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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 作者:曹若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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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霖听她话语之中,似是颇有敌意,心中微觉气恼,但一转念间,想到逍遥居士孔老前辈所说的那段前尘往事,不觉竟对她生也一丝敬意,微微激动的情绪,也随之于静平。
  他向揣后跌仆的马匹扫了一眼,道:“晚辈心急赶路,而且此处道路路狭窄,实是无意……”
  宫飞燕向他早正是打量一眼道:“这不是正是各符其实的‘狭路相逢’么?”
  岳霖因逍遥居士和巧娘的双重关系,不便对她无礼,微笑微一笑,道:“前辈太会说笑了,纵然晚辈前次擅闯‘百无禁地’,但却蒙前辈宽恕晚辈铭感不忘,何能变得上‘狭路相逢’?”
  宫飞燕冷哼一声道:“我因看你外表忠厚,看在逍遥居士前辈面上,非但对你擅闯禁忌之罪不究,而且赠药送走,不料你狼子野心,竟乘机将小女巧娘诱骗而去,使我‘七巧门’因此蒙羞……。”
  她说到此处,略微一顿,岳霖听得羞怒交加,正待有所分辨,忽见宫飞燕面笼寒霜,冷冷又道:“巧娘好有半载有余,你究竟将她藏匿于何处?”
  岳霖满腹冤曲,几乎无法以解释,略一思忖,道:“前辈在未明真象前,请勿妄入人晚辈虽呆敏,便对诱骗别人女儿的事,还不肖为……至于晚辈和巧娘的事,还是待见了令嫒问清之后,如果晚辈有不当之处,甘愿自谢罪。”
  宫飞燕闻言之后,脸色微为,望着岳霖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概,听了他的说话,登时勾起的满怀往事了。
  沉痛的往事,使她暗然神伤——那次的代价太大了。
  她向岳霖端详一阵,道:“那巧娘现在何处?”
  岳霖摇摇头道:“晚辈不知道。”
  宫飞燕冷冷一笑道:“她的行踪你会不知道?”
  岳霖道:“晚辈实在不知,不过,日前曾约定数月后在西湖相会。”
  宫飞燕两道冷电光似的目光,凝注在岳霖脸上,一瞬不瞬。
  半晌之后,她始颔首说道:“红珊!绿珠!备车赶路……娃娃!你也可以走了。”
  岳霖因急于赶赴“茅山”,不敢多事耽误,虽见宫飞燕气势凌人,有些过分,但也忍耐,并没有发作了。
  这时更不耽搁,匆匆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口口口
  清虚观乃是茅山最大的一座道观,殿宇栉比,依山而建,称得上金碧辉煌,风姿万千。
  这时,夕阳方自落山,清虚观的道士们,晚课方罢,鱼贯步出殿外,每人神色之间,隐含重忧,突然自远方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少年书生,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件青色儒衫,套着修长的身材,真有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步履安祥,虽未奔驰纵跃,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来得迅速异常,眨眼工夫,已然到了“清虚观”前。
  观内的道士们,恍似惊弓之鸟,闻得其为道人传报,齐都蜂拥而出,目光中满是惊疑之色。
  当他们看清所来之人,不过是个二来风度的少年时,脸上的忧容稍减,神情也不像方才的慌乱。
  这少年书生对蜂拥而出的道士们恍如未见,看了一一眼,他昂首仰视,面上毫无表情。
  蓦地,他两臂环伸,倏然向外一抖,但听“哗啦”巨响,门首的匾额,碎成块块,道士们被此巨响吓得不由自主地齐退数步。
  这时,观内忽又急步走出一个身材奇矮的道人,先将众人喝止,看清事由后,这才向少年书生微一点首,道:“无量佛!施主擅毁敝观匾额,不知究为何故?”
  少年书生向这道人打量一眼,见他寿眉长垂,眼神湛然,不问可知,是有着一身极高的内功修为。
  他冷笑一声道:“你找忘我真人自己出来问我。”
  老道人寿眉双挑,道:“贫道既为清虚观监院,职责所在,焉能不问?”
  少年书生似是甚怒,但却并未形诸颜色,其声如冰道:“你若要强出头,恐怕局势就要得道飞升了。”
  老道人面色微变道:“施主口出狂言,谅有惊人的武艺贫道愿请赐教。”
  少年书生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吧!亮出你的宝剑,我先让你三招。”
  老道人气得脸色铁青,多日以来,他们战战兢兢,等候着劫难来临,谁知大了他们意外,多日来“清虚观”一直平静无波,甚至连个可能的人都未见,不料今日竟来个冷傲无比的少平,而且口出狂言要让自己三招。
  但令他奇怪的是这少年书生冰冷的话语,却让人心寒,即使他有使人无法抗拒的聂人力量,也不该口出狂言,想到此不由他不撤出长剑,亮开门户。
  少年书生似甚不耐,道:“不要浪费时光,我话说过让你三招的,在三招之内,我绝不还手。”
  老道人的脸色瞬日变着,也不答话,欺身上步长剑前伸,一招“笑指天南”,疾刺少年左臂。
  少年书生上身略闪,脚下不动,让过来招,同时说道:“记住,这是第一招。”老道人闪声中响,长剑原式不变,身躯向前微探,手中长剑猛然向下一旋,疾扫书生下盘。少年书生一声冷笑,身形快似飘风,向旁一闪,剑尖已擦身而过,他游目四下一扫,冷冷说道:“第二招。”
  老道人健腕猛翻,一招“长虹贯日”直取少年咽喉。
  少年书生双臂略张,上身向后半仰,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竟然是丝毫没有刺着。
  老道人不待少年动手、连忙抖腕振剑,只见剑光如花朵朵,恍如万蝶飞舞,齐向少年头顶罩。
  少年书生冷哼一声两只长袖猛地向外一翻,一股威猛无皆劲道,迎空向剑芒中掷去。
  老道人只觉手腕一震,痛透心肺,一柄长剑柄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斜插在三丈外的土堆上面。
  老道人正待撤身后退,突地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立有两名道士过来,将他抬入观内。
  场中的道士见这少年举手间,便将监职败在手下,俱都感到惊容,怔怔地望着他,不敢上前去。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如何是好的当口,观内忽然走出一个道人,年约五旬开外,慈眉善目,颔下三络清髻,飘然出庙,他身后随着数十个道士,一齐来至观外,静列地分立两旁,他缓步来至少年身前,打量两眼道:“贫道忘我真人,与施主素昧平生,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来此毁匾伤人,不知所为何故?”
  “话虽如此,我今日到来,说客气点,是想和你续续长短,如果不客气,哼哼,下文你该知道……。”
  忘我真人微微一怔,道:“施主高姓大名?”
  “阎王驾前索命使者。”
  忘我真人闻言之后,神色据变,怔怔地望着面前少年许久,许久,方始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施主坚欲动手,贫道只好遵命,只是,在未动手之前,贫道有一小小要求。……”
  少年书生颔首说道:“有何要求赶快说吧,我当成全你就是。”
  话声狂傲已极,几乎不把忘我真人放在眼内。
  忘我真人并无慢意,反而点首说道:“这个要求简单不过,施主既是指我,无论任何劫难,全由贫道一人承担,其他的人,施主就请……。”
  少年书生哈哈一笑道:“你既有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精神、勇气,说不得我只好成全你了,其他的人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言语之间,仿佛真如生死判官似地,掌握着这些道士们的生杀大权,从道士们见掌门人如此,齐都噤若寒蝉。
  这时,忘我真人神色凝重,缓缓退后两步,探臂撤下长剑,交与左手,右手捏决,举额齐眉。
  他此的心情沉重异常,虽然“茅山”的“归元剑法”因以左手使剑冠绝当今,但面前这少年书生给人的印象是冷酷、无情,据门下第子后称,言后动手情形,实在不容忽视。
  而这场比斗,关系重大,自己能不能获胜,能不能把握,然而事已至此,只有倾力以赴,静候成败了。
  少年书生此是地为忘我真人的气度,而暗暗心惊,他见忘我真人小心谨慎,连忙也狂态尽牧。
  二人互道了一声:“请。”随即对盘旋疾走,绕场半周忘我真人右手一领剑决左手长剑一抬“牧童反指路”,直刺少年“中庭穴”。
  少年书生等着长剑已到,身形向旁略微一侧,躲过来招,右手骈指如戟,疾点对方“乳尕穴”。
  二人这一搭上手,宛如虎跃龙腾,风雷疾起,但见剑芒如山,银虹闪烁,掌影点点,悄后边不绝。
  忘我真人的左手剑法,精练数十余年,每一招,每一式,俱都是武林罕见的奇奥绝学。
  尤其他此是用生平尚未使过的“了剑法”,剑招挥出,是相反的部位,威力较以往时高出数倍。
  而且,他全身功力,齐都凝聚剑身,每一式,都有雷霆万钧之气,霍霍剑气,望之生寒。
  少年书生这时却使出一身奇妙武功,在层层剑幕中,往返游走,谨慎的将每一剑招一一化解。
  他双掌边出,奇招迭出,身形更如纲丝似地,飘忽不定,转眼之间,已是百招过去。
  此刻,忘我真人的“归元剑法”,正旋展到最后三绝招“枪龙归海”,“落叶归根”,“九九归元”。
  剑气高涨,霍然有声,万点寒芒,恍如狂风骤雨,疾然查下。
  少年书生忽地仰天一声厉啸,身形随之而起只见他双袖挥舞,凌空向如山的剑幕中扑去。
  但听“铮铮!”连响,两条人影,忽合忽分,各朝相反的方向纵去落地对相距仅丈有余。
  忘我真人的一柄长剑,这时已是寸寸而断,握在手中的,仅不过只剩下一个剑柄而已。
  而那少年书生,却是气定神闲,负手而立。
  忘我真人一声长叹,将手中的断剑残柄,丢弃地上道:“一门弟子自即日起,应去武技,潜民道学,不得妄逞一时之勇,全图后复,今后一切,听命首座……。”
  此时——天色灰暗。
  忘我真人说完之后,缓缓地盘坐当地,垂首不语。
  少年书生冷笑一声,傲然向四周的道士望一眼,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如果那个心有不甘,赶快出来,我是一视同仁准许和你们掌门人结伴同行的。”
  四周的道士虽然神情不一,但却没有一人敢于答话。
  “清虚观”前面已围聚了百余人众,然而竟是鸦雀无声,几乎连落叶悄花,都清晰可辨。
  少年书生冷漠地缓步上前,曲指微弹忘我真人顶上道冠,已滚落尘埃,满头的长发也随之披在胸前。
  在场的道士们,齐都怒睁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这少年书生,虽然明知他意欲何为,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每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心口狂跳……。
  少年书生左手倏伸空点了忘我真人的七处大穴,然后,将他披散胸前的长发,握聚在手中,招眼一扫,冷冷又道:“这就是图雄的下场,哈哈——”
  笑声凄厉,高亢刺耳,场中的道人,都感到一阵寒意,直透背脊,不觉的俱是一颤。
  少年书生右臂倏抬,立掌如刀,向周围的道士扫视一周,诡猛地向忘我真人颈项间切下。
  道士们一声惊呼,有的竟闭目别首,不忍卒暑。
  少年书生扯着长发,飞起一脚踢倒忘我真人的尸体,提着鲜血淋淋的首级,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了。
  直等这少年的背影在山脚消逝不见,众道士方始如梦醒,“无量寿佛”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飞快地围聚在忘我真人尸体四周,跪伏于地.每个人都目眦裂,激动非常,有的甚至掩面痛哭起来。
  “茅山”清虚观首座弟子一尘道人,这时越众而前,来到忘我真人尸体旁边,拜伏在地上,哀哀祝祷。
  四周的道干神情戚戚,泪光闪闪,喃喃地轻声咐和。
  这是一幅凄惨的图书,你若是望上一眼,都会不住凄然欲泪。
  偌大的“清虚观”前,却充满了哀伤、悲痛、惨然欲绝。
  此时,上弦月已升起老高,在淡月疏星之下,“清虚观”仿佛被蒙上一层轻雾,益发显得悲凉无比。
  一尘道人忽然止住悲声,木然起身道:“各位师弟师侄,掌门人横遭惨祸,身为掌门人。焉能不悲伤、哀痛?但是,恩师临去遗命言犹在耳,希望各位牢记掌门谆谆训试,如有故意违背者,当以掌门所见惩处,决不宽待。”
  说罢,身形微转,在朦胧的星月之下,他缓缓地向每一个道士望去神色庄严。
  这时,有一身穿一套儒衫,随风飘摆,由远而近隐约看出正是一个少年顺着微弱的星月照耀下,双目中精芒四射,炯炯逼人。
  当他看清观前的一切时,不觉倏然止步,满面讶异之色。
  一尘道人目眦绵裂,狠狠说道:“敝观门下弟子,已奉掌门人遗命,舍弃武事,退出江湖是非……施主你还觉得不满意吗?”
  来人似是一怔,愕然说道:“掌门人遗命?忘我真人他……。”
  一尘道人微一打量道:“施主手上血腥犹存,难道就已忘了不成?”
  来人神色微急,急急问道:“掌门人何时被害?”
  一尘道人冷冷地道:“敝掌门人仙体温尚在,施主何必如此做作?”
  来人听罢长叹道:“岳霖!岳霖!你又晚了一步……。”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山下狂奔而去。
  他转过山脚,疏林,来到官道之上。
  不在他身形策然一顿的刹那之间,蓦觉一缕劲风,破空而来,他惊急返身,一团黑影,已然击中前胸……。
    
  
  



  
  
  第十五章  风云突变
  岳霖被一团黑黝黝的东西击中前胸,竟被打得向后一个踉跄,不禁心惊这偷击之人内力强劲。
  他低头一看双手正捧着一个黑布包裹,他双眉微皱,随在路边地上,解开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里面一层油纸,包着一颗鲜血淋淋淋的人头,长发凌乱,尽为血污,但面目却是完好如生。
  油纸外面,有一方白色巾帕,上面血迹斑斑,展视之下,巾帕上竟以鲜血写着寥寥敬语:“我想你也是个凡人,自然该有凡人所应有的一切欲望,可执此忘我首级,至天山雪峰,自会有人接应,届时必可令你满足。”
  末尾的署名,仅只一个“王”字。
  岳霖怔怔地望望血,又望望忘我真人的首级,一时,思绪潮涌,纷至到沓来,几乎忘却身在何处。
  他立即想到那个面色腊黄的中年文士,凌晖曾说过他就是“金钱帮”的帮主,忘我真人必是遭其毒手。
  但,奇怪的是那些道士们,见了自己何以俱都面现惊愕这色?甚至语带讥讽,仿佛认定自己便是凶手。
  此时,暮色渐来渐深,倦鸟也早己归林。
  淡月疏星,灰朦艨地笼罩了深山旷野,更显得凄清悲凉阵阵鸣,竟驱不去岳霖心头的落寞、愁惘。
  岳霖又向山顶望望,摇头一声轻叹。
  在这静寂的荒野,铁闻蹄志得,由远而近,他举望去。只见灰朦朦的月光下,一乘轻骑,泼刺刺悄悄而来。
  岳霖心中,忙将手中写血字的巾帕,塞在油纸下面,然后又将那块黑布打结包好。
  此时,那匹缝马已然飞驰而至,马上之人一带丝巾,那匹马打了一个旋身,随即停在路中。
  马上之人喘息不定,但当他看清岳霖后,连忙飞身下马,躬自说道:“帮……帮主!属下该……该死,来迟……。”
  岳霖望着来人,暗暗却将所裹又自包好,口中说道:“孙无忌!即使你不来迟,又有何用?莫非你还能帮什么忙吗?”
  孙无忌从马上一眼瞥见包中一头,只觉一阵心寒,连连说道:“是!是!是!无忌无用帮主明鉴……。”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是得意非凡,果然自己时来运转,有缘接近帮主,只要……飞黄腾达,美景不远。
  岳霖向他面上一扫冷冷说道:“记住!返总坛之前,不必称我‘帮主’,就喊少侠好了,同时,家无常礼无须过份拘束。”
  孙无忌躬身应诺,连连称是。
  要知他乃是最工心计之人,往日,他曾以家中娇妻,献于六堂主前,可说是无往而不利,万万没有想到攀龙附凤,能总获帮主青睐,得以随之左右,他暗暗打一主意,要以娇妻柔媚之功,换取自己来日的荣耀。
  岳霖面上露出冷漠的笑,道:“忘我真人的这颗首级,你带着好了,接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所有包油纸的首级,抖着向孙无忌掷去,接着,又将黑布扔出,却暗暗将阴谋诡计写着血字的白巾藏起。
  孙无忌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那颗首级包。
  岳霖忽然走前几步,翻身上马回头对孙无忌道:“在月圆之夜,赶到‘洞庭’等我。”
  孙无忌正错愕间,岳霖已一拍马腹,那马蹄翻飞,向前奔去,转眼之间,便已消逝在幕色中。
  马飞如龙,片刻工夫,已然奔出去二三十里,远远望见前面点点灯火,想必便是那座县城。
  岳霖策马奔驰,忽听一阵急逐的蹄声隐隐由前面传来,心中不觉一动,凝神向前面望去。
  在朦朦的夜色下,隐约望见,前面二十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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