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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来人启唇，轻轻唤了一声，那笑容从灿烂变得有些赔小心的模样，还稍稍有些哀伤。楚轩看向眉纱：你始乱终弃，抛弃了你这个小徒弟？
眉纱瞪了他一眼，乱说什么！
来人自然是采撷，他祸害了主神，霸占了这里，安安心心等着眉纱。他看了一眼楚轩，果然身边时时刻刻总有着男人，唉……他这个师父啊，永远都不可能安宁下来。
“师父，好久不见。”
“的确，很久很久了，你忙你的事情，我忙我的事情，倒是井水不犯河水。”眉纱几步走过去，大方地坐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
采撷立刻走过去，为眉纱小心倒了一杯茶，然后推了旁边的小饼干过去：“这是我用那边厨房做的，师父尝了尝，是不是比以前的味道好？”
眉纱依言喝了茶，吃了小饼干，面色却仍旧未开，开始那副看着笑脸，其实却冷得很的样儿。
采撷也不多说，只是乖乖在身边服侍着。
眉纱小饼干吃完了，茶喝完了，看看那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只有楚轩站在主神面前，闭着眼睛。
“都站在这里做什麽？该休息去休息，等楚轩算计完毕，再告诉你们该强化什麽。”
这是赶人了？于是呼啦一下，所有人都散了个干净，没有一个敢来看眉纱热闹的。
“师父的威严还是这么大，不管是谁都会乖乖听话。”
“我可没让他们乖乖听话，是他们自己爱听话的。”眉纱终于肯答他的话：“就像你，我也没叫你乖乖听话，你以前听话，现在不听话，不也是自己选的？”
“师父，您果然还在生我的气。”采撷苦笑，他蹲下身体，手放在眉纱膝盖上：“师父您问我好不好？我一件一件，都会回答。”
“只是回答得是真是假不敢保证，对吗？”眉纱挑飞了茶杯，站起身：“所以，我不问！”
“师父——”采撷拉住她，然后从后面抱住她。
眉纱冷哼：“不知道我还在生气吗？谁准你和我撒娇的？”
采撷只是从鼻端发出哼哼的声音，脑袋埋在她颈间，不停蹭来蹭去。眉纱被他蹭得发痒，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开，却是没忍住笑意：“你就知道惹我生气然后撒娇耍赖，堂堂一个哈迪斯，也不嫌丢人。”
“在师父面前，做什麽都不会让人觉得丢人的。”知道眉纱已经消了气，采撷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快巴在眉纱身上：“在师父身边真好，在别处不管做什麽我都觉得累，一见师父就有用不完的力气了。”
“我又不是充气机，还用不完的力气？你沉死了，快起来。”眉纱一边推他一边走回到椅子上坐下。
采撷只是笑着跟着她，虽然心中有话要说，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师父知道自己不会害她，所以才不在乎地原谅自己。这个时候再说些让师父生气的话，那就是自己的脑子有问题了。
“你的徒弟叫哈迪斯？”楚轩突然走过来。
“你的耳朵倒是好使，就这么叫着吧，这名字不错，不是吗？”眉纱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怎么样？你看了这么久，有没有选出他们要强化什麽？”
楚轩先看了一眼采撷，发现他对眉纱和自己的亲密完全不在乎，才慢吞吞地说：“加起来点数不过1W左右，新东西不值得强化，旧的没办法强化。”
不管是血统还是武功法术之类，想强化到S级没那么容易，更不要提最终的SS级。
“那就听你的，你看看有时间带他们回去其他世界做做支线任务，不想的话，就小心你自己的四阶心魔。”
“你打算做什麽？看戏吗？”听出眉纱有置身事外的意思，楚轩没来由不太爽。
“你也看到我家孩子来了，我要办点属于我的正事。”眉纱拉着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背，就像绅士对待淑女一样：“很快你就能知道我们做的是什麽，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一样猜得出。”
楚轩面色略作缓和，他知道这个人来自属于眉纱的世界，刚刚也只是故意作态，让眉纱知道自己不是心甘情愿被排除在外的。
看着他离开，采撷的神色稍稍冷了些，不过满眼欢欣的笑意没有变：“师父又有新欢了，这个是个脑子聪明的。”
“非常聪明，无人可比。”
“哦？库洛洛，蓝染呢？”
“若论诡诈，楚轩及不上，他的性子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不过若论脑子，还是他最好。”
“这么高的评价，真难得，那我应该好好看看这个聪明人了。”
听出采撷争胜的味道，眉纱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蛋：“过来了就跟我消停一点，和楚轩去玩脑力游戏，小心他阴了你。”
采撷扯着一张变形的脸点头笑道：“我知道师父心疼我，最心疼我就好。”
“抱歉了，亲爱的陛下，你师父最心疼的是我。”惑儿趴在眉纱腿上，很是悠然自得。
采撷挑眉：“惑儿，你还真提醒了我，我倒是要问问，某人只顾着跟着它的主人吃香喝辣，把自己的责任都忘记了，怎么办？”
惑儿咧开嘴巴：“这个不怪我，冥界之主威严太盛，我身为一只还没完全成熟的小猫，陪在我家主子身边多历练历练比较好。”
“还没完全成熟？亲爱的惑儿，你的尾巴可是都在呢，我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惑儿缩了缩，伸了个懒腰得意说道：“长够了尾巴不代表就能够搞定冥狱，我还需要融合自己的力量，还不得个千八百年。”
“千八百年，你会变成化石的。”
威胁的意味浓厚，不过有眉纱的撑腰的时候惑儿向来很灿烂：“那就百八十年好了，反正不是短时间。”
采撷只好看向眉纱，伸出一根手指勾着她的衣袖，相当无辜并且纯洁地眨了眨眼睛，仍然是那么柔媚爱娇的声音：“师父——”
“喵——”惑儿也在这个时候拖长叫了一声，翻着肚皮在上面，对着她咕噜咕噜。
眉纱按了按太阳穴：“见面就吵架，我一人给你们一脚，然后你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吵，好不好？”
俩都把嘴巴闭上了。
眉纱看向采撷：“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不许说废话。”
采撷露出一个为难的神色，才慢吞吞地说：“我在调查一样东西，可是一直没有端倪，又心中挂念着师父，干脆到这边来，调查的事交给别人，他们有了头绪自然会来通知我。”
“你要调查的这个‘东西’……危险吧？”
“嗯，非常危险。”
“那你舍得你那些得力手下自己去冒险？”
“没什么舍不得，也没有必要舍不得，死者过度的灵魂就如同蚂蚁那般多而杂，根本不需要我去在意。一个强大的陨落了，自然可以造就一个更强大的出来。除了我，除了惑儿，除了寒冬与复仇二女神，整个冥界的居民不过是一群玩偶，任搓圆捏扁罢了。”
“冥界的人死多了也是个大问题。”
“九界正重生的现在？还真算不上呢，师父。”采撷甜甜道：“阳族的王不在，九界生灵死后全入冥界，我的人真是多到用不完。至于那些不老不死的，还不都是归您管着？”
“这倒是，除了你就是我，也找不出第三个人。”眉纱勾了勾嘴角：“九界的王早晚会再催生出来，某些强大的，能够压制其他的，或者从杀戮中出来的强者上位，与我们并肩而列。不过再怎么样，没有千年也出不来一个，的确不需要你我操心。可是采撷，你这些幽魂游魄都是以力压制，而不是以德服人，自己离开，小心出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就算有问题也无所谓，杀了就好。”采撷轻轻为她揉捏脖颈和肩膀。
眉纱闭上眼睛：“就你这个脾气，真是一天比一天杀气重。”
“也没办法，骨子里的东西这么多年，真是没得忍或者洗净了。”
“不需要洗净，这样我觉得很好。”
“我知道师父会喜欢，我也很喜欢。”
眉纱抬头看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们的对话没有问题，他们的语气没有问题，他们没有试探或者刻意的隐瞒，只是觉得怪怪的，却不知道哪里奇怪。
“当黑色的火焰燃烧海洋，光明天无法绽放圣芒，死神的每一根羽毛都将是一场罪恶的消亡……”
采撷的手微微一颤，然后从眉纱肩头放下：“很好听的歌曲，师父的嗓音唱起歌来一定很好听很好听，我从以前就一直这么想，可惜您一直不肯唱给我听。”
“我又不是歌手，唱这个做什麽？而且这首歌也不是我的，而是潘多拉的。”
“……那个女人？”
“你是哈迪斯，潘多拉本来就来自你们那里，你自然比我更加了解她，她从来不会从口中吐出任何没有意义的话语。”
“的确，潘多拉的能力就是她的语言，所以这首歌代表什麽意思呢？”采撷俯身抱着她，轻轻磨蹭：“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我能这样抱着师父，可是……我也只能这样抱着师父。”
相拥的两个人，突然彼此都冷了下来。
眉纱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摸了摸有一瞬间不在自己掌握中的脖子，那上面有一个小小但是很深的齿痕：“我算是见识到你的不甘心了。”
刚刚采撷将手指伸进她衣服，可惜刚刚触及肌肤，那种死亡的预感就同时笼罩了两人。
他们是九界的王，所以，他们没有结合的资格。
所以采撷咬了她这一口，想必也是万分不甘的吧？也不知是更气她，还是更气自己。
“命运弄人，对不对？”他突然一笑：“谁让师父是师父，我是我呢？”从当初眉纱利用赌博把他赢过来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今天这一局。
眉纱笑着对他招招手：“来吧，至少我们现在没有事。”
采撷牵起她的手，眉眼含着暖意：“自然，师父与我仍然是师父与我，永远永远不会变。”
“那当然，既然你成了哈迪斯还不会变，以后也就不会变了……”
从此以后，这个叫采撷的人就住下了，惹得其他人说郁闷不是郁闷，说奇怪不是奇怪。只是每每看到眉纱和采撷的样子，就会觉得别扭，于是一个个眼刀扔过去，被眉纱发现之后再低下头。
这样过了三天，顿顿饭如此，被人守着，眉纱也有点不耐烦。
“你们啊，这些天早午晚缠着我吃饭，一直缠着我烦不烦？该干什么自己就去干什么。”她终于拍了桌子。
所有人都齐刷刷低下头，楚轩根本当做没这回事，淡定地吃自己那一份，眉纱做的饭如果不仔细品味未免可惜。
“我想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赵樱空还是能说上话的，她从不在乎眉纱的黑脸，眉纱也从不舍得给她黑脸。
“他是我的徒弟，叫采撷，给你们介绍过了。”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赵樱空非常笃定地又说。
“……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小孩。”眉纱勾勾手指，示意樱空到她身边来，然后和她咬耳朵：“我晚上的时候可以悄悄告诉你，反正你嘴巴严，其他人不让他们知道。”
赵樱空面上稍稍有一点波动，立刻点了点头。
“眉纱也太偏心了吧。”郑咤和王侠咬耳朵。
眉纱的眼睛立刻瞟过去：“王侠，小哪咤刚刚和你说什么？”
“他说：‘眉纱也太偏心了吧’。”王侠相当诚实地原音重放。
“王侠！”郑咤立刻惨叫。
王侠面色不动吃饭，本来也不是非得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不可，只是他们被眉纱照顾习惯了，突然出现了一个比他们重要的自然好奇。咳咳咳……他们还是知道什麽人可以出卖，什麽人绝对不能招惹 = =
第70章 千寻（3）
当天晚上，他们坐在一起讨论关于强化和下一个恐怖片的问题。采撷饶有兴味地听着，偶尔在他们讨论中途休息的时候插一句嘴：“这么说师父也有点数？能拿来做什麽用？”他也翻过主神空间那些东西，当然是强迫的，却翻了个仔细，实在没看出来有哪个适合她师父用，或者说能让她师父看在眼里。
“我的点数现在也有几万了，再进一个恐怖片，只怕都能凑够五万。”眉纱笑了笑：“用来返回上个世界什麽的，也都是零碎。”她这话出口，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詹岚问道：“眉纱，你难道要走吗？”
“当然不走，我挂着队长的职务呢，我若是走了你们怎么办？”
“他们又不能靠师父一辈子，若是师父放心不下，让主神看顾点他们就是了。”采撷笑语嫣然地说风凉话，反正他是不待见这帮家伙。
“你对主神做了什麽？”
“也没什么，和他深入交流了一下……”采撷朝那边瞟了一眼，主神的那个圆球似乎打了一个哆嗦。众人齐齐黑线，很显然这也不是个善茬。
“你就知道淘气，怎么说他也是‘神’。”
采撷露出嘲讽的神色：“师父真的这么想？”
眉纱也看向主神：“嗯，你的想法好像也不错……”
主神这次真的瑟瑟发抖了，他容易嘛他，辛辛苦苦艰难万分就爲了这么点儿筛选的任务，哪儿跑来两座大山？把他压得都透不过气来。
眉纱看向楚轩，楚轩瞟了眼主神，对她摇了摇头。眉纱会意地微笑，战斗用意换来生存的更强能力，这是主神引导下的进化，却也是对于他们而言重要的成长，若非如此，只怕要居安不知思危，怠惰下来，最后连累了一身性命。
采撷却没那么容易放弃：“师父，你留在这里有什麽想做的？我帮你。”
“然后好尽快让我离开？你以前可没这么鸡婆。”眉纱捏了捏他的脸蛋，毫不在意道：“我是爲了潘多拉。”
采撷神色一紧：“潘多拉已经死了。”
“是吗？可我总觉得她没有死，一直在我身边纠纠缠缠，总让我脱不出她的言语之网。”眉纱悠然道：“虽说当初她的禁忌颇多，但是现在想想我还是那种看法，她的言灵无疑是我所见过最可怕的一种力量。”
“可怕与否原在于心，师父的心中从来不曾畏惧她，又何来的可怕？”
“这话……说得真不错。”安静片刻，眉纱突然笑道：“下个世界下来了，是星河舰队，至于具体的还是要问楚轩，我可没他那么爱看电影。”
采撷安安心心在旁边听着，挂着轻柔的笑容，把惑儿拉到他膝盖上，轻轻摩挲着它小小的脑袋。不过那只是一只手而已，他是侧坐的，另外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随意垂下，有什麽小动作其他人都看不到。
他就那么伸着一根手指头，对准了眉纱的方向，一圈、一圈、再一圈……慢腾腾地旋转。
九界的王都是平等的，如今采撷的本事长进了，想在眉纱没发现的时候做点手脚自然可以。随着那一圈圈划动，眉纱的身后开始泛起涟漪。这是旁人看不见的涟漪，它小心翼翼震荡着空间，融入四周的空气。
采撷的力量压制在前，其他人无法感知，至于眉纱……也许她是真的没想到采撷会这么做？
涟漪逐渐平静，采撷顿了一下之后，终于轻轻弹动食指。
“咚…………”一声水滴从高处入湖的动静打断了楚轩的话，让他不解地看向眉纱。这一声太过清晰明朗，就响在眉纱身上。到底是什麽？
而在这一声响起的时候，眉纱却看向采撷：“唉……我是不是真的太宠你，才会一直由着你胡来？”
没有回答的时间也没有别人询问的时间，眉纱身后突然张开一张纯然黑色的布幕，一瞬间而已，布幕消失，眉纱也消失了。
第一个炸毛的是惑儿，它向后跃去，黑色火焰腾起，却还是没有哈迪斯的威压来得快。
没有眉纱在身边，采撷立刻变得冷酷至极，对惑儿也绝对没有半分客气。这是阶位的压力，死神的至高无上，就算惑儿再不愿意，也只能越来越小地缩紧身体，匍匐在地。
“乖，只要你老实一点，我倒是也不舍得这么对你。”采撷伸手搔了搔它的耳朵，才冷漠地看向其他人。怒目而视，杀气凛然，就算最冷静的那个楚轩也是如此杀机沸腾。
“一群蠢货。”采撷这句话的声音都不大，对于这些不了解眉纱也不了解事态的人，他根本没有多说的必要。
“去找吧，惑儿，我只是把师父弹进了某个空间，绝对不会有半分危险，不过如果你敢再撺掇着师父回来这里，我就把你扔进地狱，就算师父发火，你这辈子也休想回来！明白吗？”
“你这吃的是哪门子飞醋？你和眉纱就那个样子了，还打算怎么着？竟然这么做，你也不怕眉纱——”
采撷把它拎了起来，惑儿立刻闭上嘴巴，它真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清晰地对自己表现出杀意。
“猫儿，你是猫不是猪，不要让自己长猪的大脑。吃醋？你以为我会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忤逆师父？还是说你忘了我的身份？告诉你，潘多拉魔盒是个陷阱，那的确是着了魔的东西而不是宝物，一旦它把师父掌控在手心里，会有什麽后果无法想象。最了解潘多拉的就是我，我的话绝对不会有假！我知道让师父听话不可能，所以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惑儿有些木然地、反应不过来地、傻傻地点了头。
看了它半晌，采撷松手，真是没对它抱有任何希望。他要走，却被人挡住。是赵樱空，神色冷凝。
“我不需要和你解释，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少女。”采撷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长得挺好看，这种冰冰冷冷的性子，也难怪师父会喜欢，不过你要记住，因为对你的喜爱而让师父陷入危险，我就把你剁成肉泥再拼起来，让你永远在地地狱的最底层蠕动。”
惑儿跳上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