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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抓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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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相视而笑。女人总是要听好话,说到点子上,甚至可以陪你上床,然后被你一
脚踢得老远,都是无怨无悔,还会痴呆地幻想“他是爱我的啊,至少我曾经爱过
啊,我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回忆呢,多好的人。”

    到中午吃饭的时间,白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拍了拍高胖子的肩膀说:“你
这个队长网球打得不错。”

    三个作陪的人见女王尽兴,也愉快地回到屋子,菜还在做,方芬芬独自回房
躺着去,肚子里那个倒挂的血鸭梨,正在折磨她脆弱的神经。

    “喝咖啡吧。”白洁递过杯子给江希文,“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江鼎盛不喜欢喝咖啡,但白洁喜欢,而且喜欢自己煮。

    三月的太阳,照着有钱人,照着穷苦人,照着悲伤的活人,照着快乐的死人。
阿冬在阳台上看外面的世界,他在帮费青龙嚼核桃壳,“嘎嘣”一下碎了,然后
用小手递过去。费青龙笑笑,核桃很香,禽兽之间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而为什
么有的男人女人曾经那么相爱,一转身就变得彼此陌生。

    阿冬见刘思远走过来,也歪歪斜斜地挪动,张开牙齿咬碎核桃然后吐出来要
他吃,嘴里咿咿呀呀含糊地叫着,有点类似母鸡的声音。

    刘思远买了费青龙这具丧尸赚了个小鬼,喜出望外。昨天晚上费青龙去杀人
的时候,阿冬那可怜的样子让人心软,于是也让费青龙带了去。

    事情是由于一个有钱人的三岁小女孩被人贩子拐卖,当残废乞丐,两条腿当
时就被打断了,过了两年的乞讨生活。那家人的父母疯狂地到外地寻找,直到有
一天,那女孩的母亲去超市买东西准备上车被一脏兮兮小乞丐抱住大腿,准备拿
高跟鞋踹的时候,那小乞丐喊了声“妈妈”,于是才破了那拐卖团伙。据说又没
枪毙,那头儿又租了房准备招募人马。有钱就是好,那家人看着自己小孩一生被
毁,气得要命,要仇人的命,贩卖小孩的人都该死,生个孩子容易嘛!

    费青龙进去的时候,那家伙正睡得猪样,打鼾的声音还挺有规律,高低错落
有致。费青龙一刀子对着肚子扎了下去。

    

    第十三章

    李云儿的三月,桃花开在心里。新房子漂亮,尤其是那张大沙发。

    有一个房间,一个自己爱的人,米色墙纸,淡蓝色地板,果绿色的灯,阳台
宽敞,阳光充足,种满珍珠玫瑰的花槽被一阵清风迷惑了,那些昙花开的时候总
是来不及欣赏,不知死了还是没死,也没有人管,薄荷草不把它蹂躏便发不出薄
荷香气,因此那些小圆叶片看起来很乖。红发女人慵懒地躺在大沙发上,电视不
知在演什么,你看我,我看你。饭是自己做,菜是你来做,无人打搅,只有你我。

    李云儿喜欢这样的生活,这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生活,没付出什么努力就轻易
得到,愉快得像在做梦,而江希凡在厨房,用他天才的画画的手,洗着那些青菜,
透明的水,从手背滑过,头发依旧垂下来,回头笑了,李云儿站在厨房门口念起
了《恐龙特急克塞号》里面的一句台词:“时间,停止吧!”

    “你在念叨什么?”江希凡把青菜放到盆里。他在法国的时候也自己动手做
菜,不娇气。

    “你不懂啦,你知道哥得密斯和阿尔她夏是谁吗?”李云儿得意地说。

    “好奇怪的名字。”江希凡顺手把水珠轻轻地甩在李云儿脸上。李云儿一躲,
跑到房间电脑前玩游戏去了。

    江希凡MSN 上一个叫“大佬”的发过来一条消息,“你准备好了吗?”

    李云儿发了消息回过去,“马上就好”。知道是江希文要过来这边吃饭,就
回应了,也懒得叫江希凡,厨房太远,懒得跑。

    游戏是CS,李云儿的枪法准,匪,啪啦爆头,嘴角点了一根三五小雪茄,食
指一放下烟,嘴唇吐出三个烟圈,上升,缥缈,消散,仿佛从没有发生。

    游戏间隙,李云儿偷偷地从门缝里看江希凡忙碌,没有油烟,只见他有条不
紊地在切这切那,突然想起一个念头,“呀,他是我男朋友呢,赚了赚了,这么
会做家务。”

    既然帮不上忙,还是乖乖回去玩CS了。“大佬”已经下线,估计半个小时之
内就要到了。真不明白,为什么“大佬”要和方芬芬结婚,那个女人太呆了,什
么也不懂,但还好不努力装懂,“大佬”和阿呆(李云儿帮方芬芬起的外号)他
们生的小孩将来肯定是要被自己和江希凡生的小孩欺负的。想到这里,李云儿
“嘿嘿”地笑了两声,叼起剩下不多的烟,吸了一口,小心地放入烟灰缸中,里
面是咖啡渣,江希凡说这样看起来没那么脏。

    门铃响,果然是“大佬”和阿呆。

    方芬芬惊讶地看着江希凡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她真不明白这么骄傲的男
人为什么要和李云儿结婚,那个女人太厉害了,说话也不会掩饰,眼睛看着人好
像要看到骨头里去,自己生的小孩将来肯定要被他们的小孩欺负的。想到这里,
方芬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赞叹着那些插在花瓶里的长芦苇,是他们亲手摘
的吧。

    “饿了吧,坐啊。”李云儿摆着桌子,白色碎花的桌布,椭圆形,上面有笑
脸和签名。

    江希凡做的是法国料理,海带芥末沙司,胡椒鱿鱼,普通的小圆餐包,沙拉
颜色极美,小番茄红黄搭配,橄榄油和乳酪脆片搭配,酱汁是青菜泥,翡翠般的
颜色,还有一道烤小羊排,最后从烤箱里拿出来。

    江希文对李云儿道:“真羡慕你找到这样贤惠的老公。”

    话刚落音,江希凡做打人状,“很久没打你,皮痒是吧?”

    方芬芬尝了尝,都是怪味,难怪外国人身上也有怪味,每次跟他们擦肩而过
的时候都跟这菜似的,但细细品着,也算可口。

    李云儿一边疯狂往嘴里塞食物一边点头,“好吃,好吃,一辈子都想吃。”

    江希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希凡,“人家要吃一辈子呢。”

    江希凡没说话,看着傻吃的李云儿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孩子,别噎
着,没人和你抢。”

    这个时候,阿冬、刘思远、费青龙也在一个桌上吃饭,没那么讲究。刘思远
几乎不吃肉,随便做了一些面条,肉是给费青龙和阿冬准备的,蒸熟的五花肉,
放了酱油和辣椒,一共七斤,费青龙一斤,阿冬六斤,它吃熟肉吃得少,生肉吃
得多,像只小狼狗。

    但今天阿冬的吃相很苦,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好像要哭出来,只是不停地
指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刘思远放下筷子,问费青龙,“它是不是昨天晚上吃完了
一个?”

    费青龙点点头。

    白洁又是一个人在家吃饭,江鼎盛还是要等江希文结婚后再把公司交给他,
所以天天在外面忙碌。白洁知道李云儿邀请江希文去吃饭没有邀请自己,有些失
落了,这是我的儿子啊,生了两个,怎么一个都不在我身边,都像小时候那样多
好啊。

    我们成全自己,会委屈别人;我们成全别人,就会委屈自己。

    无法两全,我要杀人。

    方芬芬想,要是能把香水瓶内盖打开就好了,掺点水多喷几次也还有点香气
;去问了商场香水专柜,说是限量版,已经无货,只好改用兰蔻的“奇迹”,香
水小姐说凡是喷这种香水的人都能或多或少遇见奇迹。

    江希文下午回来时,走近方芬芬闻了闻,“香水改牌子了?”

    “嗯。你鼻子挺灵的。”方芬芬看电视,觉得自己最近头发长得很快,才剪
了没有多长时间,马上又到肩膀,人闲着,就是如此。在家也很少和白洁聊天,
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白洁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和江鼎盛更加少言语,只是觉得他
忙碌。方芬芬想,都那么有钱了,应该退休天天在家晒太阳才是。

    “他从小就是狗鼻子。”白洁坐在沙发上冷不丁蹦出一句。

    江希文陪着往沙发上一坐,顺口就喝了口白洁的咖啡,真是习惯的口味,比
星巴克的好喝N 倍,一边道:“你就喜欢揭你儿子的老底。”

    “你弟说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江鼎盛难得在家待一整天,其实他很喜欢在
家,但有时候又害怕在家。当初为了白洁,自己也是义无反顾的。

    爱到最后,爱到害怕,爱到恐惧,但还是爱。

    “吃饭?上次我和芬芬就去了。希凡做菜有一手。”江希文道,一边用舌头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来李云儿这姑娘有好运气。”

    “什么呢,连父母都还没见,就要结婚吗?”白洁抽了抽鼻子。

    “我看那女孩也挺怪的,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人。”

    方芬芬心一寒,不知道她不在的时候白洁怎么在背后说她的,虽然她在的时
候笑得那么和蔼热情。

    纯粹的恶要行走世间很难,纯粹的善要行走世间很难,最可怕的是,披着善
的外衣的恶,所向披靡。

    每个儿子在即将要属于别的女人的时候,母亲都要嫉妒,区别是细微或者强
烈。细微的,接受了现实,也就罢了;强烈的,付诸行动,遇淑女杀淑女,遇荡
妇铲荡妇。

    江希文愣了一下,心竟然痛了。嘉碧琼的笑容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弯如新月
的嘴角,死的时候扭曲得那么厉害。其实那段时间白洁也很担心,担心是因为自
己反对他们的婚姻而导致嘉碧琼的死。事实上,她宁愿相信这是凶杀案,很多留
学生在国外被无缘无故地杀害,但还是有些内疚,自己再不喜欢嘉碧琼,也不会
去杀她。江希文开始是悲伤,后来反过来安慰白洁。他看到自己伤心,母亲也陪
着一起不吃饭不睡觉。当时,江希文反复地说:“妈,别伤心了,我不找女朋友
就是,反正你也不喜欢她。”

    但白洁没有想到的是,江希凡在法国的女友跳楼了,自己甚至都没有见过,
只是在聊MSN 的时候,听江希凡开玩笑说,“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脾气很好,
很爱自己。”但为何无缘无故死去,让自己又伤心了好长时间,江希凡却没有及
时赶回来安慰她,大概因为他习惯了孤独的生活。

    方芬芬提醒道:“我们该陪爸妈散步了。”

    “哦,好的。”江希文点点头,实际上方芬芬是个很乖的女孩子,要求不多,
身材也很好,但“奇迹”香水真的不适合她,这句话江希文没有说出口,因为他
是委婉的,什么事想得都很周到,这一点而言,江希凡却叛逆得多,如果是李云
儿身上的香水味他觉得不适合,他就会说。

    “哎呀,什么东西烧糊了。”

    没有什么东西烧糊,除了饭。李云儿手忙脚乱地在家做饭,特意提前两个小
时回来,江希凡下课走到美术系,顾鸿说“早回去了”。李云儿回的当然是她自
己的小家,她要给他做饭,爱上一个人的预兆之一,急切地展示自己高明或不高
明的厨艺。

    可是饭真的糊了,火太大,该死的顾鸿,竟然说高压锅做饭比电饭煲香。好
了,揭开盖子,是猪八戒喜欢的食物——西游记的某集里,猪八戒喜滋滋地走到
厨房,“哇,锅巴!”。李云儿垂头丧气的,但又想,锅巴刨开里面还是可以吃
的。嗯,就凑合着这样做吧。

    切菜,辣椒。李云儿有点胆战心惊,后悔待字闺中时没有狠练厨艺,后悔没
用,硬着头皮来吧,头皮硬了,手就软了,手一软,门铃一响,心一慌,在弥漫
着锅巴香气的厨房里,李云儿切下了右手中指指甲侧方圆零点五厘米的一块肉。

    含在嘴里去开门,血可真多啊,当饮料喝,嘴巴都快灌满了。

    江希凡皱眉,“什么东西烧糊了?”

    见李云儿那瞪着眼睛的样子,又问:“你把中指放在嘴里干什么?”

    顺便往厨房瞅了一眼,辣椒是青色,案板上却是滴滴血红,还有一小片肉,
上面连着一小块指甲。

    “你切菜切到手了啊?”江希凡差点晕过去。

    李云儿还在吮吸自己的手指,笑着点点头。江希凡走过去,把她的手从嘴里
拿出来,这一拿可不得了,手指像水管,指哪喷哪,赶紧把她的手举到头顶,拿
起桌子上的烟点燃,猛地吸了两口,由于打火机的开关调得太大,江希凡的眉毛
都快烧焦了,果然是火烧眉毛的紧急时刻。

    李云儿“含血喷人”道:“没关系啦,用创可贴包一下就是。”

    江希凡没理她,用烟“哧”的一烫伤口,火光熄灭,烟灰湿润,血终于不是
喷,而是缓缓地渗了,背起来就下楼,一边疯了似的念叨:“你搞什么,手给我
举高一点,高过头顶,你真不懂事啊。你这头猪啊,你想担心死我啊,不会做饭
就不要做啊,你不要死啊……”

    还好,五分钟路程就有包扎的诊所,李云儿觉得也不是很痛,是很辣。她从
没听江希凡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于是趴在他背上哭了。我男朋友多关心我啊,他
还是个老师,又那么帅。受伤的中指竖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像在对全世界说“FUCK”。

    李云儿是左撇子,所以受伤的是右手。江希凡说,左撇子比一般人聪明,这
样的人能够成为艺术家。

    “可我只是想当你女朋友。”李云儿竖着中指在房间荡来晃去像个秋千,一
般人会被晃晕,还好江希凡不是一般人。

    “我可是把你当成我老婆了。”江希凡拽她坐在身边,“这样我一辈子都不
会感觉无趣。”

    李云儿要眩晕,“老婆”这两个字挺土的。

    “还疼吗?以后还吃青椒炒肉吗?”江希凡拿过中指来看,能闻到一股药气,
即使是过去了两天,那些血似乎还有腥味。

    “坏蛋!当然疼,火辣辣的,我也不敢回家,怕爸妈看见心疼,怕扎西嗅到
气味发狂,吃了我怎么办?”李云儿干脆横躺着,头枕着江希凡的腿,有个沙发
就是好。

    “你家那条狗?”江希凡挺怕狗,大凡怕狗的人都被狗咬过。

    “对啊,不过你不要害怕,它是有灵气的,你和我玩得好,它不会咬你的,
扎西是乖乖。”

    “那也得你手好了再去你家。手还辣不辣?”江希凡抚摸李云儿的鼻子。

    李云儿扭过头去,“哎呀,别弄我鼻子,上面有颗痘痘没看见吗?”

    江希凡道:“云儿,我发现你很像小熊维尼。”

    “为什么?”

    “因为鼻子上的痘痘啊。”江希凡得意地笑了。

    李云儿翻起来戳他的胳肢窝,江希凡逃到沙发的另一端,扑了个空的李云儿
忽然觉得非得抓住他,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中指撑着,惨叫一声。

    江希凡马上过来扶起,李云儿“嘿嘿”笑着升起右手的中指道:“是这只手
呢。”

    你爱我,我爱你,真美好,美好得让人不忍回忆。

    此时,方芬芬平静地等待不久的婚期。江希文在家时陪他说话,不在家时自
己在房间里发呆写日记看电视,也不喜欢下楼,除了吃饭。

    吃饭的时候,白洁也给她夹菜。江鼎盛回来时微笑着对方芬芬说:“今天下
午碧雅园竣工,家里的人都出去剪彩,希文在那等你。”

    江鼎盛知道她的来历,自己儿子竟然和工地上的农村女子在一起,说起来挺
像小说里的情节,但已经无法否认,这是事实。

    白洁看了她一眼,“一起去吧,整天在家多闷,今天佣人都去。”

    “我不舒服,对不起。”方芬芬低头。明知道她不会去的,还要问。

    怀念起工地上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买菜,摘菜,洗菜,炒菜;中午那些工
友们像饿狼一样敲打碗筷,无论盐多盐少都是好吃;晚上和费青龙一起,他打牌,
自己就在旁边看着,打毛衣缝缝补补,看看电视剧,偶尔也出去逛商场。他虽然
死了,可是在我心里活着,在心里活着,还是比不上在现实中活着。很多时候,
在我自己不了解自己时,人已经离开;离开也好,你却死了。

    那些回忆的碎片,拼合在一起就是砂轮,打磨我坚硬的心脏,流血,流血,
一路淌一路哭泣,想回头不敢回头,怕遇见过去,怕过去遇见你,怕遇见过去的
你。

    去个鬼。

    江鼎盛拍拍白洁的脸,“你先换衣服,她不舒服就别让她去了,在家休息也
好。”

    方芬芬感激地看了江鼎盛一眼,我们总是因为别人的理解而感动。

    白洁摇摇头,对佣人道:“帮我把淡黄色的ARMANI套装拿下来。芬芬你在家
好好的,晚上我叫老胡接你一起吃饭。”

    方芬芬点点头,其实白洁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来,刚来的时候有点土,后来
知道自己土,就不说话。让人恨也罢了,偏让人恨不起来,但喜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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