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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大丫头 作者:鹊桥(晋江vip2013.03.30完结,宅斗,布衣生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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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久分析的入木三分,直让荔儿眼目圆瞪、手足发软。

    阿久最后有些哀伤凄然:“咱们这些人中,数素锦伺候的最尽心,数她最辛苦不过,老太太作为公子爷的祖母,难道就见不得人对公子爷好吗?!”

    ”完了!老太太定是故意这样做的,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了……“荔儿苍白着脸坐到了地上,想明白后自己被自己吓住了。

    阿久撕着帕子,反倒眸光越来越豁亮:“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如今是能救素锦的。“

    荔儿眼婆娑:“你说的是谁。”

    微暗中阿久脸上浮着好似迷惘不确定:“只不过咱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指望他。”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香山的环境清幽,各种取用肯定比不得府里,花期犯了好大的难,才把沈洵住的地方收拾的好了一点。可眼看简陋的屋舍,她还是各种不舒服。出门去叫沈洵休息,已经月上中天,沈洵仰头看着星空,却一点想进屋的心思也没有。

    他刚刚服用过素锦的药,掌心不时地用力摩擦着双腿。

    花期担忧道:“公子都这么晚了,您就歇下了罢。”

    沈洵眼底仿佛藏着隐忧,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花期的话,头顶的缺月光泽淡冷,映的他的神情更忧虑。

    花期看他一直摩挲腿,就说道:“公子早些休息,身子才会好。您可不能大意。”

    沈洵忽而轻轻道:“花期,不若你扶我起来一下。”

    花期吃了惊,立即道:“这万万使不得,夫人就在隔壁休息呢!今晚您就先休息,好不好?”

    她能跟来伺候沈洵,自然是极力劝导。沈洵两道眉微拧,拍拍扶手:“你不扶我,我就自己来了。”

    花期吓住了,忙就伸出了手。抓住沈洵臂弯,他就开始费力的挪动身体,另一手撑着扶手,好像极力想在两腿上用力,踩着踏板。他身子撑起来些,一半是花期在用力,一半是另一手努力撑住轮椅,只看到他腿抖动了一下,之后就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点。

    花期脑门冒汗、讶异的看着沈洵的作为,只坚持了一小会后,两人都力有不逮,沈洵重新跌回椅子上。终究还是不行。

    沈洵揉了几下膝盖,叹了声气。花期擦了一把额头道:“公子,还是奴婢去准备些水,您洗过就睡吧。”

    但方才已说半山腰上,热水奢侈物哪有好弄的,花期努力了半天,便是想烧水,也没个像样的锅子。折腾来回才勉强生火,弄了小半盆热水。她灰头土脸的端过来给沈洵,不由抱怨一句:“这山上真是什么都没有……”

    说话间居然有只雪白的鸽子咕咕飞落在墙头,沈洵抬头看了看:“还有些信鸽在山林中。”

    “又不能烤来吃。”花期把水放在他脚边,抬手脱靴子。看见沈洵神色,她就轻笑:“奴婢知道,公子在担心家里的阿久荔儿,还有素锦呢。”

    沈洵看着她笑了笑,还没开口,花期道:“其实我才不担心她们呢,阿久那人精,谁能欺负的了她。荔儿那嘴就更不说了,气死神仙。素锦就比她们都要聪明了。”

    一边替沈洵洗脚,又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沈洵面色柔缓,温和道:“谢谢你的宽慰。”

    花期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是公子爷心善,时刻想着奴婢们,也是奴婢们的福气。”

    素锦迷糊醒来时,她身上的毯子已经不见了,两个壮汉打开门架起她,回到了昨天的厅里。老太太换了身衣服,脸板着,一句废话也没说就道:“开始了吧。”

    旁边的人刚刚把老太太的膳食撤下去,又端水给老太太漱口。然后等何钟灵也用手帕擦擦嘴角,下人们便带着残羹生菜一阵风退出去。

    女衙役看了一眼素锦,道:“最好是给她喂些水,省的半途上,她又会因脱水而昏过去。”

    老太太之前根本没想让素锦沾水米,但既然是喝水更好,她当然不会舍不得几口水。

    秋宁亲自进来,端水至素锦唇边,喂她喝了几口。那厢她脸上,就恢复了一些血色。

    老太太皱眉:“别磨蹭了。”

    女衙役抖开链子,把素锦双手就锁在了身后。素锦眼里含了一些水雾,何钟灵差点以为她要如昨天一样求饶。

    但毕竟没有,反之,今天素锦安静的多。

    第一项是冰床,衙役将素锦束住手脚,把她放到寒床之上。这一项都看明白了,睡在冰床上,刺骨的冷气不断窜入身体里,无异于最大酷刑,但寒气又能保持人的清醒,绝不会发生晕厥。

    何钟灵觉得心跳都在不断加速,在旁看着,她目光就不由自主转了过去。

    酷刑最痛苦的,永远是受刑的人不知道还有多久,在仿佛漫无止境的煎熬里,熬尽最后一丝气节。许多人,英雄豪杰,都在这样的刑罚下埋骨。

    冰床,素锦足足等三柱大香都烧完了,才被抬下来,透心冷,冷入脊骨。

    衙役解开了她身上的锁链,但此时她已是没什么力气了。又来人给素锦喂了几口水,把她拉起来,衙役把两个铁环样的东西套到她手上。同样的有丝线,被握在两边来辅助的家丁手里。

    “这比夹手指又不同,十指连心,其实一般人一会也就受不住了。但手腕是要害,没有手指敏感娇嫩,犯人受着时间也就更长一些。”她自然的就将素锦当做犯人,素锦极低落的眼眸中,也绽出一道光亮扫向她。

    两边家丁咬牙开始用力,何钟灵看老太太眉宇中隐有激动之色,心内不由惜道,这老太太心硬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老太太拍案指着她道:“曾经你害的我跟我儿母女分离了那么多年、今天,就要你一并都还回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钟灵眸光刹那一跳,基本在同一时刻指尖陷进了手心中。这手腕夹夹松松,给人喘息余地,又是无休止的间断折磨。素锦虚弱无力,仿佛只是撑着一口气在。就算听人谩骂,她的神色也木然的没有反应。

    刑罚如此漫长,老太太连午饭都是在大厅里用的,连上昨天,已经用掉了两日时间,淑云夫人如果行程未改,留给老太太的也只有明日一天。素锦一整天又是粒米未沾牙,脸苍白的惊心动魄。

    女衙役盯着她看了良久,又看看偏西的日头,冷冷道:“请老夫人示下,接下来是继续慢慢用刑,还是用一重刑了结。”

    老太太眸光几乎有些阴沉了,她的脸在一整天阴霾笼罩下,有些未及爆发的余威。她沉沉道:“重刑,能有多重。”

    女衙役同样阴沉着脸,一字字开口:“想要女子身不再完整,又不伤及性命 ,可以滚钉板。”

    老太太浑浊的眼内居然也眸光明灭,何钟灵在心底暗自吸口气,等着看她裁夺。

    而外面忽然传来令人胆裂的一声嘶叫:“老夫人……”

    将落在沉思中的老太太和何钟灵,都唬了一跳。

    几乎话语落同时,风一般卷进一个人来,穿着门房的衣服,噗通就跪下。还没说话,被打断的老太太暴怒,劈手茶杯就砸那人的脸面:“大胆!没眼色的东西!女眷内院也是你能闯的?!”

    那门房张惶的抬着脸,丝毫也不顾脸上的茶水,惊恐道:“贺侍郎已到院外,急切求见!”



57、冰火两重
 
    素锦一张脸颊被汗水濡湿,她下意识撑开一双眼,看见满屋子的人,神情瞬间变化。

    那门房也就只来得及匆忙报了一句,后面贺言梅已经施施然来了。一样的银丝云履,袖底流金。

    “刚进来的时候,我说这沈府内院,怎么连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在下一路走,也没看见半个人影。”风流袅娜的话语,伴着他似笑非笑的口气飘向前方。

    何钟灵首先站起来,目光骤然转变,要说她最忌惮和不想亲近的人非这人莫属。

    说这闹得满城风雨的贺家公子,阁老亲自奏请皇上给的特批,据说连早朝都没上了,前阵子外面传他被软禁了数月光景。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在沈府现身。他本人就够微妙的了,还偏偏撞在这么微妙的时候。

    老太太惊骇而过后,良久,才冷硬的出口:“侍郎大人。”

    贺言梅极为亲和有礼的抱拳,那形容风貌跟他被软禁前真是半点也没差,眉眼弯弯笑的深切:“不敢,老夫人抬爱了。”

    说话时,他朝那女衙役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

    女衙役神情微动,手心攥紧链条,扑通就跪倒地上,冰块一样的声音响起:“小的参拜侍郎大人。”

    贺言梅的声音淡淡的,就没有刚才那么殷切有礼了,“这是谁呀,我刚听说刑司里跑了一个衙役,看这身装束,难道就是跑到住民家中了。”

    女衙役仿佛石头刻成的脸色,居然也抖了抖,她诧异抬头道:“小的是奉司里的命令来的,并非跑出来,大人请明察。”

    贺言梅淡淡道:“我没什么明察,你也不是我属下,回头自己去请京兆尹开堂吧。”

    女衙役脸上白了白。尽管如此,却再没有说话。京兆尹也不过是个四品官,手底设刑司,刑司里衙役身份属最低,也没有资格和一部侍郎再行多嘴。

    一旁老太太似乎看出什么,忽然冷道:“贺公子,你虽然贵为侍郎,但老身却不必怕你。”

    贺言梅又挂上笑,看向她道:“我懂,如老夫人这样的人,又哪里需要把人放在眼里。”

    一席话让何钟灵也心稍定了定,无论多大的官,毕竟最大的用武之地还是在朝廷,面对妇孺,就是万岁爷都要礼让的。

    “就算我沈府内院无人看守,也不是无人之境,贺公子无视门房拦阻,强行闯入,恐怕老身也要您一个解释了。”老太太字字诛心,眼睛逼向贺言梅不动。

    贺言梅换上一副极谦和柔静的神情,“老夫人,我今晨听说有刑司的衙役被请去设堂,这私人设堂呢,不是没有,京城不少大户,都爱把衙役请去家里动私刑。不过这种连菩萨都下凡普度众生的时节,衙役们已经闲了许久了。如今不仅被人请了来,还是贵府上,就不得不叫在下好奇了。”

    老太太却是有些愠怒了,她的掌面落在桌上:“怎叫荒唐!便是请了刑司的人来设堂,又触了哪条宁律,贺公子是否也该约束自身、我沈府不是让公子好奇的地方!”

    何钟灵悄悄呼吸几次,这逆转的,本来贺言梅出现的让人意外极了,怎奈老太太几句话,居然就似握牢了局面一般。

    贺言梅看着她,片刻后微微地勾了勾嘴角:“在下,自然不能因为好奇,就打断老夫人您了。然而、在下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这位被行刑的姑娘,犯了什么事啊?”

    不等人反应他已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素锦跟前绕了半圈,有些惋惜的开口:“这人还是沈洵的侍女,我就更想知道了,究竟是何大错,她成了这样子?”

    这句话就有些不好接了,沈府后院一个扫地的,都不会不晓得贺侍郎跟沈二公子甚厚的交情,这会儿素锦的模样绝对不舒服,老太太眸光沉了沉,也没有说话。

    素锦慢慢撑起半边身体,这时候便没有人上来挟制她了,她渐渐跪直了,就朝贺言梅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不包含什么,可她开口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包括贺言梅心颤,她说:“贺公子,你救救奴婢。”

    贺公子,你救救奴婢。

    仿佛魔音穿过,老太太跟何钟灵都如同被重重打了一拳,贺言梅脸色一下软了,还半跪下来扶住素锦双肩,叹道:“哎呀,如花似玉的一个人,都知道我是最怜香惜玉的了,跟我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不过要实在是弥天大错,我也无能为力。”

    素锦望着他的眼,没直面回答他的问,又抬起两只手握住他腕间,再次道:“贺公子慈悲,请一定让奴婢出去。”

    何钟灵眼中火在烧,终于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呸,不要脸。”

    贺言梅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淡淡道:“少夫人这话,说的有失身份了吧。”

    何钟灵忍住心火,咬了几口银牙,说道:“侍郎你才是真正有身份的人,这奴婢都把你的手拉住了,你还不觉得这样不要脸吗?”

    贺言梅转过了头,微微看着她哂笑:“我认为就是一个奴婢,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拉男人的手,若非真有所求,这世上所有女人都甘愿洁身自好。”

    那目光仿佛能盯到人心深处,何钟灵暗暗一惊,后退半步。

    老太太眼睛里好像已经藏了一把剑,冷笑说道:“老身能不能问一问,是谁耳目灵通,通知的贺公子到来?”

    贺言梅这时看了素锦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摆,余光处朝窗外看了一眼:“在下虽然声名狼藉了些,也不忍看弱女蒙难,至于我,老夫人可能就不知道了,我一贯耳目灵通。”

    老太太眸里光芒收敛了几次,也是忍到无可忍,再度开了口:“那老身也就说了,这丫头犯的是家法,严重的家法,我就是要设堂审她,这丫头本身的罪孽,都够她死千百次的了。不是我沈府,她这条命也留不到今天,我私下设堂,其实即便真的要走她命,也远比她真正该受的刑罚,要轻的多了。我也不怕你亲自去问这丫头,我沈府是不是对她有天大恩情、是不是她今生今世、也还不完?!”

    这话明里暗里隐喻的实在太多,何钟灵心里的情绪又有了剧烈波动,而素锦听完这番话,脸色只略微苍白了一些,并没有露出过多的反应。

    贺言梅眼睛里深沉玩味了点,“既然如此,她还为何要求情?”

    老太太神情几变,最终也只是说:“那只能是她忘恩负义了。”

    “老夫人,”贺言梅忽然淡淡抬眸,“人与蝼蚁是有区别的,敢问她有什么罪孽?”

    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他真能问到这步,当即眼里就震撼极了,贺言梅眯起眼,静静等着她回答。可是这样的事,既是拐弯抹角都要暗示,又怎能摆明了摊到桌面上?

    老太太瞬时陷在心里的极度纠缠中呆若木鸡,何钟灵眼睛一瞬也没有离开她的脸,半刻钟过去,一屋子人等来的,也只是最后老太太恨入心扉的重重一叹。

    贺言梅笑了笑,“既然没有罪孽,……不错,家有家法,但再严厉的家规,我看这位姑娘受过的罚,也足够抵偿了。像这样的刑,放在官府大堂上,都属于重的了。还请给在下一个薄面罢。”

    最后他才仿佛轻叹地道,望着老太太,抱一抱拳。何钟灵已是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怒火已经要把她整个人吞掉一般,他贺言梅的面子,谁敢不给。

    正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声名狼藉,过些时日,人们总有淡忘遗忘之后,他还是阁老的承嗣后人。一切根本不曾改变。

    老太太要从牙齿里挤出话:“贺公子不是在逼人么。”

    贺言梅又淡然道:“我这人其实好相与,你许了我面子,我给你一分谦让,不动干戈最是和睦。”

    老太太抬手抚摸着头,喘了几口大气。这时候,有眼色的人都知道该唤侍女们进来服侍了,可何钟灵直直看着贺言梅,他回以目光,目光中仿佛含了些别的。

    何钟灵心砰砰跳,五分紧张四分茫然,还有一分惊惧。今天,在这堂上,她到底没敢与贺言梅有过多冲突,选择了避让锋芒。

    秋宁居然能适时的进来了,她看了一眼老太太,默默道:“要不要让奴婢,帮忙搀扶素锦姑娘回去?”

    整座院子都被清空了,留下的全是心腹下人,想叫别人搀扶素锦都不可能了。素锦浑身是伤,贺言梅动嘴皮子能救她,却动不了手。

    老太太半掩住的眼睛里全是恨,没有什么比她此刻更能明白,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了。

    贺言梅甩开了扇子,看着一屋子精彩缤纷的女人,也不知想到什么,眸底添了抹不相宜的异色。老太太面如土色:“贺公子,你搅了我府中的事,便是洵儿以后,也不会再与你相交。”

    老太太没有什么能拿来威胁人的了,人不站在那种高度,永远也理解不了当事人的处境。贺言梅广袖流风,一言不发的跟了出去。

    在别人眼中,能得贺公子一笑,是多奢侈。何钟灵焦急的看老太太被扶了进去,就脸色不佳的追着她们离开大厅。

    两位女眷相携而去,贺言梅自然落了后,他在路边攀折两朵梅花,后面的脚步声就近了。

    “少夫人还有何事?”他含笑扭身。

    何钟灵脸色尴尬的面对他,观察他神色,终于道:“大人刚才如此维护那丫头,就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也许她真是钦犯之身呢?”

    贺言梅没有惊讶也没有发怒,手握梅花依然是那个翩翩浊世公子,他看了看她,“这话就严重了,怎么夫人很确信么?”

    何钟灵变了变色,低声道:“妾身只是怕,大人袒护了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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