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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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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又记起了本已忘记的事情。我睁大双眼,好像在凝视着遥远的过去,想捕捉到某个空白的记忆。我看到了后院。因为是在冬天,榆树的树干上都结了冰,地面很硬实,也很荒芜。我是个爱情战场上失败的囚犯,我是个只会对着痰盂愤怒地射精的懒汉。我愤怒地捶打她的颧骨来获得性高潮,我咬她嘴上的茸毛。我忧郁地把自己嘴上的胡须拔下来放在嘴里嚼,再吐掉。
整个冬天都是这样的,直到那天我回家时发现她躺在床上,身下有一摊血。在梳妆台里医生放了一个用毛巾裹着的七个月的胎儿。它就像是个侏儒,皮肤深红,有头发也有指甲。它无声无息地躺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它没有名字,没有人爱它,也没有人会悼念它。它会被埋掉,即使它尖叫也不会有人听见。它的生命是梦里得到的,也消失在梦里。它的死只是更深更远地刺入了一个永远不会醒的梦里。
卡洛特两腿交叉地躺在床上,两脚搭在床沿上。她一直那样躺着直到大夫来救活她。房东进来换了床单。我们被告知要搬走,房间要消毒。我们另外找了个地方,有床,有炉子,有五斗橱。我们仍像原来一样吃饭、睡觉。
日子一天天地就这样过去了,直到遇见尤娜·吉福特。那是我和卡洛特搬到另一套公寓的几周后,我在她家门口的街上遇见了她。我跟她上了楼,也许呆了半小时,或许更长,但关于那次拜访我所能记得的就是她带我去了卧室,给我看了她的床,她的孩子就是在那张床上出世的。
不久我想法摆脱了卡洛特的纠缠,到后来我就和莫德在一起了。我们俩婚后大约三个月时,一次非常偶然的会面发生了。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去看电影。我买票进了电影院,我在电影院后面站了几分钟才找到一个座位。昏暗的灯光中一位拿着手电的女引座员来到我面前。她是卡洛特。“亨利!”她喊道,像只受伤的雌兔发出的叫声。她太激动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眼眶都湿了。在她长久的默默注视下我感到有些羞愧。“我给你找个位置。”最后她说,当她把我领到一个座位上时她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过一会儿我来找你。”
我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思维却像脱了缰的野马。我这样坐着似乎有好几个小时了,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往事历历在目。突然我意识到她坐到了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胳膊。她很快就把手滑到了我的两腿之间,当我看她时,看见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天哪,亨利,这么长时间啊!”她低声说道,另一只手把我的裤子扯到了膝盖上面。我很快也对她这样做了。我们这样坐了一段时间,开始亲吻,眼睛心在不焉地盯着闪烁的屏幕。
后来一股激流涌遍全身,我们用手热烈地抚摸着对方滚烫的肉体。我们还没尽兴呢,电影突然演完了,灯亮了。
“我送你回家。”我说。我们相拥着走上过道。我嗓子发痒,声音嘶哑,嘴唇发干。她靠在我怀里,两腿紧贴我的两腿。我们蹒跚着朝出口走去。在门厅她停下来补了补脸上的妆。她没有多大变化,眼睛更大更忧郁了,不过还是很亮很迷人。紫红色的外衣料子较薄,紧贴在身上,恰好显出她的身段。我看着她的腿,突然回忆起她的脚特别灵巧娇小,有这样一双脚的人永远也不会衰老。
在出租车上我开始告诉她,我跑走之后发生的事,但她把手放在我嘴上,低声求我到家后再告诉她。然后,她还是把手放在我嘴上,问:“你结婚了,是吗?”我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她低声说着,然后把手抽了回去。
随后她用胳膊搂着我,疯狂地吻着我,她呜咽地说:“亨利,亨利,你不应该这样待我的,你应该早告诉我这一切的。你太残忍了,你太狠心了,亨利,你把什么都毁了。”
我紧紧搂着她,把她的腿放在我腿上,用手迅速抚摸她的大腿,车突然停了,我们只好分开。我跟着她走上台阶,有些发抖。我也不知道一旦进去会发生什么事。一关上门她就在我耳边提醒我走路轻点:“你不能让乔治听见你,他病得很重,恐怕他要死了。”
客厅漆黑一片,我只好抓住她的手,让她领着我走上两层盘旋的楼梯来到她和她儿子住的顶楼。
她打开昏暗的灯,用食指指了指沙发,然后她竖起耳朵,贴在隔壁的门上仔细听了听,确认乔治是睡着了。最后她踮着脚尖来到我身边,轻轻地在沙发边上坐下。“小心点,”她低声说,“这沙发会吱吱地响。”
我感到很为难,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我不敢想如果乔治发现我坐在这儿,他会干些什么,而他就要死了。一个可怕的结局。我们坐在那儿,就像两具僵尸,坐在摇摇欲坠的顶楼上。不过,我还考虑到这种事只得悄无声响地进行,也许还是好事。天知道如果她能大声说话,她会说出些多么可怕的话来。
“把灯关了!”我用手势求她。当她站起来去关灯时,我指了指地板,意思是说我想睡到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过了一会儿她也躺到了我旁边的地板上,然后她站起来迅速脱掉衣服。借助从窗户露进来的微弱的灯光我能看见她。当她把衣服全扔掉时,我也迅速解开裤子的扣子。
很难做到不发出一点声音。想到乔治可能会听见我们,她显得很害怕。我知道造成乔治生病的责任很容易会推到我身上,她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而且她的恐惧正是担心这件事情暴露而引起的。
做爱时的激情是我们以前从未有过的,但却不能发出一点声息,这一切需要技巧,需要耐心。而突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对我影响很大,那就是她欲哭无泪,但我能听见她的眼泪在心里流淌时的汩汩声。尽管她说因为乔治在隔壁,因为冲澡会发出响声她没法洗干净,所以她颤抖地低声求我不要射精,但也许是因为她在无声地哭泣,更因为我想让她心里的汩汩声终止,我射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她都知道我会射在她里面,但她无能为力,也一次又一次地达到了高潮。
最后当我站在她的房外,跟她拥抱告别时,她低声说她要钱付房租,并求我第二天带钱给她。然后正当我要下楼时,她拉住我,嘴贴在我耳边说:“他活不过下星期!”这声音如雷贯耳。即使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就能听见微风中传来她那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的耳朵好像是一个蒲公英,每一个飘动的飞絮都带着一个讯息,当这个讯息传到我脑里时,就在脑海里炸响:“他活不过下星期!”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重复这句话,重复了一千多次。而每次想起这件事,脑海里就会浮现一幅可怕的画面:一个没有头皮的女人的头像。
我总是能看到这幅情景:黑暗中露出一张脸,头的上半部分被一扇门截住了,然后我就看见乔治出生了(就像她原先给我讲过的那样)。她把自己锁在一间小屋里,以避开孩子的父亲,他因为酗酒眼睛都瞎了。乔治就出生在小屋的地板上。我看见她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乔治就在她的两腿中间。他们就那样躺着,直到月光照进来。她多爱乔治呀!她有多依靠他呀!对乔治有多好都不算过分。宁可自己挨饿她也让乔治吃饱,为了让乔治上学她还卖身。一切都是为了乔治。“你哭了。”我问她,“怎么了?他又给你惹事了?”乔治的身体从未好过:他浑身都长脓疮。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黑暗里时,有时他会说:“哼首曲子吧。”然后他们俩开始低声哼唱。过了一会儿乔治会走近她,搂着她,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我一点儿也不舒服。”他会一遍一遍地说,然后他会咳嗽起来,一咳起来就没个完。他的眼睛跟她一样又黑又亮,长在他那苍白的脸上就像一对灯笼。
后来他走了,去了一个农场,我们以为他的病也许好了。谁知一个肺化脓了,治好之后另一个肺又化脓了。医生对他中断治疗之前,我希望自己能像恶性肿瘤一样,扩散爆炸,挣开束缚;如果必要的话就杀死他的母亲,免得她心痛,让她不再痛苦,不再默默地折磨自己。而我,什么时候真正爱过她?什么时候?我想不清楚。我一直在寻找让我舒服的子宫,然后关在一间小屋里,把自己锁在里面,观察月亮照进来又移走,看见一个又一个血乎乎的东西从她两腿之间掉下来。天啊,对了,就是那个地方!靠近“士兵之家”。而他,孩子的父亲,也是个诱奸犯,心安理得地躲在酒吧里喝酒。他就这副样子。而后来,就再没人提起他,他成了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尸体,就躺在几个街区远的地方。后来我才听说他们把他的尸体运到了北方,她埋的他,用了军人的礼节。
天哪!一个人不知道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发生,而你只是出去散了会儿步,去图书馆查了本重要的书。一个肺、两个肺、割除、死胎、产后风、白肿病、失业、寄宿生、拖着垃圾桶、抵押自行车、坐在屋顶看鸽子。这些虚幻的物体和事件充斥着我的脑海,然后烟消云散,忘得一干二净,像腐烂的肿瘤一样,埋进了垃圾桶,直到突然两片嘴唇贴在长满耳垢的耳朵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第二天我没有拿钱回去,十天之后的葬礼上我也没露面,但在那之后的三周里我都觉得自己有愧于莫德。当然,我一字没提那天晚上在地板上悄无声息的做爱,但我的确承认送她回家了。换别的女人,我也许会坦白始末,对莫德却不行。因为即使说出了这一点点事情,她已经吓得不行了。她听不下去了,一等我说完,她就十分坚定地否定了。
公平地说,期待她同意我的建议是有点儿不近人情。很少有女人会同意。我希望她说什么呢?喂,请卡洛特来和我们一块住吧!是的,我最后得出了这么一个非同寻常的结论:我惟一能帮她的就是让她和我们一块住。我尽力向莫德解释清楚,我从没爱过卡洛特,我只是可怜她,而且我还欠了她的情。奇怪的男性逻辑!疯了,完全疯了!但我却坚信我说的每一个字,卡洛特可以搬来,自己住一间,过她自己的生活。我们可以宽厚地待她,就像对待一位落魄的王后。这些在莫德听来都是空洞而荒谬的。既然莫德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除了我自己没人信我的话,没人愿听我说;既然说这些话就像对牛弹琴,我就继续阐明我的观点,越说态度越认真,语气越令人信服,态度也越坚定,而她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听着,什么也打动不了她的铁石心肠。
回答就是“不”!昨天、今天、明天,都是“不”!确定不移的“不”!她的全部身心都在支持她坚定地回答:“不!”确定不移的“不”!
如果她对我说:“听着,你不能让我做那种事!你难道疯了吗?我们三个人怎么相处?我知道你想帮她,我也想帮她,但是……”
如果她那样说,我就会走到镜子前,久久地冷冷地盯着自己,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大笑,然后同意说那样做是完全疯了。我不仅会这样做,甚至还会……我会相信她真的有所企图,到底想要什么而她那贫瘠的思想又没能力想得到。是的,我会像她死去的继父过去经常做的那样,把她抱在腿上,互相接吻,抚爱,低声交谈,装作986加2等于负69。我会温柔地掀起她那蝉翼般透明的外衣,满足她的情欲。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面对她的铁石心肠,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我被激怒了,在午夜时我冲出房门,开始徒步走向科尼岛。天气很温和,当我到达海滨的木板路后,我在一个斜坡上坐下,放声大笑。我突然想起了斯坦利,想起了他从奥格素普要塞放出来之后我与他相遇的那个夜晚,想起了我们租了辆敞篷四轮四座马车,我们把喝空的啤酒瓶堆在对面的座位上。当了四年骑兵的斯坦利成了名钢铁汉子。他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刚强,就像一位教皇。如果我敢激怒他,他会咬掉我的耳朵,也许还会把唾沫吐在我脸上。他口袋里有一两百美元,而且想要在一晚上花光。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俩还有足够的钱在巴拉芙大厅附近的一家快倒闭的旅馆里租了间房子。我还记得他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都不能下床小便,只是翻了个身,对着墙撒了泡尿。
第二天我仍怒气未消,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那个“不”占据了我整个大脑,要用一千个“对”来掩盖它。当时我无所事事,装作要靠卖书糊口,卖的那些书据说是“世界最佳文学书籍”。但不管我干什么,每天醒来时耳边还是回响起“不”的轰鸣声,我仍旧怒不可遏。一天我正吃着早饭,突然想起来我从未向朱莉表妹征订过图书。朱莉是莫德的表妹,她结婚挺久的了。我猜,她也想找点刺激。朱莉可以成为我第一个推销对像。我可以在午饭前从容不迫地去找她,卖一套书,吃一顿饭,睡个好觉,然后去看戏。
朱莉住在曼哈顿,她的丈夫据我了解是个书呆子,也就是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分人,老老实实地挣钱,根据自己的喜好投票支持共和党或民主党。朱莉性情温顺,却头脑简单,最多翻一翻《星期六邮政晚报》。
当她来开门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惊。我没想到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一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也没想到过上午十一点钟光景若没有客人造访,大多数女人都是一副什么样子。这样说有点损,但她看上去就像一块抹了番茄酱又被放回冰箱里去的冰凉的火腿肉,相比之下,我上次见到的朱莉好像是在梦里。我很快调整自己回到现实之中。
我自然是更想卖书而不是做爱,然而我又隐隐觉得要想兜售图书我得先做爱。朱莉不能理解我怎么想到上她这儿来推销图书,我又不能告诉她说是因为她没脑子,看书可以提高她的智力,她即使知道这一点也不会承认的。
她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自己进去精心打扮。我开始看起我卖的书的内容简介。我发现它太有意思了,我自己几乎都想买它一套。我看了一篇有关柯勒律治的介绍,他的思想真精辟(原先我总以为他是个粪桶)。这时我觉得她走了过来。文章写得相当精彩,我没抬头,继续往下看。她在我身后跪在沙发上也看起来。我觉得她在用手轻轻晃动我的身体,而我正专注于跟着柯勒律治美妙的思路往下走呢,就任凭她摆布。
突然书从我手上飞了出去。
“你看那没用的东西干吗?”她嚷道,抓着我的胳膊肘子使劲晃,“我一个字也看不懂,我猜你肯定也这样,你到底怎么啦?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她脸上慢慢露出讨厌的、愚蠢的媚笑。她看上去就像在真正思考的日耳曼天使。我站起来,把书捡起来,问午饭吃什么。
“天哪,你真是厚脸皮,”她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哪?”
我只得装作是开开玩笑。把手伸进她的上衣,捻弄了一会儿她的右乳头之后,我又巧妙地回到吃饭的话题上。
“听着,你已经变了,”她说,“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还有做事的样子。”她坚定地把她的乳头放回去,就像把一卷湿袜子放进了要送去干洗的口袋中。“听着,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你不知道吗?你知道如果被迈克抓住了,他会干什么?”
“你自己也有点变了,”我说,站起身,寻摸着吃的。现在我只想吃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认定她会给我做顿好吃的,她最起码会为我做这点,因为她有点性欲反常。
惟一让她消气的方法就是抚摸她,我装作动情地抚摸她的屁股,但却不能太动情,因为那样做就好像我想马上做爱而不是吃饭。如果吃饱了饭,我也许会捎带跟她上床。我一边笨手笨脚地抚摸她,脑子里一边这么想。
“天哪,好了,我去给你做饭。”她脱口而出,这正中了我的圈套。
“好的,”我也几乎嚷嚷上了,“你有什么好吃的?”
“你自己来看。”她回答道,把我拖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我看见有火腿、土豆沙拉、沙丁鱼、凉的甜菜根、米糊布丁、苹果酱、牛肉香肠、泡菜、奶油、奶酪,还有一盘抹了蛋黄酱的什么东西。我知道这我是不会吃的。
“我们把它们全拿出来吧。”我提议说,“你有啤酒吗?”
“有,我还有芥末。”她大声嚷道。“面包呢?”
她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迅速打开冰箱,把这些吃的全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最好再煮点咖啡。”我说。
“我猜你想在咖啡里放些掼散的奶油,对吗?我真想毒死你。天哪,如果你手头紧,你完全可以找我借钱。你不该来找我推销那些没用的东西。如果你表现好点,我会请你出去吃饭。我有戏票。我们可以过得很开心……我甚至还会让那个傻瓜买你的书。迈克人倒不坏,即使我们不想看那些书他也会买的,如果他觉得你需要帮助的话……你走进来待我就像我是垃圾似的。我招你惹你啦?我犯不着受你的气。别笑!我是很正经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待你这么好,你究竟认为你是我什么人?”
她把一个碟子扔到我面前,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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