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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英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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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英豪心中一动,触发儿时的记忆,便每样设法偷拿下了一小包,然后他找了许多碎铁角、破瓷片等,跟药末做一定的比例混合好,用桑皮纸袋裹好扎紧,再用油纸包了几层,使它不致受潮,每个都制成有橘子大小,最后在外面用黏土封好,放在微火上烘干。
  他已经有了儿时的经验,所以做得很成功,做成一试验,他的霹雳子居然大有神效。
  他就带了十来个弟兄,每人揣了十几个泥球,冲进了对方的总坛,逢人就送上一颗大泥丸,不是将对方炸得遍体鳞伤,就是伤肢残足。对方的老大更惨,被炸瞎了一只眼睛,痛得乱滚时,叫他们按住了,杜英豪还砍掉了他双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剩下六个指头无法再握刀了,才放他走路。
  这一次胜利使他大出风头,然而他并没有将霹雳炮的做法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那太容易,别人也能如法泡制地来对付他的。
  今夜,他又靠着这手艺救了自己一次。
  由于这种枪枝用的火药是外国人做的,力量更大,杜英豪自己也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威力。
  水青青道:“杜爷,你这项发明真了不起,竟不让江南的霹震堂雷家专美于前。”
  以前,杜英豪是听不懂这话的;他根木不知道江南霹震堂是什么玩意儿,自从当上了江南总捕之后,才算知道了,那是一个制火器的武林世家,因此他正色道:“雷家的霹雳堂虽使火器称雄武林,但是因为太过霸道,有伤天理,为人所不容,终于被人围攻,突袭暗杀而灭了门,所以我这火器的制作从不告诉人,也希望你们看过就忘,不要再记在心里,那对你们有害无益。”
  他俨然是一派大宗师的口吻,却有想到在场的各人中,他却是武功最差的一个,甚至于连身为将军的赵之方,都会比他高一点。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身怀万流归宗秘笈中的神奇招式,如果每个人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一招招地跟他对打下去,不燥急,不求功,杜英豪必然是最后一个;若是别人想取巧速战,则一定会栽在他的身上;若是跟他斗心眼儿,则无疑自找苦吃。杜英豪是从江湖最假最下的那个圈子里熬出来的,害人整人的主意,他此谁都行。
  只是此刻,他满脸正气的一番谈话,却使得每个人都肃然起敬。赵之方本来还想建议杜英豪把那种火药包的制法贡献给朝廷,加以阐扬改进,成为国防利器的,这时也闭上了嘴。
  天终于亮了,狼群已经退后一头都不剩。李诺尔检视了一下四处的兽迹,叹道:“狼王一死,他们分成了三堆逃散,奔向不同的方向;这一群雪狼恐怕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灭种了。”
  杜英豪道:“怎么会呢?它们若是分散了,生存地域更广,应该繁殖得更多,更快才是。”
  李诺尔一叹:“不是这么说的。它们之所以要群居,全由环境使然;它们的敌人太多,若是没有足够壮大的实力,就会变成被狩杀的对象。”
  “它们还有些什么敌人呢?”
  “深山的虎豹熊蟒,都是它们的敌人,零星小群,便无法抵挡大兽的吞噬,但最大的敌人则是人。雪狼皮很贵,雄狼的鞭更是壮阳补亏的灵物。猎人捉到了雪狼,视为至宝,山居的人家对它们也视同寇仇,遇上了落单的,绝不会放过。
  ”杜英豪叹了口气道:“那也没办法,对驱散它们我很抱歉,但我不是佛祖,不能为了救它们的饥饿,把我的身体去它们。”
  他是想说笑话,冲淡一下气氛的,但是却没人笑得出来。大家看了那雪白的美丽体在原野上暴露,心中都感到一阵歉意;虽然,昨夜他们已饱受惊恐,但是山原是它们的生存领域,是人侵犯了狼的生存,因此,每个人多少有点犯罪的感觉。
  只有两头狗最高兴了,在前面汪汪地叫着,起劲的跑着,好像是镳局里的趟子手过山喊镳,而这镳局又是最罩得住的,喊声中有示威之意。
  它们深通灵性,一开始就似乎知道这一行人中,杜英豪最有地位权势;因此,它们对杜英豪也最服从,歇下时也时时献媚似的向杜英豪亲热,杜英豪也很喜欢它们。
  这时见它们走得远了,怕它们遭遇危险,忙拍马追了上去。三个女的则因为刚谈到一个有趣的话题,不想停上,没人追上去。
  李诺尔与赖正荣则要照顾辎重的驴马,因为它们发了性子,不肯前行,一时没在意;赵之方则因为年纪大了几岁,精神不足,一夜没睡好,这时更懒得动了。
  杜英豪追出了好远的一段路,发现两只狗在对着一丛杂草吠叫,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杜英豪下了马。倒也深怀戒心。他手中持着一把猎又,便试探着向草丛中刺去,里面发出了一阵低稚的叫声,充满了愤怒与悲哀。他用叉柄将草拨开了一点,终于看见了两团白色的小身体。
  是两头小的雪狼,雪自可爱,而且爪子上已有血迹,想是昨夜紧急逃去时磨破的。
  它们虽已断奶,却还不足以脱离母亲的照顾而独立生存,现在却躲在这里,想必是它们的母亲已经遭到不测,而且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把两头小狼抱了起来,放在马脚下面,同时还叫一头狗儿看好它们,不让它们乱跑开,自己却带着一头狗儿,继续拨草前进。走了有十几丈处,终于看见了母狼的体,却是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胸腹,而且还被倒吊在一棵树上。杜英豪十分讶异,他知道这必然是人为的,而且可能是山中的猎户干的事儿。
  杀死了母狼,何以不及两头小狼呢?而且把狼吊在这儿,又未免太残忍了。
  杜英豪正想走过去解下来,脚上忽然一阵奇痛,像是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脚踝。
  杜英豪没有去探视以前,就知道自己中了捕兽夹的圈套。那是两个半圆形的钢环,相叠重合,在接触之处呈锯齿状,就像是人嘴中上下两排牙齿一样,下端用弹簧撑开,用一根小铁栓撑住,平放在草丛中,然后用短铁链系在一根深钉入地下的铁桩中,安置在兽类经常出没的途中。野兽一不小心踏上去,把卡栓踢动,弹簧的力量把钢齿圈弹合,夹住了兽脚,锯齿咬进皮肉,无法拉脱,只有在那儿等着猎人来捕捉。
  不过,也有较为聪明的动物,被夹住后,狠下心来,咬断被夹住的肢体而脱身的。
  杜英豪自己也曾装过小型的,用来捕捉狐免,所以他知道自己被夹住后,立刻咬牙忍痛,稳住身体不动。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措施。这种大型的捕兽夹是捕捉虎狠等猛兽的;而一头受创的猛兽,挣扎时的力量很大,一条铁链未必能拉得住,很可能会被它拉断铁链,带着夹子逃走,因此一定还有些其他装置。
  那头母狠的体也给他很多的警惕,狼身上的箭不是人射的,而是连环的机关装置中射出,以免它中了圈套后又挣扎逃走。
  这类装置多半是连在圈套上,牵动机关,就能装置在暗发的弓箭剌出,而弓箭的范围,也必然是在圈套四周。
  杜英豪没有动,只慢慢地移近了圈套,用手分开浮草,果然看见铁锤的桩上还打了一条细绳子,铁链如果拉直的话,细绳就会扯断,势必会引发第二道埋伏。
  杜英豪先看了自己的脚,又细心地研究了一下那具圈套,还好,这是捕大兽的,齿牙的咬口虚有三寸来宽的距离,那使被拉住的野兽,只受轻伤,不至断骨残肢。这是很聪明的设置,因为野兽受了重伤,就舍肢而去,只受一些轻伤,它是下不了狠心自残肢体的。杜英豪发现自己受伤也不重,腿骨没有断,更幸运的是皮肉伤的也不严重,那是因为他穿的反靴质料很好,经过特殊的鞣制,柔软、坚轫而温暖,内层还衬了一层金丝夹头发的里子。
  这是柳小英送给他的。这位女剑客虽然因为情势所趋,嫁给了那位扬州首富,但内心之中,对杜英豪始终还有着一片情意,听说杜英豪将有北荒之行,特地送上这双靴子。它不但可避兵刃、水火不侵,而且能防上毒虫蚁兽的伤害。
  柳小英的主要目的只是给他保暖,因为这双靴子还具有绝佳的保暖作用,冰雪不透,效用还胜过长自三宝之一的乌拉草。
  杜英豪先伏下身子,把细绳的一端慢慢解开。那是他的小心,而这小心果然有用。
  细绳的弹力也很强,一个夹不住,由指缝中滑出,立刻就是一阵嘎嘎声,无数枝的强箭,由他的身上擦衣而过。
  假如他被夹住后,用力一拉,或是刚才没有伏倒下来,此刻他一定跟那头母狼一样,满身是箭。
  箭射完后,杜英豪才慢慢地板开钢齿套,把自己的脚扳了出来,褪下靴子一看,还好,只有两块淤青以及些微的擦伤而已。
  他身上的药物很全,立刻倒了一些金创药,并撕下了一片衣襟包扎好。试着跳了两步,发现只有一点痛,走路略感不适。
  不过,杜英豪心中很生气。
  这个安置圈套的人太没公德心了。
  装铁夹子捕兽,除了不可安在路途上之外,而且在附近还要插上明显的标志,警告行人,以免不小心被夹住了。他记得有个瓜农,因为所种的西瓜常被人偷走,一气之下,在瓜田里安了几具捕兽夹,结果虽然把偷瓜贼抓住了,那瓜农仍然挨了一顿板子,赔偿了偷儿的医药费用。
  那县官所持的判由,就是因为瓜农安装害人的陷阱,未曾设立警告,偷儿侵入瓜田固然不对,然而不是偷儿,也可能走过来看一看那些成熟的瓜儿,这瓜农防卫过当,蓄意伤人,居心不善。
  这个判例引起很多人议论,但最后还是支持县官的人多,因为这种设陷阱人的装置太过歹毒,有伤天理。而这儿不但把陷阱设在已成的小径上,更还不加标示警告,装了更为歹毒的暗弩。
  他认为有惩治一下对方的必要,所以他小心地把地钉找了出来,把兽夹另换了一个位置装好。
  在这些方面,他不但内行,而且还是天才,只不过略微加了一些小变动,对比先前更周密了。
  然后,他才去解下了母狼的体,刨了个坑,把它埋了,心里感到十二分的歉意。
  这项母狼不是他杀的,但间接也是因他促成的。他所定的这条路是狼群已经遇的,若非他那一阵霹雳巨爆,炸死了狼王,这头母狼不会盲目地回窜,因而被圈套所陷了。
  埋好之后,他才黯然地回行。来到马匹的地方,却见两头小狼与那头大猎犬倒已处得很好,在互相扑戏了。狼与狗原是近亲,血脉相连的,因此它们倒也不算异类。
  狼与犬之间相遇,搏斗自是难免,却极少吃对方的内。它们同类相残,却不会互食,这也是兽类的道义吧!
  杜英豪对那两头小狼倒是很怜爱,它们由于经杜英豪过一次,对他已无敌意,跟着狗儿一起跳过来欢迎他,而且还伸出舌头舐他的手。
  杜英豪从鞍袋中又取出一块肉脯来它们。看它们吃得很高兴的样子,不禁眼眶湿了,这两个可怜的小生命,不知道它们的母亲已经死了。
  杜英豪不禁为它们的未来发愁了。若是任它们在山野中流浪,它们还没有求生的能力,极有可能成为其他兽类的口中食;若是给人捉到了,那就更惨,幼小的雪狼皮是皮革中的珍品,有钱人家的小孩子,用来做成帽子戴,据说有益智健身邪之功,因为它们太难猎得了。
  杜英豪想了半天,只有带着它们了;因此,他牵了马慢慢地走。一对狼儿,一对狗儿,并排地跟在他的后面,这是一种自然的习惯,杜英豪看了免得很有意思。
  走了没有多远,杜英豪听见了一声尖叫。
  那是人的声音,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来自他设阱的地方,倒把杜英豪吓了一跳,他脱队已久,后面的人一定会找他,不要是王月华、水青青或晏菊芳她们之一被夹住了,那杜英豪可就作孽大了。
  他的原意是要惩诫一下那个没公德心的猎人的,谁知却又害到自己人呢?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
  杜英豪在自谴、自怨中,又赶了回去,却见一个女人,抱着腿坐在地上。
  他新设的兽夹咬住了她的小腿,血流得很多。那个女人很年轻,大概才二十来岁,跟李诺尔一样,也是个二转子(汉人与白俄的混血儿)。
  她身上穿得很少,只有一件皮制的背心,敞着胸,露出了雪白的手臂与高深的乳沟,裸着大腿,只有一块布遮住了下体。
  金黄色的头发,高鼻梁,倒是黑眼珠。它的身旁还放着一具木橇,橇上堆着七八头雪狼的体,与一根短短的组木棒,看样子正是山中的猎户。
  她的双手在拨弄那具兽夹,但因为经过杜英豪动过手脚,所以打不开来。看见杜英豪后,她显得十分讶异地道:“喂!你是汉人吗?”
  杜英豪一听她说的汉话,点点头道:“是的,姑娘是怎么了?”
  “我是山上的猎人,前两天过了一群雪狼,我没赶上,不知怎么它们又回头来了,我好高兴,追着打了一批,不小心碰到了这具兽夹。”
  杜英豪只有装傻道:“你自己装的兽夹,怎么会不小心踩了上去呢?”
  那女郎却道:“我才不用这玩意儿呢!这鬼东西不知是谁装的,不但不止标志,而且还装在道路上,我找到他,非给他一顿棒子不可。喂!汉人,你帮我把这个圈子去掉好吗?”
  杜英豪一听心中连连叫糟,这个陷阱虽然没有害到王月华等人,但受害者仍然是个无辜的人。
  圈套是他改装的,他自然知道如何拨弄,几下子就打开了。那女郎比他还健壮,立刻跳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道:“谢谢你!汉人,你有没有酒?”
  杜英豪当然有酒,就挂在身边皮袋上,他取下交给她。女郎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杜英豪倒是吓了一大跳,这是最烈的烧刀子,连最能喝酒的男人,也只能小口小口的饮,她却大口地灌。
  不过,那女郎却没有喝下去,她对着自己腿上受伤的地方,大口的喷了上去,然后解开衣襟,想找块布来擦拭的,但她身上刮只有那一件无袖的皮裘,以及下体那一点小小的黑布,她略顿一顿,就准备去解那块像是短裤的黑衣了,杜英豪忙道:“姑娘!我这儿有布。”
  他身上的布,只是一件内衣而已,刚才已撕了一块,包扎自己的腿伤,剩下大半件破衣,他没穿上去,胡乱塞在腰里,这时忙取了出来,先撕了一半道:“姑娘,你躺平了别动,我来替你弄。”
  杜英豪跪下在她脚旁,若那女郎已开上了眼,敞开了胸腹,体态之美,是他从所末见的;因此,他的心已极烈地跳了起来。
  她的腰肢纤细,肤如白脂,腿修固有致,甚至于脸部的轮廓,都美得不可方物;更因为她躺下的姿势与社英豪此刻所处的位置,连那一块布角所遮掩的部位,都由于边角掀起之故而隐约展现。
  斯时,斯景,我们的大英雄原不是柳下惠,也不是木头人,岂有不动心哉。
  不过,他的眼光由左腿上扫下来,殷红的一片血迹与十几个锯齿咬出的伤痕,却又使他触目惊心;尤其这些是由于他造成的,更便杜英豪心中充满了愧疚,因此,他连忙端正了心神,细心地把血水擦去,又用所掳的刀创药,倒在每一个伤口上。
  药很好,那女郎很舒适,长长地吁了口气,居然平撑起身子,斜坐起来问他:“汉人,你的药真好,又凉又舒服,此我们猎人所用的还要好呢!这叫什么名字?”
  杜英豪道:“冰麝散,是用冰片、麝香以及许多生肌毒疗伤的药物磨碎了制成的。”
  “这些药都是贵重品,配置一瓶不便宜吧!”
  杜英豪笑道:“是的,很贵,但是不会比人的性命更贵。它疗治伤口,除伤毒很有奇效,姑娘只是外伤,敷过这一次,三天后再换上第二次,就差不多了。这瓶里还有一半,你留着吧!”
  女郎摇摇手道:“不行,不行,你用掉的这一半,我都不知道如何还给你呢?不能再要另外一半了,我拿不出多少钱。”“姑娘,我可不是卖给你,这药是我自己照一张古方配的,有些药物很难找,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因此,你也别客气了,这能说是缘份。”
  女郎一愕道:“缘份?你我不久前才认识,而且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是缘份了?汉人,我只有一半是汉家血统,还有一半是罗刹入,你会要我这样的一个女人做老婆吗?”
  杜英豪倒是被她弄糊涂了。听这女郎的话,似乎有下嫁之意,而且是自己先向她开口求亲,但是自己却明明记得,没开过这种口呀!
  详细地探讨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才知道对方弄错了缘份的意思,当作是姻缘了;于是笑笑道:“姑娘,你弄错了,我说的是缘份,只是一种见面相识之情而已,姻缘也是缘份的一种,但要结为夫妇后,才是姻缘。”
  女郎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明白地问道:“两个人结成夫妇,就是有缘份。”
  “不错,所有的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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