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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众神黄昏（102）
纳瑞教授的不管不顾没有得到支持，反倒是被人阻止。
他是军事工业方面的学者，研究的方向是武器制造。即使他没有上过战场，在军部工作都意味着他有接受过军事化的教育和管理，他的工作本身更是意味着杀戮和死亡。
打仗是肯定要有牺牲的。有些牺牲不可避免，被敌人杀死，被自己人放弃。
上层的军官不会在乎一两个士兵的死亡。隶属于军工部门的纳瑞教授更不会在乎这种事情。
这在纳瑞教授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真到了战场上，难道因为炮口前面站了个士兵，就选择暂停发射，等着敌人冲到面前将他们一个营地的人全歼了吗？
要算起来，那个站在炮口前的士兵分明是自己犯下了大错。训练的时候长官没教过他不要站在炮口前面吗？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不要站在炮口前，那是作死行为。
纳瑞教授选择性遗忘了他们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全然没考虑到米斯坦他们会发起冲刺的可能性，他们在制作这台庞然大物和商量计划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地幻想着米斯坦三人的恐惧崩溃、落荒而逃。
而目前执行计划的人也不是经受过训练的军人，只是一群平民。
“那是我们的同伴！”抓住纳瑞教授的人义正言辞，同时也很愤慨地怒瞪着纳瑞教授。
蓝依学者的研究方向是机械工程领域。他的想法就是衡出现前的社会主流想法：科技改变世界，人类完全不需要自然。
那个位面所有人都期待着人类凭借科技创造新世界的一天。不是某项技术革新，不是某种生活方式的改变，而是完完全全的新世界。他们已经做到了第一步，创造出了一个人工星球。
当然，那颗星球上面没有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是一个彻底的金属星球。迁移到那里定居的居民已经超过了三千人，生活尽然有序，和其他星球上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并且能做到自给自足，不用依托其他星球输送物资。
而在衡出现并改变那个位面后，这样的星球实际上是越来越多的。但此类星球从高端科技产物，有钱人才能享受的新世界，沦落为了低等人的贫民窟。
自然星球是宝贵的资源。在被大肆破坏之后，需要时间修生养息，恢复原始风貌。
就算衡作为十大神灵，实力强悍无比，还拥有相关的技能，他也不能一气将整个位面改头换面。
在自然星球修整的时候，大量人口就被扔到了那些金属星球上。人口骤增和观念变化，导致了金属星球的地位直线下降。
蓝依学者曾经是第一颗金属星球的移民，拥有良好的家世背景，本身的才学和品德也让人称赞。
即使社会风气变化，他应该也能站在少数精英的群体中。从金属星球搬到自然星球有些麻烦，但也只是搬家这种小麻烦。
遗憾的是，蓝依学者打从心底里不认同衡的观念。他认为机械科技、信息科技才是人类应该为之奋斗的方向。自然星球这种东西当个需要花钱体验的游乐园、研究者的研究基地即可。
固执的蓝依学者咬牙坚持。他没有纳瑞教授那么愤世嫉俗。他坚守在金属星球，艰难地继续着自己的研究，并期望有一天能够说服衡。
在那时，蓝依并不知道衡的真实身份，只当是帝国的国王听信了谁的谏言，才做出了这一系列的改变。
作为一个学者，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影响到当权者，影响到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将自己的理念发扬光大，名传千古，那是毕生的追究。
可惜蓝依学者没能成为那样的学者，遗憾地离开人世。
他要真是彻底死亡，那可能只是遗憾。现在因为混沌神的计划，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强行复活，并被强行告知了“真相”。
衡不是听信了谁的谏言而决定执行那一系列的改革，他本身就是改革的发起者和践行者。就算他前往的不是蓝依学者所在的位面，他也会执行类似的计划，将位面改造成原始的自然天堂。
至于人类，那根本不在衡的考量范围。他可不是人类，当然，他也不是什么种族主义。他所做的就是将位面改造成自己心仪的模样，其中的生物按照自然的法则优胜劣汰。胜出者是否是人类，他毫不在乎。
而在蓝依学者死后，衡的计划进一步执行，人类的人口数量逐年减少，新的自然环境中孕育出了新的智慧生命体。
这其中也有衡的功劳。他深谙如何加快自然进化的速度，新物种的诞生、物种的加速进化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人类在这场新一轮的自然演变中没能获得以往的那种优势。他们原本固有的优势被衡削弱，新的优势没有及时建立起来，结果就是淘汰。
那时候，衡所使用的许愿者身体早就消亡，但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新世界按照他的设想流畅自如地运转。人类成了过往云烟。他本人或许会成为历史上人类的罪人，考虑到历史撰写者的身份，他有可能被大加嘲笑讽刺，也有可能被奉为圣人。不过，对于这些，衡是不在乎的。
在乎这些的蓝依学者在上帝视角中看到人类的最终命运，差点儿没气得吐血而亡。
要说对衡的恨意和复仇心态，他更甚于完全出于私怨的纳瑞教授。
但在杀死衡的过程中，蓝依学者是温和派。他希望以自己打造的精妙机器杀死衡，让他看看人类和科技的力量，仅此而已。
一次两次的失败，蓝依学者都能承受，他更加不可能赞同纳瑞教授主张的为了杀死衡而不择手段。
这两个人也是他们这一团队中的社会地位最高的两人。
两人各有支持者，现在两人起了冲突，更像是两种理念起了冲突，团队分裂成两个小团体。
驾驶室内的气氛变得紧张无比，似是一触即发。
米斯坦他们三人并不知道这些，衡这个当事人更加不知道这些人是来找自己复仇的。
冲到了近前之后，衡身手矫健地爬上了驾驶室。
这也得益于对方设计这台大机器时极为周密的思考，除了强大的使用功能外，还考虑到了人性化，方便使用者进行操作。
衡并不知道这其中所涉及到的人体工程学等知识，但他发现了这些设计的好处，并且立刻生出了一种更为轻松的心态。
一群在这种环境下还想着舒适的人，肯定没真切感受和提前预估到这里存在的残酷杀戮。
简而言之，对方百分百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众神黄昏（103）
衡心中对于战斗和杀戮也全无完整清晰的概念，更没有经验。
但有些事情或许可以归类为天赋。
除此之外，失去的记忆也让衡有些怀疑。
或许他过去就是杀手、士兵一类的职业人士，所以才能有如此好的心理素质。
是的，心理素质。
身体条件上，他也就是“衡”这个普通人的水准。衡还是个素食主义者，蛋白质摄入不多，也没有特别的健身习惯，身体很健康，却并不算强健。
但就心理上，他很清楚，自己和其他参与者都一样，是一群冷静到不可思议的人。对人对事，他们都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对自己，更多的情绪也只是自信。
衡有充足的自信，只要能突破驾驶室，和里面的人面对面，胜利者就会是他们三个。
而且很可能是以绝对的优势胜利，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们单方面的屠杀。
就是即将要进行肆无忌惮的杀戮，衡的心情仍然是平静的。
纳瑞教授和蓝依学者等人没考虑过衡他们会冲向驾驶室，自然也没考虑过驾驶室大门的防护问题。那扇门甚至都没有锁，别说钥匙了，连从内部进行反锁都不可能做到，连公厕简陋的隔间门都不如。
移门被衡轻而易举地拉开，整个驾驶室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衡都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刚才冲刺过程中对方的表现，已经让他做出了判断。
驾驶室内不可能有防御，驾驶室内更不可能会有反击。
衡也没有丝毫犹豫，看到了驾驶室内人数众多后，他视线一扫，手臂一甩，一连串的子弹先飞向了坐在操作台前的数人。
惊恐的工程师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本能地一些躲闪动作也没在密集的弹雨中起到什么作用。
衡的射击准头很一般，但控制一下高度，让子弹不要打到操作台，还是能够轻易做到的。
他对这台大机器很感兴趣。如果能抢来自己用，他们这边三人组的优势就无与伦比了。
后面冲进来的米斯坦和衡做出了一样的决定。他帮着射杀了几名工程师后，枪口对准了那些站着的人。
纳瑞教授和蓝依学者是领头人，还有一些教授学者惊恐地想要逃窜，瘫软在地的则是一些老弱妇孺。
这个多数是平民组成的团队将老弱妇孺也吸收进来，并且照顾着他们，没有给他们分摊任何工作。
蓝依学者等人甚至思考过在报仇之后，如何在这座奇怪的城市生存下去，还抽出一点时间精力，思考过他们复活的原因，他们又怎么能获得那些海量的信息。
这些都是他们想不明白的，不过他们想得很长远。蓝依学者脑海中还有个模糊的计划，是关于如何依靠这里资源建造宇宙飞船，返回自己母星的。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把复仇当一回事。
衡在他们位面中的表现，更多的是政治头脑和铁血手腕，这一切的基础是身份地位。换了个身份地位，他们就觉得衡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在高科技的力量面前，不过是蝼蚁。
然而，事实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巴掌。
衡端着枪，眼神冷漠地打量着幸存下来的人。
这些人能幸存，还是衡和米斯坦放了水。
两人有心要审问这些人。
他们需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从哪里来，袭击他们的原因和他们这些装备的来源。
蓝依学者面对衡手中的枪，看着死亡的工程师们，一张脸变得惨白。
他想起了自己被强行灌输的内容。
在他生活的位面，机械的枪是已经被淘汰了的武器，无人使用。可到了那个位面发生大变化的时候，人类连这样的低端武器都难以拿出来。他们的工业文明被衡削弱到了崩溃的边缘。手工制作的一些武器在那些新物种强悍的**面前不堪一击。即使有个别的人拥有当时先进的激光武器、能源炸弹，那些新物种身上释放出来的奇怪光芒也足够抵挡这些攻击。机械枪支就更不用提了。
放弃工具，以物种本身的实力来生存，这就是衡的理念。
当然，某些必要的生活工具，衡是可以接受的。衣服、厨具，那算是必需品，交通工具则可以用其他物种和自身的能力来代替。面对自然灾变，也可以依靠强悍的身体素质来硬抗。至于那些身体弱小的，被自然淘汰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衡的理念就是如此。
蓝依学者反对这些，可是，他失败了。
第二次失败。
他主持设计的大机器没能起到多少作用。衡拿着更加低科技含量的武器，凭借自身，占据了绝对主导的地位。这个主导，是主导他们的生死存亡。
纳瑞教授没有那么多感慨，他只有满心的恐惧和怨恨。
“我刚才就说了攻击！”纳瑞教授不满地尖叫。他喊得都破音了。
指责没有意义。
但人到了这时候，总是需要发泄情绪。
那些被保护的老弱妇孺中，就有人同样怨怼。
蓝依感受到了那些目光，可是全无反应。他既没有自己同伴的不忿，也没有同伴们的恐惧。
他只有一种无力感，还有一种茫然。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能多活一会儿，死的时候也能轻松。”衡可不管他们的内讧。对方内讧，对他们更加有利。
“你做梦！”纳瑞教授对衡的仇恨是很稳固的，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恨意，让衡和米斯坦都略感诧异。
“看来你们认识我。”衡若有所思。
“你的仇人真不少。”米斯坦随口说道，扭头看了看身后。
衡不以为然，“既然我的仇人能被送来这里找我麻烦，你的仇人当然也可以被送来。我们所有人的仇人都有可能被送来。事情变得复杂了。”
一瞬间，衡就和洛凌想到一块儿去了。
卡卡萨和丧尸都只是类似于npc一样的东西，没什么头脑。他们的攻击目标是所有参与者，按照他们被制定的规则行动。
眼前这些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自己的思维，有行动力，还有明确的目标。
放这样的人进入这场游戏，只是为了单纯增加难度？
衡不这样认为。
那个幕后黑手是想要用充满乐趣的方式杀死他们。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众神黄昏（104）
古代的斗兽场是一个残酷血腥的场所，放到了文明发展的现代社会，也会有血肉横飞的格斗比赛，更有许多人喜欢鲜血淋漓的虚拟游戏。
这种对野蛮杀戮的喜好，刻在了所有人的基因中。在最早，生物就是依靠那些野蛮的手段获得生存的机会和空间。能够野蛮，能够杀死敌人，不光是实力的象征，还是活下去的依靠。
衡对此很理解，甚至很欣赏。
他是认可这种现象的，并且不遗余力地支持这种现象。
当然，他所支持的不是斗兽场，而是生物间的优胜劣汰。
他喜欢原始的自然环境和在其中搏杀奋斗的生命。作为神灵，他没有同情心，更谈不上对其他位面生命的同理心。所以他每次工作的时候，会将位面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现在，他似乎被人扔进了这样一个环境中。没有他喜欢的茂密树林，金城的环境恶劣到极点，但这种优胜劣汰的竞争过程，和自然界也没什么区别。
衡很适应，即使明白对方的恶意，他也没什么反感。
他会努力活下去，就像自然界的其他物种一样，接着就是进化，进化到能登顶这个生态系统，成为食物链的顶端，再突破界限，将那个恶意的家伙给杀掉。
就是这样简单。
没有蓝依学者的伟大志向，也没有纳瑞教授的愤世嫉俗。
此刻面对自己可能的仇人，衡心中也很平静。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过去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乎自己和纳瑞教授他们的宿仇。
“把你们的经历说一遍。”衡淡定地下命令。
这种态度更加激怒了纳瑞教授，但是他还没被仇恨冲昏头脑，或者说衡手中的枪所带来的死亡威胁远远大于纳瑞教授心中的仇恨。
衡一眼判断出来眼前几人的不同心态，手中的枪指向了纳瑞教授，“从你开始。”
纳瑞教授额头的青筋直跳。
米斯坦却是在纳瑞教授开口前，插嘴说道：“有些不对劲。”
“什么？”衡没回头。
“艾尔……”米斯坦刚说了一个词，就看到艾尔从火山灰中走出来，身上沾满了血迹。
艾尔抹掉了脸上的血珠，看向米斯坦，“哟，你们占领这东西了？”
走入驾驶室，艾尔才发现还有活口。
“留着这些人做什么？我们可不要俘虏。”艾尔随口说道。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重，身上的血迹几乎要将原本的警察制服给重新染一遍。
衡微微蹙眉，“你做了什么？”
“就是把那些讨厌的老鼠清理掉。”艾尔换了手枪中的弹夹。
他刚才跑得比衡和米斯坦慢，在和两人一样想到了这群人的情况后，他就果断换了个目标。衡和米斯坦解决掉那个驾驶室绰绰有余。要是他们两个搞不定，艾尔不觉得多自己这一个能起到什么作用。那些作为诱饵的人成了他的新目标。他可记得对方之前得意洋洋的眼神。
“老鼠终究只是老鼠。”艾尔自言自语。
一点攻击就让他们吓破了胆子，最后那几人狼狈求饶和疯狂谩骂的表现，让艾尔十分失望。
他像是挑选猎物一样，看了看驾驶室内的那些活口。
那种目光让人毛骨悚然。
纳瑞教授两股战战，几乎要失禁。
艾尔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蓝依学者，“这个不错，看起来是个硬骨头。”
蓝依学者心中同样一抖，但并没有失态。
他直觉这个男人比衡更加危险恐怖，可是，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反抗手段。
“我记得你说过，你很会审问？”衡若有所思。
艾尔嘿嘿一笑。
这话让那些人更加恐惧了。
“那就交给专业人士吧。”衡从善如流，让开了位置。
“你们这群疯子！变态！”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