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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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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求学于麓山书院,如此自然交情匪浅。

    到时候奉国公世子来访,各房的姑娘,少爷难免要去宁德院一见。

    秦氏瞥了眼脸已红肿的老高的落葵,这若真是叫人世子看到了,的确不好,府里要真落下苛待下人的名声,对未出嫁的姑娘们就更不好听了。

    想到此,秦氏暗暗心惊,却是又碍于面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顾砚锦瞧见了,却是觉得顾砚龄当真好心思。这一番话一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落葵有错,银屏却也不是有理的,更何况落葵当初那是老太太的人,就冲这两点,秦氏也不敢下死手,再拿奉国公世子说起府里的名声,秦氏哪里还有不上心的。

    要知道,秦氏一心是琢磨着怎么让自己那亲闺女高嫁,给她挣脸面的。

    顾砚龄可是掐准了秦氏的死穴了。

    不过,她也不过顺水推舟试探试探罢了。

    果然,她这个长姐不是这些等闲的手段能应付的了的。

    见秦氏拧眉思索,顾砚龄心下哂笑,随即淡然开口道:“落葵,今日犯了这般的口舌之错,便是我,也要罚你。”

    秦氏一愣,却见顾砚龄冷然睨了眼落葵道:“自个儿在墙根处站上两个时辰,好好反思。”

    说完顾砚龄抬起头,像是问询长辈意见的晚辈一般真诚道:“至于掌嘴与否,还听三婶的。”

    掌嘴换成了轻罚,她已是仁至义尽了,这个做主子的责任,也算是尽到了。

    乍然见顾砚龄这般谦谨,秦氏神情一顿,随即扫了眼狼狈不堪的落葵,这才故作叹息道:“原本我也不想这般重罚,只是你也知道,三婶一直帮着老太太管理府中内务,若是太过放任也不好,阿九也莫怪三婶心狠。”

    顾砚龄顺着给了秦氏一个台阶,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柔意道:“祖母常说三婶与二婶将府中协理的井然有方,今日不过是三婶对落葵的提点,帮阿九教导府中丫头的规矩罢了。”

    秦氏听了很是受益,只是听到二房俞氏时有些不愉快罢了,因而皱了皱眉,随即化开笑意道:“都说咱们阿九是颗七窍玲珑心,大嫂当真好福气。”

    顾砚龄抿唇一笑,就这样送走了心情颇好的秦氏,耳畔又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

    “幸好长姐来的快,否则三婶也不会这么好劝的,到底是我没用。”

    顾砚龄哂然,转头见顾砚锦自责地低眸,却是有些想笑,是到底能力不行对付不了秦氏,还是根本没想这堂浑水,反而想将这浑水搅得更浑,只有她这个三妹妹自己明白了。

    “原是落葵自己犯的错,与妹妹无关,三妹无需自责。”

    “可是”

    顾砚锦看了眼此刻分外可怜的落葵,却是被顾砚龄淡然的声音打断了后面的话。

    “这园中的日头大,咱们还是回去吧,三妹可要去琉璃院坐会?”

    顾砚锦一愣,未想到顾砚龄对自个儿的贴身丫头竟如此冷淡,但一想,这样岂不是正合她的心意,因而摇了摇头笑道:“我原是要去宁德院,长姐可要一同。”

    顾砚龄淡淡一笑:“下回吧。”

    顾砚锦抿着笑,给顾砚龄敛衽行了礼,便与顾砚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砚龄敛了笑意,只淡然地瞥了落葵一眼,便带着醅碧朝琉璃院走去,跪在那的落葵却是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只觉得自己只怕是当真要失宠了。

    然而就在落葵绝望之时,却见顾砚锦身边的丫头玉阑从远处轻声走了回来,蹲在自己身边,小心地要扶她。

    跪了这许久,原本腿就麻的没了知觉,膝下至脚跟跟钉了无数的银针一样,落葵咬着牙,借着玉阑的力,颤抖的站起了身。

    这时玉阑才语气温柔的开了口。

    “我们家姑娘叫我给你送来药膏来,这药能消肿止痛,咱们都是人前伺候的,脸却是最重要的,三太太今日的罚确实有些重了。”

    一边说着,玉阑一边用手指揉了些药膏出来,看了眼落葵愣愣的脸,轻轻敷了上去,一边轻柔的推开,语气中不掩唏嘘道:“你也瞧着了,我家姑娘原是想求情,可三太太到底是长辈”

    玉阑飞快扫了落葵一眼,随即缓声道:“因而也只能叫我去琉璃院偷偷告诉你家姑娘。”

    见手下的人微微有所动,玉阑眸中化开了晦暗不明的笑意。

    “只是没想到大姑娘却是这般……大义。”

    玉阑想了许久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却是让落葵盈盈续下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到底是大义?还是冷漠?

    自己一心一意为着自家姑娘,可自家姑娘却是如此冷淡,非但不给她求情,反而还罚她。

    都是醅碧,绛朱那两个贱人!

    她真是恨不能撕碎她们!

    落葵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心中却是燃燃的恨意,像是星星之火被渐渐燎了起来……

    但是真正让她失望的,却是她掏心掏肺的大姑娘!

    “我家姑娘叫我劝劝你,你家姑娘如今既是看重醅碧和绛朱,你少不了要服个软”

    落葵闻言,不由一怔,抬头看向画阑。

    只见画阑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手轻轻覆在落葵冰冷的手上,苦口婆心的继续道:“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尚且知道能屈能伸,更何况身娇柔嫩的你,你说,是也不是。”

    落葵身子一晃,不由呆呆地移开目光,顾自沉吟着。

    今日她已是得罪了三太太,叫原本就冷淡与她的姑娘更生了几分怒意,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

    落葵不敢再想下去,随即将画阑的每一句话都念在心中,一遍一遍咀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三十七章 落葵

    待顾砚锦赶到宁德院时,已是香汗淋漓,进门了规矩地敛衽施礼,傅老太太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顾砚锦坐了下来,见少女隐隐用帕子拭着额际的薄汗,不由笑着道:“还未入夏,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汗。”

    少女拭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的颇为不自然。

    这如何能蒙的过傅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随即微微皱眉,语气平缓道:“怎么,方才可是出什么事了?”

    少女见老太太似乎有些不高兴,急忙站起身来道:“没有,只是方才走的有些急了。”

    傅老太太盯着顾砚锦,眼眸微微眯着,不紧不慢道:“锦姐儿,祖母一向心疼你,可你记得祖母从小教导你们什么?咱们顾家的女儿,可断没有蒙骗长辈的。”

    “祖母。”

    少女有些急了,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对上傅老太太严厉的眼神,随即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过了半晌,才嗫嚅出声道:“本不是大事,孙女儿便不想说与祖母听,徒增烦恼的……”

    听着顾砚锦慢慢将方才园子里的事道清楚了,傅老太太唇角更是不豫的一撇,再一想着前面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不由皱眉,却是淡淡吐出一句话。

    “没一个省心的。”

    见傅老太太如此,顾砚锦唇角微微一扬,然后缓缓起身,上前轻轻拿指腹给傅老太太推着太阳穴道:“原本只是丫头们拌嘴,这是常有的,孙女儿这才不想多言的,所以祖母也莫要为此事烦心,反倒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到时候父亲只怕更担忧了。”

    感受到少女指上温柔而又恰到好处的力道,傅老太太随即舒缓了些,尤其是听见最后一句话,更是分外受益,嘴角不由微微一扬,觉得身后的孙女的确是个贴心的丫头,跟她父亲一样。

    到了酉时,夜色就像是浓重的幕布渐渐覆盖下来,笼罩着寂静无声的定国府,各处的灯火星星点点,点缀其间,将黑夜照亮。

    正午越热,入了夜便越凉,见有风轻轻吹拂进来,绛朱忙上前将格窗关上,却也被凉风吹得战兢了一下。

    绛朱不由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都快入夏了,未想到这春寒还这般厉害。”

    醅碧听了,笑着摇了摇头,将烟纱的灯罩打开,拿银签子将烛火挑亮了些,才将灯罩又小心罩上。

    “哗啦”一声,不知是什么与珠帘猛地碰撞,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发出了不绝于耳的声音,惊得醅碧险些手一松,那灯罩若是掉在烛火上,便是不得了的事。

    穿着寝衣的顾砚龄原是在看书,闻声不由皱眉,寻着看过去,却是见落葵发丝凌乱,外面夜风作响,可她却是汗水浸湿了衣服,那娇俏的脸蛋如同水嫩的白菜被晒焉儿了一般,唇瓣干涸的裂开起皮,如此衬得那肿成血块,爬满殷红血丝的脸更为人。

    醅碧中午是瞧过,倒还好,这场景却是把绛朱足足给惊了一跳,险些没认出来,她如何能想到,从前在人前光鲜亮丽,骄傲得意的落葵会成这般模样,衣服像是在煤灰里揣了一番一般。

    还是醅碧首先反应过来,上前去扶住依靠在门边的落葵,绛朱随即也上前去帮衬,的确,以落葵现在虚弱的样子,跟那丢了线的破风筝一样,随时都能软乎乎落下去。

    顾砚龄将书卷放在一边,便瞧着落葵被搀扶着过来,正要行礼,却是被顾砚龄淡淡的语气打断了。

    “扶她坐着吧。”

    醅碧点了点头,正要搬杌子来,谁知落葵却是拂开她们的手,“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醅碧微微一愣,绛朱却是以为落葵还不知好歹,正有些气色,却从灯下看到泪水划过落葵的侧脸。

    落葵微微弯腰,以额抵地,给顾砚龄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起身,语中哽咽道:“姑娘,落葵错了。”

    这下又轮着绛朱愣神了,一向口齿伶俐,性子高傲的落葵何时这般认错过?

    顾砚龄盘腿坐在窗下,对上了落葵盈着泪水的眸子,只见她微微侧头看了眼立在一旁的醅碧和绛朱,随即哭的更为厉害,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责与悔悟。

    “是落葵从前容不得人,总想与醅碧她们争个高低,说话没有顾忌,姑娘屡次提醒,落葵却未听进去,今日还闯了大祸,连累了姑娘,奴婢”

    话语被哽咽声堵了下去,醅碧她们却见落葵已是哭的全身都不自主地在颤抖,今日足足被打了那么多耳光,伤了脸,又在那跪了许久,的确是不好过。

    醅碧心中不由软了几分,绛朱虽从前不喜落葵的做派,但到底不是落井下石的主,哪怕今日的确是落葵自己招惹的祸事。

    “姑娘,求姑娘处罚奴婢,奴婢绝无半点怨言。”

    落葵微微膝行上前几分,伏在顾砚龄的脚踏边,抬起头来,那满脸的泪水尤显得凄楚可怜,耳畔却是传来落葵断断续续的话语。

    “只是……只是希望姑娘能原谅落葵一次,给奴婢最后一次机会……”

    看着落葵灰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明明脸上疼痛的已死死咬住发白干裂的下唇,可一双略显晦暗的眸子此刻却定定地看着顾砚龄,此刻在灯下,醅碧和绛朱都能从中看出那份希冀和忐忑。

    就像是落于洪水中的人,看着眼前一块浮木一般,那便是她最后的希望和寄托。

    醅碧终究是有些不忍,正要开口,却是听到自家姑娘淡然的话语。

    “起来吧。”

    话语虽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但却能明显从中听出几分柔和,醅碧忙上前去扶落葵,哪知却拉不起来。

    醅碧微微一顿,就听见顾砚龄道:“既是犯了错,这月的俸禄便减了。”

    这句话一落下,落葵原本凄楚而忐忑的侧脸瞬间漾出希望的笑意,泪水不由再次滚了下来,落葵弯腰,再一次深深给顾砚龄磕了个头,这才任由醅碧和绛朱将自己扶起身来。

    刚颤颤巍巍站起来,落葵又就着绛朱的力,敛衽给醅碧下礼,随即又强撑着转身,给绛朱也下了个礼。

    顾砚龄淡然看着这一幕,微微覆下眼眸,语中轻柔而缓慢了不少。

    “醅碧,绛朱,将落葵扶回屋子,上个药,待伤好了,再来前面伺候。”

    醅碧和绛朱忙应了声,这才扶着行动艰难的落葵缓缓朝外走。

    “等等。”

    骤然的声音让醅碧和绛朱脚步一顿,也让落葵的身子不由微微僵了一下。

    “去将我那妆奁盒里的那盒玉肌膏拿来,给落葵用上吧。”

    醅碧忙道了声是,同绛朱扶着落葵朝外去。

    然而没有人知道,此刻低头垂下眼睑,神色掩盖在阴影下的落葵并没有觉得有多感激,眸中反倒是氤氲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身为顾砚龄的大丫头,她自然知道玉肌膏是谢家带过来的方子,据说能消疤痕,让肤脂更为滑嫩,宛如新生。只有谢氏和顾砚龄才有,统共才做了三盒,一盒因着宁德院抢缎子的事,顾砚龄送与了受伤的顾砚锦,没想到竟也赐了自己一盒。

    东西是好,只可惜,再好的东西她也看不上了!

第三十八章 奉国公世子

    这一日天朗气清,微风轻轻卷起庭前的落花在空中打着旋儿,落进了流水中。

    知道今日奉国公世子要随大哥进府拜访,因而顾砚龄换了见客的衣衫,想着时辰尚早,便领着醅碧,绛朱去了竹清院看看钰哥儿。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竹清院极为规矩,院内宁静,只有婆子打扫的声音,廊下站着守门的丫头,到底是周嬷嬷挑的人,的确明理了许多。

    见着顾砚龄走了进来,婆子们忙放下手中的扫帚给顾砚龄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知道钰哥儿刚看完书,这会子在房内休息,顾砚龄便穿过右手的回廊,拾阶而上,门外的丫头见到顾砚龄,忙打起了软帘,顾砚龄走进去,淡淡的暖香让人不由松了松神。

    走进里间,便瞧着小小的钰哥儿穿着宝蓝立领箭袖,精精神神地盘腿坐在炕桌边,手中拿着一卷书看的正入神。

    淡淡的日辉洒在钰哥儿认真的侧脸上,顾砚龄静静站在那,微微有些出神。

    若是没有冬日的那一场高烧,天资聪颖的钰哥儿即便不承定国公的爵位,也能凭自己的能力为官入仕吧。

    顾砚龄脑海中渐渐浮起前世那些零散的回忆。

    顾敬昭小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之位原该是钰哥儿的,定国公的爵位更该是钰哥儿的。

    顾砚龄的手微微攥起,如果未记错,在这一年的冬天,定国府迎来了一件天大的事,长房唯一的嫡子因高烧成了世人嘲笑的傻子,而在明年开春,二房却是喜添了个嫡子。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大房一片惨淡的光景中,傅老太太和二房都沉浸于得子的喜气中。忘记了痴傻的钰哥儿,也忘记了因钰哥儿而一病不起,撒手而去的谢氏,更忘记了父亲这位公府世子无尽苍凉的背影。

    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二房,而将钰哥儿拖入深渊的,就是俞氏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出生克死了谢氏,克痴了钰哥儿,更是抢了父亲和钰哥儿的一切,让他们大房蒙上了永远也拂不去的阴霾。

    她怎能原谅!

    “长姊!”

    稚子骤然的惊喜声传向耳畔,顾砚龄微微一顿,再看向钰哥儿时已如春风掠过,化开了湖面凛冽的寒冰。

    看到长姊唇瓣温柔宠溺的笑意,顾子钰心下更是开心,急着趿了鞋子,上前一把抱住顾砚龄的腰,笑着道:“长姊是专门来看我的?”

    “是。”

    看着钰哥儿稚嫩而欣喜的小脸,顾砚龄不由摸了摸钰哥儿的头,轻轻捏了捏他略带肉感的小脸打趣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般黏人。”

    钰哥儿听了却是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抱着顾砚龄的手朝炕边儿坐去。

    “我才九岁,只要长姊未出阁,我便要黏着长姊,等长姊出阁了,我便背着长姊出咱们的门。”

    “哎哟”

    钰哥儿吃痛的摸了摸头,却见顾砚龄不紧不慢的收回敲他的手道:“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出阁吗,当心我告诉父亲。”

    钰哥儿却是急了,红着脸道:“我知道,出阁了,长姊就不能每天陪着钰哥儿,就要陪着别人了。”

    “噗嗤”

    耳畔传来醅碧和绛朱抑制不住的笑声,见长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钰哥儿脸红的更厉害了,垂着头再不敢说话了。

    顾砚龄佯装生气,只盯着眼前的钰哥儿不说话,钰哥儿飞速地抬眼一看,下一刻便又抱住顾砚龄的腰,埋着头撒娇道:“钰哥儿不想长姊离开,钰哥儿想一直跟着长姊。”

    感受到怀中软软的小身子,顾砚龄终究无奈地笑了。

    看着眼前温暖的场景,在场的人也觉得心被融化了。

    正此时,顾砚龄不经意间抬头,却是看到了一个玫瑰小几上摆着一盆散发着幽香的蝴蝶兰。花柄俏绿,花朵如垂下的紫蝶。

    “这是何时送来的。”

    听见顾砚龄的问话,芷兰顺着看过去,正瞧到了那盆清幽的蝴蝶兰,因而敛衽笑道:“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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