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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神灵不是轻松下来，就是欢呼了。后者中有光明神的属神，也有急于兑现赌注结果的神灵。
洛凌也逐渐感受到，除了那些微小的生命体在消失外，还有更大的一个生命正在走向衰弱和死亡。
她不禁低头看向了脚下的土地。
死掉的是位面。
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比众神晚一点点。
不过，她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不是紧张，而是一阵恍惚。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又举目四顾，寻找着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是期待，也是失落。
洛凌没有找回记忆，但她依稀能感觉到，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她曾经濒临死亡，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清醒地等待死亡的驾临。她肯定是没有死，而且，那时候救了她的也肯定是那个神灵。
现在，却是没人能来救她，还需要她去拯救那个人。
洛凌感觉到了无力。
她所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也走到了众神黄昏的最后一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这点，她没有欺骗那些机器人。
她之前也觉得塞耶尔的选择才是正确的。正确的道路不是从暗道出来，而是从正门。
仔细想来，这也合情合理。
掌握暗门的只有找到工程图的人。这样的话，随机性太大了。可能最终没有一个神灵找到工程图，那意味着所有的神灵都注定死亡？
可换个角度来考虑，如果正确的路是那扇正门，任何一个进入金库后，找不到出路的神灵，都能想到这个办法。
这两条路本身都有合理性和不合理性。
洛凌做出选择，也是一个赌博。这其中，当然不是纯粹的瞎猜，而是经过了她的思考，只是她自己的把握也不是那么绝对，出现任何结果，都不会令她惊讶。
洛凌有些遗憾，想要等待死亡。
可到了这时候，想起了那种模糊的记忆，她反倒没办法坐以待毙了。
她现在的感觉更为强烈。
那个神灵所带给的记忆，不是完全的美好，可她不愿意就这样让他死去。
洛凌现在以肉眼都能看到，火山灰在变得稀薄。
这个位面的死亡速度加快了。
洛凌迈出了步伐，没有逃避，更谈不上歇斯底里。
她就是抬脚往前走，越来越接近那个圈。
洛凌已经看到，在圈的外围，废墟还是废墟，可火山灰没了。同时，地面变得干裂，所有的景物都好像蒙上了一层黑纱，变得死气沉沉。
这是一种感觉。这片土地没有任何生机了。
洛凌的步伐和那个圈相碰触。
一瞬间，洛凌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器官、肌肉、血液、皮肤都紧缩了一下。
在短暂的僵硬后，洛凌继续往前走，迈入到了已经变成死地的地方。
众神都觉得洛凌是在做无用功。如果早一些行动，说不定还能走得更远。不管有用没用，至少是在做一种尝试。现在却是迟了。
赌局中，出现了新的内容。有神灵开始押注洛凌还能活多久。这方面的赌注内容其实是在随时更新的。有些神灵就是投机客，或者是看某个神灵不顺眼，总是押注某个神灵参与者的死亡时间，错过了，被没收了赌注，就会继续押注，直到那个神灵死亡。这方面的赌注都很小，不过，现在是众神黄昏的倒计时了，倒是有不少神灵闲来无聊，愿意赌一赌这方面的内容。
洛凌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
这是机体正在衰老。
她的身体并不比其他神灵参与者强，甚至还比不上某些凡人。但因为技能的缘故，她之前吸收了许多生命力，现在反倒能坚持得久一些。
继续向前的过程中，洛凌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衰老的现象。
她的外貌从一个大学生，变成了垂垂老矣的年长者。
腰板还能停止，可她的脚步已经变慢，牙齿、头发脱落，视线都变得模糊。
洛凌并没有停止脚步。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走能有什么用。
金城是由外而内开始死亡的，要说最安全的地方，应该是金库才对。
但洛凌知道，不能停留在原地。
众神中几乎没有一个能理解洛凌的做法，只觉得洛凌是突然间钻入了牛角尖，就像是她之前突然放弃一样。
姬如月对洛凌的变化不忍直视，眼眶中都含了泪水。她没看到，洛神的眼睛反倒是亮了起来。
而亲身经历过金库的塞耶尔若有所思，最终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在自己属神疑惑的目光中，自言自语道：“不愧是被时空之神教导出来的神灵。”
随着塞耶尔的低语结束，众神都看到了金库那里发生了变化。
一股强大的力量炸裂开来。
金库直接四分五裂，变成了巨大的黑洞。
那是一个空间门，却不是生路。
空间门内的一切东西都被搅碎。
塞耶尔和他的属神们都感觉到了变化。
塞耶尔还能保持冷静，他的属神们已经脸色大变。
“大人！”一个属神喊了出来。
塞耶尔面无表情。
众神中也有许多发出了惊呼。
塞耶尔的光暗位面中，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死地的力量侵入到了位面中，和位面争抢生机。
不同位面的时间流速不同，众神所看到的就是光暗位面飞速的变化。
塞耶尔一手培养出来的光明黑暗战争氛围在这种强大的力量面前荡然无存。所有的凡人都需要为了生存而抗争，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一族，在最初的误会后，都意识到这股力量不是对方搞鬼。
势弱的黑暗遗族来不及做什么，已经彻底灭亡，自诩为光明的凡人们则是勉励抵抗。
光暗位面被吞噬了许多领地，直到一个英雄般的凡人横空出世，阻断了来自于死地的吞噬。
众神看到此，都没什么想法。
可塞耶尔这个光暗位面的主神却是感觉到了什么。
空间门没有被关闭，金城内出现了新的凡人。
而此时，已经无法行走的洛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空间门的方向。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众神黄昏（180）
对光暗位面来说，时间已经过了百年，但对于在金城的洛凌来说，时间不过是过去一个小时。
洛凌这时候已经衰老得像是百岁老人，而且不是什么健康的百岁老人，是个行将就木的快死之人。
她已经无法行走了。之前金库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摧毁了她身后的废墟。如果不是她当时当机立断地离开，这会儿已经被波及，恐怕不是不能行走，而是已经死亡。
这种冲击波还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不断影响着金城。
直到光暗位面的凡人们成功反击，进入金城，这种变化才戛然而止。
洛凌此时也正好停下来艰难挪动的步伐。
她感觉到了新的生命。与这前相反，这次是有生命力被注入金城之中，金城正在焕发生机。
洛凌只等待了一会儿，就等到了从光暗位面过来的凡人们。
百年时间，与另一种力量的抗争，黑暗光明两方中一方的彻底覆灭，都导致了光暗位面彻底摆脱塞耶尔的控制。塞耶尔已经不是那个位面的主神了。光暗位面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带队的年轻人看到金城的情况，暗自吃惊，命令这支远征军全军戒备，小心探索这片陌生的土地。等到他们发现了洛凌，虽然以他们的感知来看，洛凌已经快要死亡，却还是将洛凌围起来，警惕她有可能发动的攻击。
“你好……”年轻人开口之后，就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凌的眼睛浑浊，但这不是因为她的意识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衰老之后，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受到了影响。
年轻人甚至怀疑洛凌能不能看到他。
洛凌的确无法看到他，可洛凌感觉到了生命力的流动。
眼前有许多生命正在被金城吸收生命力，不过，并不像是她用技能那样，直接将生命力抽干，而是缓缓流逝生命。更大的一个生命力波动原点，则是金库的方向。那是两个位面的连接点。
如果以生命力为基础来看，原本是金城在侵蚀光暗位面，吞噬光暗位面的生命力，现在则是反过来，光暗位面的生命力滋润着金城。
洛凌的意识中，闪过了很多念头。
她的思维并没有因为**的衰老而受到影响。她的思维主要建立在灵魂的基础上。神灵的灵魂是不可能出现衰老的。真的被攻击，那也削弱，而不是自然衰老变化。
年轻人虽然这支队伍的首领，在作战方面，拥有绝对的指挥权，可看起来十分生嫩，其他事务上，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副手是个成熟的中年人，这时候站出来，替自己的主将开口，要询问洛凌这鬼地方的情况。
洛凌却是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带我去你们的位面。”
洛凌说得艰难，还多亏这些人耐心听她讲话，才让她能够将这句话完整说完。
一个陌生地方的陌生人说要去自己家，这无疑是个无理的要求。
副官就要拒绝，年轻人却是一直在观察洛凌，这时候直接就答应了。
“殿下！”副官着急地喊道。
“没关系。我们先带这位老婆婆回去吧。”年轻人果断说道。
副官还有心劝阻，但听年轻人口气坚决，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队伍留下了一部分人守住空间门，剩下的都跟年轻人一同跨过了空间门，回到了光暗位面。
脚踩在光暗位面的土地上，洛凌立刻感觉到了无数生命力涌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没有用技能，但这些力量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已经这么做了。
其他人则是吃惊发现，刚才还看起来一副快要死了模样的洛凌，现在正在返老还童。
白发变得乌黑，皱纹被抚平，微弯的背脊挺立起来，最明显的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无比。
洛凌眨了眨眼睛，看清了这个位面。
“你……”年轻人震惊无比。
洛凌却是没有理他。
她在这短暂时间内，已经摸清楚了这个位面的变化。
如果说，金城是逐渐消亡的死地，这里就是生机勃勃的新世界。这个位面正在爆发出强烈的生命力，供养着位面中的所有生物。
洛凌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
不光是这个位面，还有这个位面中的所有生物也都在散发着自己的生命力。这不是浪费，更不是无谓的消耗，而是和位面本身形成一个循环，生命力在其中了流淌，并不断壮大。
这其中，多出来的生命力来源于灵魂。
洛凌在刹那间想到了很多。
位面、凡人、灵魂、力量……
神界供养神灵，神灵为神界掠夺力量的同时，自身也在产生出强大力量。
但在这个位面中，并没有掠夺，力量的产生来源于凡人的意志，凡人们的灵魂产生出了新的力量。
许愿制度能够建立，也是因为有凡人的这种意志力来触发创世神定下的规则，并未神灵提供报酬。
应该说，每个生物的灵魂都能产生这种效果。只不过，神灵、凡人这样拥有强烈情绪的生物，灵魂产生的效果最好。
那个幕后的神灵，所要做的就是这样？
他是要向神灵证明什么？
还是想要自己研究验证什么？
“你，这位小姐……”年轻人尴尬无比地叫了一声。
一个老太婆突然变成年轻女子，换成任何人都要觉得神奇。年轻人则是想到了这一路对洛凌嘘寒问暖，当她是长辈，所以现在才有些局促。
在他看来，洛凌或许中了某种诅咒魔法。
至于洛凌是善是恶，现在还无从判断。在场的士兵都做好了防备。就是年轻人，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尴尬而放松警惕。
洛凌呼出一口气，转头问年轻人：“我想知道这里的历史。”
年轻人愣住了。
历史？
这个请求着实出乎年轻人的意料，周围人也都没想到洛凌一开口，就是说这个。
不过年轻人只好好奇看看洛凌，就答应了洛凌的请求。
他亲自带洛凌去图书馆。
在通过传送阵到达这里的都城时，洛凌心中生出一种异样。年轻人注意到了，却没说什么。随后，洛凌扎入了书海之中，他也为洛凌挡住了其他人的窥探。
他一直观察着洛凌，发现洛凌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洛凌看书还特别快，不过两天时间，就看完了所有的书籍，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认真去看。
在那之后，洛凌就静静坐着。
年轻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洛凌好像从一种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转头问年轻人：“你认为，神灵是什么？”
第一千四百章 众神黄昏（181）
年轻人听到这问题，有些愣住了。
光暗位面当然有神灵，那就是光明神扮演的光明神和黑暗神两个神灵，一个领导光明一族，一个领导黑暗一族，从传说时代开始，就展开了殊死争斗，不断爆发战争。最早的传说时代中，光明神与凡人同行。他不是创世神话中那种一出生就是神的伟大存在，而是由凡人晋升成的神明。至少在光暗位面的传说中，就是这样。而在之后的漫长岁月中，有时候光明神或他的属神会穿越到这个位面，再次扮演神明的角色，引导战争，激发战争，控制战争的走向。
年轻人心目中的神灵是历史中的那些记载。在金城侵蚀光暗位面的这百年，神灵并没有出现。诞生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对神灵的印象，更类似于科技位面中的宗教，心灵上的慰藉作用和信仰一种人为创造出来的有形存在，才是神灵的本质，并不相信有真正的神灵。当然，将那些传说当历史来看，“光明神”、“黑暗神”确有其人，这点他是相信的。
年轻人虽然疑惑，但依然回答了洛凌的问题。
换一个人来回答，或许会有不同的答案。即使是和年轻人有着同样出身和经历的人，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答案。
洛凌笑了笑，“嗯，你说得对。”
年轻人仍然莫名其妙。
“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洛凌问道。
年轻人点头，“你想要做什么？”
他纯粹是好奇。洛凌现在提出的三个要求，都有些奇怪。
洛凌回答道：“请杀了我吧。”
年轻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去了。所以，请杀死我现在的这具身体，解放我的灵魂。”洛凌平静地说道。
她并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但从之前凡人的描述中就知道，神灵在凡人们的位面死亡，是会回到神界，而不是彻底的死亡。
这场众神黄昏，应该结束了。
洛凌这样想着，心里面已经有了坚定的决心。
年轻人和洛凌的双眼对视，半晌，点了点头。
他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就足以证明他的资质。虽然对洛凌所说的话一知半解，可他知道洛凌是认真的。
洛凌也看到他身上有别于其他凡人的生命力。
大概，这就是那个幕后神灵所要找的凡人。
不是满腔怨念的凡人，不是经历两世后，懊悔、不甘的凡人。但很遗憾的是，那个幕后的神灵当初能筛选出来送入金城的，恐怕只有那样的凡人。所以众神黄昏的结果，并不如他的心意。
年轻人抬起手，手指对准了洛凌。他的指尖凝聚出了一道白光。
“你是神灵吗？”年轻人忽然问道。
洛凌微笑，“是的。”
年轻人露出了一种释然的表情，指尖的光芒迸射而出，贯穿了洛凌的眉心。
洛凌感受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只是眨眼间，她的身体就失去了生命力，这一过程正常的凡人、神灵都不可能感受到，但她感受到了。
也是在这么一瞬间，洛凌就感觉到自己落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无数的记忆灌入了她的大脑。
神界的众神几乎是沸腾起来。
他们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塞耶尔死在了光暗位面，光暗位面骤变，之后，洛凌也死在了光暗位面。
这算是什么结果？
先前因为惯性，而忽略塞耶尔死亡方式的众神都意识到了，塞耶尔的死亡不是灵魂被抹杀，而是神灵最常见的在下界位面死亡。理应是凡人**灭亡，灵魂回到神界。
这么说，塞耶尔早就该回到神界了。
好多和塞耶尔属神有联系，或者和塞耶尔本人有联系的神灵都回过了神，急忙要打听消息。
塞耶尔却是静默地沉浸在刚才的上帝视角中。
塞耶尔的属神这时候也很安静，但所思所想和塞耶尔不同。他们想到了塞耶尔的主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