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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魁商号(全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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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问:“到底是咋回事?”
  张婶说:“是这么回事——上午我在村道上遇见杰娃娘了,杰娃娘说——我正要找你哩!我说——什么事?杰娃娘说——我们杰娃媳妇有喜了!到时候这接生的事儿还得麻烦你哩!下午你婆婆去找我借箩子,我就把这事跟她说了。都怪我嘴贱!不值钱!”
  杏儿不响了。张婶的话像谁猛地拿锤子在她脑袋顶敲了一下,她一下子就懵在那里、愣在那里不动了。谁都知道,海子和靖娃、杰娃三个去归化之前,家里赶趁着都给把喜事办了。时间前后差不了一个月。一个样的都是小女婿大媳妇,三个小子都是十四岁,三个媳妇呢,只有杰娃媳妇大一点是十九岁,靖娃媳妇和杏儿都是十六岁。看来就在于杰娃媳妇稍大一点懂事多一点也多一些手段,在男人走归化之前把事情做下了。杏儿心里顿时酸酸的有些懊悔了。她想起来,当时自己脑子活络些,找杰娃媳妇串通串通讨些办法回来,就不至于落这么个结果了。同时心里也有些嫉妒,又想杰娃媳妇心眼着实太窄,既然三个小丈夫是好朋友,三个媳妇也应该相互照应着点儿,自个儿有了对付男人的好办法为什么就不对她和靖娃媳妇说说呢,光顾了自个儿做成了事,把别人比得不好做人。幸亏靖娃媳妇也是空着怀的,不然的话把自个儿就更孤立了。事情说明了,杏儿弄清了婆婆生气的由来,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毕竟是有责任的,委屈也就此消下去了。她将被子掀了,在炕上坐起来,对张婶说:“张婶,这事儿哪能怪您,您就别往自个儿身上揽了。要说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这肚子不争气!” 

  “也不能这么说,我这快一辈子人了我知道。”张婶劝道,“咱都是做女人的,其实都一样。想当初你张有叔娶我的时候我也是像你这个年纪,我不是一样也没把事情做成,自己空着怀把那个死鬼放跑了?我一样的没办法嘛!”
  杏儿笑了。
  “你说,那……咋个弄嘛!真是没一点儿办法!婆婆也不是没教我,可……常言道——自古只有船靠岸的哪里有岸靠船?事情过后我也后悔!不然的话我身边有个一男半女,日子也不至于这般凄惶。我这才知道,做女人难哪!”
  “你婆婆不也一样?她若是有办法海子也不会这么点大!她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都一样——你说是不是?”
  “是哩!”
  “那你还生婆婆的气?”
  “我还生啥气?”杏儿叹口气,“只能怪自己命苦哇!”
  “都一样的,你婆婆是一时心里不畅顺冲你出气,过后也后悔了,又不好放下做婆婆的身份,才叫你公公去唤我来替她赔不是……”
  “不用哩!看您说的,哪有做长辈的给晚辈赔不是的道理!”
  一场婆媳冲突就此和平了结。第二天杏儿担着麦担,古海娘扛着锹一路和和气气地去了。
  古家种了两亩冬小麦,今年雨水好,苗势长得正旺,亟待追肥锄草呢。公公身子骨不结实,自幼又没做惯田地里的活儿,农田里的营生全仗着她婆媳俩呢。自从产生了那场冲突,一家人都小心翼翼回避着这敏感的话题,就尽量不去触及它。不去想它心里也就不会烦恼了。平平和和的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过去。只是住在一个大村子里的人多了,出来进去的,有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媳妇带着娃在街上走,不论是古海娘还是杏儿,都难免勾起心里的不快。谁也不去说它。于是各自的心里就都种下了病。这病时不时地发作,隐隐地疼痛,都忍着。最厉害的是有一次看见腆起了肚子的杰娃媳妇,疼痛在婆婆的心里发作,忍不住悄悄地一个人哭了一场。那天是婆媳俩相跟着从地里回来,在村道上同时看见杰娃媳妇的。杏儿独自也哭了一场,只是婆媳俩没有通气。
  此时杏儿送走了小丈夫还不到一年的时光,她哭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传来海子入号的好消息,又逢腊月二十三的好日子,古家本该是为海子入号喜气洋洋地庆贺一番,哪曾想婆婆触物感怀,由盘饺子勾起对儿子的思念,继而情绪失控,言头话尾之间没头没脑地对杏儿泄出一股怨气。杏儿听在耳里痛在心上,又不好与婆婆顶撞。饭罢好歹把饭摊子收拾了,洗了杯盘碗盏之后,回到自个儿屋里兀自一人哭了起来。那哭声也不敢张扬,一部分被手帕封堵,一部分被门窗封堵,幽幽然然地在昔日的新房里低声徘徊。
  入夜,在小南顺的上空不时有炮竹在炸响。炮竹炸响的色彩光亮忽明忽暗地映在杏儿房间的窗棂上,春节正在逼近,那喜庆的气氛已是愈来愈浓了! 

  乌里雅苏台城建在一片被美丽的群山环抱着的谷地之上,蜿蜒曲折的扎葛苏图河由北而来,与自东向南而去的乌里雅苏台河在城市的东南角外汇合,在那里形成了一片宽阔的河滩地;肥沃异常的河滩地被开垦为了农田,田地里的小麦和蔬菜在夏秋两季是一片绿汪汪的景象,耕作这些田地的全都是来自中原的农民。溯乌里雅苏台河往东一带则是森林广布,那里的山谷地带和半山坡上长满了密密匝匝的落叶松,沿河的两岸则是白桦树林,绿顶白干的白桦林一直延伸到了城市的脚下,在南面白桦林和由城内铺展出来的道路连接起来了。城里是店铺、寺庙、军营、王爷府以及普通居民的住房,一片瓦灰色的建筑连接在了一起。
  乌里雅苏台城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当然就是王爷府了,王府坐落在城市的东北方向,由一道镶嵌着黄色盖顶的围墙围成一个大院,大院内又隔开一个小院,内院住着一个王府的主人巴图和他的三位福晋(夫人)以及他的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外院住着王府的管家贺其格图和归他管辖的二十一名仆役。
  巴图王爷的家世有着悠久历史,早在一百六十多年前的康熙时代,巴图王爷的祖先在征讨叛乱的葛尔丹军队时作战英勇立下了功勋,被皇帝封为王爷,巴图家族的血脉从那时候起一直流传到现在已经历了七代了。王爷府控制着喀尔喀草原上最重要的城市乌里雅苏台,以及城市周围方圆六百里的草原。这是一片水草丰饶的土地,在这片广袤的山地草原上居住着四万帐牧民,他们全都是王爷府的属民。直接属于王爷的私人财产,是羊十二万只、牛三万头、马六万匹、驼两万峰,所有这些牧畜都是由王爷府中的牧奴放养着的。
  老王爷巴图接近六十岁了,生着宽阔的紫色脸膛,高颧骨宽额头留着浓密的络腮胡须,样子威风凛凛;但是在他接连着娶了三个妻子之后,酒色在摧毁了他的生殖能力的同时,也把他的身体彻底毁掉了,结果盼望多子多孙的王爷到头来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如今老王爷除了每年冬天由仆人把他扶上马出去打猎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做了。一年前老王爷向北京的朝廷递交了辞呈,把所有的政事和家事全都交给了他的儿子沙格德尔管理。
  新王爷是一个思想开放的雄心勃勃的年轻人,他只有二十六岁,十年前曾经随着进京值班(清制,草原上的王爷每隔三年要进京为官参与朝政管理)的父亲在北京住了整整三年,能讲一口流利的北京话。事实上早在正式继承王位之前,沙王已经把王府内外的事务全都管理起来了。虽然家业庞大,但是对于年轻能干的沙王来说这并算不了什么,他只需在每年的春秋两季畜牧生产的关键季节骑着马对散布在草原上的畜群进行一番巡视,其余的事情就全部交给王府的管家贺其格图去管理了。好在草原肥沃风调雨顺,一个好年景接着又一个好年景,畜群在成倍地增长着。
  但旗政的治理就不那么简单了,晕殆的老王爷为他留下了许多棘手的事,比如寺庙的修缮、官员的贪污问题、税收问题等,都亟待他解决。
  这些事都还好说,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大批俄国人的到来。沙王上任不久,还没等他把旗政方面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依照中俄两国刚刚签订的“库伦条约”——允许俄国商人进入喀尔喀草原进行自由贸易——从伊尔库茨克涌入乌里雅苏台的俄国商人就接二连三地到王府来拜访了。俄国商人的到来使一向平静的乌里雅苏台局势顿时复杂起来。他们要求沙王给他们解决住宿的地方,要求沙王给他们解决建筑店铺所需要的地皮问题,还有许多前来旅游的俄国人要求沙王就安全问题向他们作出保证……一天到晚王府客厅内总是滞留着等待答复的俄国人。几乎用了半年的时间,安置俄国商人的事情才初步有了眉目,一部分俄商留下来了,他们或者买了地皮盖了房子,或者在乌里雅苏台街上向当地的中国商人租了合适的铺面,使生意正常运转起来了;另一部分俄商离开了,显然乌里雅苏台并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可以无限制地容纳俄国商人。喧闹过后,乌里雅苏台又平静下来了,俄国商人逐渐进入了乌里雅苏台的生活轨道,其中有的俄国人就成了沙王府的常客了。 

  在王府宽大的客厅内,经常有乌里雅苏台的各界名流前来聚会,他们都是为了探讨振兴草原的事情而由沙王请来的客人,这些客人中间有朝廷的钦命官员,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各盟驻乌里雅苏台的代表、邻旗的王爷、寺庙的高僧以及各大商号的主事掌柜。沙王设宴款待客人,与大伙儿饮酒歌唱高谈阔论。在漫长的冬季,这种聚会常常是一连十天半月不间断地进行着。当谈锋渐钝客人疲倦的时候,主人就会吩咐使唤丫头达尔玛把一个镶着宝石的贵重留声机打开。从留声机里流出来的奇异的音乐就会使昏晕欲睡的客人重新振作起来。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会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这就是不久前刚刚来到乌里雅苏台的俄国商人伊万?伊万列维奇。这架留声机就是伊万送给沙王的礼物。
  伊万用微笑迎住众人的目光,灰蓝的眼睛在他狭长的眼缝内闪着柔和的光亮;要是遇上达尔玛摆弄不好那架留声机的话,伊万会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晃着他那修长的身体走过去,一边摆着手一边用蒙语说:“小姑娘,让我来。”
  熟练的蒙语使伊万和沙王以及其他客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在乌里雅苏台的俄国人中间,伊万是最先打开局面的一个。他很懂得在微妙的心理作用下找到与当地人接近的道路,除了语言上的一致,在服装上他努力向当地人靠拢——伊万换上了一身酱色的蒙古袍,头戴一顶圆形礼帽,如果不摘帽子的话,远远看去他几乎与当地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聪明能干的伊万从一个姓林的归化商人的手里租了两间铺面,就在乌里雅苏台正街靠近关帝庙的地方,店铺的位置非常之好。姓林的归化商人是一个零售商,由于生意不怎么景气,他把自己的五间铺面连同铺面后面的院子以及住房辟了一半租给了伊万。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伊万并没有要求沙王帮助,是他自己直接与林掌柜谈成的。如今伊万的身份已经不是到归化时候的“代理人”了,也不是托博尔斯克公司的高级职员,而是刚刚在伊尔库茨克挂牌开张的西伯利亚茶叶公司乌里雅苏台分公司的经理。
  冬天,当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沙王就邀请他的客人们一起陪着老王爷去打猎。每当打猎的队伍出发的时候,客人中有一位就自动退出了,这个人就是大盛魁乌里雅苏台分庄的坐庄掌柜祁家驹。王府的聚会,祁家驹是有请必到的,祁家驹是王府聚会中最尊贵的客人,这一方面是由于大盛魁在乌里雅苏台的经济影响力十分巨大,它几乎控制了这里的整个经济命脉;另一方面就个人来说,不久前大盛魁归化总号刚刚为祁掌柜花钱捐了四品顶戴,就政治地位来说祁掌柜比乌里雅苏台的参赞还要高出一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祁掌柜就是乌里雅苏台的第一号人物。也只有祁掌柜可以做出这种对老王爷的不恭之举,换作其他任何人都是不敢造次的。说起来其实所有的客人包括沙王本人对打猎都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只是为了表示恭敬才随老王爷出猎的。时势演变,如今的时尚早已不是什么打猎了,而是变成了玩走马。草原上新的一代社会名流几乎无一例外地全都是走马的爱好者,为了调驯走马,沙王专门从土库曼和硕王爷那里花重金买回了一个名叫桑布道尔基的驯马手。 

  桑布道尔基是名扬千里的驯马好手,他非常珍视自己驯马手的荣誉和风度,他的衣着总是既帅气又整洁,一双香牛皮的长腰马靴擦得亮锃锃的,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缠绕着脖子闪着乌黑的亮光;脑门子上扎一根彩色的绸带,有时是红的有时是蓝的,经常更换;当他要降服一匹烈马的时候,就将袍襟撩起使劲塞进腰带里。人们都说桑布道尔基座下能有五百斤的力量,这五百斤的力量是如何测算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可是有人亲眼看见一匹野性十足的生格子马,在桑布道尔基驯它的时候又是扬头又是尥蹶子,拼命地嘶叫着拖着驯马手一个劲儿地在空场上打旋子。桑布道尔基在马背上攒足了劲儿“嗨”的一声,座下一使力两腿一夹,就见那生格子烈马立刻就四条腿打着颤一个劲儿向下蹲着,再也蹦跳不起来了。
  驯马手把许多质地坚硬的白蜡杆在空地上摆开来,那些支架就像现代体育场上的高低栏架一样,也是用油漆成两种颜色的斑纹;驯马手用的支架高二尺宽三尺,隔开一匹半马的距离摆一个,一溜排开有几十个之多。最初桑布道尔基只是将马牵着,引领着它一步一抬腿跨着栏架走,对陌生的栏架感到恐惧的马常常在栏架前面驻足不前,这时候桑布道尔基并不强迫它,而是很耐心地拿手在马的脖子上轻轻地挠着,一边在嘴里低声地吟唱着一首什么歌,好像在与那匹马倾心交谈安慰着它。那受驯的马就渐渐地安静下来,慢慢地在驯马手的诱导下将抬起的腿迟迟疑疑地跨过栏架,接着又慢慢地把另一条腿也跨过去。当受驯的马克服恐惧心理逐渐习惯起来以后,桑布道尔基就跨上马背去,骑着它越过栏杆。再后来等到受驯的马对摆开的栏架完全熟悉了,驯马手就进一步拿一块黑色的布条把马的眼睛蒙住,骑着它跨越栏杆行走。如此反反复复地练习,经由桑布道尔基调驯出来的走马走路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是高高地扬着脖子,步式潇洒形容高贵。
  有一次,沙王命令桑布道尔基当众骑着一匹出色的黄膘走马为大家作表演。预先发了告示,沙王要以黄膘走马做一场豪赌——赌注是一群三百匹的马群!沙王亲自把一只盛了水的木碗放在黄膘马的鞍子后面,沙王说:“诸位看清楚了!现在我要让桑布道尔基骑着黄膘马绕王府走一圈,假如有一滴水从木碗里洒出来我沙格德尔就算输了。谁愿意与我赌一场呢?”
  “沙王,如果您赢了怎么办?”人群里有人喊道。
  “这话还用问吗?既是赌博,输赢进出都应该是三百匹马,这才合理。”
  有人替沙王做了回答,众人寻声望去见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盛魁分庄的坐庄掌柜祁家驹。祁掌柜站在人群内,以手捻须微皱着眉头把目光停在黄膘马上打量。站在他身边的是参赞将军喜山、天义德分庄掌柜李泰、扎萨克图汗的代表,还有引人注目的俄国商人伊万,全都是乌里雅苏台的名流。也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与沙王对赌。正是这帮人在沙王府的客厅内喝酒喝到兴头上,提出这场赌博的,就见喜山参赞怂恿李泰说:“李掌柜何不一试?”
  李泰摇头摆手连忙说:“要论对马的精通,在乌里雅苏台祁掌柜乃是首屈一指,祁掌柜该当仁不让与沙王赌上一回,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祁掌柜笑而不答,两个手指把胡须捻成一小绺轻轻旋着,目光指向了伊万,“伊万先生不打算试试吗?”
  “好!”伊万把礼帽从头上一把扯下在手上攥紧了,说道,“既然沙王有此雅兴,那么我就来凑个热闹!只是我刚来乌里雅苏台不久,除了自己的一匹乘马之外再没有一头牲畜。我赌银子,十足的汉堡银——两千两!”
  “好!”
  人群中爆起一片叫喊声。
  祁掌柜走进圈内扬起手臂示意大家安静,高声说道:“今日沙王与伊万先生豪赌,我祁某人愿做中人。”
  说罢,祁掌柜走到桑布道尔基跟前,把放在马背上的木碗双手端住向众人亮了一亮,重新在马背上放好。又对桑布道尔基安抚道:“虽说这赌博只不过是一场游戏,你却马虎不得,骑马疾走其速一定要快!”
  “我知道。”桑布道尔基说。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祁掌柜又征询伊万和沙王的意见。
  得到沙王和伊万的同意,祁掌柜扬手对桑布道尔基说:“上马——开始!”
  在一片寂静中,人群让开一条道,就见黄膘马甩开四蹄驮着桑布道尔基走起来。四蹄疾蹈如梭掀起一溜尘烟。欢叫雀跃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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