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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沉声说:“把门关好。”
花形急忙关上门,走到藤真身边:“要我帮忙吗?”
藤真也不客气:“帮我固定住他身子,我要将他身上的镖□。”
花形点头,扶住水泽,藤真拿一团纱布塞在水泽口中,看着他说道:“一郎,我现在要帮你拔出镖来,你忍一忍!”
水泽点头,咬紧口中纱布,藤真左手按在金钱镖两边,右手握住镖身,咬一咬牙,手中用力,拔出飞镖,一注鲜血随着飞镖喷洒而出,溅了藤真一脸一身,水泽口中塞着纱布,只是闷闷的哼了一声,晕了过去。
藤真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止血,上药,将纱布缠上,一切事情弄完之后,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花形此时看着藤真问道:“健司,究竟怎么回事?”
藤真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看着花形道:“一郎受伤的事,绝对不要对任何人说,知道吗?”
花形急道:“到底怎么了?”
藤真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脸上透着一股疲惫,花形看得一阵心痛:“健司,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藤真蓦然睁开眼,看着花形说道:“花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只有一件事情瞒着你。”
花形紧张的看着藤真问道:“什么事?”
藤真微微一笑,笑意冰凉:“我的家仇!”
花形错愕的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藤真顿一顿,接着说:“我不是什么农家的小孩,我的爹爹当年是被人杀死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查找仇人,如今终于有了线索,而这条线索,跟暗夜有很大关系。因此我今天想让水泽先上青门山打探,却没想到他遭人追杀,竟然重伤回来。”
花形咽了咽口水,干涩问道:“你的仇人是谁?”
藤真摇摇头道:“我现在不能说,花形,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一切,现在我只求不要过问这件事,帮我把水泽受伤的事瞒下来,行不行?”
那么骄傲的藤真竟然用了“求”这个字,花形诧异的看着藤真琥珀色的眼中有着掩饰不了忧虑,秀丽的脸上没有往日甜美的笑容,只带着一丝微微的恳切,只觉心中又痛又怜,不由自主点头道:“好,我一定全力助你!”
藤真脸上这才现出笑容,看了看床上的水泽,转头对花形说:“你待会去将翔阳弟子分成三组,明天听仙道安排准备攻暗夜。”
花形点头道:“真没想到,以前看仙道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居然有这样的手段和能耐。”
藤真淡淡的说:“陵南山庄百年基业决不是浪得虚名的。你告诉所有人,明天攻山时,一切行动能拖则拖,绝不要冲到前面。如果和暗夜的人正面碰上,不要和他们拼命,如果实在躲不过,放他们一马也无不可。”
花形听他这么说,愣了愣才说道:“为什么我们要放过暗夜?”
藤真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大家都是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来剿灭暗夜的么?错!他们都是为了藏宝图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青门山上一仗,不过是武林整个争斗的开始罢了,更激烈的争斗还会在后头,因此,我们没有必要和暗夜硬碰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我们自己的实力,在以后的争夺当中才能占据有利的形势,明白了吗?”
花形想了想,点点头:“那我这就去安排!”
第 46 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北京下雪了!正月十五雪打灯啊,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花形出去之后,藤真在烛光下把玩从水泽身上拔下来的那枚金钱镖,眼中阴沉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床上水泽叫了一声:“哥?”
藤真一惊,转头看去,水泽已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他急忙过去:“水泽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水泽脸上现出懊恼的神色:“上山的路全部都被封死了,我试了几条路都没上去,只好等到天黑,想找机会上山,却不料……”说道这里,水泽忽然按住前胸,脸上有痛苦的神色。
藤真急忙阻止他再说下去:“我料到了!刚才我检查你中的这枚金钱镖,发现跟洋平几个月前在陵南山庄受伤时所中的镖一模一样,是仙道的人。……看来,他对我们早已有了防备,在通知我们之前,已经让人守住路口了。你好好养伤,明天我跟仙道上山,见机行事。”
水泽看着藤真烛光中阴晴不定的脸,艰难的点了点头。
其实藤真在山下着急,洋平他们在山上同样着急。在前两天他们准备撤出最后一批人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出山路口都已被人封死,把守路口的人显然只是不想要他们出去,在路口各设置三排箭阵,但这箭阵显然是训练有素,箭阵后面还有高手坐镇指挥。这样的箭阵,要拦住流川虽然不可能的,但是对付普通的一流高手,却是绰绰有余。
洋平安排人硬闯了一次,虽然伤了对方几人,但没有闯过,反而让他们戒备更加森严。
就在洋平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流川这两天却早出晚归,洋平去了枫苑几次都没有找到他,奇怪之余,他干脆呆在枫苑等着他回来。
傍晚时候,流川从外面进来,看见在院中坐着的洋平,愣了愣:“洋平?”
洋平抬起头看他,一怔之后,哑然失笑:“小枫,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得跟个大花猫似的?”
流川顺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身上,回到青门山后,他就已换回一身白衣,此时只见自己白色衣服上蹭得到处都是土,袖口上还沾着好几片草叶,难怪洋平要笑。他蹙着眉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开口说道:“我找到一条离开青门山的路。”
洋平惊喜的站起来:“真的?哪儿?”
流川面无表情的道:“东北方向的断崖!”
洋平愣了愣,说道:“断崖那边深不见底,如何出去?”
流川摊开手掌,寒蛛丝静静的躺在他掌心:“我去探过底了,崖上有伸出的树枝,利用寒蛛丝能慢慢下到底下,崖下是一个深潭。”
“你下到底了?”
“嗯,下去不算太难,只是上来有点费事。”
“你……”洋平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既然已经出山,干嘛还要回来?”
流川漆黑的目光清澈见底:“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洋平看他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气结:“你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流川疑惑的看他,洋平摸了摸他的头,叹道:“傻瓜,你的办法,只有配上你的轻功才能奏效,在这青门山上,除了你,连师父都不能像你这样用寒蛛丝从断崖下山。”
听了洋平的话,流川愣了愣,垂下头不再说话。洋平看他的样子,急忙安慰他道:“小枫,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你先洗个澡吃点东西,待会我们到师父那里再商量。”
流川点头起身,自去沐浴更衣,一个时辰后,到了萧竹韵的秋韵小筑,洋平早已和萧竹韵在商量着什么,看见流川进来,笑着拉流川坐下:“小枫,你来了,我跟师父正商量呢。”
“有什么办法吗?”
洋平脸上的笑容一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萧竹韵接口道:“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
洋平点头道:“好在南师兄早已回丰玉,而且我们已经撤走两批人,只剩下最后一批和选出来留守的人在这里,等他们攻山的时候,我们从后门杀出,集中所有力量攻破一条路,虽不能全身而退,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他说完之后,流川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伤亡减到最小。”
洋平和萧竹韵诧问道:“什么办法?”
流川望着他们,淡淡的说:“等他们来攻山的时候,先由我拿着仿制好的藏宝图出去稳住他们,吸引住他们注意力,你们同时从后门撤出——按洋平刚才所说,主攻一条路,他们主要是为藏宝图而来,你们所遇到的抵抗自然会少很多……”
他话还没有说完,洋平和萧竹韵已同时反对道:“不行!那你怎么办?”
流川皱着眉看他们一眼,说道:“洋平,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我已有办法下山!你们出庄之后,我引他们上山往断崖的方向走,然后从断崖下山,下山之后,我自会去龙泽山和你们汇合。”
依洋平的聪明,他自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他早就想到了,但是事关流川安危,他连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萧竹韵听流川说完,还是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
洋平点头:“小枫,你今晚先从断崖下山,和健司汇合,我想他现在一定也在山下着急——把守出口的人,都是陵南的弟子,我想这次一定是仙道找到的青门山……你恢复记忆的事他还不知道,所以看见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我不会先下山的。”流川坚定的语气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小枫,你不是随时都可以回来么?你跟健司商量一下,弄清楚他们的计划,再回来告诉我们,这样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啊。”
“别骗我了,等我下山,你马上就会组织人杀下山的。”流川瞪着洋平,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我不会上当的!”
“你……”洋平计策被识破,又生气又无奈。
“不管你们听不听我的,到时候我都会拿图引开他们,你们看着办!”
“枫儿!”
“师……,小姨,洋平,难道你们不相信我有把握全身而退?”流川一双眸子晶莹剔透,隐隐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傲然自负。
洋平沉默良久,迎着流川的目光,缓慢点头道:“好,就按小枫说的办!”
萧竹韵皱眉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不用等到他们攻山的时候先冲出去啊?”
洋平摇头道:“现在我们无论从哪条路下山,其余的人都可以迅速支援,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那分散开呢?”
“他们人多,高手也多,分散开对我们更不利!我们只能等到他们集中主要力量攻山的时候下山,这时候把守山路的人手是相对来说最薄弱的时候,我们也最容易突破!”洋平看了看流川,接着说:“健司在外面肯定已经有所安排,参与把守的人肯定有翔阳弟子,到时候我们只需记住,照着翔阳弟子集中的地方作为突破口,肯定能将伤亡减到最小!”
萧竹韵看看流川,又看看洋平,叹了一声,不再反对。
从秋韵别院出来,洋平和流川慢慢走到枫苑,在流川进门的时候,洋平忽然喊住他:“小枫!”
流川回头看他,洋平踌躇片刻道:“如果按照刚才计划,你和仙道,你们一定会碰面的……”
流川眼中神采一黯,随即淡淡的说:“迟早都要碰上的。”
洋平轻声说:“我看得出来,仙道是真的对你好,你对他也……”
“洋平!”流川打断洋平要说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安全撤离,其他的事,等以后再说吧!”
洋平怔了怔,脸上泛起一个极温柔的微笑:“说得也是,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小枫,你一定要平安和我们汇合!……如果你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流川看着他的笑容,低声道:“白痴,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不会有事的,如果你不在龙泽山等我,我也不会原谅你!”说着他转过身,推门进房,留下洋平一人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低低笑起来,自语道:“小枫,你这是在关心我,让我也要平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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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卯时,各门各派已经齐齐聚在主路上,等着仙道示下。
仙道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各组人手,随即带着剩余的人沿着主路上山。藤真和阿牧默不作声的走在他后面,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什么。
琉璃庄本来就建在青门山的半山腰,不到辰时,众人便已来到山庄门口,仙道本来正跟身边的弥生低声说话,忽然听见藤真一声低呼,抬眼一看,惊得他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流川背着夜离,站在山庄正门的上的褐色琉璃瓦上,手上抱着一具素琴,墨色长发随风而动,一袭白衣翻飞,流海下那一双漆黑晶莹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前来的众人。
“枫……”仙道死死捏住手中缰绳,深吸一口气,脸色已变得铁青,看见流川那一瞬间他已知道,流川必定已恢复记忆!
藤真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但转念想到洋平绝不会让流川以身犯险,这才稍稍定下心来。而阿牧身后的清田却是脱口而出:“这不是湘北的流川枫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这么一说,见过流川的人也都纷纷喊了起来,流川冷冷的望了他们一眼,看见人群中并没有湘北的人,放下心来,说道:“我入湘北,不过是因为暂时受伤失忆而已,如今记忆恢复,我流川枫从此跟湘北再无任何关系!”
“那你究竟是谁?”清田大声问道。
流川斜睨他一眼,嘲讽的说:“你还猜不出来吗?”
清田怔了怔,恍然大悟:“你就是小田龙政口中的‘枫少主’!你,你,你竟然是暗夜少主?!”
流川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却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你们要的藏宝图在此,如果谁赢得了我手中的剑,这图我自然拱手奉上!”
一见那个盒子,阿牧阿神脸色皆是一变,清田暴跳道:“几个月前夜闯海南的果然是你!”
流川也不否认,将盒子往身边一放,径自盘膝坐下,将琴放在膝上,淡淡的道:“不过,在比剑之前,还请诸位先听我弹奏一曲!”
刚开始众人都被流川的突然出现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此时听清田说破,知道他的身份,又见他真的拿出藏宝图,一时间已经开始纷纷躁动,却又忽然听他说要弹琴,有人已不耐烦道:“谁要听你弹什么琴了,大家一起上啊!”说着就有人要往前冲,却只见流川拿起身边的盒子,手上微一用力,盒子“啪”的应声而碎,这一下,正往前冲的人脚步全都停下,惊恐的看着他。
流川拿着盒中的藏宝图,冷冷的道:“若是谁打扰了我弹琴的雅兴,我就让这藏宝图从此不复存在!”他冰冷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在藤真身上微一停顿,最后定格在仙道身上。
自流川出现之后,仙道除了那一声“枫”,再也没有说过半个字,流川看他眼中沉沉的哀痛,心中一滞,略有些慌乱的错开目光,将藏宝图收回怀中,双手按在琴上,停了片刻,琴音顿起。
琴声婉转凄凉,如泣如诉,一时间,众人被琴音所吸引,静默一片。而此刻,洋平和萧竹韵已带人从山庄后门冲出,即将到达另一条路口。听见琴音,洋平对萧竹韵说:“师父,小枫在告诉我们,他已拖住其余的人,暂时不会有人增援,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萧竹韵点头,沉声道:“走!”
庄外众人注意力全在流川这里,哪里知道他们的计划,待到流川一曲终了,藤真在仙道身后幽幽叹道:“好一具绝音,好一曲离歌!”
仙道听到藤真说完“离歌”二字,脸色一变,看着流川,心中又急又怒,一时间却根本无法可想。他右手已搭上腰间绮墨,心中下定决心:一旦流川遇险,拼着陵南山庄不要,也要助他杀出去。想法一定,仙道心中反而安定下来,抬头看向流川。
流川正站起身来,看着藤真道:“久闻翔阳帮主精通音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罢,看今日之势,我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这具绝音,就送给知音人吧!”说着他深深看一眼藤真,然后托起琴往前一推,绝音直直的飞向藤真。藤真也不推辞,待琴临近,伸手一抄,稳稳接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流川反手拔剑,看着下面的人,寒声道:“来吧!”
他这一声刚出,已有两人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仙道微一蹙眉,仔细一看,却是江湖上有名的独行大盗草间和断魂刀法著称的神尾。两人竟似商量好的一般,一左一右,朝着流川夹击。却见流川身子往后一仰,先躲过草间的一剑,同时夜离竟从背后快若闪电的斜刺出去,在神尾的刀还没有砍到他身上之前,夜离已刺穿他的前胸!
不过一招而已!
看着神尾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倒下去,草间忽然一阵脊背发冷,手中的剑却是丝毫没有犹豫的迅速攻上,流川身子一拧,夜离横削,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只是快,快得大多数人只看见剑光一闪而没,草间已惨叫着从房顶上摔了下去。
流川握着夜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剑尖上正滑落的一滴一滴鲜红的血,以一种冷得彻骨的声音问道:“还有谁要上?”
众人被他的剑法和气势所震慑,一时止步,只看着仙道:“仙道庄主……”
仙道正踌躇间,忽然间清田一声大喊:“我来会会你!”说着纵身跃上房顶,阿神一把没有抓住他,对牧急道:“牧,信长不是他对手!”
阿牧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