急摆脱眼下尴尬的境地。
声响由远及近。时之境的猫耳朵动都没动一下。
洛凌倒是发现了，她的猫耳朵抖了抖。
时之境的眼珠移动，反射着阳光，有些过于明亮。
那声顿时就停住了。
洛凌想起了章鱼，跟时之境说道：“是那个章鱼神灵。”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跟时之境提过。话已经脱口而出，好像时之境本就该知道。
时之境懒散地说道：“你和他合作了？”
说到“合作”，时之境的瞳孔就竖成了一条直线，好似猫科动物的本能反应，给人的感觉却是凌冽。
洛凌顿了顿。她想起了时之境对她和张、地府合作时的强烈反对态度。那时候洛凌可以跟时之境杠上，还因为两人许愿者身份不同，打了几场，互相杀戮，现在却是不好这样做了。毕竟，时之境落得如今这个局面全是因为在上一次工作的时候要护住她。洛凌心中有些歉疚。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时之境现在是个萌萌哒大猫，另一个合作对象是章鱼。
不得不说，颜控狗满地跑，洛凌也不能免俗。时之境要还是个完美无缺的大帅哥，洛凌念着救命之恩，都只会好声好气地跟他阐明，和章鱼合作的优势所在，劝说他接受，哪会现在这样先是踟蹰一下，斟酌着用词。
时之境这次的态度则和上次有些不同，也不急着反对了，只等着洛凌先开口，颇有点儿恃宠而骄的味道。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优势，光这外表，就足够让洛凌心软了。
洛凌想了半天，将章鱼的事情委婉地跟时之境说了，“他现在在荣光国能做决定，说荣光国是他的一言堂都差不多。我闲着，有这样一股力量，我们要做什么也方便许多。”
时之境听到“我们”就很满意。
“他能控制住那些兽人？”时之境的语气似笑非笑。
洛凌一怔，“你看到了？”
“这只大猫没碰到兽人。”
洛凌又有些黯然。
“上帝视角里面什么都没看到，但看你们两个单独过来，猜也猜到了。兽人起了变化吧。”时之境笑道，“人心不古，在哪个位面，哪个时期都是如此。”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每一代人都如此说，难不成还真是原始社会好，原始社会妙，原始社会呱呱叫？
其实哪个时代都有好人坏人，就是历史记载，有忠勇之士，也有奸佞小人。
纵向比较如此，横向比较也是如此。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比比皆是。
但这话放在这个位面又有些不一样。
社会的变革总会带来大量的问题。
兽人们原来没有奴隶概念，现在有了，就走向了一个极端。等到这条路走到底了，就会反弹过来，该讲究人权了。再之后呢？可能花上许许多多年，才能走到另一个极端，然后再次反弹。永远的左右摇摆。
洛凌好歹是看过了那么多册的《下界位面通史》，很清楚这一点。
唯一的、永久性的平衡，那就是死地。
都死了，才真正没了矛盾。
否则，只能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总要有些人登上金字塔顶端，有些人在底层疲于奔命。
洛凌叹气，“我觉得部落还不错。”
各司其职，平等相处。
“那是因为有你在。”时之境又用指头摩挲起洛凌的后背，“否则，还是会有战火，有杀戮，迟早也会有等级森严的阶级出现。”
洛凌默然。
“内部麻烦的最好解决办法就是转移到对外战争上。你也是打这个主意吧？”时之境笑道。
第879章 兽人之大猫神（五十四）
“一开始并不是。”洛凌叹气。
她一开始的念头有些模糊，只想着开了空间门，见到灰心目中的大猫，完成了工作。
因为有可能爆发的位面战争，她对部落多有帮助，希望他们能在位面战争中站稳脚跟。
对位面战争的结果，其实她没仔细想过。
是要异兽和兽人们一雪前耻，还是将异兽们完全接回来，她也没个确定的主意。
战争一开始，她没信心能带领兽人们获得大胜，但跟那个位面的状况一样，异兽和人类二分天下总归是可以的。这也是在洛凌看来最好的结果。尤其是兽人们和异兽又有不同。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两个位面会有一种融合交融，变成一个世界。
至于世界和平，那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种美好期盼罢了。
不出事，大家你好我好，背地里互相算计防范，出了事，就是明刀明枪的大战一场。
洛凌对此倒是没什么天真的想法，也不觉得自己能成为救世主。就是十大神灵的主位面，那也不是和平宁静的。圣母神的光环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呢。世界真和平了，大概也就死了。人人心满意足，哪还有上进？能不在内部发生你死我亡的争斗，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简而言之，就是要找点事情做，找个共同的目标。
时之境对此不置可否，“开战的话，兽人们会吃亏。那个位面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张家不也过去了吗？”时之境提到“张家”，语带嘲讽。
洛凌斜睨了他一眼。
“地府也过去了吧？”洛凌说道。
时之境微笑，“那边的仙界本来就是想要摆脱地府控制，才渐渐断了和原来位面的联系。上回你插手，地府又把它给找到了。”
这可就有意思了。
洛凌若有所思。
地府看中了那个位面，她这边又想着开空间门，可能要引发位面战争。地府恐怕是不介意再多将一个位面纳入掌控中。
说实话，洛凌觉得有地府掌控的位面，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好歹有个理智又智慧的最高意志统治着，总不会闹得生灵涂炭，将位面给折腾成死地，位面中的凡人也不可能无法无天到肆意妄为了。
这情况，有点儿像封建王朝。要是当皇帝的英明神武，手段了得，那自然有太平盛世，而且太平盛世的持续时间，和皇帝的统治时间相当。地府的意志比一国皇帝更加独断专权，不用顾及在野党，不用顾及臣子，不用顾及民愿，一切都以整个位面的发展为准绳，且地府意志的统治时间近乎无限。这是再好不过的局面了。
时之境大概是看出了洛凌心里所想，嘴边的长胡子抖了抖，说道：“那样和大多数位面也没什么差别。”
洛凌一怔，再一想，时之境说的也有道理。
大多数位面都是如此，位面意志放任凡人发展，而凡人的发展虽然会走上不同属性不同道路，可除了个别作死的，那都是在不断进步的。
有没有神灵和位面意志，对凡人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就好像上层的当权者改变了，只要当权者不是个疯子，日子总是那样过下去。
洛凌一时失神。
“不过，也有脑子不好的。”时之境冷笑了一下，“你这次也碰到了。”
洛凌问道：“我以为神灵都会喜欢虫族。”
虫族意味着灾难，意味着战争，意味着无数许愿者，也意味着大把大把的机会。
时之境摇头，“我不喜欢。十大神灵都不会喜欢。喜欢虫族的，不过是那些没什么头脑的神灵罢了。”
虫族造就的那些简单粗暴的许愿者，对有头脑的神灵来说根本是鸡肋。就是接了工作，完成了一次**丝逆袭，将虫族全杀光了又如何呢？那样一个百废待兴的位面，怎么能让真正拥有大智慧的神灵满意？哪怕是水神和光明神这样不遗余力改造位面的，也受不了遭受虫族蝗虫过境的位面。说穿了，对神灵来说，凡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虫族啃掉了那么多凡人，对神灵来说只有损害。何况虫族的基因决定了它们难以根除的特性，哪怕只遗留下一个虫卵，不知道多少年后，就会酿成一次巨大的灾祸。这样的东西，目光长远的神灵都会深恶痛绝。
“所以，你是支持位面战争咯？”洛凌挑了眉毛。
时之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喜欢虫族，肯定也不喜欢有这种倾向的位面意志。打开空间门，爆发位面战争，地府趁虚而入，由地府意志接管两个位面，再吞了那边的仙界，可就皆大欢喜了。
时之境磨蹭着洛凌的后背，语气放软了，“你想要怎么做就去做吧。”
洛凌点点头，倒是没惊喜。
时之境略有些后悔自己说多了。方才配合洛凌的意思，说了和她相同观点的话，现在倒是让洛凌误会了。
对他来说，虫族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一群蝼蚁。凡人也是如此。碰到了碾死，没碰到就不去管。
时之境刚生出后悔的情绪来，就愣住了。
为什么要后悔呢？
洛凌惊喜不惊喜，有什么干系？
她现在也不排斥自己跟随了，有自己在身边，她总能快速升级升上去，到时候乖乖买了空间门，让他重返神界，不就行了吗？
三和姬如月那两个她也见过了，对自己没变了态度。
接受了一个猫当许愿者，又示了弱，他的目的早已经达到了。
“你现在这样，怎么弄？”洛凌开口问道，“我和章鱼联手，能把你放出来吗？”
时之境回过神，“哦，可以。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洛凌疑惑。
“空间门再开得大一些，又没我卡在这儿，那边就该发觉了。这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