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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大丫头 作者:鹊桥(晋江vip2013.03.30完结,宅斗,布衣生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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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消多费唇舌问,只看家中的一片惨淡,连贺言梅这个外人都站在边上一脸讳莫如深。淑云夫人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在厅内坐下来,她的呼吸怎么也顺不过来,脸色更是直转蜡黄。“这次,多亏了贺公子鼎力相助,在此谢过了。”

    贺言梅连忙客气:“应该的,夫人脸色不好,不如也先让大夫看一看吧?”

    真的要谢贺言梅的远见,把大夫请到家里实在很对,眼看一个接一个都不太好,真要没有大夫在,今番这一遭变故委实要命。

    陈大夫立刻就道:“夫人,要不老夫先给您开一剂压惊的汤药,您先吃着?”

    其实他也是怕,这病来如山,万一再倒下一个,他恐怕也顾不过来。

    淑云夫人又连拍了几下胸口:“大夫,你只告诉我,家里这几个人情况都如何了?”

    陈大夫速度写了个方子交给丫鬟,这才捋胡须说道:“令公子是感染风寒,加上劳累,并不碍事。老夫人那边稍微严重些,主要还是年纪大了,兼且情绪不稳才导致的。这位年轻姑娘,则最严重了,老夫也不敢保证,她能不能快醒。”

    淑云夫人只消掀开被子,朝素锦身上看一眼,就转过脸去。素锦现在是身上涂了药,连衣裳都暂时不能穿,淑云夫人此刻忽然有种悲从中来之感。

    她捂住嘴,眼泪就滴在枕头上,沈东岩那边看过沈洵就赶过来,见状立即就扶住她道:“洵儿这次是太乱来了,不过所幸是有惊无险,夫人宽宽心。”

    淑云夫人靠在沈东岩身上,过得半晌,她就低低啜泣道:“老太太、她这做的事情,这是要洵儿和我们的命啊!”



60、眼中拔刺
    
    那个惹事的家丁,在香山被淑云夫人揪出来,狠狠拷问了一通之后,没敢再回去沈府,在半道上就早跑了。

    这回子是老太太大夫人全得罪了,阵仗前所未有,没有见过。还连累的尊贵公子受了大罪,再仁慈的主人也不会饶恕他的。

    淑云夫人平生头一次,主动在沈东岩面前哭断心肝,就连九年前沈家遭遇天大的变故,淑云夫人都没掉一滴眼泪,一肩抗下来。但这次,她却仿佛没了任何顾忌,等一回到闺房,就朝着沈东岩拼命抹眼泪。

    正因为稀有,所以这眼泪才贵重。沈东岩半生颠簸,早年还去过西北,直至官至二品,也算是个铁汉男儿。偏偏铁汉男儿,最难过的就是柔情美人关。

    在以往,也有情绪低落垂泪时,他只要稍稍说两句,淑云夫人就破涕为笑,但今次无论他怎么劝说,妻子都没给他半分面子,他都要以为淑云夫人故意为难他般。

    “夫人!”他又拖长声音叫了声。

    淑云夫人白了他一眼,朝一侧扭过了身。沈东岩内心叹息,在她对面坐下:“要不,我再去找娘说一说?”

    淑云夫人沉默,沈东岩看着她只接连叹气:“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话了?那我现在就走,省得还碍你的眼。”

    “说、你就去说罢!”淑云夫人终于气急败坏,抹着眼泪道,“老太太自己都在床上躺着呢!我们能去说什么?是要别人背后说我闲话、心狠到跟老人家过不去?”

    沈东岩心里根本不好受,他道:“夫人,那你如今是想怎样?”

    淑云夫人由着性子狠狠生了一场气,待想想后就深深无力。和许多年前一样,这种恨而无力的感觉十分痛苦。她也就是生生闷气,沈洵是她的心她的肉,分别了那么多年,再一见面,感情就像那洪水收也收不住。

    “如今,我眼瞅着惜玉那孩子,可怜见的,她的命就像老天爷都在跟着作对一般。事情被弄成这幅模样,倒不是我们怎样了,而是洵儿、他心里受不受得住呢……”

    沈东岩眸光急剧收缩,他攥起了手半晌开口:“其实,终究也算我们,好心、却没办成好事。”

    沈洵是昏迷了几个时辰,到半夜就醒了过来。花期守着床头,含泪就笑道:“公子爷可好些了?”

    夜凉如水,屋内安静的很,沈洵掀开被子用力撑起了身体:“我去看看素锦。”

    花期满脸焦急,站起来伸手抱住他手臂:“公子您紧着些,让奴婢来帮您!”

    只随便披了件衣裳,沈洵两只手上,还裹着不少层的纱布。花期知道没有选择,唯有尽心的帮他推着轮椅,去往素锦所在的地方。

    素锦被几个丫头擅做主张挪到了厢房,这儿也有隔间,荔儿已经睡了,阿久还在素锦的床头打盹。看见沈洵来立马就清醒了,眼里有激动有不安:“公子爷?”

    离开了几日,恍如隔世一样。没有谁比经历过的人更能体会度日如年的滋味,他用露出的半个手掌把轮椅摇到床边,看的时候都是用力的,但他也是眨了几下眼睛,才把眼里那层遮挡物给清净了。

    素锦当然还是睡着,脸上红潮没褪,呓语暂时不说了。沈洵下意识伸手,想去探探她的额头,但一看到自己手上纱布,手就收回来。

    “素锦,我回来了。”

    就这么平平淡淡,沈洵目光柔和看着她说的也很平淡,但旁边的两个丫鬟,不约而同鼻头一酸,都难以自制的想流泪。

    尤其是沈洵也是唇部苍白未退,一动不动凝视素锦的样子。有些时候阿久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是看着公子和素锦在一块,就觉得多般配的一双人。

    “公子,要不要我们出去?”阿久冲口就说出来。

    花期还在担心沈洵身体,加上素锦两个人都有伤在身,她仍想留下照顾。

    但沈洵已同意了:“去吧。”

    两个人出去后,沈洵的疲惫就外露,他盯着素锦的目光都不如方才坚定不移,带着一种忧伤。很多时候不是多么激烈的感情,就是相依相伴中带出的羁绊才最难割舍。

    素锦好像有感应,脸上的红潮竟退了些,这样看着就好很多。

    他终于用手碰了碰她脸,低低道:“对不起,我来晚啦,惜玉。”

    太多年,有太多话,日夜相对的两个人,仍是没有说出来。这种感觉不是绝望,是没有希望,像极了咫尺天涯的路,静里生哀凉。

    沈洵牵着她的手,静静道:“那,我就在守着你,等你醒过来为止。”

    老太太头风发作,这是个大事,可家里发生的事却也让她不能安心,始终憋着气,就觉得浑身都疼。秋宁怎么劝都不中用,老太太眼睛里还如喷火一样,闹了半宿,直到天亮又没好睡。

    秋宁唉声叹气,拎着水壶准备给老太太换茶,迎头在门口,就碰上了淑云夫人。

    淑云夫人端庄的笑着:“老太太怎么样了?”

    秋宁自是实说了,对着大夫人,本就没什么话能瞒着。淑云夫人听了,眯起眼,只点头轻轻笑了笑:“老太太是需要有个人好好开解她了。”

    秋宁眼珠一转,听这话就不对味。但她没多问什么,福身之后,轻轻告辞道:“奴婢先去准备晨茶,请夫人自行进去看老太太罢。”

    淑云夫人颔首:“你忙你的。”抬脚就进去了。

    进最里屋,撩起帐子直直来到跟前。老太太空闭着眼,根本没有睡意,听到动静立刻就睁眼了。淑云夫人又站了一会,才缓慢坐下,喊了声,“娘。”

    老太太病中又不糊涂,儿媳妇跟往日比,态度是很有不一样的。她就冷笑道:“怎么,那小贱人向你告状了?”

    淑云夫人在心里深深叹了叹,都说江山易改,最难移本性,她当了沈家媳妇二十几年,和丈夫自是琴瑟和鸣,和老太太表面上也从没红过脸。可并不代表,她不了解老太太这个人。

    “锦儿那孩子还没醒呢,娘,都这时候了,您何必说这种话呢?”这一句,就表明这些天的事,她什么都知道了。

    老太太冷哼:“没告状就好。”说罢又转脸,不再说话了。

    淑云夫人看着她拖下来的半截被子,幽幽道:“娘,您也别怪媳妇心狠,您这么病着,实在应该好生休养,但有些话,是早不说晚不说,如今就是拖出事来了。”

    没等她再酝酿好,老太太就又来了:“我就知道你护着那丫头,等她把咱们沈家害苦了,你也这么护着她!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洵儿还是不是你亲儿子?就这么让那小妖精糟蹋了……”

    淑云夫人目光直闪,也不退让道:“那么娘可知道,洵儿淋了一夜的雨,就为了赶回家见素锦?”

    老太太眼里都迸出青芒来:“你再说一遍?洵儿他,怎么了?”

    淑云夫人也极力缓和激越的情绪,忍泪一句句道:“洵儿是不是我儿子,娘实在不需要费心。这么多年,媳妇其实并没有求过什么,娘并不喜欢年家,一直不喜欢惜玉。但就像俗话说的,再冷漠,人心也总是肉做的,沈年两家,年幼定婚,如果说洵儿和惜玉之间有爱,那一定是这几年中形成的。洵儿是什么样的身子?娘,您做这些事情以前,没有想过您的亲孙子,会有何反应吗?”

    老太太眼里流出泪,只不住的喃喃:“他就是糊涂,跟你一样,那孩子就是糊涂……”

    淑云夫人恳切道:“娘!不是他糊涂!想想年家人受的罪吧!惜玉再怎么说也是孩子,您便是分出哪怕一丝的疼爱,又能怎么样呢?但对于两个孩子来说,都是极重大的。您是洵儿的亲祖母、这么多年,他能不愿意亲近你吗?可看您啊、娘、您怎么能当面背后两样做人,故意孤立惜玉的时候,再去折磨她,洵儿怎么能接受,我们又怎么受得了?!”

    老太太嘴唇开始发抖,看着她半晌没出声。良久道:“句句字字,还是为那丫头说情的,年家怎样、左右也不是我沈家害的!我已是够瞎着眼的了!这么多年任她在府中横行,她现在是要下药害我的孙子!我还不能惩治她了?!”

    淑云夫人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平静心气跟老太太说话:“左不过一句话,将心比心,娘,您看谁不顺眼了,本是正当,但您又知不知道当日年家,是如何倒的?年衡阳带兵十年,当日皇帝说他拥兵自重,早有猜忌,还是把他召回京城,提拔做了兵部尚书。彼时夫君下朝回来了,还说可能万岁爷是怕群臣寒心。可谁知,提拔不过是个踏板,仅过了三天,还是将年衡阳革职拿办了。理由是年衡阳推荐的淮南总兵,曾是麾下部将,万岁爷觉得他还是有谋逆之心。一句话功臣就成了阶下囚,也所以,何家现在才危……从来没有谁害了谁,谁拖累了谁,娘,您还不明白?万岁爷要是有了猜疑心,沈家一样会完蛋!”

    十年拥兵,建立了什么样的功勋就不说了,这样的功勋,在帝王眼中都不值一提,沈家这一点讨好,这一点奉承,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老太太对年惜玉拔不掉的眼中刺,无非就是一个,永远觉得是年家,拖累了沈家不得不在全盛的时候,自甘隐退了下来。在老太太眼中,若没有当年那场动乱,沈家应该早就能一品加身,腾达显贵于京城内外。



61、君子一诺

    老太太眼珠子险险瞪出来了:“左不过就是他年家害了我!你还在说甚么?啊?说甚么?你不要忘了,在你离开家八年,是我保护了你地儿子!正因为那小妖精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才紧抓着洵儿!你到底糊涂至什么样!”

    将所有人都想的一般用心险恶,淑云夫人吸口气震惊的接不上话。

    那头,沈东岩竟沉着脸走进来。“娘的这一番话语,让做儿子的无地自容。想当年我去到西北,险恶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差点没能保命。衡阳不计较我一介布衣,甚至还与我结拜,并定下婚约。试问,当初我沈家无权也无势,衡阳却贵为一方的将军,他夫人怀孕,生出来的女儿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怎么就偏偏选中我家洵儿?

    惜玉这孩子寄养在我沈家这么多年,我们没能将她当小姐一样金尊玉贵的捧着,已经是我们万分对不起年家、对不起她爹了。更别提事到如今、娘,您能说出这等忘恩负义的话,儿子却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

    老太太手指晃动着,眼白向上翻了翻,过了好久才能出声道:“我问你,你、究竟是要你的儿子,还是心疼那个丫鬟?”

    沈东岩唇边动了动,眼神一时激越了起来:“我就说白了,我就算对不起洵儿,也不能够对不起惜玉!她是我结拜兄弟的唯一女儿,我就是再怎么也要护了她!”

    淑云夫人看了看丈夫,转过头没有做声,这时候就不该她说话了,既然儿子和亲娘已经正面对上了,那后面的发展只能硬着来。

    老太太翻身向床内侧睡了,粗重的喘气声连连响了几次方罢,沈东岩向门外高叫了一声:“秋宁,伺候老太太!”

    秋宁无声而迅速的就进来了,看见沈东岩罕见的阴沉下脸,心里诧异的不行。这位老爷和善惯了,从未如此。

    沈东岩拧着眉:“老太太身子不爽利,你们的汤药一定要按时伺候到了,再去请陈大夫过来看看,什么病因?”

    秋宁答应了。

    沈东岩主动偕同淑云夫人离开了。淑云夫人不时看他几眼,自家夫君的性格还是如以往,平时纵然万般好一旦犟起来就谁也挡不住。

    年家是沈东岩一块心病,像是一直长在沈府血肉里的东西,不由让淑云夫人含泪想起,当年的盛况下沈年两家的定婚。

    两家有婚约的消息刚一传出的时候,就有无数纷语猜测不休,权势滔滔的年家为何会与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家族定亲,而当时年衡阳坐拥几千精骑兵,对这样的流言却一笑置之。

    那样的豁达,雅达高洁的一个人,连淑云夫人都是拜服的。

    后来英雄末路,再联想到自身儿子后来的遭遇,她这女流之辈都在想,这个天下,或许就是天妒英才。

    到了门口,一眼看见何钟灵乖顺的站在门外面。她笑盈盈的:“媳妇给夫人老爷请安。”柳风浮动她衣裙,端的皓齿动人。

    淑云夫人下意识顿了顿,朝她看去,眯了眯眼问道:“晚晴从家里回来了?”

    何钟灵垂首淡笑:“是呢。赶来给老太太请安呢。”

    淑云夫人来到她身边,正巧赶上何钟灵朝她福身见礼,她赶忙就双手托住了:“晚晴就是孝顺。”

    何钟灵仰头微微一笑,“还是夫人柔善,在您手下才一片融洽。”

    淑云夫人和颜悦色,柔声对她道:“这些天我们都不在家,老太太又气怒伤身,你怎么也没跟着劝劝?”

    何钟灵拢了拢耳后的碎发,动作轻柔缓慢,她笑笑说:“夫人有所不知,媳妇怎么能不劝,只是老太太有时候坚持,贵为长辈,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这声退而求其次说的既勉强也为难,淑云夫人的眼色不动声色就冷下几分,她笑着拍了拍何钟灵的手,道:“你先进去吧,老太太也醒着。”

    何钟灵告辞就进屋里。淑云夫人有些淡淡的看着,她心里这么一细想,这几天的事情实在不像是老太太一个人手笔,这么多事若说都是老太太临时想起来,几乎说不过去。另外再想法把他们弄出府,思虑缜密之处倒很像这位孙媳妇的处事。

    沈东岩出了门拔脚就直往东府走:“我们去看看惜玉。”看来跟老太太的一席话反倒调动了他的弦,让他想着往兄弟女儿的地方去。

    淑云夫人立即道:“老爷,现在看只怕不妥吧,先不说总归是打扰了她休息,此刻,洵儿一定是陪在了身边的,你去,只怕反搅扰了他俩……老爷看是不是?”

    她极少会叫沈东岩老爷,除了在外人前,当面叫一般都是态度郑重。

    沈东岩果然住了脚,片刻叹道:“洵儿那身体,他自己都该在床上好生休息才是。”

    淑云夫人张口就道:“你看,他要是不因为守着惜玉,今儿还轮到你说这番话吗?”

    不得不感叹心细始终及不上发妻,沈东岩就不再说了,转变方向又回了自己的院子。

    淑云夫人怀着心事,但她想不到何钟灵生变的缘由是什么。这个孙媳太入老太太的眼,虽然很年轻,她也得承认何家女是很会做人的。

    “也许老爷应该给阁老府上去信一封,此次包括此前,已是多番麻烦贺家儿郎,恩情怎么都是舍不掉的。老爷应该表示心意。”

    沈东岩道:“我也正有此考虑,夫人真是心细人。”

    陈大夫就重点看顾素锦,一应的用药饮食,都巨细无遗。他想起雪夜铿锵面对他的小姑娘,强硬的仿佛要把他压下去,他不得不有一种医者相敬的感觉。

    “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高烧也已经镇住,顺利的话晚上应是能醒了。”

    他背起药箱,在门口忍不住朝沈洵道:“公子,容老夫多问一句,您的腿、最近可还有不适?”

    沈洵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就回道:“多谢大夫的关心,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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