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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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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红衣女侍不疑有他,当夜就将小厨房里的差人带来昭仪跟前,由昭仪盯着做夜宵。

翌日——

“你你你们!为何又不唤本宫起身!”

这回干脆一头睡到了申时初刻,待尉迟采奋力从堆叠的玄金龙纹锦被中爬出来时,天骄早就下朝了。

小陛下眯着两只水蒙蒙的黑瞳站在她跟前,粉唇抿成一条线,语声也凉兮兮的:“依朕看来,你就是故意的吧?为了不陪朕上朝,就装睡赖床不理朕,对不对呀?”

“您、您今天也有唤妾身起床吗?”尉迟采慌了:昨晚的夜宵是她盯着人家做的,她也特地吩咐过女侍别点香,可是可是……为毛还是一睡不醒?

“唤了呀,今儿个还特别赏了你两脚呢。”天骄踢踢脚,现出一截金红的小靴子来,“结果你皮太厚,踹你也不顶用,哼。”

怪不得她老觉着背上疼得厉害……死小鬼,居然用脚踹,怜香惜玉也不懂嘛?

听见她哼唧两声,天骄立刻凑近了来,一副“有好东西居然敢私藏”的不悦表情:“喂喂,你是不是趁朕熟睡之时偷跑出去,玩个通宵达旦再回来呀?”

尉迟采横来一眼:“啥?”

“哎呀,朕的意思是,除了馥宫下头那条密道,你是不是还找着了其他密道玩?”天骄托着粉白的腮帮,眨眨黑眸,藏不住脸上的期待之色,“先说好喔,要是找到了其他好玩的东西,可不准一个人独吞,好歹你也是朕的人嘛……”

尉迟采强忍住抽搐的嘴角,闭目答道:“陛下,让您失望了,妾身没有跑出去。”

天骄这表情摆明了就是不信,正要追问,就听见宫外女侍的声音:“陛下,尚仪局的李司赞到了。”

“嘿嘿嘿,又要被折磨了呀?”无视尉迟采的双眼扫射,天骄幸灾乐祸地直起身子,“好好努力吧,午膳后还要陪朕去皇祖母那儿呢。”他指指她的膝盖,口中揶揄:“可别又摔着啦。”

“陛下安心,妾身会加倍谨慎的。”哼!

“所以,她把永熙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本阁的把柄?”楚逢君笑得浑身发颤,象牙扇闲适地点在胸前,随主人一同笑抽,“唉呀呀真是难为她了,不就一点小迷药么,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的?呵呵呵……”

令史悻悻地睨着这位顶头上司,终于忍不住开口刺激他:“大人,昭仪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您那盒加了料的伤药,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放心,短期内她应该不会跟着陛下上朝了。”楚逢君弯唇:嗯,大概是因为她懒得见到他的脸吧。

“……那么您还是先把手头的折子结个尾成不?属下还等着送去门下省呢。”令史无声地汗颜着。

“急什么,从中书到门下不就一条街的距离么……”

“……大人,这是半个月前的折子。”

***

琅玉轩内,晶帘如瀑。婷婷袅袅的香烟自兽首金炉内升腾而起,幻作云雾迷离之态。

天骄靠在太祖妃的怀里,懒洋洋地吃葡萄。尉迟采端坐在软椅上,腕间套着那只叫做“冷月红醉人不寐”的宝贝镯子,捧了杯盏轻呷一口。

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尉迟采有些惊讶地瞧着杯子里:“这不是茶?”

“这是清早做好的玫瑰露。”太祖妃柔声笑道,“你们年轻女儿家吃这个,既养颜又滋润,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又将一枚剥好的葡萄塞入天骄口中。小陛下美滋滋地嚼着果肉,一脸满足的模样。

尉迟骁坐在昭仪的身侧,此时悄悄向她投来目光。

昭仪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牛饮一盅,而是保持着教养,浅尝辄止。

……她,怎么看着像是走神了?

当然,她脑子里还在暗骂楚逢君的小人伎俩。

“唉,说来念琴和尚澜都是福薄之人。”太祖妃幽幽叹息,“若还在世,能见着你们这般出息,不知该多高兴。”

虽说长千金的父母皆去得早,可感情仍在。尉迟采闻言回神,好不容易挤出几颗泪星来,用丝帕轻轻拭去:“只可惜……”

“这次昱州抚恤之事,我也听说了。”太祖妃又笑了,“不愧是尚澜的女儿,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到,倒颇有几分尚澜当年的风范了。”

尉迟骁仍是沉默。他自出生起便不曾见过父亲,未满一岁,母亲也去了。记忆里存在的亲人,便只有二叔和姐姐。现在听太祖妃说起父母之事,他的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快。

“父亲去世时,我也才六岁出头。”尉迟采苦笑道,“只记得当时听人说,父亲是坠马而亡,我还奇怪呢,以父亲的骑术,怎会坠马而亡……”

“那匹疯马早就给太上皇弄死了。”太祖妃摇头,“可弄死了它,尚澜也回不来了啊。”

天骄忽然插嘴进来:“那马是什么马?为何会疯掉呀?”

“我记得……似乎是纶州贡上来的火云骊。”太祖妃想了想,“不过事后,太上皇一怒之下把那批纶州来的贡马都给杀了……唉,可杀了马,又能顶什么用呢?”

尉迟骁忽然皱了眉:“……火云骊。”

天骄眨眨眼,“阿骁,火云骊怎么了?”

“末将若未记错,去年礼部也收了一匹火云骊……不知会不会触了太上皇的霉头。”

太祖妃又剥了一枚葡萄:“这事礼部可是瞒着太上皇的,若非如此,只怕那些个火云骊早就被太上皇杀光了。”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把十年前的旧事说了一番。离开琅玉轩时,尉迟骁忽然捉住了长千金的袖摆。

“姐姐。”他沉声道,“父亲大人……真的是坠马而亡么?”

尉迟采略显诧异地转过身来:“阿骁,你这话是何意?”

捉着袖摆的手松开了,尉迟骁后退一步,眼中有极复杂的神色,嘴角紧紧抿着。片刻后,他才摇头道:“不,就当我不曾问过。”

尉迟采定定地瞧着这个孩子。他眉目坚毅,面上已没有天骄那般率性天真的表情。

“阿骁,你在怀疑什么?……”

“喂,你们两个,还不快跟上来!”天骄蹦蹦跳跳走在前头,一回头才发现这二人落后自己许多,遂挥手喊了起来。

尉迟采看了弟弟一眼,径自伸手去牵他,却被他避开了。

自讨没趣。她如是想着,讪讪地缩回手来,“走了。”

尉迟骁眉峰紧蹙。

姐姐的金红色背影映在眸内,有些刺眼。



正文
第十八章 萝莉来袭(1)
'更新时间' 2010…01…15 19:00:00 '字数' 4621

“呐,别哭……乖乖。”

一双修长的手缓缓覆上来,擦去湿漉漉的泪痕。

“栈哥哥……”她抽泣不止,晶亮的泪珠沿着脸颊软软滑落。“父亲大人他……”

“我已经听说了,尚澜大人的事。”那双手有些无措,只得捧正了她的脸蛋,“阿采,你听好,你是阿骁的姐姐,是尉迟家最高贵的长千金,你要坚强喔。”

她努力收敛着泪水,可是鼻子里不断传来酸酸的滋味,很是难受。

那双手顿了顿,随即将她揽入怀里。

她嗅到鼻端浮动的清新香味,便任性地将眼泪鼻涕都蹭上了这片胸膛。

“可是阿采好难受喔……”她呜咽着说,“再哭一下下就不哭了,好不好?”

头顶上的声音沉默一阵,道:“好。”

于是,她在那个怀抱里哭得昏天黑地,直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

“起床了起床了呀!”

尉迟采迷蒙地动了动眼皮,翻个身继续睡。

“咦?你流口水了?”天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哈哈哈!好多口水诶!”

尉迟采撇了撇嘴,懒洋洋抬起一只手,我蹭……

湿的!

她陡然睁大双眼,两手一同往脸上蹭:“为、为什么是湿的?!”

“所以朕都说了嘛,你流了一脸的口水呀。”天骄抱臂,好整以暇地笑睨着她,“幸好不是尿床咧,否则……哼哼哼。”

尉迟采看着满手湿漉漉的玩意,抽了抽鼻子。咻咻。

“……这不是口水啦,臭小鬼。”她松了口气,悻悻地瞄他一眼,“这是眼泪。”

闻言,天骄一脸失望:“啊?为什么不是口水?”

“闭嘴!给老娘准备上朝去!”

两名红衣女官进来时给吓了一跳:披头散发的昭仪拎着陛下往门边来,她一把将小皇帝丢给女官:“赶快收拾,这小鬼也睡过头了。”

小皇帝扭头吐舌头做鬼脸:“睡觉流口水的蠢女人!”

“陛下,”昭仪忽然露出极亲切和蔼的笑容:“下朝后请去裴少师那儿将《定国策》抄写十遍。”

女官顶着满头黑线拽走了小皇帝。

“死小鬼,敢说老娘睡觉流口水……”她拍拍手,转身回屋。

她,尉迟采,来到赤国已有月余。

天气渐渐转凉,秋风一夜吹黄了永熙宫外的花树。坐在屋中,能听到外头宫人们清扫落叶的声响。她起身来到窗边,目见天空一色瓦蓝,独东边晕开几缕妩媚的金红,正是日头升起之时。

“昭仪,今儿个试试这对簪子如何?”暮舟捧来一双镶着血红珊瑚的玉簪,“这是头两天内廷送来的,说是纶州来的好玉,陛下就给太祖妃和昭仪留着了。”

那个有恋物癖的小家伙,偶尔还是会做些讨女生欢心的事。尉迟采回过头来,忍俊不禁:“好啊,那就试试吧。”

几日前太祖妃下令,暮舟和烟渚不再留守馥宫,而是随昭仪一同行动。也就是说,她们拥有在宫中行动的自由,这于女侍而言已是莫大的恩泽,暮舟烟渚自然少不得一番叩谢。

可尉迟采却愈发地不安起来。虽说面上一片和善,然这二人不时投来的目光仍令她无法忽视。

暮舟手巧,三两下便将尉迟采的乌发轻巧盘起,又别出心裁地挑高其间一束,用金络子细细地绑了垂在脑后,这才将血珊瑚玉簪插入两侧的发髻里。尉迟采素来不喜麻烦,连头饰也一并精简了。

“这个发式还是头一次见呢。”尉迟采抬袖拈了拈鬓角的一缕发丝,“叫什么?”

“凤朝云髻。当年凤朝王妃觐见麟华帝时,便梳了这个发式,引来女眷们好一阵羡慕呢。”暮舟放下梳篦,将那束打了络子的散发整理妥当,“不过,当真适合这发式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凤朝王妃么?”尉迟采眨眨眼。

大约因为是女眷,这个王妃秦鉴倒不曾提过。可作为尉迟家的长千金,她绝无可能不知晓皇家命妇的名号。于是垂下眸子作沉默状。

果然,暮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小心将昭仪的发髻打理妥当。

墨底滚银边的窄袖裙裳上绣满了金菊,与绾发所用的金络子两相映衬,很是耀目,再有一双艳红的珊瑚珠串悬在鬓侧,堪堪点出些女儿家的妩媚来。尉迟采扶着梳妆的案头起身,暮舟将一件夹金丝的纱衣罩上来。

——昭仪是天骄帝的第一位后妃,万事皆马虎不得。太祖妃如是说。

“都说凤朝王妃倾国绝色,依婢子看来,昭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暮舟笑道。

“绝色又有何用?到头来也不过是白骨一捧。”尉迟采正了正腕上的墨玉镯子,“好了,我这就去丹篁殿了,有什么事便派人知会我一声。”

暮舟恭身应道:“是。”

离开这两个女人的监视,尉迟采顿觉轻松不少。在那个世界做惯了宅女,来到这个地方后,反而不敢继续宅下去。“举手投足都将成为向某人汇报的内容”……这只会让她越发地不爽。

现在是辰时,算来离天骄下朝还有一阵。

尉迟采站在龙仪殿外,内里大约有官员正在奏事,声音模模糊糊,不甚真切。

她不由得暗自叹息。

那一日,楚逢君替她选择了最佳答案,既解决了昱州善后的问题,还保全了冯子秋的颜面,她也因此输给了他……

“不……或许,不是输。”她呢喃道。

那又是什么呢?

不远处一列红衣女侍悄声走过,见了她便停下步子福身行礼,齐齐唤一声“昭仪万福”。

“咦?这不是锦安么?”尉迟采立刻从这队女子中挑出一个眼熟的,“起得真早。”

“昭仪也起得很早呢。”锦安微微一笑,“您这又是要到丹篁殿去吧?”

“嗯,待会天骄下了朝,还得陪着他听学。”

闻言,锦安与众女侍皆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尉迟采张了张嘴:“……怎么了?”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

锦安连忙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昭仪与陛下如此亲密恩爱,叫人好生羡慕。”

啥?亲密恩爱?她和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鬼头?

“……不,锦安你言重了。”尉迟采只觉嘴角一阵颤抖:就算是老牛吃嫩草,也得有个限度吧?

“昭仪若无其他吩咐,婢子这就先退下了。”锦安笑了笑,又道。

“哦对了,我还有个私事要拜托你。”尉迟采冲她招招手,锦安迟疑片刻,这才走近来:“请昭仪吩咐,若在锦安能力所及之内,锦安一定替昭仪办到。”

尉迟采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关注自己后,从袖笼里摸出一封信来:“把这个送去秦鉴秦将军府上,务必请将军亲自拆看。”

近些日子,她又总结了一堆尚不明白的事,列成条目后誊抄下来,用信函的方式传给秦鉴,请他一一解答。到底是性命攸关,她不敢随意托人代为转达,然一连十数日都不曾见到秦鉴,就算有问题也没法问,而她身为后妃不能随意外出……

见锦安满脸莫名,尉迟采加重了语气:“这是很重要的书信,千万不能遗失了……要知道,这宫中我信得过的人便只有你了,锦安。”

“是,昭仪。”锦安露出肃然之色,“婢子多谢昭仪厚爱。”说着便将书信藏入怀里。

“好了,你去吧。若是这信已递到,就让人来个话。”

锦安点点头,这才随那队红衣女侍一同离去。

尉迟采站在原处,直到女侍们的身影消失在宫殿转角,她收回目光,脑中又想起那些个问题来:

尉迟尚澜的真实死因。火云骊。十年前那件坠马案的始末。景帝与尉迟尚澜的关系。

随着尉迟骁的出现,她深切地意识到,若不加紧了解这个家族更多的故事,她很快就会被这位弟弟揪出原形来。

不错,她介意尉迟骁看她的眼神。那不是一对姐弟间该有的冰冷眼神。

***

“真的哦阿骁,这是真的哦。”天骄瞪大黑眸,一本正经地道:“你姐姐睡觉真的要流口水哦,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尉迟骁的嘴角一抖,眉心略微蹙起:“……陛下,您就不能换个干净点的话题么?”

“唉呀,大清早的你就板着一张脸。”天骄嘟嘴耍赖,“阿骁啊,你才十二岁诶,做什么老摆着一副全天下百姓都欠你银子似的表情咧?”好不容易逮着个有价值的八卦,谁知道尉迟骁压根就不敢兴趣。天骄哼了一声,扭头去准备听学用的书册了。

尉迟骁并不生气,只默不作声地垂下眸子,眉宇间的暗影愈见深重。

尉迟采……这位姐姐的存在,令他不安。

虽说他已在极力忽视这种忐忑,然而二叔说过的话一直叫他难以释怀。

……你以为你姐姐的尸体是假的吗?……

……在我查清她的来路以前,你必须得做好“弟弟”这个角色,同时保护陛下……

……若她有任何异动,立刻遣人告知我,可记住了?……

唔。尉迟骁扯了扯嘴角:睡觉流口水,这大约算是异动了罢。要告诉二叔吗?

“……他怎么了?”

“朕怎么晓得?方才同他说笑两句就变作这模样了,一点都不配合,无趣得很。”

尉迟骁回过神来,黑眸轻扬,正见尉迟采盯着自己瞧。

……她来了啊。

他慢吞吞颔首一记算作招呼,而后别开视线。

尉迟采看在眼里,朱唇勾起一抹浅笑:“见到我,阿骁好似很不开心呢。”

“没有。”尉迟骁仍是淡淡地应道。

见状,天骄故意板起脸来:“阿骁,朕命令你,给朕笑一个。”

尉迟采汗颜:这话咋听咋像是调戏呐……

“哦哦,昭仪也到了啊。”忽然,裴晋带笑的嗓音飘入殿内。这鹤发童颜的老者精神矍铄,他向天骄躬身一揖:“陛下,老身来迟,还望恕罪。”

“裴少师不必多礼,文殊院的日常事务大半还须劳烦您,日后若有此类状况,大可遣个人来知会朕一声便是。”

天骄这话说得格外顺溜——能光明正大地逃课,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明白了这层意图,尉迟采心头嗤笑一声,顺着天骄的话往下接:“陛下说得不错。裴少师,您若是信得过小女子,不若让小女子在您公务缠身时,代为指导陛下,您觉着如何?”

天骄立时炸了毛,却又碍于颜面不敢发作,只瞪圆了两只水眸,虚张声势道:“你这女人真是没大没小,裴少师哪是你能比的?……”

到底是裴晋说了句公道话:“陛下,此言差矣。所谓术业有专攻,有许多方面,老身当真是不如昭仪。陛下也该向昭仪虚心求教,而非倨傲。”

嘿嘿嘿,我得意地笑……尉迟采眉眼弯弯,天骄则是黑了小脸,嘟哝着收了声。

尉迟骁仍是安静地看着姐姐,不言不语。

“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裴晋坐上首座,“老身今日要说的,乃是《定国策》第十三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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