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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永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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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态稳重;一个疲惫的工人,脚步拖沓;一个派对晚归的贵妇,步履匆匆……几个小时里,有数人经过,塔文森他们看得分明,但黛丝特仿佛一个也没有瞧见。她不但根本没有扑上去的念头,还觉得这根本上就很荒谬,好像置身一个随时就要醒来的梦魇中。残余在她嘴唇上的一点血腥气也时时令她恶心欲吐。
  她既不知道该怎样去吸血,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吸血,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可逆转地变成了什么吸血鬼,她只觉得有点呆不下去了,再过一会儿回去就是了。
  “糟了!”塔文森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愁眉苦脸地说道,“她忘了她是来干什么的了!”
  又一辆马车过去了,马脖子上的铃铛发出岑寂而空洞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一路传得很远。
  ……
  清凉的微风从街的另一边吹来,几片枯叶随风而落,毫不留恋、风姿优美地翩然而下。一叶落而天下秋吗?难怪那风是凉飕飕的了。
  露水点点地下来了。
  黛丝特几乎要嘲笑自己了,在这里痴傻地等着什么呢?这一定是一个噩梦而已,睡醒过来就不用面对这个荒谬的使命了。
  从半空往下俯看,纵横交错的街道宛如一张巨大而僵死的蜘蛛网,细密的网路延伸向四面八方,然而阡陌交通,走走也许都是殊途同归。黛丝特就站在这张蛛网某个不为人知的位置,不知道是在等待猎物,还是自己根本就是猎物。
  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她已经把自己等成了一块石头、一段木头……
  可以回去了吗?
  在那三四个时辰里,塔文森已经按捺不住,几次三番想要冲出去,都被法老用眼神制止住了。最后一次,塔文森冲动地想要出去,库伊转动身形,拦在了他身前。
  “你不顾我的禁令,在她情绪不稳时,把她变成了这样,现在还要去搅和?有用吗?她过不了她自己这一关,任谁都没有办法的。”法老的语气并不激烈,还是那样清晰柔和,这么多年来,在他闲谈家常时,在他传递命令和吩咐时,在他面对千军万马时,他都是一贯的语气,现在也是一样。但塔文森还是愣住了。他虽然急躁冲动,头脑却并不粗疏,他隐隐觉得有点儿不一样。
  是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法老动怒。他脸上永远没有表情,仿佛一张优美冷淡的面具,永远不曾除下;他的声音永远冷静舒缓,是那种温和却天生威严的贵族调子……可现在他的眉头有一分蹙起,说话比往常略快了一些。塔文森也是有年头的敏感的吸血鬼了,这才能够分辨得出来。他骤惊之下,老老实实垂下头,再不敢孟浪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讷讷道。
  怎么办?说实话此刻库伊心里也没有底。他有些沉不住气正是因为他也无法克制心里的烦躁不安。他已经镇定了八百多年,从容了八百多年,世上似乎已经没有他应付不来的事。因为他有经验,有智慧,也因为他无情,深知多情只宜无情使,他处世分明,对人对己都很忍心,从没有多余的多愁善感。可眼下他也有几分乱了方寸。法老从没有发展过任何一个后裔,因他知道事态的发展很难控制。外在的事务容易处理,但是对一个人的心魔,即便先知如他,竟也不能预测。佛说,一念骤起而千花竞飞,一个将军能御六军,但仍难以完全降服内心……如果她到天明仍然牢牢地站在这里怎么办?任她死去吗?不然又该怎样?他从未如此刻般失了主张。
  怎么办?怎么办!他在心里暗暗祈求不要出现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时凌晨四点。
  黛丝特的肺腑忽然起了一阵奇怪的绞痛,仿佛一张越收越紧的网,渐渐开始搅动,搅动。网上忽然又伸出无数的尖利小刺来,扎进她的皮肉里。慢慢的,利钩开始向内收紧了……直到四肢百骸都疼得震动起来,仿佛五脏有物徐徐啮咬,时停时住……
  不假思索地,她就掠了出去。眼前正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微微佝偻着背,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早已不复英挺,他根本没有抬头看一眼,已被她轻轻捉住。黛丝特熟门熟路准确找到了他的大动脉,饮了他的血。过程迅疾得没经过思考,犹如本能一般自然。那老人连微哼一声也无就闷倒在地。远方的塔文森几乎要鼓起掌来,身手何等干脆利落,真不愧为我的子嗣!黛丝特却是浑然不觉,这行为似乎出自某种本能而非她的意志。
  说来也怪,那股热热的、粘稠的、微腥的液体一涌入她的腹中,那种五脏搅动的锐痛感忽然在一瞬间消失了。胸中的烦躁、心里的混乱、对血液的恶心、对猎杀的恐惧……全部消失了,而且并没有经历缓慢的消退过程,相反却好像薄冰融于艳阳,刹那间消弭于无形。她怔怔站于街头,感到从未有过的神智清朗,活力充沛,心头轻松。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美丽敏捷的母豹,每个细胞都充满潜隐的力量,身体轻灵,像是随时要跑动起来。精神爽利清醒,头脑沉静敏捷,脑细胞以光速在互相交流。她从未感受过身体这样活跃、充沛的状态,仿佛灵肉一起握手交欢了,它们第一次欣喜地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实现了第一次完美的相互配合。
  为什么会这样?她抬头仰望星空,星空没有答案。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片无比灿烂的星辰。从前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微芒却都可以被吸血鬼尽数捕捉,深黑的天幕如一整块丝绒一般,其上星星点点布满了细微却耀眼的光点,涟漪一样变幻,钻石一样璀璨,烟花一样灿烂,美丽得让人心碎。她分明看见,来自亿万个光年之外的一束光,从那个早已冷寂了多年的星体出发,历经了千劫万难的时间、空间,那束顽强的光最终还是到了这里,她感叹得快要哭了。
  她强烈的心情变化,库伊当然感应到了,何况他也有过类似的体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算是过了这一劫,谢天谢地,没有发生他担心的最糟后果。然而他的心里却涌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和惋惜,这是连他自己都不能分析的,难过什么呢?黛丝特也没能敌得过她身上吸血鬼的天性?难道说,克制欲望是一种美德,敌不过欲望是可耻的?难道他潜意识里希望看到她在天明时成为一个无辜的圣女倒地而死吗?他的内心竟有一丝缭乱,好似悲欣交集。
  “她成了我们中的一员啦。”塔文森轻松地微微鼓了几下掌。要不是法老还在边上使他不敢放肆,他老早就吹着口哨,飞到空中翻跟斗了。
  “走吧。”库伊沉声道。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齐转身,在石板路上默默地并排走着,昏暗的路灯把两个披着玄色风衣的身影扯得无限的长。一向喜欢高谈阔论的塔文森一路上也异常沉默。
  四只皮靴心事重重地前后踏过,只有青石板发出空伧而寂寞的回音。

  第十六章 隔阂

  当库伊骑上了他那匹快马,风驰电掣离开的时候,他也有点儿情绪不稳。
  并不像黛丝特以为的那样,他把前夜的温柔抛诸脑后,他甚至有些奇怪自己的动情。
  当她步入房间的时候,他顿觉整个房间燃亮了。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的足迹踏遍了地球,见识过各个时代的环肥燕瘦。女人的色相再美,对他也不再发生作用。而且,库伊把红颜白骨的更替过程看过太多遍了,太明白什么叫刹那芳华,色身无常。无论一张脸孔多么标致,风姿多么绰约,呈现在他面前的已不似普通男人看到的那样。库伊从感性、理性、经验各个层面都充分领略这个道理,人身革囊盛秽,充其量是灵魂的寓所,有时候肉体还阻碍了精神。所以色相并不值得过分尊重。他看人直抵内心,更不会被一张面纱般的皮相迷惑。对他来说,美仅仅表现为一种五官和肢体的和谐,至于美色所普遍具有的攫掳人心、令人悸动甚至神魂颠倒的魔力,对他自然不会发生丝毫作用。
  何况,对于吸血鬼来说,血液的生理需求才是第一欲望和最大本能,而并非情欲。血族饥饿的时候,全身的血管都会收缩,绷紧,像一张越收越拢的渔网;胃会抽搐,仿佛倒钩在刺扎血肉,强大的饥渴感会令他们难以忍受……直到血浆终于涌入,得到满足。说是杀人,其实类似一种相互吸引、相互诱惑的艺术,牺牲的人,都是被享受了的,美好并没有被浪费虚掷。出于这个感恩的理由,通常吸血鬼都非常温柔——当他聆听着每个人不同的心跳,感受着每个人不同的滋味……直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弱,他的生命缓缓地进入自身,最后和自己融为一体。这个过程如此新鲜、如此精密、如此美妙,简直无与伦比,以至吸血鬼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具备类似的吸引力。
  而性,在吸血鬼看来,只不过是一系列类似而重复的机械运动,两个人笨拙地把自己一次又一次投向对方怀抱,却始终无法达到致密。除了偶尔为之,似乎并没有谁对此特别有兴趣。唯有吸血才是心与心的交媾,灵肉合一,美妙而甜蜜,令人飘飘欲仙……
  然而,事实上库伊那日的确动情了,简直如同回到了八百年前的人类时代。那种渴望肉体抚爱而不是吸取血液的冲动,隔了好几百年,竟然复活了。他想到微微颤抖、销魂蚀骨那种久违的感受,至今觉得有点儿匪夷所思。
  库伊被所有的吸血鬼认为复杂可畏,没人知道他其实心如赤子。法老曾经历过最复杂凶险的事,如今已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他自由自在,回归为简单的本我了。当他觉察出自己身上必须服从身体需要的冲动,他想也没想,就要了她。
  欢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简单、原始,却很有效。当那天黛丝特在缠绵时问他,“真的喜欢我吗?”库伊也很清晰地回答了,可当陌生的阴云掠过,他终究无法确知自己缘何为她触动。况且,说喜欢是容易的,可喜欢的多少就难以说清了。而他在岁月变迁中不断屏除细腻伤感,又早厌倦了分析自己的些微情绪。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离开未尝不好。
  法老到达了圣·蒂安的城堡,他早早等在了那里。两人相遇,不需要多交一言,多年的默契使他们眼神一碰就足够了。
  他们兄弟之间有着相濡以沫、割头换颈的交情。那是心灵的默契、多年的情感交流、共同经历考验过后的信任……积淀而成的。库伊对他的珍视或许还来自于他自己的孤独境地。高处不胜寒,他的年龄、地位、能力等等因素决定了他缺乏交流的对象,和他最为接近的也许竟是史达瑞了。但如果说他还有一个好友的话,那便是圣·蒂安。他们遥遥相对,隔上几十年互作拜访。情谊跨越了漫长的六百年。
  正因为圣·蒂安在法老心目中地位卓著,在整个西司廷他都享受了最高程度的敬重。这似乎不仅仅因为他是长老的关系了,说到法力,他比起另一位长老西维诺似乎还弗如甚远。
  看到他清朗的眼神,法老放心了,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法老坐下。两人守着明灭的烛火,一时都有些沉默。
  “情况怎样?”
  “其实只是七个大学生。”
  法老没有发笑,仍静听他说下去。
  “他们是拜伦瓦纳神学院的博士生,本来就对吸血鬼文化很感兴趣。他们找到了一些古老的卷轴,记载着一些所谓的历史文献,还不就是那些旧把柄。”
  库伊点点头。那些旧把柄,说起来他们真是太熟悉了。
  “那天不知是谁,吸血后很不谨慎地留下了活口,被他们中的一个遇见了,在他断气前问到了我们的大致位置。这些学生们兴奋得难以形容,决定把他们的博士论文定为研究吸血鬼,还开始了大规模的搜墓活动。”
  “搜墓?”
  “是啊,这些容易冲动的年轻人,竟然开始偷偷地挖掘起坟墓来。” 圣·蒂安的神色有点不安,“墓场里异常混乱,他们还在尸体上东翻西找,这不是凌辱一具具不能自卫的尸体吗?”
  “哦?他们的行为得到政府许可了吗?”
  “当然没有。谁会准许几个异想天开的大学生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惊扰死者的安息啊?而他们都是异常天真自信的人,想在不惊动‘庸民’的情况下把我们‘偷偷消灭’。这些神学院的高材生,读书万卷,至今还以为我们都是无大脑的僵尸,害怕大蒜和圣水,口吐鲜血,睡在露天的坟场里。”
  库伊和他笑了起来。
  法老完全明白了,圣·蒂安叫他来的目的,其实只想保全他们。他沉吟片刻道:“你叫人去找几具得了狂犬病而死的尸体,他们的尸体症状很像书本上描绘的吸血鬼。为了逼真,不妨再在他们的嘴角涂上些血液。把他们埋在这些学生会来搜索的地方,让这些神学院的高材生去放圣水,做祈祷,割下首级,桃木穿心好了。至于你们,不妨都到我那里小住一会儿,避开这段时间。反正也好久没来了,权当是度假。”
  圣·蒂安想了一下,吁了口气道,“这样的安排很妥当,就这样好了。”
  事情迎刃而解,两人开始轻松地聊起天来。
  库伊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增加新成员?”
  “有啊,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做阿瑟。邬泽的后代。”
  邬泽也有了第一个后裔,库伊心道。“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有八十多年了,增加了一个?”
  “是啊,数字是被小心保持的,你那里不也一样?”圣。蒂安顿了一下,“增加了几个?”
  “也是一个。”库伊不觉微笑了一下,“一个美女。这次你来,就可以介绍你认识,对美女你一向最有兴趣。”
  圣·蒂安重重一拍大腿,短促地笑了一下,“哈,美女!”
  说到美女他总是神采飞扬,哪怕刚刚还愁眉苦脸的,多年来就是这个脾性,库伊看着好友不由微笑了。
  “兄弟,不要说你漫游世界见惯了世面,就是我,这么些年也踏遍了地球,见识过几个真正的美女?”
  库伊扬了一下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美女!她的脸,五官端秀标致,风神摄人,肌肤通透晶莹,细腻无瑕。她的身段,骨肉亭匀,曲线玲珑,肩、胸、腰、臀、腿比例悦目,手足纤小。她的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婉转,如丝弦乐器,抑扬顿挫,绕梁三日。她有气质,那是灵魂探头的方式。她有品位,深谙种种妆点的门道。她举止合度,趣味高雅,富有女人的特质,令人如沐春风。除了好皮囊,她智识广泛,生动有趣。思想沉重,同时口齿轻灵,总之你能看见她的灵魂闪光……我说兄弟,你纵横天下八百多年了,可曾见过这样的尤物?我是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库伊抚掌而笑,“我总算知道了你这家伙一直单身的缘故了,原来你是爱上了你假想的这个美人。”不知怎的,他的眼前缓缓出现了一个形象,他把她和圣·蒂安的描述默默对照了一下,似乎竟是吻合的。
  圣·蒂安道:“你赞她美人,想来自然是标致的,几时给我引见一下也不妨的。”
  “好啊,你一见便知。”
  两人相视一笑。
  库伊住了一日,照计划安排好了,就携圣·蒂安一族数人返回了西司廷。
  那七个大学生果然像法老所猜测的那样处理了狂犬病人的尸体。由于他们论文选题有创意,论述又详尽,还有克制吸血鬼各个步骤的实地相片,他们受到了学院的隆重表彰,还得了系里一笔奖学金。他们兴高采烈跑去牙买加度假,把奖金全花完了回来,开始各自分头找工作,谁也再没想起那个吸血鬼论题。只有个把人在老年来临时,老眼昏花地躺在睡椅上,对自己的小孙子讲过几个吸血鬼的故事。怎奈小孙子们只付诸一笑就蹦跳着走远了。吸血鬼?在后来的几个世纪里,更被淡化成了一种大人威吓孩子的遥远传说。
  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她正在梳妆。有些憔悴,无精打采地倚在曲背椅上,睡衣随意地拢着。
  他走过去,把一束紫花插入她的水晶瓶中。花形秀美,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玲珑剔透的风铃,这是什么花呢?她却没有问。
  黛丝特乍见库伊,魂牵梦绕的库伊,有几分不知所措。
  库伊望了她两眼,立刻明白了。那副有几分委屈、有几分冷漠的表情他太熟悉了。八百多年来,他看过世间百态,曾经在太多人脸上见过类似的表情,叫做误会。
  是的,误会的阴霾无处不在,横在人和人中间。人们用秤来称出分量,用尺来测量长度,然而人没有别的头脑可以思考,没有别的心来体会别人的感受,自己的心、眼既不可靠也不精确,却是人必须依靠的唯一标准,别无其他客观的度量衡,好有个比较的余地。
  人更加无法做到的是跳离他的身体来俯瞰一番。每个人都被禁锢在自己狭小逼仄的躯体里坐牢。这种无法克服、无法超越的局限性深深镂刻在每个生命中,是他固有的缺陷,使之陷入了根本性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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