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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 作者:约翰·格里森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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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年,嗯?”哈克说,手里还握着那张纸条。
  “是的。”
  “他从窗口跳出去时你和他一起?”
  “不,他是一个人跳下去的。
  哈克装模作样地哈哈大笑,然后面带笑容地说:“我是说,你当时也在场?”
  “是的。我差点抓住了他。”
  “一定很可怕。”
  “是啊,现在想想还后怕。”
  “你看见他在遗嘱上签字了吗?最后的那份遗嘱?”
  “是的!”
  “你看见他写了那份该死的东西?”
  斯尼德做好了撒谎的充分准备,事实真相毫无意义,因为老头也欺骗了他。他还有什么会失去呢?
  “我耳闻目睹了许多东西,”他说,“而且还知道许多内幕,我这次来只是为了钱。费伦先生曾许诺过在遗嘱中关照我。有过许多次许诺,但都没有兑现。”
  “所以你和我的当事人在一条船上。”哈克说。
  “我希望不是,我鄙视你的当事人和他们的家属。我们还是先把情况搞清楚吧。”
  “我想情况已经很清楚了。”
  “没人比我更接近特罗伊·费伦的了,没人能证实我所见到的情况!”
  “这么说你想当证人?”
  “我是证人,是个内行。而且我很值钱。”
  他们的目光对到了一起。一方传出了信息,一方接受了信息。
  “根据法律,非专业人员不能对立遗嘱的人做出行为能力方面的鉴定,但你可以指证他一些具体的行为来证明他神智不健全。”
  “这我知道。”斯尼德毫不客气地说。
  “他当时疯了?”
  “可以说疯也可以说没疯。这对我都无所谓。怎么说取决于我。”
  哈克停了来在细细琢磨,他摸着脸,眼睛盯在墙上。
  斯尼德决定帮他:“这事我是这么看的,你的那个男孩和他的兄弟姐妹都上了老家伙的当了。他们21岁时各自得到了500万美元,至于这笔钱的归宿我们自然都很清楚。因为他们背了一身的债,他们不得不对遗嘱提出质疑。然而,陪审团并不会同情他们。他们是一群贪婪的输家。这是一桩很难打赢的官司!可是你和你那些律师还是要挑战这份遗嘱,你们会把这起诉讼案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它牵涉到110亿美元。既然你对官司没有太大的把握,你也希望在法庭前能达成某种和解。”
  “你领会得很快。”
  “不!我在费伦先生身边已经呆30年了。总而言之,协商解决的好坏完全取决于我,如果我回忆起的事情清晰又具体,那么我的老板也许就不具备立遗嘱的能力。”
  “这么说,你的记忆有点反复无常。”
  “我的记忆完全按我的需要而定。没人能对它提出异议。”
  “你想得到什么?”
  “钱!”
  “多少?”
  “500万!”
  “数目很大。”
  “这算不什么,我可以从这里拿,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拿。”
  “我哪儿有500万给你?”
  “这我不知道,我不是律师。我想你和你的朋友会想出办法的。”
  哈克停顿了良久,他思考着。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但能不能得到许多答案他还吃不准:至少眼下得不到。
  “还有其他的证人吗?”他问。
  “只有一个,她名叫尼古莱特,是费伦先生的最后一位秘书。”
  “她知道多少?”
  “说不准,可以买通她。”
  “你已经和她谈过了?”
  “每天都在谈。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要多少?”
  “她的费用包括在这500万里。”
  “你很会做交易。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什么要紧的人了。”
  哈克闭上眼睛,用手按摩着太阳穴:“我对你提出的500万没有异议。”他捏着鼻子说,“我只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给你。”
  “我肯定你会有法子的。”
  “给我一些时间,行吗?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不着急。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你说不,我就去找另一边的人。”
  “没有什么另一边的人。”
  “别那么肯定。”
  “你知道有关雷切尔·莱恩的事吗?”
  “我什么事都知道。”斯尼德说,然后他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十六章
  第一道曙光并没有带来任何惊喜。他们的船系在河边一棵树上,这条河同他看到的其他河流很相似。天空中又积起了厚厚的云层,天亮得很慢。
  早饭是一小盒饼干,这是韦利为他们准备的最后一点食物。内特慢慢地吃着,每咬一口都在为下一顿着急。
  水流很急,所以太阳一冒头他们就顺流漂了出去。他们惟一能听见的就是水声,他们节省了汽油,也推迟了雅维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发动引擎的时间。
  他们漂流到一个泛滥区,有三股水流汇集在这里。船一时堵在那里不动了。
  “我们迷路了,是吗?”内特问。
  “我很清楚我们在哪儿。”
  “在哪儿?”
  “在潘特纳尔,这里所有的河流都通向巴拉圭河。”
  “最终都流向巴拉圭河?”
  “是的!”雅维打开引擎盖,擦去化油器上的水汽。他调整了一下风门,检查了油量。然后试着发动,当拉到第五下时,引擎终于突突地响了起来。但紧接着又熄了。
  我要死在这儿了,内特暗想。我不是被淹死,就是饿死或被野兽吃掉,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在这儿,在这片大沼泽里活到最后一刻。
  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听见了一声叫喊:声音很尖,像是女孩子发出的。有人听见了引擎的突突声。叫喊声是从岸边野草丛生的沼泽里传出的。雅维大声喊了起来,过了片刻,前方有人在应答:一个年龄不超过15岁的男孩驾着一条独木舟从草从里划了出来。独木舟是用树了凿成的。他用一把自制的桨在水上划得异常自如。
  “Bom dia。”他笑嘻嘻地说。他棕色的小脸蛋长得方方正正,是内特这些年里所见到的最漂亮的脸。他扔过来一根绳,两条船靠在了一起。
  男孩和雅维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过了一会儿内特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什么?”他厉声问雅维。
  男孩朝内特望去,雅维赶紧说:“Americano。”——美国人。
  “他说我们离卡比夏河很远。”
  “我早就猜到了。”
  “他说巴拉圭河在我们东面,大约有半天的路程。”
  “独木舟走半天?”
  “不,我们的船!”
  “不可思议。需要多长时间?”
  “四小时左右。”
  那就是五个小时,也许是,5个小时,而前提是引擎能正常运转、如果只能靠手划的话,那就要一个星期。葡萄牙语的谈话又开始了,而且依然是那么不紧不慢。独木舟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团缠绕在一个铁罐上的钓线和一个泥罐。内特猜测泥罐里面是蛆蛇上之类的鱼饵。他是怎么捕的?他搔着自己身上被蚊子叮咬之后所起的肿块、
  一年前他和自己的孩子去犹他州滑雪。白天他喝了种含有墨西哥龙一舌兰酒的饮料,一直喝到不省人事、过后他宿醉了整整两天。
  他们的谈话热烈起来,两人开始指点比画着。男孩说话时雅维扭头望着内特。
  “说什么?”
  “印第安人就在这附近。”
  “离这儿多远?”
  “一个小时,也许两小时。”
  “他能带我们去吗?”
  “我知道怎么走。”
  “这我相信。但有他跟在后面我更加放心。”这话有点冒犯雅维的白尊,但在目前的情形上他也不好争辩了:“也许他要点钱。”
  “随他要什么。”现在,谈判桌的一头是费伦的遗产,另一头是这个瘦小的潘特纳尔人。内特一想到这副情景不禁笑了:给你一排配有钓鱼竿、钓丝螺旋轮和测深器的独木舟怎么样?只要你开口,孩子,什么都是你的。
  “10个雷阿尔。”经过简短的谈判后雅维说。
  “行!”只要10个雷阿尔就能把我们送到雷切尔·莱恩那儿。”
  方法也想好了。雅维让尾挂机船向一边倾斜,使螺旋桨露出水面,然后他们开始了,他们跟在男孩的后面划了二十来分钟,进了一条水流很急的浅河。内特收起桨,喘口气,擦去了脸上的汗水。他心跳得很快,肌肉也早已乏力了。云正在散去,太阳火辣辣地逼下来。
  雅维又去捣鼓引擎,总算能发动了,而且没有熄火。他们跟在男孩的后面,他的独木舟轻而易举地超过了他们的机船。
  当他们发现一处高地时,已经快是下午1点了。水位渐渐地低下去,河边到处是茂密的灌木丛和树木。男孩的神情有些忧郁,而且奇怪地在留意太阳的位置。
  就在这儿,他对雅维说。我得回去了。
  内特给他钱,并向他表示了谢意。他顺着水流往回划,很快就没了人影。他们继续往前,机船开开停停,总算把他们送到高地处,
  河拐进了一片森林,两边的树木低低地悬伸在河面上,交织成了一条遮住光线的隧道。河道很暗,断断续续的马达声在河岸边发着回声。内特疑心有人正在注视他们。他几乎感觉到毒箭已经对准了他。他做好心理准备,涂着伪装色、专门射杀白人的野蛮人随时会向他投来致命的毒标。
  但他却首先看见的是孩子,一个个棕色的小身体在水里欢快地嬉戏。隧道在一个靠近居住区的地方到头了。
  做母亲的也都在洗澡,而且像孩子们一样一丝不挂,她们一点也不在乎。她们看见小船后便回到了岸边。雅维关掉引擎,船向前滑去。他开始面带笑容地同她们说话。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Fala portugues?”雅维向那群人问道,他们一共有四个妇女、七个孩子。对方只是看着他,孩子们躲到了母亲的身后。那些女人个子矮小,乳房也很小,但长得非常结实。
  “他们友好吗?”内特问。
  “男人们来了你就知道了。”
  计分钟后,男人们来了,一共来了三个,也都是矮个儿,身体很粗壮。谢天谢地,他们的隐私处有小的皮袋遮着。
  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自称会讲雅维的语言,可他的葡萄牙语充其量也只是懂几个基本的词汇而已。内特仍呆在船上,船上要显得安全些、雅维靠在河边的一棵树上在同他们解释:印第安人围着他,他要比他们高出一英尺。
  雅维不停地打手势和重复一些词语后,内特说:“请翻译一下。”
  印第安人的目光转向了内特。
  “Amcricano。”雅维解释说,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交谈。
  “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内特问。
  “我们还没有谈到这个问题,我在说服他们不要把我们活活烧死。”
  “那就多费些口舌。”
  来了更多的印第安人。100码开外可以看见他们的村舍,就在森林边上。河的上游处停着五六条独木舟。孩子们已经不觉得陌生了,他们慢慢地离开了母亲,蹚水来到小船边张望。内特对他们挤眉弄眼的,好久才有人对他笑了笑。要是韦利不那么吝啬而多备些饼干的话,他就可以拿出来哄他们了。
  那边的谈话还在不紧不慢地进行。对话的那个印第安人不时要告诉他的同伴谈话的内容。他的话得到了别人的关注。他们的语言是一种很简单的哼哈声,说话时嘴唇很少动。
  “他在说什么?”内特不耐烦地问。
  “不知道。”雅维回答说。
  一个小男孩把手放在船舷上,用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打量着内特。他轻声说道:“你好:”内特马上意识到他们找到了目的地。
  只有内特听到了小孩的说话声。他俯身向前,也轻声说:“你好!”
  “再见。”男孩说。雷切尔至少教会了他两个词。
  “你叫什么名字?”内特问,他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好!”他重复着第一句话。
  树底下的谈话也有所进展。男人们围成一团,说得很起劲,而女人们则一声不吭。
  “问及那个女人了吗?”内特又问道。
  “问了,他们没有回答。”
  “什么意思?”
  “我也吃不准,我觉得她就在这儿,可他们出于某种原因不想说。”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雅维一皱眉头转过身去。他怎么知道?
  印第安人又谈了会儿,然后全体离开——男人走在最前面,然后是女人,孩了们跟在后面。他们排成一行向村子走去,很快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
  “你把他们惹恼了?”
  “没有。他们要举行个会议什么的。”
  “你认为她就在这儿?”
  “是的!”雅维坐回到船里,想打个盹。不管是什么时区,反正这会已经是下午1点。中饭是用浸湿的咸饼干凑合的。
  他们在3点左右上了路。一群年轻人带他们离开了河边,沿着烂泥小径来到村里。他们经过一间间村舍时,人们纷纷驻足观望。他们接着又离开了村子,沿着另一条小径走进了树林。
  这是一条死亡之路,内特暗自在想。他们把我带进丛林是为了举行某种石器时代的血祭仪式。他跟在雅维的后面,雅维在前面走得很自信。
  “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啊?”内特像一个被抓的战俘一样心虚地问。
  “别紧张。”
  树林的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不远处又是一条河。领头的突然停了下来,并用手指着什么。就在河边,有一条蟒蛇在阳光了伸长着躯体。它通身呈黑色,两侧长着金黄的斑纹。身体最粗的地方至少有一米
  “它有多长?”
  “六、七米,你终于看见蟒蛇了。”雅维说。
  内特的双腿在瑟瑟发抖,嘴巴也觉得干涩起来、他一直在拿蟒蛇开玩笑,这回亲眼见了还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有的印第安人崇拜蛇。”雅维说。
  我们的传教士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内特想。他到时候会向雷切尔询问这种习俗的。
  蚊子似乎只找他的麻烦:它们不咬印第安人,雅维也不在东拍西拍的,只有内特拼命在抓搔自己的皮肉,甚至把血也抓出来了。他的驱虫剂和蚊帐等物件都在船上,不用说这会儿准被孩子们在翻弄着。
  前半个小时的旅途还有点惊险的感觉,随后,热气和飞虫就使人感到单调乏味了。
  “我们还要走多远?”内持问,他并不指望得到确切的回答:
  雅维跟领头的说了几句,印第安人作了同答。
  “不远了。”这就是内特得到的回答:他们穿过又一条崎岖的小道,然后是一条稍宽一些的小径,这一已经能看到有人走动的迹象了。不久他们看见了第一间村舍,随后闻到了烟味:
  又走了200码后,领头的印第安人指向河边的一块树荫地。
  内特和雅维来到一张用藤条捆扎的长凳前。印第安人留下两个人看守他们,其余的回村里去报告了。
  “我看我们现在可以逃了。”内特说。
  “逃到哪儿去?”
  “你饿吗?”
  “有点,你呢?”
  “不,我的肚子填得饱饱的。”内特说,“九个小时前吃了七片薄薄的饼干;再见到韦利时提醒我扇他两个耳光。”
  “我希望他没事!”
  “他干吗会有事?他正悠哉游哉地躺在我的吊床上,喝着咖啡,既安全又干爽,又吃又喝。”
  如果雷切尔不在附近的话,他们是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的。
  内特坐在长凳上望着远处的茅屋屋顶,脑子里全是关于雷切尔的问题。他很想知道她的长相——她母亲是个美人。特罗伊·费伦对女人是很有眼光的。她穿什么衣服?她传教的伊佩卡人可都是赤身裸体的野蛮人。她有多久没看见文明了?他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来到这儿的美国人?
  她对他的到来会有什么反应?对钱又会有什么反应?
  随着时间的流逝,内特想见到雷切尔的心情也越来越急切。
  当村子里有动静时,两个守卫都还睡着。雅维朝他们扔过去一块石头,还轻轻打了个口哨。他们一下子跳了起来,恢复了警戒的姿势。
  小径上的草长得齐膝深,有一队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雷切尔也在他们中间。在一片棕色的皮肤中闪现着一件淡黄色的衬衣和一张掩盖在草帽下的白净的脸。内特在100码开外的地方就认出了她。
  “我们找到她了。”他说。
  “是的,我想我们终于找到她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三个年轻人走在前面。她的身后还有三个年轻人。她比他们略高一些,步态从容,就像是来赏花似的。
  内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很苗条,长着一副骨骼凸出的宽阔的肩膀。当走得更近一些时她开始朝这边看。内特和雅维起身迎去。
  印第安人在树荫前停住了脚步,雷切尔则继续向前。她取下了草帽。她的头发很短,是褐色的,已经开始花白了。她在离雅维和内特几英尺的地方停住了。
  “Boa tarde,senhor”她对雅维说,然后看了看内特。她的眼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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