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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九把刀电影院系列之楼下的房客-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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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再提颖如了,我现在头很痛。
  说说其它的房客吧。
  被我第二次迷昏的柏彦在清醒后,像个游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听说过因药剂昏睡的人会有部份失忆的后遗症,但这件事我从未证实过,我只能从柏彦茫然的眼神与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的肢体动作中察觉一二。
  他赤裸着身子,一下子坐在床上,一下子坐在马桶上,一下子在计算机屏幕前苦苦思索,一下子,又回到初醒时的床底下待着,想拼凑出根本不存在的零琐记忆。
  他唯一的线索,只有前一天晚上我在聊天记录上留下的自呓:
    “我会消失!”
  之后的几天,柏彦喝下了出门前没喝完的橘子汽水后,我照例将他扒个精光,将他塞进衣柜里,让他在里头抱着计算机屏幕与键盘醒来。
  又一次,他喝下昨晚剩下的珍珠奶茶后,我将挂在他房间的海报全都撕下,将CD盒打开,一片片的光盘被我当飞盘射了一地,然后再将他扛到天台上,用棉被将他的精赤身子卷住。
  最重要的是,我打开他的计算机,找到一篇恐怖网络小说摆在他的屏幕中央。
  冰箱。那是我设计柏彦的灵感。
  我相信,柏彦会逐渐了解自己潜在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他应该有的位置。只要时机成熟,一切都会开花结果。
  你如果觉得太扯,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更多。
  实验一下吧?
  找个人实验一下你就会明白的,人什么都愿意相信,甚至有时候你举出越多的反证,人越是被自己荒谬的想法所说服。
  美丽的陈小姐在处理她那两个男朋友上很有一套,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觉另一个人的存在。
  陈小姐的衣柜里永远都不会出现另一个男人放的衣物,她的记忆力一流,总会记得将另一个人的衣服取下、换上另一个夜留客的衣物。
  她在叫床时也不会喊错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记得两个男人的敏感处、喜欢的姿势、被小嘴套弄的分寸与口红的颜色。
  她每天早上都会将垃圾装好,放在门口外,袋子里头的保险套和乳白色的浆液被卫生纸团团包覆着。
  她把一切都打理的很好,毫无破绽。
  可是我有钥匙。
  老张也有。
  老张白天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待在陈小姐的房间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不再只是将脸贴在马桶垫子上幻想,他钻进粉红色的kitty被窝里、像只水蛭般蠕动,丝毫不怕将体味留在陈小姐的床上。
  色欲熏心的他逐渐丧失理智。
  决堤的速度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上许多,你知道,人真的不能被小觑,万物之灵可不是句口号。
  大前天,就是我将柏彦扛到天台用棉抱包起来的隔天,老张居然在陈小姐的被窝里睡着了。
  我张大嘴巴,在屏幕前呆呆看着白痴到失控的老张无知无觉地睡起午觉,还打鼾,正考虑应不应该用什么方式叫老张醒来的时候,陈小姐居然挽着一个陌生男子走进宅子里,我看着客厅悬吊式电风扇上的针孔摄影机,惊吓得跳了起来。
  天啊,现在才下午四点零六分,陈小姐居然跷班,而且还跟两个男友之外的老男人走进来!
  怪了怪了,我不需要翻笔记本都清楚记得,今天是礼拜四,陈小姐礼拜四总是独自一人过夜才对?难道以后的礼拜四都是这个第三个男人的夜晚?
  不管这么多了,既然发生就是发生了,我迅速拿起话筒,打电话到陈小姐的房间里。
  铃铃铃铃铃铃??
  老张瞪大眼睛,霍然坐起。
  我挂上电话,紧张地抓着电视机。
  陈小姐在陌生男子的肩上黏腻地笑着,陌生男子头发半黑半白,脸上褐色的老人斑被腼腆的笑容漾开。
  慢慢上楼。
  老张大吃一惊,掀开棉被,动作愚笨慌张地下床,走到门边。
  搭、搭、搭、搭……
  陈小姐的高跟鞋声,陌生男子的笑声,我的心跳声。
  老张打开衣柜,将自己藏了进去。
  我努力思索着有什么方法可以救老张出来,我看着电视机里的陈小姐房间,那张棉被凌乱地摊在床上,陈小姐可是迭好才出门的。
  我只能天真地祈祷陈小姐机灵的心思被男人粗暴的动作蒙蔽。
  门打开。
  陌生男子还来不及将门带上,肥胖腰上的裤带立刻被陈小姐熟练地解下。
  碰!男人的背撞在门板上,裤子滑落。
  然后含住。
  年过四十的老男人不能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小姐,他慢慢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陈小姐的头。他已被陈小姐迫不急待的动作给征服,脸上的表情迅速衰老着。
  这种场面无论看几次都叫人脸红心跳,但此时的我只关心陈小姐身旁的大衣柜。
  我彷佛可以听见老张在黑暗中的惊惧心跳,以及一双亟欲穿透衣柜的猫头鹰眼。
 
 
 
第九章  二分之一的机率
 
  下午郭力回来的时候,老张甚至还在陈小姐的床上厮混。
  六点半,郭力提着两个便当,愉快地打开房门。
  “Surprise!”我静静地喝采。
  年轻的柏彦,正五体投地,赤裸裸的趴在床上。
  还有蛋白质的情欲气味。
  郭力一动也不动,像个石膏像般杵在床前。
  他的表情瞬间冷漠,令人发寒。
  “坐下吧。”我说。
  我知道郭力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对于性、对于爱,至少在他跟令狐之间,他一向是占尽上风。
  这种人遇到种级数的挫折,还来不及愤怒,就已被冰冷的羞辱感包围,我很清楚。
  所以郭力真的坐下了,他僵硬地拿起便当,打开。
  扒着饭,咬着卤肉,机械似的咀动。
  郭力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也许曾经晃过一丝波光吧,但旋即消失。
  而柏彦依旧沉睡着。
  郭力默默结束进食,阖上便当,橡皮筋捆好。
  一动不动的看着门。
  他拒绝面对赤裸的柏彦,他知道这个小伙子并不是羞辱他的始作俑者。他只是个工具,只是记号。
  六点四十二分。
  门打开。
  令狐错愕地站在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的郭力,然后又看了看一丝不挂的柏彦。
  “你……”
  令狐的胸口宛如重击,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体内血管瞬间膨胀的扩大感。
  郭力依旧没有说话。
  平常他的话很多,但现在的他极为脆弱,说什么都可能一并带走他所有的自尊。
  他只能被沉默选择,所有的屈辱感都将他的嘴巴紧紧封住。
  但令狐却是个外冷内热的年轻人。
  “你做了什么!”令狐愤怒的咆哮着,他对感情毫无保留,手中的那袋饮料随即脱手,砸向表情漠然的郭力。
  郭力不闪不躲,只是僵硬的坐着,淋了一身湿。
  “他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的!”
  令狐发疯似的,一拳捶向鼾睡中的柏彦,柏彦立刻惊醒,然后吓了一大跳!
  “去你的!”令狐像个女孩般哭着,然后将十个男人的力气捏在拳头里,轰向既惊惶又茫然的柏彦脸上。
  碰!
  柏彦砰地一声倒在床上,鼻血染红了白色的枕头。
  郭力既没阻止,也没询问。
  他僵硬的观赏这出闹剧。
  “干!你疯啦!”
  柏彦愤然骂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即又被令狐一拳揍倒。
  这一拳也不轻,柏彦虽然举手挡架,但令狐的拳头仍然钻进柏彦的双手之间,狠狠砸在鼻梁上头,柏彦后脑勺的头发立刻飞了起来,可见力道之强。
  柏彦滚下床,屁股着地,此时的他连忙大叫:“别打了喔!我会还手!别把大家搞得那么难看!”
  令狐哭得整张脸都红了,指着坐在椅子上拿着空便当盒的郭力大吼:“你说过什么!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说过什么!”
  郭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在作戏?郭力应该正在这么想吧。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一定要吗?我真的那么贱,需要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吗?”令狐的语气越来越失控,越来越大声。
  此时的柏彦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摸着歪掉的鼻子,涨红着脸插嘴:“喂,你们两个同性恋听我解释好吗?其实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一个很奇怪的理由……”
  “闭嘴!”令狐大叫,拾起地上的二十三磅哑铃,朝柏彦的头上飞掷!
  万万不可!我跳了起来。
  柏彦慌张的扑倒,笨重的哑铃撞到墙壁,喀琅!
  “你疯了吗死同性恋?你以为我做了什么!”柏彦愤怒的说,但已不敢靠令狐太近。
  “贱人!你再一句同性恋试试看!”令狐拿起另一个哑铃大叫。
  “总之你们听我说,其实我最近常常一睡着,就会出现另一个人格在我身上到处走来走去,而且那个人格常常会脱光所有的衣服,甚至好像会穿墙遁地,他还常常……”蹲在地上的柏彦连珠炮大叫,眼睛紧跟着令狐手中的哑铃。
  “闭嘴!”令狐哭叫着。
  柏彦摸着青肿的鼻子,反而大怒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自己去问那个干花你屁眼的老相好我有没有玩他的屁股!你们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最……”
  哑铃再度飞过柏彦的头顶,这一下将墙壁撞落一堆石灰粉,柏彦既怒又怕地想夺门而逃。
  “够了吧?”
  郭力突然开口,眼睛像老鹰一样盯着令狐,但长期处于下风的令狐却没有闪躲他冰冷的眼睛。
  “什么够了?今天你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你想想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现在你又把我看作什么东西!你说你想有个正常的家庭!想跟女人生儿子!我也让你有了啊!通通都让你有了啊!现在呢!现在……”令狐的哭声跟他结实的肌肉截然两帜,看得我在屏幕前笑的前仰后翻,简直快岔了气。
  “等等!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不过我可不想被当成屁股开花的零号,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误会……”柏彦一边说,一边摸着屁眼。
  突然,他的脸色发青。
  油油滑滑的。
  难不成另一个我竟然是个死同性恋?
  柏彦一定正在心里哀号。
  “如你所愿吧。”郭力叹了一口气。
  拿起空便当,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
  这一走,是永远也不会回来的。
  “不要走!”令狐突然崩溃,跪了下来。
  神智遭到极大打击的柏彦,趁着此时的慌乱跌出这个令他不知所措的鬼地方,也因为他一丝不挂的光着屁股,所以他一到走廊后就开始飞奔。
  而我,也开始飞奔!
  在走廊上,我刻意撞见了柏彦。
  我假装差点摔了一跤,这夸张的动作让柏彦动作愕然一挫,像第一次偷钱包的小偷遇到警察般,跳了起来。
  “天啊!你怎么……你怎么全身脱光光啊?”我惊呼,脸上写满了厌恶。
  柏彦杀气腾腾地瞪了我一眼,想转开门,却被我挡了下来。
  “等等,这样不对吧?房东先生当然是无所谓啦,大家都是男生嘛,不过你这样什么都没穿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喂,大学生,你也要替其它人想一想,我们这里可是有住女生的哩!”我埋怨,教训教训他。
  而我的眼睛,正毫不客气的打量他的私处。
  柏彦红着脸,快要抓狂了。
  我皱皱眉头,疑道:“好奇怪的味道?好像是……”
  “干!别人的事不要管那么多!”柏彦爆发,推了我一把,开门甩门。
  碰!
  我微笑,重新走上楼,继续收看郭力大战令狐。
  作弄柏彦不仅必要,还是绝好的娱乐。
  现在的电视屏幕上有几个画面。
  老张出门了,陈小姐一个人在房间里看TVBS连续剧,既没有哭,也没有乱摔东西,一切都很自然而然似的。
  王先生躺在床上休息,翻来覆去的,王小妹一个人坐在书桌上写功课,橡皮擦涂涂抹抹。
  颖如洗了个澡,然后打开饼干盒子,吃着洋芋片,一边看书。
  柏彦在浴室里不停地洗澡,将莲蓬头对准屁眼猛冲水,一手拿着肥皂用力地搓着腰部以下。他的表情像是在泄恨一样,接着又在浴室里抓狂,用拳头殴打着瓷砖墙壁,直到墙壁上突出几道血红。
  而郭力跟令狐,持续没有意义的对峙。
  你也许会想,这样的误会根本不能算是误会。
  怒火攻心,只要情绪滚烫的时间一过,彼此都有机会冷静下来。
  但。
  羞辱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它不单单是一种表象的情绪,它的根盘扎在人的最底层,那是能够消融人类本质的腐烂剂。
  自尊心一旦腐烂,眼睛就什么也看不到。
  郭力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闭着眼睛。
  令狐站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凌乱的床单发愣。
  我看着屏幕中的两人,原本相爱的两人。
  想起了以前高中时的往事。
  高二那年,班上跟我最要好的同学,叫阿志。
  阿志有一天跟我借刚买不久的野狼机车泡美眉,当天晚上,阿志一脸抱歉的把我叫出去,跟我说机车被干了。
  我很生气,非常的愤怒,但除了白费力气瞪阿志以外,我什么也没做。虽然那机车可是我整个暑假打工挣来的。
  第二天,我们两个人在学校碰头,什么事也当没发生过。
  因为这只是一起急怒攻心的单纯事件。
  然后我必须举一个有所不同的例子。
  大学,被退学的那一天晚上,把我死当的民法老师打电话给我,狠狠地将我羞辱一番。
  “我就说你过不了这学期,是不是?你这种废物废到骨头里了,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把你当掉也是为了你好,你最好明天就去路边摊见习人家是怎么做面的!”
  我挂掉电话。
  直到现在,我都想杀了他。
  所以我的床底下总是藏了一桶汽油。
  只要哪一天我觉得生命空虚不再值得留恋,我就会拿起那桶汽油,骑车到早已背熟的地址。
  这就是羞辱与怒气的天差地远。
  一个人最无法忘记的,永远都是自尊心被冷酷剥夺的那一瞬间。
  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或者,你常常自以为忍一时胯下之辱就可以换来些什么美好的愿景,但耻辱会永远存在你的梦境,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被谈论,就像我们提到韩信都免不了要说说他当初钻进小流氓跨下时的糗样,韩信这笨蛋从此钻了跨下几千年。
  又,等到你有机会拿些什么很像自尊的东西还给自己时,你会发现,干,如果我当初没有被剥掉这些东西,我现在怎么可能是这副德行?韩信如果地下有知,一定宁愿自己没称过王,也不愿钻那次耻辱千年的跨下。
  “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被拿走以后!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令狐号啕大哭。
  “……”
  郭力的鼻子喷出不屑的气息。
  令狐坐倒在地上,全身屈成一团发抖。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诺言吗?”令狐抬起头,他整个人已经毁了。
  郭力的身体一震,但很快又恢复钢铁一般僵硬。
  “你忘记了吗?你说,如果我觉得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继续呼吸下去的理由,你会陪着我终结一切,所以你要给我所有所有的快乐,是不是?”
  令狐的语气像漂浮在海水上的破烂塑料袋。
  郭力依旧紧闭眼睛。
  我知道比起情绪外放的令狐,郭力的深沉更加危险。
  “陪我一起死,好不好?”令狐眼神空洞的站了起来。
  令狐其实不需要多此一举的死。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躺在棺材里面的冰冷尸体。
  令狐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着走廊上的针孔摄影机,令狐正一步步走到楼下去,而郭力全身上下,大概只剩下心脏还在跳动。
  两分钟后,令狐进门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厨房里最尖锐的生鱼片刀。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赞叹自己的剧本写得真是丝丝入扣。
  “我爱你,郭。”
  令狐跪了下来,拿着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令狐到底还是深爱郭力的。
  只要郭力这时候道个歉,或甚至直接将令狐拥在怀里,令狐的刀就会当当当落在地上。
  令狐可以不要自尊的。
  这个缺口就由郭力的爱填满。
  “贱货。”郭力冷冷地睁开眼睛。
  令狐尖叫一声,歇斯底里的举起刀子。
  我双拳紧握。
  红色与情爱相互迸发的一瞬间!
  郭力大吼,从椅子上跌下来。
  利刃插进郭力的肩膀,往下深深割破一道殷红。
  “你疯了!”郭力大叫,一拳将令狐砸开。
  “你说过不打我的!”令狐悲怆嘶吼,手中的利刃再度盲目划开。
  郭力的鼻子被利刃轻轻带过,但我还来不及确认郭力的伤势,令狐已经举起锋利的生鱼片刀,明晃晃的刀芒上滴落几点血珠,郭力顾不得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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