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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大丫头 作者:鹊桥(晋江vip2013.03.30完结,宅斗,布衣生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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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儿低头看了看,不由叹道:“这些都是公子原来作的字画。”
  
  桌上琳琅摆着的,果然都是旧时字画。素锦不由道:“好好地拿公子的字画干什么?”
  
  荔儿眼圈有些泛红:“是公子,非要我把这些都烧了。”
  素锦怔然。“为何?”
  荔儿垂首看着手中画卷难过道,“今早我本是替公子把书架都擦拭干净,没想公子忽然让我烧掉这些,也不知为什么。”
  沈洵的心思,历来难以猜透。他看着总是漫不经心,谁知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素锦姐姐,你说老天怎么就不公平呢,公子这么样的才情,怎忍心让他……”
  
  “别想这些了,”素锦说着扯下了她手里的卷轴,“这些东西都给我吧,你去看着绣娘,东府马上要过冬的衣裳做好了没。”
  荔儿抹泪走了。
  
  素锦望着桌子上那些东西也是沉默了良久,想想还是将它们都收拾了起来,重新放回了靠墙那面书架上。
  这些曾经让满京城,千金都难寻的诗词画作,若是就此付之一炬,委实也可惜。
  素锦如何不明白荔儿想说的,沈洵满腹文章,却屈居人下,怎解公平二字。
  
  沈洵绕了一圈儿,回来就赶着饭点儿,阿久等忙把饭菜捧上桌,他吃了两口,却还挑剔:“近日的菜色,似乎素了些。”
  阿久道:“公子不是一贯不爱吃油的么?”
  沈洵放下筷子:“可是这些菜,不仅无油,而且无盐。”
  
  阿久脸红起来。她抬眸看了看花期,花期赶忙端起旁边一小碟还未动过的,小小尝了一口,片刻面色也微赧道:“公子、奴婢尝着……似乎还行。”
  
  “还行?”沈洵似笑非笑望了望她,朝轮椅后一躺,“撤了吧。”
  
  阿久更是不安起来,公子的饮食一向是她负责,从来也未有过今日这样,让沈洵竟然扔了筷子。
  
  当然他说撤了,就只得撤了。一旁花期道:“公子今日没吃饱,要不奴婢再去厨房拿些点心来,公子凑合吃些?”
  沈洵慢慢道:“若有桂花糕,就端些来吧。”
  花期忙接着:“有的。”就朝阿久使眼色。
  阿久带着小丫鬟把饭菜撤下去,一时就把糕点端上来了。看沈洵吃了且再没说什么,心底才松了松。
  
  晚间素锦趁几个服侍的丫头都下去休息了,才得空问:“公子,你为何让荔儿烧了那些字画?”
  沈洵放下书,默不作声扫了一眼书架:“你没烧?”
  素锦道:“公子八年间未曾再动笔作过一张书画,这些烧了,就再没有了。”
  没想到沈洵说了句:“留着有什么用?”
  
  素锦还是波澜不惊:“奴婢意思是,要是公子觉得碍眼,就赏了奴婢吧,奴婢喜欢。”
  
  沈洵盯了她一眼:“你永远都有更好的说词。”
  
  他似乎今日格外的困倦,只闲闲说了几句,就有些力不从心。素锦帮他放下了靠垫,扶他躺在上面后,便准备去拉床里侧的棉被。
  “现在天气越发的凉,奴婢明日将棉被拿去晒一晒,晚上盖着暖和。”
  
  沈洵半睁着眼,默默的,忽然问:“听说何家过来的那个媳妇,有身孕了?”
  
  饶是素锦,也脑袋一打结,险险没明白“何家过来的媳妇”指谁。
  
  半晌,她才回道:“爷说少夫人?是,前院的人是说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沈洵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对前院来说,岂不又是一件大喜事。还不知又要怎样操办。”
  素锦看着他,不由心内动了动,倘若沈洵还是原来的沈洵,何家的千金,说不定嫁的人就是他。
  
  她道:“马上就是重阳节了,公子若想操办一番,奴婢可以去安排。”
  
  沈洵看了看她,笑:“你以为我说这些,是眼红他们?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同你话话家常。”
  一席话说的熨帖又暖心,素锦低了头,耳根微红。不管她怎么努力把自己摆在丫鬟的位置上,沈洵总是一两句话,就让她失去方寸。
  
  素锦握着他的手,看着这样孱弱的手,苍白无力,纤瘦:“公子,今晚需不需要奴婢服侍您?”
  她在沈家为妾为奴,是妾也是奴,奴的事她要做,妾的事……理应当她也该做。沈文宣已是娇妻美眷在怀,沈洵早已年过弱冠,却是半分未近女色。
  想想却是有些……
  
  烛火昏黄,沈洵半晌没说话,素锦才敢抬起头看他,却见他忽地抽回了手,身子翻向里侧睡了。
  素锦心内伤感,跪了少许时候,便默不作声起来,离开了屋子。 



4、旁敲侧击
 
  素锦不知道沈洵那一翻身是不是也断了几分情意,只翻来覆去比以往夜里更沉重几分。连日来藏起来的疲惫,也都趁着时机跑出来,压着根骨,搅得不能安寝,愈加多梦。
  谁知道纷扰的梦境,却是被外面不停歇的连串响动打碎的。素锦废了好大力才睁开了眼,隐约听外面像是吵架,传入耳朵里尽是气急败坏的声音。
  
  素锦勉强抚着额头起来,打开门走到了外面。
  
  花期正在焦头烂额,望见素锦就几步跑过来:“我的好姐姐,快去看看吧,阿久姑娘在小厨房大发脾气呢!”
  
  等素锦和花期赶紧到了小厨房,看到阿久叉着腰,正对着厨房一排干活的婆子好大一通数落,气势汹汹的吓人。
  
  花期说:“公子昨日吃饭不过说了一句,她就这么样了。”
  
  阿久回头看到她,只嚷嚷个不停道:“便是公子不说,我这小厨房怕也开不下去了。先是说少夫人进门,各项填补要克扣我们东西,而今更是好,说少夫人肚子里怀的是第一个嫡孙子,格外贵重些,什么好东西都往归雁园里摆,该我们的份例也给不齐全了!这存心是让人不过了吗?!”
  
  花期带些埋怨道:“阿久,你也注意些样子,没你这么说话的。”
  
  阿久索性搬了板凳坐下去:“我说话怎么了?这事儿连素锦我都没说,本想着前头不过分的,我将就就算过去了。可你也听了,连公子都吃出味儿不对了,这还叫我们做奴婢的怎么着?这不欺人太甚么?”
  
  素锦自来没开口说一句话,皱眉听她抱怨个没完,先是荔儿,又是阿久,这里里外外的丫头们,一个接一个都忍不住了。
  不止少夫人有喜,随着年终将近,有三四个节庆日等着,前头院子流水一样的用着东西,于是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东府的开支便样样精简了。
  
  阿久坐在凳上翘着腿,望向素锦:“素锦姐姐,这事儿,要不你就禀了公子爷罢。不是我不情愿背这黑锅,只怕往后这黑锅太大,我着实背不起。”
  
  素锦这才出声道:“我恐怕的是不需我回禀公子,公子心里,都有数了。”
  
  阿久哽住,回头就硬生生扬起声道:“无论如何,现下我这厨房是烧不出好东西的了,公子要怪罪,我和我这一群丫头们,也只好生受了!”
  
  阿久这脾气也是不显山露水,较真起来比荔儿还硬。素锦昨日一夜未好睡,早已头疼的厉害,当下两腿都有些虚浮,实在跟阿久耗不起了,她拉着花期离了小厨房,先在屋外站定了,才扯着花期的手说道:“我知道最近日子难捱,我寻空,就回禀了公子爷。你且好好叮嘱阿久,叫她把早膳先做了,这东府上下人说少也不少,都张着嘴指望小厨房呢。”
  
  花期道:“我自是知道的,只你要怎么着?”
  
  素锦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太太看我每日取东西,早已不高兴许久。若是现下去说些什么,她只会说不曾薄待了我们。弄巧成拙之外,百害无一利。”
  
  花期根据最近听闻的事情,也知自家这位老太太比从前厉害狠了,寻常的手段也奈何不得,一时想想又是愁苦,也无良策。
  
  素锦自是去了。却说东府树大林多,只是稍稍有了些秋意,昨夜风大了些,一地的落叶就铺了开来。
  沈洵一个人在池塘边喂鱼,身上只批了件袍子。
  素锦走近了,听见他说:“看这满池塘,已是今夏最后一季荷花了。”
  
  素锦放慢脚步:“池水凉,公子怎么也不多穿件衣裳。”
  
  沈洵把手里鱼食都抛出去,方转了脸:“再养下去,我就要成大姑娘了。”
  素锦见他眉眼平淡,与往日并无不同。
  她也不欲让他多心,遂平静了自己的脸,慢慢上前来到他轮椅后。“那你推我走走吧。”沈洵说道。
  
  沈洵的轮椅是后来请工匠专门做的,高度宽度正好,他整个身子坐在里,便不会有多余的地方。好处就是路上颠簸,沈洵也不会感觉不适。
  
  这轮椅,也还是当初老太太大老远请了鲁门的师傅,费心费力、又费时打造了出来。老太太那时,也是唯恐有半丝使沈洵委屈了,让他不痛快。
  正如古诗言里说的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公子可知昨日的菜为什么味道不同么?”兜了一大圈,素锦语不惊人死不休。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沈洵淡淡的说:“厨房用度不够,买不起油盐了?”
  素锦看他:“不是没油,也不是没盐,而是缺少一味香料,叫做茴香的。”
  沈洵嘴角勾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你还懂做菜。”
  
  “奴婢不懂,但公子的日常吃食,奴婢却都亲眼看过。原先公子的每样菜里,都添加了少许茴香,所以公子进食的时候,会觉得满口余香,菜的滋味也格外好。而昨天阿久端上来的饭菜里,我观之并没有这种香料。”素锦不紧不慢解释道。
  
  沈洵也轻叹道;“茴香并不是稀罕物。”
  
  素锦道:“但也并不是寻常物。好的茴香就更价值不菲了。通常普通人家烧菜,除了逢年过节,是很少放茴香的。”
  
  沈洵又叹了一声:“我懂了,你是在责备我每日吃的太奢侈了。”
  
  素锦噎了噎,顿了会儿,决定还是继续下去:“但是少夫人有孕,传少夫人喜爱茴香,所以前院拨给小厨房的用度中,便克扣了这一项。”
  
  沈洵不知何故没立刻说话,但眼眸中隐约闪过了笑意,他开口时顿了顿:“但孕妇不食茴香。”
  
  素锦咬了一下唇边:“所以前院用这样的理由扣除份例时,阿久便发了一趟火。她掌管小厨房多年,每日与食物打交道,自然也知道孕妇不食茴香。”
  
  沈洵终于扬起了嘴角:“阿锦,你真是越来越本事了。我昨日不过才翻过了医术,你今日就在我耳边茴香不茴香的了。”
  
  素锦绕到他身侧,攀着轮椅扶手蹲下来,仰面望着他:“奴婢不欲给公子添麻烦。只是长此以往并无益处,希望公子担待。”
  
  沈洵也望着她的眼,一双流转的明眸,多少年都无变化。“你想我怎么担待?”
  
  素锦良久道:“阿久若是耐不住,去前院理论。到时就会有人一状告到公子面前。阿久是个丫头,终归是身微命贱不会有人把她看在眼里。”
  
  沈洵道:“到时就要我回护,是么。”
  
  那句是的在舌尖绕了绕,素锦有些难以出口。想了想换成:“阿久的为人,公子是懂的。”
  
  料不到下巴一凉,一根修长手指抬着她下巴掀起她的脸。沈洵的脸压下来:“我懂,东府的四个丫头,皆忠心为主,我眼前这个,就最是忠心。”
  
  素锦的心只是骤然间提的老高,显然没让她思考的余地,就有两片温热重重压在她唇齿间。这是个灼热缠绵的亲吻。
  
  素锦大脑空白一片,沈洵松了她的时候,她都不知是多久已过。
  
  沈洵声音响在头顶:“你昨晚说的那个,我开始考虑了。”
  素锦慌忙间抬头,迎上沈洵暗沉的眼睛,她发现,她第一次看不透沈洵眸光的含义。
  
  素锦双手都在微颤,沈洵嘴角微动,自己摇着轮椅走了。“随你们这些丫头怎么折腾,横竖我只是个出不了门的瘸子。”
  
  像惊雷劈过来,素锦眼睛雪亮,八年来沈洵什么样的情绪她都经历过,却第一次吐出这样伤人的字眼。素锦仿佛面具出现一道裂缝,露出惊惧痛呼道:“公子!”
  
  似被这样声音所扰,沈洵侧头停了停,随后却继续推着轮椅向前,如叹息一样说道:“要实在想伺候,今晚就来吧。”
  
  素锦双腿渐渐无力跪坐在地上。
  
  果然阿久不需要素锦如何点拨,午时刚过,就带着厨房里自己一干人浩浩荡荡出发去大厨房讨说法。
  正好掐着午饭的饭点。
  大厨房里负责的张婆子正忙前忙后,张罗一锅一锅的饭菜。
  
  阿久站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没人注意到她,她清了清嗓子,忽然使劲咳嗽了几声。
  
  张婆子回头,目光里变了几变,换上一副笑脸:“哎哟阿久姑娘!好些时没见着您,您可是稀客哟!”
  阿久冷笑了一下,尚且还能控制住自己没当场发难。
  
  “张妈妈,你忙什么呢?”阿久也挂上一副假笑,虚假客套谁不会。
  张婆子心底有数她来者不善,眼珠骨碌转了转也笑着应道:“你来的不巧,可不,正忙着给各房烧晚饭送去呢!”
  
  阿久扫了一圈屋内,也哂笑道:“到底是张妈妈有能耐,忙人事多,寻常人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东西呢?”
  
  张婆子不住的拿眼看着几个冒烟的锅,似乎真的急,一边笑:“看阿久姑娘说的什么话,左右不过是我们奴才们该做的事。”
  
  “是啊……”阿久冷不防拖长了音调,“看我这个做奴才的,就没什么事做。”
  
  张婆子望了她一眼,也不知心底聪明了什么的,忽然住嘴没接她的话。
  
  阿久笑的一抖手里帕子:“哟我说张妈妈,你这儿这么热闹,不如顺带把我家公子爷的饭菜也炖上了吧!我那小厨房的火,就怕没您这儿的旺呐!”
  
  张婆子的笑有点挂不住了,还强撑着道:“姑娘说这些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呢。”
  
  阿久也收了笑,抱着手臂一脚踏进了大厨房里,扫着一圈人慢慢道:“您这儿这么多的灶火,不是不能给公子爷做一顿饭吧?”
  
  张婆子赶忙跟着她进来,几步抢到了锅前面站住,一面强笑道:“阿久姑娘说笑呢,公子爷那伙食,不是一向是东府厨房自己准备的吗?哪轮得到我们呢?”
  
  阿久冷笑:“是轮不到你们,还是没那个心准备?”
  
  张婆子毕竟是一方主事,这大厨房手底下管着的人,也有二三十号人。她平日一呼,自是极有威望极得意的。
  
  现下被阿久一个小丫头几番抢白没脸,她心底的火气也上来了。
  张婆子立刻改了口气,冷嘲热讽道:“阿久姑娘自己个掌管小厨房,本就该负责公子爷的膳食,如何还能找事到我们的头上了?”
  阿久一巴掌就拍在了锅台上,横眉立目,怒气就现在脸上指了一圈人道:“说本姑娘找事?你们这些人自己就是地上捡起来的饼不干不净,公子爷的膳食我倒是想负责呢!可你们个个占着鸡窝不下蛋,什么都尽着你们的、这会儿说我不负责了?!有这个理么?嗯?我到问问有这个理儿不?!”
  张婆子只气的满面通红:“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腌臜话儿?你不去好好管着自己的小厨房,到这儿的发什么疯、我,我不是说,也就是公子爷能单独开伙给立厨房,这要换了别人,还没有这待遇呢!” 



5、大闹厨房
 
  不说还好,一说阿久更怒气难消,嚷道:“听你这话还看不惯公子爷有这个待遇?你个奴才好大胆居然藐视主子?!”
  张婆子也全然没了顾忌,破口大骂道:“我是奴才?你就不是奴才?别以为自己掌管个破厨房就作威作福的!我这屋里炖着的都是给老太太和夫人的伙食,你跟这胡搅蛮缠的误了主子们用饭,真个儿才是藐视主子!”
  
  阿久连声冷笑,片刻,忽然转身对带来的一群丫鬟道:“去,全给我砸了!”
  东府出来的奴才们,没有别的特点,或许不如别院的灵巧,也或许不如别院的聪慧,但就有一点,忠心。
  东府的姑娘们,个个忠心。
  
  莫说今日让她们砸了大厨房,便是让她们砸了更贵重的东西,去得罪更得罪不起的人,一声令下,她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是张婆子是不会懂的,她只道自己依仗着沈府最有权的两个女人,所以任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撒野。
  
  但她想错了。阿久话音刚落,那群小丫头子纷纷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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