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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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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如此狞恶可怖,会因仇毒而歪扭得这般凶残怪异,纯系一头野兽的蛮悍与暴戾,濒死前反
扑的野兽!
  展若尘的刀,静静的躺在离他丈许之外的地面上,刀刃上还沾染着一抹血痕,但血痕依
然掩不住那莹澈的青寒,刀身闪眨着,炫动着,只是,这丈许的距离,对于展若尘而言,却
太遥远了。
  他明白,他的敌人不会容许他有拾刀的空隙,他们必将在他手无寸铁的这个难得机会里,
竭力向他展开袭杀。
  丈多远,只是他一刹间的功夫而已,但这一刹间的耽搁,却又多么难求--真如生死界
那般的迢遥。
  于是,巴锐的那张可怖面孔突然扩大了,接近了,双方手伸做紧抓状,嗔目切齿,上下
一片血污,几乎像一头怒狮般硬冲了过来。
  展若尘身形半旋,手上的衣衫“嚯”声回扫,划过疾若电闪的一道弧线,却在弧线接圆
的须臾改为由下往上兜升。
  巴锐闷嗥着,粗横的身子蓦地弹跳翻滚,口中喷血,人在挣扎,却又强行扭转,猛然再
次冲扑!
  单膝点地,展若尘衣衫横飞,左掌暴起,将冲来的巴锐打得全身腾空--巴锐身体腾空
翻滚的一刹,双手下抛,十指直伸,指端竟然顿时裂开,十股赤漓漓的血箭,激射而到!
  贴地滑闪,展若尘却仍然被这死力压挤出来的血箭喷中两股,他身形滚动,巴锐又在重
重摔跌之下以爬行向他扑来。
  咬着牙,展若尘奋力跃起--早巳蓄势待机的“山魅”句未全,便在这时全力冲刺至前!
  三角形的矛刃流映着冷凛的光华,纵横交织于破空的锐啸里,像随着北风打旋的雪花,
一股脑卷涌向展若尘。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句未全--他丝毫没有忘记……
  那三角形的矛刃甫始闪映入眼,他已贴着地面往外撑窜,姿势低到无以复加,而且不加
抵抗的往外撑窜!
  矛刃的寒芒掣掠风华,带着展若尘背脊上的血肉飞舞,刹时间,他中衣的背部碎裂飘扬,
布条合着鲜血,肌肤一道又一道的绽开--
  青衫便在这俄顷里卷着了“霜月刀”,而“霜月刀”仿佛突然活了,刀刃飞弹,只见那
一抹光亮划过晶闪的尾焰,便已没入句未全的胸膛--从心脏透出了背脊!
  句末全太瘦了,“霜月刀”贯穿了他,更带着他手舞足蹈的身子钉上了后面的石壁!
  青衫又如一朵云彩罩落,这一次;可以听到巴锐骨胳的折断声,很尖锐又刺耳,正在四
肢爬行的巴锐,猛一下便趴在那里不动了,他的头搁在地面,凸目张嘴,露着两徘森森利齿,
那模样,宛似憾恨未能生咬展若尘一口!
  眼睛看出去是恁般的蒙胧,浮漾着血雾似的蒙胧,而内脏却在抽搐,在绞扭,吸一口气,
全身的筋脉都在颤震,这样的滋味,展若尘并不陌生,他已经尝试过太多次了,他也知道,
每一次遭至如此的情形,都是两脚分踩在阴阳界上的时刻。
  他觉得很虚脱,很疲乏,他好想躺下来歇一会,哪怕只是一会,然而,他很清楚绝对不
行,除非他这一歇便永不打算再起来了……
  缓缓的,一步一步的,他走了过去,他要拔回他的刀,他的那把穿透句未全的身体,正
钉在墙壁上的刀。
  目前,他暂不担心尤奴奴,尤奴奴若想再对他形成威胁,恐怕不是短时间以内的事了。
一个练功的人,尤其是一个艺业精探如尤奴奴这般的练功的人,都会晓得保气固本的重要,
伤至眼睛,虽然痛苦莫名,却不一定致命,但是,如果在受创之后不知静息调补,反而激怒
逞强的话,则自血崩气泄,万劫不复--
  展若尘也不傻,他不会在这时去逼迫尤奴奴拼命,以他现下的各般情况来说,他若去打,
算和尤奴奴玉石俱焚。
  于是,他摸到了他的刀。
  刀带着血拔了出来,他委顿的坐在地下,像是做了一桩什么十分辛苦吃重的工作似的,
他感到竟是如此的虚乏,如此的困倦……

  …


          




柳残阳《霜月刀》
第四十三章 攻以血肉

  在金环大砍刀震耳的响动声中,申无忌拉开嗓门大吼:“伙计们,加劲给我砍杀,叛逆
这就要朝下败溃啦,你们没见着姓尤的老妖妇同她两个熊师弟全挨了狠刀?剩下的角儿比他
们更是不如,好歹放倒摆平,光彩总不能叫展若尘独自沾了去!”
  一对长剑翻飞扫劈,腾跃进退,“双绝剑”唐丹切齿叫骂:“拘娘养的申无忌,你叱喝
吧,看看谁能放倒谁!”
  身形暴旋,二十三刀幻成二十三条莹亮的匹练,刀锋破空,夹杂着申无忌的狂笑:“姓
唐的杂种,你们的后台靠山业已垮了,怕你连个裤档底下求遮拦的所在也找不到,抬头不见
了那颗‘星’,你还真敢用自家的脖子顶?!”
  趁着刀芒闪飞掣掠于甫起的瞬息,唐丹的双剑上下挥舞,交互反击,而人却气得嗔目如
铃,几乎气炸了心肺:“你个狂言吹擂的老匹夫,一心拿着那姓展的当祖宗供奉,等下好叫
你明白,姓展的救不了你们,他连自己都难保了,不用多久.你们便将一概死净死绝!”
  大砍刀“哗唧!”搠扬横压,申无忌同时上拦下截,动作快猛无比:“姓唐的杂种,不
用牵肠挂肚的指点我们是个什么下场,倒光顾着列位上道的辰光要紧!”
  唐丹蓦然吐气开声,双剑交并成一个斜斜的十字,就在双剑交升的一刹,剑刃的光华突
而映幻耀射,宛若烈日的反照,炫目如一片流灿的火焰!
  全身立定,申无忌大刀竖立面门之的,疑神屏息,丝毫不动。
  那片奇异的反光在猝起的闪映之后,剑锋已经颤晃着自左右削斩泄落,其势之迅捷诡密,
便仿佛是反光忽然凝成了实质一锐利至极的实质!
  申无忌的金环大砍刀倏忽翻飞,做着刀刀相连,不容间发的贯串,于是,那翻飞的刀刃,
就不像是刀刃了,看上去是一溜溜打旋的雪花,一圈圈回绕的白虹。
  飘幻的剑影,猛的收敛消失,唐丹一剑指地,一剑上扬,人就立时变成一个硕大的剑轮,
在须臾里飞过申无忌的头顶,尖锐的剑尖蒙胧又参差的凝布为弧环--以他滚动的身体为中
心。
  闷哼一声,申无忌身子往前撞,背上出现了七条纵横交织的血口子,他在身形前撞的同
时,左手横拍右肘,大砍刀“嗡”声回弹,寒光泄空,却在接触唐丹那个剑轮的一刹,“呛”
的震落地下。
  唐丹没有受伤,只是被申无忌这奋力反抗的一刀碰得剑势散乱,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大吼如雷,申无忌双臂抖振,这条老命拼了。
  唐丹虽是手腕发麻,两臂酸痛,脚步踉跄中却大喜过望.他渴盼申无忌情急反扑,如此,
他就可以在对方已失去兵器的有利情况下,再施辣手,强加格杀!
  然而,他不该忘了展若尘。
  展若尘负伤甚重,但却不到无力行动的地步,他不像尤奴奴那样损失了身上的重要器官,
他只是流血过多加上虚脱,肉体的痛苦固是锥心刺骨,实则仍能忍受--忍受的代价暂时不
会太过明显!
  那几乎致命的一击便在此时猝然发动。
  “霜月刀”在穿飞,由于穿飞的速度太快,就只变成一抹光华的掣闪了,在这样快速的
冲刺里,恍如把空间缩短了许多倍,对于尚在踉跪倒退中的唐丹来说,无异形成了一个可悲
的灾难。
  “嗷啊啊……”
  一声鬼叫出自唐丹骤然大张的嘴里,那种尖亢撕裂般的嚎叫,真正不似人的嗓调……唐
丹一条左臂齐肩斩断,正打着转子抛空,血水喷洒,像是淋下一场赤雨。
  展若尘人已飞出六步,却在身形未曾稳定的瞬息腾翻,他瞪眼凸珠,脸庞扭曲,在双瞳
间那片血漓漓的光芒闪动里,煞气冲天的厉吼:“唐丹,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作势反扑的申无忌,被眼前的突变一下子惊愣了,他仍维持着伸臂弓腰的架势,却
僵了一样定立在原地。
  又是一声刺耳的长嚎,唐丹仅剩一把的单剑高举狂挥-一是付拼命模样,但出乎人们意
外的是,他却突兀朝后跃起,以那种确实不易追赶的速度奔逃而去,眨眼之间,即已无踪!
  呆了俄顷,申无忌方才如梦初醒般振吭大叫:“姓唐的杂种,你他娘往哪里逃?!”
  艰辛的摆了摆手,展若尘身子摇晃不定,音调低哑:“让他去吧……只是那条手臂……
便够他受上这一辈子……”
  申无忌犹自恨得挫牙:“老弟,偏你就有那么多善心,一刀子戳穿了他,不比留着这个
祸害要强?!”
  舐了舐干裂的嘴唇,展若尘吃力的道:“不是我要留他……前辈,我已是力不从心……
加上视线有些模糊……方才那一刀,出手的位置竟斜了几分……”
  忽然不安起来,申无忌涨红了脸,歉疚的道:“看我这老糊涂,老弟,你可千万别见怪,
刚才你乃是在救我的命,若不是你,姓唐的杂种只怕早用那一阵剑轮把我老汉活剐……”
  展若尘摔了摔头,强挺着道:“前辈……不须客气这原是我该做的事……”
  走上几步,申无忌关切的道:“你伤得真叫不轻再撑下去就要损及根元了,我看这里便
由我来阻杀,你且先由秘道撤下去吧……”
  展若尘虚乏的一笑,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临危退脱,不是我一向的习惯……”
  申无忌忙道:“这怎么能叫‘临危退脱’?你的本份,更超出了你的本份,阻截之战,
全亏了你流血豁命,方才占了上风,要不是你,休说胜负之争,我们这几块料,恐怕一个活
不出去!”
  目光晦涩的回顾,展若尘沙哑的道:“前辈……唐丹这-逃,必须是跑去求援告警……
我们不宜与敌缠斗,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连连点头,申无忌道:“你说得是,我们要在敌逆援兵未至之前,先行脱离现场,否则,
一旦对方大批人马赶到,就真个一窝子全要坑死此地了!”
  吸了口气,展若尘道:“敢请前辈协助古兄他们一臂……”
  匆匆上前捡回了自己的金环大砍刀,申无忌一声暴叱,返身冲回了战圈--他的目标,
正是对准了那位肩头一片猩赤血迹的“黑秀才”茅小川!
  雪亮尖锐的“点钢刺”斜挥,茅小川以一蓬晶莹透亮的星芒阻截申无忌,一边狂乱的吼
叫着:“简直是无耻之尤,暗算偷袭,以众凌寡,什么死不要脸的方法全用上了,这就是
‘金家楼’的传统?是你们辽北武林道的风尚?!”
  申无忌挥刀如电,盘旋纵横中宛似流虹掠舞,飞瀑腾悬,劲风削厉,气势万钧,把个早
已力竭神虚,五内如焚的茅小川逼得左支右绌,捉襟见肘,连招架躲避也是恁般吃力了。
  刀光霍霍,猛烈攻扑的申无忌,嘿嘿冷笑道:“什么传什么风尚?对付你们这干阴毒豺
狼,邪恶禽兽,斩尽杀绝就叫不错,和你们谈论道上规矩,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不住倒退着,茅小川浑身血混臭汗,气喘吁吁,他奋力抵挡着,咬牙切齿的道:“申者
鬼,你不要得意……我们马上就会有人赶到,他们若不凌迟了你……我就不姓茅!”
  金环震响,刀锋飞闪,申无忌粗悍的道:“怕你等不及看到那幅光景了,杂种!”
  便在这时,卸去了茅小川那层压力的古自昂,突然以他的双刃斧猛劈叫“青玉萧”沙侗
的家伙.在沙侗敏捷的抽开他的兵器于一刹,古自昂已倏滚向地,宽刃短刀便采取由下往上
的角度,暴射而出!
  沙侗身手不弱,短刀仰飞.他的青玉萧已在一溜淡淡的光泽映幻下反挑,“当”的一记
便将那柄宽刃短刀磕落!
  力道的运用及惯性的反射是一门学问,尤其难得的是要在顷刻间做准确的判断与掌握,
现在,古自昂便冒险做了尝试--他的双刃斧贴地斜挥,刚好击在下落的宽刃短刀刀柄上,
而刀柄受到撞击,猝然倒翻上弹,就那么恰巧反射进沙侗的小腹中!
  -声嗥号,沙侗整个人往后退跌,“卷云鞭”蔡锦的那条蟒皮倒钩长鞭借势斜卷,怪蛇
一样狠狠抽到古自昂身上!
  鞭上是带着倒须利钩的,这一笞,古自昂胸口的一大片皮肉便被血淋淋的揭起。可是业
已受了伤的蔡锦,约莫自家痛晕了头,他没有想到他这一鞭下去并不能要敌人的命,不是他
的长鞭要不了敌人的命.而是他下手的部位并非致命的部位1
  古自昂胸口那大片吼糊糊的皮内随鞭带起,古自昂的身形也随之蹿射,当蔡锦的长鞭还
沾着他的皮肉往上挑扬,他的双刃斧已经深深砍入蔡锦的胸膛!
  那边,两条人影翩飞闪掠,像煞惊鸿,而“黑秀才”茅小川去势更若流光,他们的身法
都很利落美妙,只是稍稍显得急迫狼狈了些。
  自然,逃命的节骨眼上.纵算第一流的高手,也难以兼顾那么多“从容不迫”--除了
茅小川之外,“铁桨横三江”聂双浪、“一丈红”莫奇也都撤了腿,他们这三个釜底游魂,
在逃命以前显然并未有所默契,但行动上一致,心意之连贯,却确有“灵犀一点”,至而相
通呢。
  挥刀跺脚,申无忌往前追赶,边破口大骂:
  “是他娘人生父母养的,便留下来豁死拼亡,一干孬种货,下流胚,大话说得震天响,
拔腿份人熊的也全是你们,臭不要面皮的东西……”
  展若尘忍住全身上下那种撕裂般的痛楚,勉强提高了声音:“前辈……申前辈……现在
不是追人的时候……我们得赶紧退走了……”
  返身回来,申无忌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边悻悻的骂:“狗掀帘子,就指着那张嘴;
又要分我们的尸,又要挫我们的骨,狂话全是他们说的,临到逃命,却一个比一个来得快,
什么玩意,呸!”
  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古自昂扁着嘴巴直吸气,他低哑的道:“大舅公,展爷,我们是
再截上一场呢抑或现下就退?”
  申无忌一挥手道:“这就退,等他们援兵一到,我们就连半个活口也不存啦;娘的,先
耍孬扮熊的是他们,我们既便走,也是光彩之极,减不了一分英雄气势!”
  古自昂又望着展若尘,是请示的口吻:“展爷?”
  展若尘颔首道:“目的已达,申前辈已经做了决定……”
  顿了顿,他又沉沉的道:“古兄,别忘了把战死的两位弟兄带走,他们是楼主的好子弟,
该让楼主看着他们入土……”
  古自昂噎窒了一声,忍不住热泪满眶,匆匆别过脸去。
  展若尘音调暗哑的接着道:“我了解你心中的感觉,古兄,你们一直是亲如手足,骨血
相连,是串着命的好弟兄;生离死别总是量断人肠的,又何况似你们这种关系,但你必须面
对现实,发生的已经发生了,目前你要做的,不是悲悼,而是如何来为他们讨还这笔血债!”
  古自昂咽着声道:“我明白……展爷……”
  申无忌吆喝着:“既是明白,就别他娘这么抽噎的哭得像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古自
昂,亏你是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犹且是个刀头舐血的江湖汉子,怎的事到临头仍然这般放不
开法?”
  抹了把泪,古自昂道:“大舅公,我心里难受……”
  重重一哼,申无忌道:“孙子才觉得好过,易永宽和简叔宝不错与你是老伙计,但同我
的情感又何谓不深?要哭,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痛快哭他娘一场,别在这个光景上丢人现眼!”
  那边,冯正渊及严祥一人背着一个,业已把易永宽同简叔宝血糊淋漓的尸身背了过来,
两个人全扭曲着脸,粗浊的呵吸着,就差没有号啕出声。
  忽燃跳将起来,申无忌四处投视,边大喊:“险些忘了--尤奴奴那老婆子呢?”
  展若尘虚乏的道:“她已不能再战,她受创的程度自然她心中有数……尤奴奴精明得很,
她会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脱离险地,保全自己……”
  猛一挫牙,申无忌怒恨的道;“这个徒放狂屁的老妖怪,老婆娘,老贱妇,她不是说过
从不让她的对手生还么?她不是一再表明她没有活着的敌人么?到头来脚底下抹油开溜的却
是她自己,真正不要面皮之至!”
  展若尘低声道:“自古艰难唯一死--前辈,别人的命与自己的命总是不同,骨节建立
在生死之上,硬要撑到底就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了!”
  申无忌悻悻的道:“也好,叫她这一逃,将来光是用这档子事来糗她,就够她消受这一
辈子了!”
  展若尘道:“前辈,我们走吧?”
  挺了挺腰,申无忌道:“走,你这身伤,还撑得住么?”
  唇角牵动了一下,展若尘转身行去,他的步伐有些摇晃不稳,但显然尚能撑得住一时半
刻,于是,由申无忌殿后,这一股精疲力竭的幸存者,踏着敌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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