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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次打赌是我赢了，女士。这十年来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在打赌里获胜。”但丁说。
“我不记得和你有赌约，谢谢。”赵萌完全没有同那个不正经的魔人开玩笑的意思，只是继续注视着下方崩溃的大地，寻找着某人的踪迹。
她当然没有关心张洛安危的意思，只是稍稍留了个心。毕竟如果那个被列入监视名单的男人，真的做到了单人毁灭地狱这种奇迹的话，那家伙的实力，无疑已经强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到了那时，张洛所上的恐怕就不是什么监视名单，而是必须清除的异端生物名单了。即使现在没机会，赵萌也会寻找可乘之机，直接解决掉那个恐怖的对手！
“轰！”
大地震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阻挡了上方二人的视线。紧接着，一道猩红的人影从烟雾中突破，像一发炮弹似的飞了上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外形粗糙的撒旦飞船上。
“想我了吗？”张洛笑道。和离开时一样，他手里还提着黑色的手提箱。
在说话的同时，他身上笼罩的暗红物质消失了，整个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别说是受伤了，就连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小子，你毫发无伤的解决了那个地狱？”看到他的状况，一直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红衣魔人，第一次表现出了些许惊讶。
“是它太不禁打了。”张洛轻描淡写的说着，把潘多拉放回储物空间中，抬头看了看正在迅速上升的蘑菇云，说道：“我们走吧？”
“你真的是人吗……”赵萌上下打量着对方的身体，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
“你要不要亲自检验一下？只要来我家住一晚就行。”张洛笑了笑。
“去死吧。”
嘴上是在应付张洛的玩笑，赵萌已经暗暗在这个人的名字上，标上了“极度危险”的标记：
光凭自己的力量解决掉原始地狱，这种程度的家伙，从某种程度来说，甚至已经达到了可能令不知躲在哪里的“腐蚀星”感到恐惧的标准。毕竟这次他可以单人毁灭一个地狱，下次单人毁灭一个星球，说不定也不是不可能……
赵萌很清楚，这种层次的家伙，必须要列入黑名单了。
不过此时的张洛，完全没时间也没兴趣理会身边的灰衣驱魔人，只是站在黑色的“冲浪板”上，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为了解决掉原始地狱，他刚才也是成功的把邪神之力和恶魔血脉融合，令自己成为了放眼全世界也算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邪神魔人”，仅用了一击便秒杀了气势汹汹的“原始地狱”。不过那并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刚才原始地狱在和自己交谈的时候，透露出的某些情报。
——如果原始地狱没说谎的话，那家伙并不认识自己，但却认为是自己夺走了本该属于它的部分能量。光凭这两个情报，已经可以推出很有意思的结论了。
“这样说来，刚才在原始地狱里，好像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回想起那个能见度极差，除了黑暗就是血腥的幽深领域，张洛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刚才之所以会出现既视感，也是因为之前曾经进入到某个异世界去的缘故。
原始地狱内部的状况，和那个被圣童派教徒誉为“乐园”的里世界，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
——同样的黑暗，同样的血腥，同样的大量怪物。
虽说迪亚波罗的“内部圣殿”也是类似的状况，但却并没有令张洛产生强烈的既视感。除了上面的几个相同特征以外，原始地狱内部的某种“气息”，也和里世界产生了微妙的相似。
——这两个领域，拥有着极其相近的气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结合原始地狱所说的“被你夺走的力量，我会尽数找回”这句话来看，真相究竟如何，已经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了！
站在迅速远离顿罗斯克城废墟的漆黑飞船上，张洛回头看着后方的蘑菇云，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
“那个怪物，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乐园之主了吧？”
——在获得了“乐园统治者”的能力之后，自己的确拥有了制造里世界的能力，当初还使用这个能力捉弄过此时就站在身边的女驱魔人。由于这个能力，他在同迪亚波罗见面的时候，也直接被对方当成了必须排除的对象。
张洛很清楚，从之前的对话来看，原始地狱很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乐园之主了。那么，之前无法解释的另外一句话，也同样有了明确的答案：
“乐园之主夺走了原始地狱的力量？”
虽说听起来很不合常理，但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张洛之前遇到的外神“无名之雾”奈奥格。索希普，同样提到过自己的部分力量被乐园之主夺走了。
这样说来，一直以来都是许多驱魔人和异端生物关注焦点的问题：寂静岭的“表世界”和“里世界”是怎么产生的。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哈！”
“你傻笑什么？”旁边的赵萌回头瞥了他一眼。
“没事没事，你可以当我脑子有问题。”张洛随口敷衍过去，脸上却依然挂着兴奋的笑意：
“无名之雾”奈奥格。索希普，在仅有的记载中，表现为一片能覆盖整个国家的浩瀚云雾。
——寂静岭的“表世界”，同样弥漫着漫天的大雾，能见度极其低下。
“原始地狱”内部充满了黑暗与鲜血，以及大量外形可怖的怪物。
——寂静岭的“里世界”，同样是地狱般的噩梦世界，其中会出现人们潜意识和梦魇中的各类怪物。
在夺取了无名之雾和原始地狱的力量之后，乐园之主使用“无名之雾”的力量创造了大雾弥漫的表世界，又借助原始地狱的力量，创造了血腥黑暗的里世界！
虽说还无法完全证实自己的推断，但张洛此时已经快要欢呼雀跃了，就像是刚攻克了学术难关的博士，或是打破世界纪录的运动员。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是解开了一个未解之谜的真相！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证实自己的推断了。
像是读出了张洛心中所想，终于变回人类形态的但丁头也不回的问：“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我要回事务所吃晚餐了。”
不等赵萌说话，张洛立刻开口道：“既然巴风特已经死了，只要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了。我会自己回去的。”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关心什么该死的“巴风特”了，因为比起巴风特，自己刚刚得出的结论，无疑是更加直观的线索。
现在的张洛，只想赶紧回到怪谈研究会的基地中，继续消化刚刚得出的结论，同时沿着这条新线索进行追查。彻底弄清乐园之主创造异世界的模式，以及那家伙的“规则”。
只要弄清了那两个异世界的来路，原本神秘的“表世界”和“里世界”，也终于被揭开了面纱。接下来的调查，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继续在两眼一抹黑的状况下进行了。
说话间，黑暗的飞船早已驶离了顿罗斯克城废墟的范围，在一百公里外的荒地上缓缓降落。三人脚下的吸力，也顿时便消失了。
“再见了，二位。”红衣魔人临走前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递给二人，上面写着eil…ay…ry的店名，以及电话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有什么委托尽管交给我，事务所为您服务。对了……刚才卖给你武器别忘了付钱，我的卡号是……”
“放心吧，这把武器我很满意。”张洛从储物空间里取出名为“阿加雷斯”的匕首掂量了一下。没有了怒火作为能量进行驱动，这东西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罢了。
和但丁又聊了几句，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目送着红衣魔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街道上，张洛回头看向灰衣女子，问道：“需要我带你回去吗？”
“我自己能走。”赵萌没好气的说。
“那就再见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张洛并没有任何继续聊天的意思，随手打开一个不稳定的传送门，离开了荒芜的空地。
“……”
看着对方消失的位置，灰衣女子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
“不，也许很快就会再次见面了……”
444 数字化生命
穿越不稳定的传送门，在一阵非常熟悉的晕眩感过后，回到自家的客厅中。张洛才刚刚站稳脚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啊！”
“怎么了？”张洛只问了一句，便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确出了点问题。
低下头，看到的并不是前胸而是后背，此时自己的面部朝向，和正常人相比是彻底相反的。意识到这一点，张洛根本不用照镜子，便自动脑补出了某部经典恐怖片中，女孩的身体没动，脑袋向后反转一百八十度的场面……
“靠，不稳定的传送门又出了问题。”
张洛随口抱怨了一句，伸出双手从“背后”按住脸颊，接着简单粗暴的用力一拧。
咔嚓！
如果是普通人来上这么一下，估计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嗝屁了。但拥有恶魔血脉以及“神造之躯”的张洛，此时已经近乎于获得了真正的不死之身，即使是强行拧正了脑袋，也只是疼了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好了好了，别躲了。”张洛无奈的对缩到墙角的女子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问道：“在家里呆的怎么样？”
在罗马尼亚寻找线索的旅程，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得多，只用了不到一天便结束了。从桌子上仅有的一个罐头瓶也能看出，冰箱里储备的“应急物资”，应该是并没有派上用场。
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确定了是本人而不是鬼魂之类的东西，林渺右手按在胸口上吁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还不……”
事实上，虽说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林渺很清楚平时在家里的样子，其实就是属于那种典型的宅女，下班之后基本就是宅在家里看电视玩电脑吃零食睡觉。只是被关在屋子里一天而已，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张洛说着随手解除了客厅门窗上的空间封锁，回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紧闭的木门，又问了一句：“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即使现在看起来十分正常，这栋屋子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凶宅了，而且当时发生的也并不是普通的杀人案，而是同时召唤了夜母和乐园之主的血腥仪式。
虽说是隔绝了外面的危险，屋子内部出现状况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不知道啊，我一直看电视来着……”林渺的声音十分茫然，显然是什么都没注意到。
听到这话，张洛也并未多问，只是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看着里面一如往常的景象。
打开行刑者之眼的观测模式看了一下，屋子里并没有出现鬼魂什么的，就在张洛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林渺突然伸手指着镜子，颤巍巍的开口道：“不好了……”
“嗯？”
张洛回头一看，只见洗手台上方的大镜子里，突然流出粘稠的血水，一只煞白的手臂，慢悠悠的从里面伸了出来，皮肤上布满淋漓的血痕。
“……”
面对可能会令普通人吓破胆的景象，张洛却并未慌张，只是在林渺的惊呼声中大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对方没有血色的瘦弱手掌，接着用力一拽。
哗啦！
随着恶心的吞咽声，身穿黑色哥特长裙的银发少女，跌跌撞撞的冲出镜子落在洗手间的地面上，镜中的殷红鲜血也立刻便消失了。
“要出来就快点，慢吞吞的在干嘛？”张洛低头腐蚀着眼前的“血腥玛丽”。
“我才刚睡醒……”血腥玛丽说着揉了揉眼，接着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是来替弗兰肯斯坦大人传话的。”
“好可爱的女孩，这是谁啊？”看到镜中凶灵的真正模样，原本还有些惊慌的林渺马上冲了过来，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伸出右手试探性的抚摸灵体那冰冷的银色长发。
“……你能看到我？等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血腥玛丽皱起眉盯着眼前和蔼的“大姐姐”。
“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渺，我们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护士。”张洛很贴心的替二人做了简易的介绍：“这个刚出来的鬼魂是血腥玛丽，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是灵体不是鬼魂，再说一次，我就让你体验一下鬼魂究竟是怎么生活的！”血腥玛丽抱怨了一句，随后才意识到重点了，赶忙咳嗽了一声进入正题：“弗兰肯斯坦大人目前暂时无法使用行刑者之眼，所以托我向怪谈研究会所有在外面的成员传话，请立刻回基地去，她有重要的发明要展示给大家。”
“哦？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在听到“重要的发明”这个词汇时，张洛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直以来，那名疯狂科学家好像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总是在轻描淡写中拿出堪称黑科技的超强产品。对她来说的“重要发明”，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呢？
念及于此，张洛立刻说道：“我可以跟你走，林渺你还是再在家里多留一会儿吧。”
“好啊。”林渺很听话的点头，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
“你们两个……”看着二人的交流模式，血腥玛丽像是想说什么，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并未开口，只是化身为虚无缥缈的灵魂形态，再次飘回了镜中，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快点过来！”
在离开之前，张洛在刚刚解除“封印”的门窗上，再次加上了牢固的空间锁，确认了林渺没问题之后，便打开一道传送门，回到怪谈研究会的地下军火库中。
才刚进入军火库，张洛就看到平时总是只有几张熟面孔的基地里，出现了许多只在自己的晋升仪式上见过一面的异端生物。
和上次不同的是，在撒哈拉沙漠北部见识了他的恐怖力量之后，那些原本还对“第四位领袖”持怀疑态度的怪物，这次也完全没了之前的不信任态度，而是变得异常谦恭起来了……
“上次是我了……”之前曾经身为“反抗军”领袖的某个活跳尸，伸出腐烂的暗黄手掌，想要和张洛握手，看架势还打算来个象征友好的拥抱。
“我不是恋尸癖。”张洛言简意赅的拒绝了对方，大步向还站在工作台后面的弗兰肯斯坦走了过去，问道：“你叫我们来是想宣布什么？”
——除了得知部下被杀的消息，展开大规模复仇行动的那次以外，她并没有紧急召集过研究会的所有成员。
听到张洛的问题，平日里从来不会说谎的弗兰肯斯坦，却罕见的并没有回答，而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卖起了关子，苍白的小脸上仿佛还挂着浅浅的笑容：
“你会知道的。”
张洛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卢卡斯，却看到对方也是一脸懵逼，明显是同样不知道真相。于是也明智的放弃了继续提问，强行压抑住胸腔熊熊燃烧的“好奇之火”，抱着双臂站到一旁。
——不管她究竟要宣布什么，肯定也用不了多久便会说出真相了。
很快的，除了某个能量体以外的所有研究会成员，都来到了地下军火库中。
眼见所有人都已经来齐。弗兰肯斯坦上前一步，伸手按在工作台上，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缓缓升起，看起来像是在金属材质的冰淇淋圆筒上，加了一个可以发光的灯泡。
“这什么玩意儿？”张洛率先提问。由于最近实在有点忙，他连自己正在拍摄的电影都没时间顾及，更别说是弗兰肯斯坦的研究内容了。
“经过二十年的努力，终于成功了。”
还穿着土黄色工作服，满身是油污的长发少女上前一步，声音里挂上了平时极少出现的激动：“我终于掌握了把大家的‘意识’数字化的方法。”
“……”
此话一出，围在工作台前，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诸多异端生物们，突然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过了大约十秒，一向对弗兰肯斯坦言听计从的血腥玛丽，才慢吞吞的吐出一个表示惊讶的语气词：
“啊？”
“大家的物种不同，意识却是有共性的。通过多年的研究，我终于成功的制造出了第一个‘灵魂数字化’的实物，就是这个。”弗兰肯斯坦拍了拍桌子上的“电灯泡”，小脸上竟然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来和大家打招呼吧？”
“你们好啊。”
一个无精打采的男声，从工作台上投影仪旁边镶嵌的扩音器中传了出来，尽管没有平时电流的噼啪声，但那家伙的语气特色实在太过明显，还是令众人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是‘特斯拉’先生？”
——那个被特斯拉线圈制造出来的能量生命，一直以来都无法获得身体，平时最多只能躲在瓶子里睡觉而已。但现在……
“没，我的确已经抛弃了以前的身体，在小弗兰的改造下，成为了彻底的数字生命。”能量体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没体验过拥有真正‘身体’的感觉，现在只要有了小弗兰制造的人造肌肉和骨骼，也终于可以达成夙愿了。”
如果说弗兰肯斯坦的目标是“探索未知”，卢卡斯是“跪求一死”的话，那么这个能量体一直以来的目的，便是获得一具真正的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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