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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魁商号(全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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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祁掌柜答应他们的请求。大家都知道在乌里雅苏台只有祁掌柜的身份有能力与喜山对话,祁掌柜有四品候补道台的官衔,而且平日里与参赞过往甚密。但是,祁掌柜拒绝了大家的要求。开头祁掌柜还在分庄的客厅会见来访的中小商人们,到后来就干脆谁也不见了,任那些可怜的商人们在分庄的大院里从早上一直跪到黄昏,他也不肯露面。
  不是祁掌柜没有同情心,乌城街上的小商人哪里会知道,祁掌柜这些日子正为大盛魁自身的麻烦而寝食难安呢!从齐尔里克传来消息,由于沙王主持旗政成绩突出,又为修缮长老寺获得了极好声誉,因而在盟长换届上呼声甚高。沙王继任盟长已成定局。而沙王的成功也与天义德分庄的李泰有着密切关系。这无疑是对大盛魁尤其是祁掌柜的又一个沉重打击。对于主持分庄的祁掌柜来说,他要为自己的失误承担责任。这些日子,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齐尔里克,密切注视那里的每一个动向,为阻止沙王继任做最后的努力。此时他哪还有心思去管闲事。毕竟大盛魁自己没走私,喜山砍的是别人的脑袋。
  祁掌柜终于答应出面。毕竟祁掌柜是控制整个喀尔喀草原经济的大商号,毕竟祁掌柜有四品文官朝服在身而且与参赞又过往甚密,喜山不敢怠慢。
  乌里雅苏台城内所有中国商号的掌柜在一个早晨由祁掌柜率领着,来到当地驻军首脑机关参赞署拜见喜山参赞。喜山是乌里雅苏台驻军的最高长官,这次对西部喀尔喀走私活动实施的严厉打击就是由喜山的部队执行的。
  几百名商号的掌柜们聚集在参赞衙署的大院里,等待着祁掌柜和喜山参赞交涉。他们每个人眼里都透着恐惧、忧虑和愤怒,对于大清政府采取的残酷镇压,他们每个人都是心怀不满的。事实上这些商人大多数都参与了所谓的走私,事情明摆着,在喀尔喀草原经商,中国的商人如果不“走私”,他们的生意就难以为继。试想,就以茶叶为例,中国商人从汉口起运至边境商埠恰克图途中要经过整整六十三道厘金税卡,单是这六十三道厘金税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货值的一半!到了恰克图还有边贸税,在喀尔喀草原上零售还要交落地税……在如此沉重的税赋压迫下商人们早已苦累不堪,再有俄商涌入喀尔喀与其争夺市场,华商还有什么能力抗争?“走私”就几乎成了中国商人惟一的出路。如今朝廷对“走私”的打击,其实就是对所有中国商人的打击。只因为这场打击来势太凶猛太残酷了,商人们不敢对其说三道四。 

  衙署客厅内,喜山参赞接见了祁掌柜和乌里雅苏台商界的其他代表。身材肥胖的喜山亲自把身着四品文官官服的祁掌柜迎进了衙署的客厅。喜山请祁掌柜在上首落座,自己坐在下首听祁掌柜说话。
  “……将军!”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客套话之后祁掌柜把谈话转入了正题,“我以为杀人的事万万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商人犯罪也总要以大清律例为绳开堂审讯才是;人的脑袋不是野草,砍掉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将军当慎之又慎!再说,如果成百的尸体不能得到及时处置任其臭味四溢,很可能会在乌里雅苏台引起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喜山的态度十分强硬,板着面孔说:“敝人带兵打击走私,乃是奉兵部之命执行的军事任务。兵部指示就是要在喀尔喀造成严重的气氛,使走私犯闻风丧胆,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将军的难处敝人自然知道……”
  祁掌柜只说半句话,朝身边的伙计丢个眼色。那伙计便端出一个红漆的礼盒捧给喜山。喜山立刻换掉严肃的面孔,道:“这又何必……这又何必!”
  “小意思,”祁掌柜说,“将军自执掌乌里雅苏台参赞衙署以来对商民百般袒护,这乃有口皆碑的事情。还望将军一如既往对乌城商民百姓多加体恤!”
  喜山将军答应了掌柜们的请求,决定由商号出钱、军队出人将被处决的犯人尸体重新进行掩埋。至于对走私犯的惩处,改砍头为关笼示众。
  可是军队的动作晚了一步,三天之后当喜山参赞派出一个快枪营将狼群赶走之后,发现可怜的看墓老人已经死了。老人小屋的门从里面紧紧插着,士兵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小屋的门撞破了。他们看见,看墓的老人倚墙站在小屋的窗户前,手里仍然紧紧抓着那支破旧的俄式伯勒根猎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外面。一个士兵上前轻轻推了一下,老人就像半截木桩似的倒了下去。人倒下去,可手里的枪仍然牢牢地抓着。后来人们才知道,老人的伯勒根枪里面连一粒子弹也没有了。在小屋的外面总共找到了八具狼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小屋的前面,全都是中弹而死的。自打处决第一批走私犯后,整整半月没人到这里光顾,孤立无援的看墓老人与包围墓地的狼群对抗,直到弹尽粮绝。小屋的肮脏的木门上留下了许多狼爪抓挠的新鲜痕迹,窗户的细木档被狼咬断了好几根……人们只能凭想象猜想在那长达半月的日日夜夜,被血腥刺激起来的狼群是怎样疯狂地向老人发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按照喜山参赞的命令,士兵们在墓地挖了一个八丈深一丈有余的大坑,将所有拾到的人的残臂断腿、辨不出面目的脑袋、染着干黑色血迹的衣服以及那些被血浸透仍散发着恶臭的棺木,统统丢进了大坑掩埋起来。或许是出于对看墓人的尊敬和怜惜,士兵们特意挖了一个墓坑,把老人安葬了。 

  但军队对走私的打击并没结束,接连着处决了三批走私犯后,喜山把军队活动的重点由荒野转移到了乌里雅苏台城内。喜山发现,其实所有活动在外边的走私驼队其根子都在乌里雅苏台城内。于是在城内展开了严密盘查。
  距离处决第三批犯人不到二十天,军队在一次行动中逮捕了乌里雅苏台街上的十二名商人。这次打击比起前一次镇压温和多了,十二名被捕的商人全被关在特制的木笼里示众。在乌里雅苏台参赞衙门的大门两边,沿着街道每一侧摆了六个装商人的笼子。依照惯例,在乌里雅苏台不论是参赞衙署还是旗署衙门,对犯人执行的行刑工具一律全由大盛魁支垫,为做关押商人的木笼子,祁掌柜提前派人在乌里雅苏台城东的柏树林砍了三天木头。
  乌里雅苏台是座小城,平日不论是居民还是商人,彼此大都熟识。被关在笼子里示众的商人个个披头散发,羞辱难当,他们都低着头微闭眼睛,谁也不愿与围观人说话。在这十二名被示众的商人中,有一个身材匀称的中年人,他的笼子被放在紧靠衙门左边的地方,自打头一天早晨这些笼子被摆在这里以来,这位中年商人就始终闭着眼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有人给他送水送饭时,他依然是不睁眼、不抬头、不说话,也不接别人送的饭和水。一连三日都是如此,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自己一半店铺租给俄商伊万的归化商人林掌柜。
  第三天的黄昏,林掌柜听到有人叫他。那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把头抬起来了——喊他的正是古海。
  林掌柜满面乌黑,胡茬子上挂满了尘土,眼睛塌陷着,左边眉毛上挂着一根灰色的草屑在危险地摇晃着,那样子几乎让古海认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沙尔沁驼场吗?”
  “我是刚刚回来的,是回分庄领白面和素油的,我一进分庄的院子就听说你出事了。林掌柜!你这是咋回事?你如何会犯了走私的罪?”
  “哼!”林掌柜忿忿地说,“我走私?——我走什么私?我是买俄国人的空白营业执照和运货凭条,才让驼队把货运回国境的。我是花了银子的!——白花花的八百两银子哪!”
  “你买的是谁的空白执照和运货凭条?”
  “还有谁?——伊万!”
  “我听说只要俄国人的公司肯于出面担保,承认你所运的货物是属于他们的,你是在替俄国人办事,参赞衙署就会放人。这事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掌柜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木笼,“那不是,那木笼里的人已经被放了,抓了十二个人现在已经放了八个,全是俄国人保出去的。”
  “伊万为什么没来保你?是你没有找他吗?”
  “我怎么能不找他呢,我被抓起来的第二天我店里的邝伙计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就让他们带话给伊万,我让邝伙计告诉伊万,我林某人是大难临头,只要伊万肯出面为我作保,这大恩大德我是永世不会忘记的!我会重重地报答他!可是如今三天过去了伊万连面都没露。”
  “是邝伙计没有找着伊万吗?或许是伊万他不在乌城?”
  “哼!伊万他在乌城,可他不肯出面救我。俄国人哪,我真错看了人……” 

  “伊万这么做也太不仗义了吧!我去找他,想当初在到乌里雅苏台的俄国人中间,他是第一个把买卖开起来的,那时候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你帮助了他。要知道乌城的商人对俄国人都非常反感,是没人肯搭理他们的。”
  “我林某人做的最大的蠢事就是把房子租给了俄国人,看来我是引狼入室了,我看出来了,他伊万打一开始对我就没安什么好心。”
  “我这就去找他,不管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人,大家做事都要讲一个良心。”
  当下古海就来到了莫霍夫商店。莫霍夫商店旁边林掌柜的商店已经被封了,店门上斜着用白麻纸打了十字的封条,封条上写着年月日,盖着参赞衙署的朱红大印。一路上古海看到被官府查封的店铺有将近二十家。街上行人也不多。整个乌城的市面变得十分萧条。离开乌城仅一年多一点,他没想到这里的变化居然这么大。一年前俄国人在这里开设的店铺总数超不过十家,如今只是在十字路口的繁华地段,俄国人的店铺就超过了二十家,还有个门脸是专做公司办公用的,门窗都做了改变,墙上挂着刷着白油漆的横牌,上面用黑字写着公司的名字。其中有一家就是巴达玛耶夫公司。
  古海走进莫霍夫商店看到站柜台的竟是林掌柜店铺的邝伙计和一个陌生的俄国小伙子,心下觉得非常奇怪,就问邝伙计:“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从店铺后面又走出一个年轻人,也是林掌柜店铺里的伙计。
  邝伙计与那个年轻伙计交换了一个目光,两个人的脸顿时就红了,然后年岁较大的姓邝的那个伙计对古海说:“我们只是临时过来给伊万?伊万列维奇先生帮帮忙,他们人手不够用。”
  另一个伙计说:“店铺被封,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我们总得弄碗饭吃。”
  “林掌柜的店铺能否重新开张还很难说,”邝伙计说,“林掌柜这一被抓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出来,就是放出来这店铺也未必能再开得了了。光是给官府的运动落下的亏空就怕是把他的整个店都卖了也填不平。我们总得找个出路,俗话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这年头也顾不了许多了,伊万?伊万列维奇先生都没等我们说话,张口就给我们一年二十五两银子的薪水!人家俄国人多大方,跟上林掌柜干一年到头下来我才拿十二两,他呢是个刚入号的伙计光吃饭没有工钱。哪个高哪个低哪个厚哪个薄,不是很清楚的事吗?”
  古海没有心思听邝伙计说这些无干的事情,同时对姓邝的说的话心里也生出许多反感,就打断他的话,问:“伊万经理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你是想和伊万先生说林掌柜的事吧?”
  “是的。”
  “很可惜,伊万先生不在。”
  “伊万在哪里?我去找他。”
  “你没法找到伊万先生了,伊万先生到科布多去了。”
  “伊万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上午,这会儿恐怕已经在三百里以外的路上了。”
  “难道林掌柜的事情伊万他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林掌柜被圈在笼子里示众,这消息几天前就传遍了。” 

  古海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邝伙计望着古海叹了口气,又说:“林掌柜向伊万先生购买西伯利亚茶叶公司的空白执照和运货凭条,这件事我们事先都是不知道。林掌柜那时候没有和我们说,出事以后林掌柜让我去找伊万先生,请伊万先生为他作保,伊万先生否认了这件事情。这事就难说了,想当初这事只是林掌柜和伊万先生两个人私下里秘密做成的,如今一个不承认了,弄成了死无对证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办?只要伊万先生不肯出面,林掌柜他就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得清。所以参赞衙门要以‘伪造凭证’的罪过对林掌柜加以处置。这事就严重了……”
  邝伙计的一番话说得古海紧张起来,他又问:“伊万先生不在,那么米契诃呢?我和米契诃来谈这件事情。”
  “很不凑巧,小古掌柜,”邝伙计做出很遗憾的表情,“米契诃早在半年前就回伊尔库茨克了,如今米契诃已被提拔成莫霍夫商店的经理。你还不知道吧?——伊万先生的买卖现在可做大了,在乌里雅苏台街上西伯利亚茶叶公司就开了三家连锁;在科布多,伊万先生又开了两家专门经营皮毛的商店。”
  古海失望了,他转身要离开莫霍夫商店了,心里却不肯甘心,又返回来冲着那个陌生的俄罗斯新店员用俄语问道:“伊万?伊万列维奇真的是到科布多去了吗?米契诃真的是回伊尔库茨克去了吗?”
  古海从那个俄国店员的嘴里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这一下他的心整个凉了,对自己说:“我怕是救不了林掌柜了……林掌柜他被伊万坑害了!”
  在街上,古海没走多远,姓邝的伙计又追了出来,说:“小古掌柜,我看你确是讲义气的人,我实话对你说吧——指望伊万先生搭救林掌柜是没可能的,伊万早就盯上了林掌柜的铺子,想把铺子吞并了与现在的莫霍夫商店合为一处重新盖一个二层楼的房子。伊万说了,他的莫霍夫商店要成为乌里雅苏台最大的店铺。你告诉林掌柜,让他想开一点,别再惦记开他的苏杭丝绸店了。俗话说得好——破财免灾,如今一个落难之人,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古海在街上走着,看到沿街的店铺有不少被查封了。在街心十字路口古海站住了,他到沙尔沁驼场仅只一年多一点,这乌里雅苏台的街景已经变得让他感到陌生了。围绕着城内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一下冒出了至少有十二三家俄国人的店铺!还有两三家俄国人开的公司,都将旧铺面重新装修了,门旁边雪白的墙上横挂着漂亮的标牌,标牌用油漆油成杏黄色,上面用金粉写着俄、蒙两种文字的公司名字,其中就有古海在归化时就知道的巴达玛耶夫公司。看到巴达玛耶夫公司的牌子,古海立刻就想起了五年前和伊万一起去归化的那个代理人谢尔盖。这个谢尔盖就像个变色龙,他一会儿是代理人,一会儿是商人,四年以后当古海陪着大掌柜再次来到乌里雅苏台的时候,谢尔盖摇身一变又成了新开的俄国驻乌里雅苏台领事馆的领事。
  晚上古海去见祁掌柜,在谈完了沙尔沁驼场上的事后,古海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到林掌柜的身上,说:“开苏杭丝绸店的林掌柜出事了,您知道吗?” 

  古海惦记着林掌柜的事情,他想请祁掌柜亲自出马搭救林掌柜。在乌里雅苏台也只有祁掌柜具有这个影响力,也只有大盛魁的人才有可能做出扶危济贫的事情。古海知道大盛魁多少年来一个代代相传的基本观念,就是持盈保泰;依这个观念出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留有余地,不把事情做满了。就拿铺伙顶的身股来说,就是功高盖主的大掌柜他在万金账上所记的身股也只有九厘九毫九丝,就是不把事做满,留个余地。在做生意中也是如此,大盛魁在整个喀尔喀草原市场占据着垄断的地位毫无疑问,可他并不把广大市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全都占领——实际上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有余地;这个余地首先是留给归化城其他通司商号的,好让大家都有饭吃;同时大盛魁不论在归化、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和库伦,一概都不做铺面的零售生意,这也是有意把这一块市场让给在这零售的小商人去吃。大掌柜常有一句话挂在嘴边:独木难成林。所以在乌里雅苏台,大盛魁和做铺面生意的几十家零售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作为一方商界的首领,大盛魁对待同行的厚道是出了名的。在镇压走私活动过程中,喜山参赞把残酷的砍头改为示众,就有祁掌柜劝说的功劳。正因为这样,古海才敢于请求祁掌柜出面搭救林掌柜。
  林掌柜的事情祁掌柜怎么会不知道呢?作为大盛魁乌里雅苏台分庄的坐庄掌柜,整个乌里雅苏台草原上所发生的事祁掌柜都了然于心,不但像林掌柜这样的小商人被当做走私犯被杀被抓他十分了解,而且对整个镇压活动的官方运作,祁掌柜都十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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