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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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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敬则率兵甲万人过浙江,百姓担篙荷插,随之者十余万人。帝遣大将左兴盛、崔恭祖、刘山阳、胡松等,筑垒於曲河长冈,又诏沈文季为持节都督,屯兵湖头,备京口路。敬则兵至,急攻兴盛、山阳二垒,台军不能敌,屡欲退走,而外围不开,遂各死战。胡松引骑兵突其后,白丁无器仗,皆惊走,敬则军大败。索马再上,不能得,崔恭祖刺之仆地,遂斩之。传首建康,戮及一门。
  是时帝疾已笃,秋七月己酉,殂於正福殿。遗诏军政事,委陈显达,内外诸事,委徐孝嗣、遥光、坦之、江祀、刘暄参怀。先是萧谌自恃助重,乾豫朝政,一不如志,便恚曰:「见炊饭,推以与人。」帝闻之大怒,召入省中,遣左右莫智明责之曰:「隆昌之际,非卿无有今日。但一门二州,兄弟三封,朝廷相报已极,卿恒怀怨望,乃云:『炊饭已熟,合甑与人耶』!今赐卿死。」谌谓智明曰:「天去人亦复不远,我与至尊杀高、武诸王,是卿传语来去。我今死,还是卿来传语,报应何速!但帝亦岂能久乎?」未数日,帝果崩。
  群臣奉太子宝卷即位,是为东昏候。东昏恶灵柩在太极殿,欲速葬。徐孝嗣因争,得逾月。帝每当哭,辄云喉痛。大中大夫羊阐入临,头秃无发,号恸俯仰,帻遂脱地。帝辍哭大笑,谓左右曰:「秃鶖啼来乎!」其在东宫,唯嬉戏无度,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专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是时遥光、孝嗣、江祐、萧坦之、江祀、刘暄事更值内省,分日昼敕。萧衍闻之,谓张宏策曰:「一国三公,国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世患,当更与益州图之耳。」乃密与宏策修武备,招聚骁勇多伐材竹,沉之檀溪,积茅如冈阜。及闻萧懿罢益州还,仍行郢州事,衍使宏策往说之曰:「今六贵比肩,人自昼敕,争权睚保硐嗤济稹V魃纤匚蘖钣瑡r近左右,剽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已久,必大行诛戮,始安欲窥神器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坦之忌克陵人,孝嗣听人穿鼻,江祐无断,刘喧闇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忌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投足无路。郢州控带荆、襄,雍州士马精强,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策也。若不早图,后悔无及。」懿不从,宏策又说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於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雍州揣之已熟,愿善图之」懿卒不从。衍乃迎其弟萧伟、萧增至襄阳。
  初,明帝虽顾命群公,而腹心之寄,则在江祐兄弟,故二江更值殿内,动息关之。帝有所为,孝嗣等尚肯依违,而祐执制坚确,帝深忿之。嬖臣茹法珍、梅虫儿等,亦切齿於祐。徐孝嗣谓祐曰:「主上稍欲行意,讵可尽相禁制。」祐曰:「但以见付,必无所忧。」其后帝失德弥彰,祐与诸臣议欲废之,立江夏王宝元。而刘喧曾为宝元行事,执法过刻,宝元尝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深忌宝元,不同祐议。更欲立建安王宝寅,而亦未决。遥光自以年长,意欲为帝,私为祐曰:「兄若立我,当与兄共富贵。」祐欲立之,以问萧坦之。坦之时居母丧,起复为领军将军,谓祐曰:「明帝立已非次,天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吏部郎谢朓知其谋,谓刘喧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渢、刘晏居卿今地,徒以卿为反覆人耳。」渢与晏,皆遥光腹心臣也。喧亦以遥光着立,已失元舅之尊,因从渢言,力阻祐议。遥光知之大怒,先奏谢朓煽动内外,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诏收廷尉,下狱赐死。
  却说朓字玄晖,善草隶,长五言诗。沈约常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也。」其妻王敬则女,有父风,朓告王敬则反,敬则死,妻常怀刃,欲报父仇。朓每避之,不敢相见。及拜吏部,辞让再三。尚书郎范缜嘲之曰:「卿人才无惭吏部,但恨不可刑於寡妻耳。」朓有愧色,及临诛,歎曰:「天道其不昧乎?我虽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今日之死宜哉!」刘喧既与祐异,祐复再三言之,劝立遥光,喧卒不从。祐怒,谓遥光曰:「我意已决,奈刘喧不可何?」遥光於是深根暄,密遣人刺之。
  一日,暄过青溪桥,有人持刀而前,若欲行刺,暄喝左右擒之。
  其人见救护者众,弃刀而逃。众大骇,莫测其所自来。暄以近来江祐与吾不合,故使来刺吾,因谓帝曰:「江祐兄弟,颇有异志,宜远之。」帝本恶祐,一闻暄言,即命收之。时江祀值内殿,疑有异,遣信报祐曰:「刘暄当有异谋,今作何计?」祐曰:「政当静以镇之,谅亦无奈我何也?」俄有诏召祐入见,与祀共停中书省,帝使袁文旷诛之。初,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侯,祐执不与,乃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否?」并杀江祀。刘暄方昼寝,闻二江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问左右:「收至未?」良久意定,还坐,大悲曰:「非念二江,行自痛也。」盖暄虽恶祐,不意帝遽杀之,恐后日己亦不免,故惶惧若此。帝自是益无忌惮,日夜与近习在宫中鼓吹戏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群臣节朔朝见,晡后方前,至暗始出,台阁案奏,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宦者裹鱼肉还家,并是五省黄案。一日,走马后国,顾谓左右曰:「江祐常禁我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因问祐亲戚有谁,左右曰:「郎中江祥。」遂於马上作敕赐祥死。
  却说遥光初谋,本约其弟荆州刺史遥欣自江陵引兵东下为外应,而后据东府举兵,以定京邑。刻期将发,而遥欣病卒,二江被诛,於是大惧,阳狂号哭,称疾不复入朝。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其弟豫州刺史遥昌亦率其部曲来送,大有甲兵。遥光谓借此可以成事,乃於八月乙卯,收集二州部曲,屯於府之东门。召刘渢、刘晏,共谋作乱。是夜,破东冶出狱囚,开尚方取甲仗。召骁骑将军垣历生,命之为将。
  遣人掩取萧坦之於家。坦之露袒逾墙走,欲向台,道逢队主颜端执之,告以遥光反,不信。端自往问得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历生劝遥光乘夜攻台,辇获烧城门,曰:「公但乘舆在后,反掌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听事,命上仗登城,行赏赐。历生复劝出战,遥光专冀内廷有变,可以不战而屈,不从历生言。
  却说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徐孝嗣人,人心乃安。
  左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中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下诏徐孝嗣屯卫宫城;萧坦之率台军讨遥光,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篱门;司马曹虎屯青溪大桥;纵火烧司徒府,并力攻之。遥光遣坦历生、参军萧畅、长史沈昭略从西门出战。畅及昭略一临阵。皆解甲降。众情大沮。历生见事无成,亦弃矟降曹虎,虎斩之。至晚,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烟燄张天,城内兵大溃。遥光惶急,从跣奔入小斋,令人反拒斋户,皆重关,穿戎服,坐帐中,秉烛自照。闻外兵至,灭烛,扶匐牀下。左右并逾屋出走,台军排阁入,於暗中牵出斩之,十指俱断。刘渢、刘晏,仓惶欲逃,皆为军人所杀,其乱始平。己已,以徐孝嗣为司空,沈文季、萧坦之为左右仆射,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赏平乱之功也,徐孝嗣进谏曰:「今者始安之变,幸天夺之魄旋即败亡。不然,置陛下於何地!然皆陛下平日不以治国为事而专事逸乐,以致衅生骨肉,愿陛下戒之慎之,一改从前之失庶反侧不生,天位常固。」但未识东昏听与不听,且俟下文再述。

第十八卷     行乱政外藩屡叛 据雄封众士咸归
  话说二江既败,始安又诛,左右捉刀应敕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刀敕」。以萧坦之刚狠而专,劝帝杀之,帝便领兵围坦之宅,杀之。又谮刘暄有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法珍曰:「明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耶?」遂召之入省,赐死。曹虎吝而富,有钱五千万,他物称是,帝利其财杀之。三人所除新爵,皆未及拜而死。
  先是明帝临终,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於仓猝,决意无疑。由是在位大臣,莫能自保。中郎将许准,孝嗣心腹也,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谓必无用干戈之理,须俟帝驾出游,闭城弗纳,然后召百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怀,而终不能决。诸嬖幸亦稍憎之。沈文季自托老疾,不豫朝权,以求免祸,仍为嬖幸所忌。其姪昭略谓文季曰:「叔父行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朝野所望,惟叔父与孝嗣两人,不行大事,岂唯身家不保,亦社稷何赖?」文季不应。一日,帝召孝嗣、文季、昭略并入,文季登车顾左右曰:「此行恐不反。」及入,赐晏於华林国,省坐方定,忽见武士数人,登阶而上。茹法珍持药酒前曰:「有诏赐公等死,可饮此。」孝嗣、文季皆失色,昭略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其面曰:「使作破面鬼。」三人皆饮药死,孝嗣二子亦坐诛。昭略弟昭光,闻收至,家人劝之逃,昭光不忍舍其母,入执母手悲泣,收者杀之。昭光姪昙亮,逃已得免,闻昭光死,歎曰:「家门屠灭,何以生为!」绝吭而死。
  先是陈显达自以高、武旧将,当明帝时,已怀危惧,深自贬损。每乘朽敝车马,道从鹵薄,止用羸弱数人。尝侍宴酒酣,启明帝借枕,明帝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衰老,富贵已足,惟欠枕上一死,特就陛下乞之。」明帝失色曰:「卿醉矣。
  」及东昏即位,显达弥不乐。在建康,得江州甚喜,常有疾不令治,既而自愈。及帝之屡诛大臣也,暄传当遣兵袭江州,显达闻之歎曰:「死生有命,与其坐而待死,不若举事而死。」乃举兵於寻阳,致明朝贵,数帝过恶。帝闻其反,命胡松率水军据梁山,左兴盛率步骑屯杜姥宅,显达昼夜进兵,败胡松於彩石。至新林,潜领精选夜渡江,直攻台城。诸军闻之,奔还,宫城大骇。台军出拒,显达执马槊,引数百步骑,亲自搏战,手杀数将。台军屡却,俄而塑折,台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而走,马蹷坠地,为台军所杀。兵士见主将死,一时尽溃,大难立平。
  然帝自诛显达后,益事骄恣,渐出游走,又不欲令人见之。
  每出,先驱斥道路,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司击鼓蹋围,鼓声所闻,居人便奔走不暇,犯禁者应手格杀。一月几二十余出,出则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常以三四更后,鼓声四出,火光照天,幡戟横路。士民喧走,老小震惊,啼号塞道,处处禁绝,不知所适。四民废业,樵苏路断,甚至吉凶失时,乳妇寄远处生产,或舆病弃屍,不得殡葬。街衢巷陌,悉悬布幔为高障,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亦谓之「长围」。尝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视其腹,以验男女。又尝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藏草间,命左右射之,百箭俱发,矢集其身如蝟而死。又帝有膂力,牵弓至三解五斗,好担白虎幢,幢高七丈五尺,於齿上担之跳跃,虽折齿不倦。待卫满前,逞诸变态,曾无愧色。每乘马,身着软绣袍,头戴金薄帽,手执七宝槊,急装缚裤,凌冒雨雪,不避坑阱。驰骋渴乏辄下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又选无赖小儿善走者为逐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随,环回宛转,周遍城邑。或出郊射雉,置射场二百九十六处,奔走往来,略不休息。一日,行至西州观显达坠马处,忽疑豫州刺史裴叔业有异志,声言必杀之。叔业兄子裴植为直阁,闻之,惧先及祸,潜奔寿阳谓叔业曰:「朝廷将以轻兵来取公矣,宜早为计。」叔业忧之乃遣人至襄阳,问萧衍以自全之策,曰:「天下大势可知,恐无复自存之理。不若回南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乃以书报之曰:
  承下问,大势诚可虑。但群小而用事,岂能及远?计虑回惑,自无所成。唯应送家还都以安慰之。若意外相逼,当勒马步二万,直出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州相处,河南公宁可得耶?如此,则南归之望绝美,敢布腹心,公善图之。
  叔业得书,虽以衍言为是,然惧有兵来,孤城难保,仍致书魏将薛真度,陈归魏之意。真度劝其早降,曰:「若事迫而来,则功微赏薄矣。」於是叔业通款於魏。
  帝自裴植逃去,益怒叔业,乃命崔慧景将水军讨寿阳。帝设长围於瑯玡城外,亲出送之。戎服坐楼上,召慧景单骑进围无一人随之。慧景惧有变,才数言,即拜辞而退。既得出,甚喜。兵过广陵,忽报叔业已率,朝廷已有别旨。慧景乃召诸将谓曰:「叔业卒,军可不往,吾荷三帝厚思,当顾托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坏乱,危而不扶,责在今日。欲与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众皆响应。乃以其子崔觉为前锋,还军向广陵,守将崔恭祖开门纳之。帝闻变,假左兴盛节,督军讨之。慧景停广陵二日,即收众济江,遣使京口,密奉宝玄为主。宝玄斩其使以闻,帝遣外监黄林夫助镇京口。及慧景至,宝玄又密与相应,杀黄林夫,开门纳之。遂率其众,随慧景向建康。
  时台将张佛护引兵据竹里,筑城以拒。王莹引兵据湖头,筑垒将山西岩,实甲数万。宝玄遣使谓佛护曰:「身自还朝,君何意苦相断遏?」佛护曰:「小人荷国重恩,使於此创立小戍,殿下还朝,但自直过,岂敢断遏。」遂与慧景军战,各有斩获。而慧景军众,轻行不爨食,常以数舫载酒肉为军粮。每见台营中爨烟起,辄尽力攻之,台军不得食,以此饥困。崔恭祖进拔其城,杀佛护,又攻王莹垒,不克。或说慧景曰:「今平路皆为台军所断,不可议进,宜从蒋山龙尾上。出其不意,下临城中,则诸军自溃。」慧景从之,乃於半夜帅精兵数千鱼贯上山,自西岩而下。黎明兵临城外,扬旗鼓噪,台军惊恐,即时奔散。慧景遂屯兵乐游园,引众围之。於是东府、石头、白下、新亭诸城皆溃。左兴盛逃匿荻访中,慧景擒而杀之。斯时城中慌乱,单有卫尉萧畅屯南掖门,处分城内,随方应拒,众心稍安。
  先是竹里之捷,崔觉与恭祖争功,慧景不能决。恭祖怒,又劝慧景以火箭烧北掖楼。觉以大事垂克,后若更造,费用功多,阻其计不行。恭祖益不悦。时萧懿将兵在小岘,帝遣使召之入援。懿方食,闻之投箸而起,率数千人自彩石济江,张旗帜於越城,举火相应。台中人望见,皆鼓手称庆。慧景遣崔觉将精卒数千人渡南岸击懿军,大败而还。适遇一队东宫女伎,为恭祖所掠,觉见而夺之。恭祖积忿恨,遂率众诣台降,军心大乱。就军渡北岸,慧景军皆走,父子俱死。自围城至此,凡十二日而败。恭祖既降,帝亦斩之。
  且说宝玄初至建康,士民多往投集。慧景败,收得朝野附逆人名,帝命烧之曰:「江夏尚尔,何况余人。」宝玄逃亡,数日乃出。帝召人后堂,以步障裹之,令左右数十人,鸣鼓角,驰绕其外,遣从谓宝玄曰:「汝近围我,亦如此耳。」放出斩之。自此以后,朝政益乱,帝所宠任左右,皆横行无忌。慧景余党,已蒙诏赦,而嬖幸用事,不依诏书,无罪而家富者,皆诬为贼,杀而籍其赀。有直阁徐世标者,素为帝所委任,凡有杀戮,皆在其手,亦嫌帝淫纵太过,密谓其党曰:「何世天子无要人,但侬货主恶耳。」法珍以其言白帝,帝遣禁兵杀之,世标拒战而死。由是法珍、虫儿专用事,口称诏敕,人莫敢违。
  八月甲辰夜,后宫火,会帝驾未还,内人不得出,外人不敢入,比及门开,死者相枕,烧三千余间。时嬖幸之徒,皆号为「鬼」。内有赵鬼,能读《西京赋》,言於帝曰:「柏梁既灾,建章是营。」帝乃大兴土木。
  有潘妃者,号玉儿,体态轻盈,貌美丽艳,最承宠幸。为起玉寿、芳乐等殿,以麝香涂壁,内作飞仙帐,四面绣绮,窗间尽画神仙,椽桷悉垂玲珮。服御之物,皆饰珍宝。凿金为莲花贴地,令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也。」后人作《步步生金莲赋》,以赞潘妃之美。其词曰:
  彼美人兮,神侔秋水,状比芙蕖。擅东昏之宠幸,驰南国之芳誉。雕饰则金应作屋,轻盈则步亦凌虚。摹花影於波心,天然绰约;度香风於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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