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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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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在离开陈优的日子里,有这样一件事引开她的注意力。

  她整日整夜地守在那个猫眼前,想揭开这个谜底。对方也没辜负她,第四天一早她就听见了隔壁有动静。这是一幢很老的公寓楼,隔音很差,她很奇怪以前从没在意过隔壁有人。

  她光着脚爬上凳子。

  隔壁是一个很瘦的女人,但烫着头发,戴着手链、戒指,浑身上下的打扮都很富贵。她打开抽屉,拿了一些东西塞进原来就放在桌上的那只包,然后找来一个信封,将一枚钥匙放了进去。她环顾四周检查一圈,确认没忘什么东西,就关门出去了。前后大概只有五六分钟。杜蔻正要爬下凳子,只听那边的门动了一动,那个女人将刚才那只装着钥匙的信封从门下塞了进来。

  楼梯没什么人,追出去一定会被发现,杜蔻只敢悄悄将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那女人已经走了。钥匙都还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她好象很面熟,至少是长得很象自己认识的一个人。杜蔻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无法确定。她为什么要监视我呢?是因为知道我发现了那个摄像头所以赶紧撤除吗?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了,杜蔻趴到楼梯间那个对着出口的窗户往下看。那个女人已经出了大楼,坐进了出租车。

  隔壁神秘的租客走了,那个房东的电话也问不到,线索似乎就这么断了。可是这事引起了杜蔻无限的兴趣。下午她就在隔壁的房间门上贴了个大大的“求租”,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大概等了两个星期,她才接到一个电话,自称是隔壁的房东:“你要租房?”

  “是啊。丽泰公寓902是您的对吗?我想看一看房子。我现在就住隔壁901,我有个朋友想住得离我近一点,租在这里。”

  隔壁的房东是另一种款式的广东丑女人,瘦得象个贼,皮肤黄褐得甚至看不出雀斑。看到自己的房子这么红火很是高兴,马上跑来替杜蔻开门:“我这个房客才刚刚退了租,你运气可真好。”

  “是吗?租你房子的是个什么人?”杜蔻一边假装四处打量一边问。这房子她从猫眼那边看了无数遍了,一桌一椅都非常熟悉。

  “一个女人。”房东说,“张小姐。租了也不怎么来住。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她不来了,门反锁后,钥匙从门下塞进来的。”她捡起地上的信封,果然找到里面的钥匙。那个房客是太奇怪了,而且连两个月的房子押金都没去退。不过这事她就不告诉杜蔻了。

  “她叫什么名字?”杜蔻问。房东摇摇头,开始对她的目的抱怀疑了:“你倒底是不是租房?我不知道她名字,只知道是张小姐。”

  “能告诉我她的手机号码吗?”杜蔻从口袋里掏出200元钱塞过去,“她上次跑到我隔壁去借东西没还。我要找她。”

  拿到了那个女人的号码,杜蔻为自己的小阴谋一阵阵得意。她给那个号码发了一个短消息:女士您好!我捡到了你的一件私人物品。我在XX公司上班,请您到金鹰大厦21层找我,我姓张。我上班时间在。如果您不来拿,后果自负。

  金鹰大厦是她以前一个同学公司所在的地方。那里电梯很差出了名,常常是上两个人就乱叫一气显示超载,另一个出名的是那里保安的负责程度:进出的人只要不带公司胸牌全要掏出身份证登记。让她去21楼XX公司找那个不存在的张小姐吧。杜蔻直想捂着嘴乐。她之所以要选个公司名、选个公共场所,就是为了怕对方有戒心不去。

  第二天她在金鹰大厦旁边的一个小凉茶铺位守了大半天,果然看见那个女人进去了。杜蔻等她登记完上了电梯,忙也跟了过去,说要找自己15楼那个同学。保安当然拦住她,掏出登记簿和笔,要她登记。

  她拿过笔,看到了上面一行那个女人的证件和名字。 


第五条短信


  什么叫“前期工作”,简至就是来干体力活!没有人手,没有办公设备,有的只是在崇明租的四间房子,堆满了刚从海关运回来的成箱成箱的PA检测仪。而且因为是底价制,所有的费用都归结到自己的业务经费中去(虽然初期还允许有一点点费用报销,也是杯水车薪),唐沁甜决定就在仓库一角弄张床住了下来。周末花了两千块展位费去人才市场招了一男一女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跟她一块吃住在仓库里。男孩叫马小鸥,天天一起床,洗脸刷牙,抓起两个菜包和一瓶水就跑了出去。自诩“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喷上廉价的发胶,系着地摊上10元一条的领带,雄心勃勃。女孩是他女朋友,叫曲宁,在他们几个纸盒子堆出的办公台上打印、收发,上网搜集客户资料。还兼任了三人的厨娘。虽然她做的西红柿蛋花汤里经常飘着蛋壳,学习 爆炒生蚝一把火上来,把刘海都烧焦了,可是三个人相处得非常开心。

  第一个月,他们卖出了一台仪器,毛利润2千元;第二个月,卖出零台;第三个月,签了一单50台的合同,并固定了好几个零售商,生意就开始好做起来。

  2005年7月,去除所有费用成本,唐沁甜帐上的收入是35000元,比她前面几年的所有积蓄还要多。上次为了凑齐20万给夏予非,她甚至打电话回家骗了2万块钱,说是跟人合伙做生意。

  七八月的上海,象个慢火烤的烤炉,可是唐沁甜透心的凉快,给马小鸥发了他该得的提成,还给两人各包了一份丰厚的红包。这两个家伙大学里就在谈恋爱,招聘会上手拖手去找工作,一点不理会应聘之大忌,一定要求分在一个公司。只有唐沁甜才会接收这样的人。最悬的棋结果只有两种,唐沁甜庆幸自己赌赢了。马小鸥沉着镇定又不缺乏活力,对自己要做的事胸有成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注定是一个会成功的人。

  这正是十年前的陈优。

  一想到陈优,她的心就又温柔地牵动了一下。三个月的忙碌,她想她能忘了他,对他的名字绝口不提,除了跟谭振业的工作汇报,也跟广州那边的一切人断了联系。可是她还是忘不了他。夜深的时候她用被单将自己包紧,蒙着头,在黑暗中想象是他在紧紧搂抱着她,想着他要她,他爱她。

  究竟要怎样才能死心,怎么才能忘却呢,迷上了这种毒药型的男人!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收到了他的短消息“我在上海。”他说。

  他来上海开一个研发会议。三个月不见,他黑瘦了,但这黑瘦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年轻和健康。他解释说最近参加一个科技厅搞的网球比赛,在外面运动得太多了。她坐在他对面,隔着两个咖啡杯,开心地看着他。

  “你最近过得不错啊。”他拉一拉她烫得有些过于显成熟的头发,把它们轻轻掠在耳后,“当女强人了?”

  “长胖了是吧?”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几个人自己烧饭,总是烧得太多,又没买冰箱,必须全吃掉。”

  “上次你说的要离职,要结婚,怎么突然一下子跑来上海来,还高升了?”他问。

  “上海这边的事,是谭总的安排嘛。而且,我跟男朋友分手了。”

  “哦?要换口味了?”

  “以为我是你啊。”她甜甜地白了他一眼。

  陈优的会议开了三天。唐沁甜等在陈优会议厅外面,等在约好的西餐厅,甚至整日整日窝在宾馆里,罩着一件他的大大的T恤,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把自己打扮成他可口的点心。她发现每次她穿新的衣服、换没见过的妆扮,他总是特别喜欢,温柔新鲜地讨好着她。男人是挑剔的食客,女人再差只是一盘白菜,也得尽全力把自己化装成清炒、蒜茸和上汤。

  怎么办呢,沦落成了一个用身体换来爱人一点目光的女人!

  夜色如水。千万盏艺术泛光灯和照明灯,把外滩打扮成冰雕玉刻般的人间仙境。唐沁甜牵着陈优那只被网球拍磨出厚茧、硬壮有力的手,倚靠在他身上。或者说上海之行,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相会,生意,客户,那个还在装修的小办公室,货单,还有那个这两天因为她的偷懒,喊着“惨无人道啊”干着双重活的马小鸥,全被稀释得没了踪影。爱总是女人最大的幸福,事业多成功都只是安慰奖。

  手机响了。唐沁甜的铃声最近换成了软绵绵的《潮湿的心》,“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你远去的背影;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掏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来。竟然是夏予非。

  “等我一下。”她朝陈优说,走开几步转到一个雕像的后面,很意外地问,“找我什么事?”来上海前的最后一次通话,告诉他20万已到他帐,他们再没有其他来往了。

  “你是不是又跟那个B养的在一起!”话筒里传来夏予非尖厉的声音。

  “跟你有什么关系?夏予非,你要20万,我给了你20万,我们谁也不欠谁!” 唐沁甜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叭地关了手机。

  但夏予非马上又打了过来:“我警告你唐沁甜,我是跟你没关系了,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不管,可我见不得你在他面前那副动心的死样子!你听到没,否则我要你死得好看!我恨那个狗狼养的,他妈……”

  唐沁甜再次叭地合上手机。正准备关机,那边又打了过来。

  “婊子养的唐沁甜,你给我戴够了绿帽子,到头来你还要做他的姘头。你要跟他在一起也行,你再拿20万来!”

  “你无聊。”

  “我是无聊。唐沁甜,你让我对女人恶心,我对女人再没有兴趣了!老子也不要再知道你的垃圾事了,你去告诉那个发短消息的,让他不要再骚扰老子了,否则跟你一块搞死!还有你的20万,听到没有,再给我汇20万!”夏予非一阵狂吠,为了能赢一点点,这次抢着先把手机挂了。唐沁甜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这个阴魂不散的夏予非,又来了!一开始她对他还满怀歉疚,可是他的一番闹腾,又是偷拍又是勒索,明知道她身无分文,硬是要走了20万,让她一点内疚都没有了。

  陈优走了过来,看着脸色发白的唐沁甜:“怎么了?谁的电话?”

  “没事。”唐沁甜摇摇头,又说,“等一下。”再次走开很远,拨通了李遇柳的电话。

  “是沁甜?好久没联系了。”李遇柳的声音透着疲倦和沙哑,估计又是酒喝多了。

  “你知不知道杜蔻的电话?”

  “你找她干什么?”李遇柳警觉起来。

  “我要转告那个烂女人!”唐沁甜终于发作起来,“要说第三者,我们都是; 要说丢人,她跟我一样!有本事她让陈优不要再来找我,把彻底他夺过去!不要再使那些下流的手段,给夏予非发短消息!我跟夏予非什么关系都不是了,让她搞清楚!”

  李遇柳沉吟了半天,苍老着声音说:“你确定短消息是小杜发的吗?”

  “不是她能是谁?!从第一个短消息就是她,这个低级的女人!我们好歹还在一块合租了那么久,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她一直在跟踪我,给夏予非发短消息!是她毁了我的一切!”

  “她发的什么,什么时候?”李遇柳又问。

  “你给我她的电话!不要啰嗦了!”

  “你先回答我,她发的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刚刚!她告诉夏予非,陈优现在在我这。她是不是一直跟着他来了上海?!你替我问问她,她是不是疯了?!”

  “沁甜,”李遇柳说,“杜蔻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警察说是自杀。我这周一直都在忙着替她办遗体捐献。”

  唐沁甜呆住了,手机滑到地上。

  “她的遗书里提到了你。你最近会回广州吗?”话筒里的李遇柳继续说。

  “出什么事了?”陈优远远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手机,替她放在包里。“怎么了?”他温柔地用胳膊搂住她,“宝宝,你怎么了?”

  “杜蔻死了。”

  “杜蔻?哪个杜蔻?”陈优愣住了。

  “还有几个呢。你的老情人杜蔻。”唐沁甜说,一把扑到他怀里,“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广州。”她哭了起来,“一切都太奇怪了。我好害怕。” 


遗愿


  “我是接到警察的通知才知道的。”李遇柳说。他刚刚恶补了一天一夜的睡眠,眼圈由黑转为青,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她的遗书封面上写了我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遗书呢?真的提到我了吗?”唐沁甜问。

  李遇柳点点头,站起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拿出半截纸。是杜蔻的字迹,有点扁而且一律向右斜的奇怪字迹。

  遇柳: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我对不起你。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虽然我很想。不要告诉我妈,我是告诉她我去了加拿大,你要愿意,偶尔替我去看看她。剩下的三条鱼都送给唐沁甜。祝她好运。我欠你的来生还你。来生我们都不要换名字好吗,这样互相好找一些。

  没有落款。

  唐沁甜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她还是死了!

  她想起那一次在米粉店里杜蔻的话“如果是真的要死,我希望死在他生日那天。”她到底还是死了。虽然没死在那天。最后见到杜蔻那次,竟然还恶毒地问她“看来厚礼没送出去?”沁甜突然强烈地自责起来,虽然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她从不相信杜蔻真会去死。

  “她的抽屉里有很多阿普唑仑片,是治忧郁症用药,有的已经开封。还有针管和针头,她用来往VE胶囊里注射化学试剂的针管和针头。遗书摆在床头的抽屉里,死亡时间是晚上1点40左右。”李遇柳沉缓地说,“据警方说,她打过120急救,但救护车到时她就已经死了。我是第二天中午才接到消息的。”

  “她现在在……”

  “在我们学校。上次见她,她说希望死后能捐献遗体……我真浑,那时我就应该想到她要自杀的!”李遇柳埋下头去,抓着自己的头发,“我隐隐感觉到不会再见她了,可没有深想,没有想到她会死!她怎么这么傻呢!”

  唐沁甜拉住他拉扯头发的手:“没你的错。不要折磨自己了。遇柳。”

  “法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死因是氰化钠中毒。身上的伤都是中毒时自己抓的……知道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走这一步……指甲里残留的是自己的皮肤,VE胶囊的瓶子上,有她自己的指纹。警局基本结案是自杀。”李遇柳抓过沁甜的手,“陪我再去她那里好吗?我要去替她收拾东西——还有她要送你的鱼。”

  唐沁甜点着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来由地害怕,大暑天里一阵阵发冷。

  杜蔻的房东打开的门,非常不高兴地催促他们赶紧将这些晦气的东西搬走。“要是再拖几天,知道的人更多了,我这房子还租不租?”李遇柳上前一把扯过那老太婆的衣领:“人家是死了,死了,你懂不懂!不是你的房子晦气,她能死吗?!”沁甜忙上去使劲把他拉开。

  非常俭朴的房间,书架上都是一些专业书籍。床上非常凌乱,是临死前痛苦挣扎的痕迹。鱼缸放在床头的桌上,五只鱼都还在,与世无争地游着……五只鱼!唐沁甜走近去再仔细看了一遍,是五只。

  “她的信在哪,再让我看一下。”

  李遇柳正跟她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也能将自己捐赠给学校”,听见她问,从上衣口袋将那半截纸张掏出来,递给她。

  “‘剩下的三条鱼都送给唐沁甜’。”沁甜轻轻地念出声来,“她写的的确是三只!可鱼缸里是五只!你来看。”

  李遇柳一下子站直了冲过来,看看信,又看看鱼缸,再看看信,再看看鱼缸。

  “是五只!是五只!”他跳了起来,兴奋得手都抖了,“这里面有蹊跷。沁甜,我就知道这里面有蹊跷!”

  “什么蹊跷?”唐沁甜紧紧张张地问,双手死命抓着衬衣的下摆,揉来揉去。

  “你知道吗沁甜,当时我就跟警局的人说过了,杜蔻一定不是自杀,一定不是!象她这样的女孩子,她不会穿着睡衣自杀,她从来都那么注意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何况是最后一眼?而且,按她的性格,如果她真服毒自杀,怎么样她都不会打120的。我了解她,这世上没人比我了解她!”

  “不会吧……警察怎么说?”

  “那帮混蛋,他们谁也不信我。他们说我理由不成立,虽然假惺惺做了笔录,做了两个小时笔录,可是我知道,他们一点也不信!他们几天时间就放弃了一切疑点,要定案成自杀。不会的,这是一个阴谋!沁甜,杜蔻一定是被别人害死了。一定的,我知道我知道!”

  唐沁甜直勾勾地看着他,口齿不清地问:“杜蔻是被别人……害死的?天哪……你说得也太……太可怕了吧?你肯定?就凭这几条鱼?”

  “这封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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