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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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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纡尊降贵,频繁拜访一位匠人,滕家会不会特别过意不去呢?”孟二太太想。

    想到这里,孟二太太就觉得自己很和善,将来定能比所有的老太太都有威严,能屈能伸,再大的家业也能撑起来。

    这次,滕元娘没有将她请到内院,而是在外院狭窄昏暗的中堂里见了孟二太太。

    滕家没有过贵客,中堂许久不用了,一股子霉气,孟二太太有点反胃。

    她用帕子捂住鼻子,使劲压了压。

    越是这样,孟二太太就越发觉得滕元娘可以利用。

    滕家太穷了,人穷志短,很容易用钱收买的。

    “。。。。。。我母亲早起染了病,怕过人,就不请您去内院了。”滕元娘道。

    孟二太太客气了几句,也没真想去,谁没事自己去找病?

    滕元娘的三妹妹,年纪更小的小姑娘,提着茶壶出来。

    孟二太太叹了口气,道:“滕姑娘,您这样惊才绝艳的场头大师傅,家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委屈了你?

    若是你不介意,我明日送两个懂事勤快的小丫鬟过来,给你使唤,照顾你母亲。”

    “不用了,多谢您的美意。”滕元娘道。

    说话的时候,滕元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何必客气呢?”孟二太太笑道,“我是真心疼你,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

    她正说着,外头有人开门,但见一个银发女子,轻步走了进来。

    孟二太太微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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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你月例多少?

    陆落来了。

    孟二太太和滕元娘还没说几句话,陆落就带着她的丫鬟倚竹,到了滕家。

    陆落已经出了孝期,穿着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月白色澜裙;头上的银发高高堆砌,云鬟嵯峨,插了支翡翠簪子,似盈盈流转中翠芒。

    孟二太太微愣。

    她听说过陆落是银发玄女,还以为陆落跟道姑一样,素净简朴,苍老呆板。

    没想到,陆落这么奢华妩媚,银发丝毫不影响她少女的柔美,反而添了些异样的风情。

    孟二太太深感意外。她多次听说“银发玄女”,还以为对方跟怪人差不多,现在看来,陆落一点也不怪。

    她真的像个仙女,美丽端庄,妩媚肃穆,叫人心生向往,又不敢亵渎。

    “东家。”滕元娘那厢已经站了起来,出来迎接陆落。

    滕元娘快步走到了陆落跟前,同陆落耳语几句。

    陆落就进了中堂。

    孟二太太被陆落的气势逼得心头一紧,莫名有些发虚。

    她丈夫告诉她说,陆落不过是浪得虚名,没有真本事,又是个小姑娘,不足为惧。

    现在,孟二太太却怀疑了她丈夫的话,她心下恐惧,像是亵渎了神明那般的恐惧。

    “二太太,我是陆五娘,幸会。”陆落笑道。

    陆落态度温和。

    孟二太太定了定的心神,就跟陆落见礼。片刻才恢复了从容,笑容里贞静温柔。

    三个人坐下,滕元娘的妹妹重新给陆落端了杯茶。

    陆落不像孟二太太嫌弃这茶盏有油污,她端起来就喝,让孟二太太惊觉陆落会来事。

    这盏茶,孟二太太是不敢喝的。

    “你们方才聊什么,我没有打搅吧?”陆落笑问,“我是听闻滕太太生病,过来瞧瞧她。”

    “没聊什么,就是二太太说。要送我两个使唤的丫鬟。我不敢当。”滕元娘如实道。

    孟二太太想阻拦,心想滕元娘也太没有成算,这话不应该告诉陆落。

    滕元娘这么说了,孟二太太什么意图。陆落不就全明白了吗?

    无缘无故送丫鬟。肯定是要巴结滕元娘的。

    陆落心中只怕会有防备。滕元娘哪怕想走也不太容易了。

    孟二太太料定滕元娘肯定愿意走,因为孟家会给更高的价。

    孟二太太深感出师不利,滕元娘太没用了。毁了她的计划。

    “这么好?”陆落笑道,“不过,二太太用惯的丫鬟,的确是不太好要过来。二太太若是真有心,赏几两银子,让元娘自己去买丫鬟就是了。”

    “这就更不敢当了。”滕元娘笑道。

    她们俩一唱一和,言语中的异样,孟二太太哪里听不出来?

    孟二太太尴尬笑了笑。

    陆落来了,孟二太太就失了先机,什么话都不适合再谈了。

    她悻悻敷衍几句,准备要走了。

    “。。。。。。最近不忙吧?”陆落又问滕元娘,当着孟二太太的面,“我好些日子没去染坊了。”

    孟二太太听到这话,心想时机又有了,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既然问到了忙不忙,孟二太太也是可以趁机再挑拨几句,让陆落和滕元娘的矛盾加大。

    至少要让滕元娘知道:陆落给她的月例太少,又对又太苛刻了。

    “还好。”滕元娘笑道。

    孟二太太瞅准了空隙,插嘴道:“陆姑娘,我说句见外的话,您染坊应该多请几位场头师父。”

    “这话何意?”陆落微笑,转颐看着孟二太太。

    滕元娘也瞧着她。

    孟二太太心中澄亮,道:“我听陆姑娘的意思,竟是不怎么管染坊,那陆姑娘可知道元娘每个月都没得歇息?”

    说罢,孟二太太淡笑,看着陆落。

    不成想,她在陆落脸上,没有瞧见她意料中的吃惊,更没有看到陆落的忐忑不安;而滕元娘,更是表情淡然,静静含笑。

    她们之间好似有什么默契。

    “这个,我知道啊。”陆落笑道。

    孟二太太又是一愣。

    知道?

    那么,就是把滕元娘当牲口使唤得理所当然吗?

    滕元娘的怨气该有多大啊!

    孟二太太又转眼看了眼滕元娘。

    而滕元娘的眼神,平静怡然,对陆落依旧保持着她的恭敬。

    孟二太太这就不懂了。

    怎么可能没怨气?

    陆落的态度,不是对滕元娘的轻视吗?滕元娘又不是陆家的丫鬟,怎么能如此忍气吞声?

    孟二太太搞不懂,她好似哪里遗漏掉了,故而更加努力,试图把她们俩之间的这点默契挑拨开。让她们出现惊惶,孟二太太才更容易把握。

    “陆姑娘,您别怪我多嘴,场头大师傅可不是下人,能随意使唤。”孟二太太道,“就像我们家的场头大师傅,每个月三天的假,月例银子四十两。”

    说罢,孟二太太唇角微翘,目光斜睨滕元娘和陆落。

    既然休息打动不了滕元娘,那么银子总可以吧?

    滕元娘那么穷,她肯定更在意银子。

    孟二太太早就打听过,滕元娘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三十两。

    陆落一个月赚的,比孟家所有铺子加起来都多,却只给滕元娘三十两,滕元娘肯定会不满意。

    滕元娘这么有名气,孟家是打算用五十两月例银子聘请她的。

    一个月多二十两银子,一年就是多二百四十两。

    像滕元娘这样的家庭,二十两银子能应付半年的吃喝。

    这算是极大的诱惑了!

    物不平则鸣,滕元娘这么大的能耐,肯定不甘月例比旁人少。

    孟二太太简单的炫耀,带着浓浓的挑拨。

    “那挺好的啊。”陆落继续道,语气波澜不惊。

    滕元娘也不语。

    她们仍是那副模样,隐约似看戏,让孟二太太摸不着头脑。

    孟二太太也不想把话说得太过分,可挑拨了半晌没动静,她就急了。

    她一着急,脑子就不灵光了。

    她居然问滕元娘:“滕姑娘,你在陆家的染坊那么忙死忙活,一个月才多少月例?”

    她知道是三十两,比孟家的少了十两。

    十两啊,对于滕家来说,也是一笔大钱吧?

    孟二太太心中得意,端起了茶盏,想挡住自己唇角的微笑。

    “不多,才一百两。”滕元娘笑道。

    孟二太太手里的茶盏倏然就掉了,茶水全撒在裙子上,淌了满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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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故意的刁难

    孟二太太听滕元娘说自己的月钱是一百两银子,心下震撼,手里的茶盏掉下来,弄湿了那条蹙金海棠的绯红色长裙。

    她很爱这条裙子,尖叫着站起来,唇角有点抽搐。

    “您。。。。。。您没事吧?”滕元娘假惺惺关切,实则很痛快,只差要笑出声。

    滕元娘轻咬唇,极力忍住。

    孟二太太的丫鬟们听到了动静,都涌了进来。

    倚竹则挡在这些丫鬟们前头,不快道:“出去,没规矩!”

    丫鬟们真的不敢动了,都停在门口,没敢继续往里走。

    孟二太太不顾地上的碎瓷,使劲用帕子擦裙子。

    她的裙子湿透了,从胯间往下,像尿在身上似的,很狼狈。而茶渍明显,不知道能否洗掉。

    “我家里没有合适您的裙子,可怎么办呢?”滕元娘为难道。

    她不想拿母亲或者祖母的衣裳给孟二太太换。

    她母亲和祖母的裙子都有补丁,只有一两条好的,也是压在箱底,逢年过节才穿。

    一旦换了,孟二太太只怕回头就要把那些衣裳当破烂扔了,估计不会送回来的。

    孟二太太哪里知道穷人的艰苦?

    滕元娘的母亲和祖母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条裙子,滕元娘赚钱了,让她们添置,她们死活也不肯,婆媳俩简朴惯了,非要存钱置办家业。

    同时,滕元娘也有点少女的恶作剧。想要捉弄孟二太太,故意刁难她。

    “无妨的。”孟二太太哭丧着的脸,慢慢回转,尽量表现出她的从容优雅。

    只是她没怎么表现好,神色似哭非笑,很滑稽。

    她身上穿绯红色长裙,是今年苏州府最上等的绫布做成,一匹布要值八十两银子。

    况且她这条裙子,用金线绣的海棠,做工十分讲究。只怕成品要值三四百两银子。

    再有钱的人家。三四百两一条的裙子也是奢侈之物。平常穿穿没什么,也穿得起,可弄坏了就会肉疼。

    这茶渍也不知能否洗干净。

    孟二太太这裙子才穿第二回,她正是喜欢的时候。如今这样了。她倒吸几口凉气。五脏六腑都隐隐抽搐的疼。

    太得不偿失了!

    她也没地发泄,这裙子是她自己弄脏的。

    孟二太太喊了自己的丫鬟,声音平稳对丫鬟道:“回去替我取条裙子来。”

    她极力平稳。陆落仍是听出了几分颤音。

    来人家做客,却要回家取衣裳换,这该怎么解释啊?丫鬟犹豫了下,触及孟二太太的眼神,转身去了。

    丫鬟去取衣裳,孟二太太也不好走了,虽然她已经没什么想聊的。

    “月例一百两?”孟二太太不想再看她的裙子,否则她的心更疼,她转移注意力,想起了滕元娘的月钱,还是很震撼,“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么孟家给五十两就无法撬动滕元娘啊。

    还得再想法子!

    孟二太太一边心疼自己的裙子,一边思考着滕元娘的价码,心思百转千回。

    她心思转动之际,陆落也在和滕元娘闲聊。

    她们聊什么,孟二太太一句也没听进去。

    “。。。。。。。再过四五天,这批布就能全部染好,接着就是夏布了。”滕元娘对陆落道。

    孟二太太猛然听到了这句。

    “这批布?”孟二太太惊愕问,“什么布?”

    “就是白坯布。”滕元娘微笑,“我们染坊用的,自然都是白坯布了。”

    “你。。。。。。。”孟二太太脸色煞白,只差站起来惊呼,“你哪里来的白坯布?”

    “常家出的。”滕元娘微笑道,“我们如今从常家进白坯布。”

    孟二太太如遭雷击。

    丫鬟拿了裙子来的时候,她浑浑噩噩换了衣裳回家。

    她的自信心全部被击垮了。

    这一路上,她垂头丧气。

    傍晚的时候,她丈夫回来了,一进门就把闲杂人等撵了,夫妻俩说私密话。

    见孟二太太像霜打的茄子,孟二老爷就问:“事情办得如何?让你邀请滕元娘去踏青游船,她答应了吗?”

    孟二太太收买滕元娘,今天登门是邀请滕元娘做客。

    这样,孟二老爷就能见到她。

    见了面,什么重利都可以许下,先把滕元娘请过来。

    “答应什么啊?”孟二太太胸口发闷,说话也接不上气儿,“我根本就没说!”

    “怎不说?”孟二老爷脸微沉。

    这点小事也办不好,果然不是个贤内助!

    “我被人当猴戏,看了回热闹,还说什么?”孟二太太也气,脾气就上来了,全无在外头的优雅,言语暴戾。

    他们两口子,西风压倒东风,谁脾气硬的时候,谁就占了先机。

    今天孟二太太的脾气很硬。

    “。。。。。。你说你什么都办妥了!你和王家说妥,断了千丝斋的供货;你又打听到陆家待滕元娘不好,滕家穷得喝稀粥!”孟二太太很生气,“结果呢,全不是你说得这样!”

    孟二老爷也微愣。

    这孟二老爷和大老爷是亲兄弟,他们的父亲还在世,只是卧床五年了,大夫说撑不过今年。

    孟二老爷早就想分家出去单过,而二太太也正有此意。

    他们两口子就等着老太爷咽气,然后他们分走他们应得的家产,重新开布匹行。

    孟二老爷深谋远虑。

    他听说了千丝斋的事,也想走陆落那条路,用高价来博得眼球和舆论。

    所以,他也需要最厉害的染色大师傅,他就想到了滕元娘。

    孟二老爷不是不怕陆落的叔公,而是他不想自己出面。

    他想让滕元娘主动离开陆落,到孟家来。

    陆落哪怕恨,也只能恨滕元娘。况且,孟二老爷最近一直在讨好一名京官,时常送银子,他希望到时候有人帮他说话,拿下皇商。

    所以,他有恃无恐。

    孟二太太生气,把滕元娘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孟二老爷。

    断了染坊的白坯布,人家转眼从常家进货了;滕元娘的月例,已经高得离谱,孟家不可能给更高。

    “。。。。。。。你再想办法,见见滕元娘,就说我们愿意给五百两的月钱!”孟二老爷咬牙道。

    “你疯啦?”孟二太太震怒,“你一年能赚多少钱,要这么败?”

    “我自有主意,你听我说。。。。。。。”孟二老爷露出笑容,安抚妻子,把他的打算,告诉了二太太。

    ——*——*——

    (未完待续。)

第204章更好的主意

    孟二太太惊觉她丈夫发疯了!

    一间铺子一年到头的入账,也不过一二千两银子。

    而她丈夫居然要给滕元娘五百两的月钱,一年给她的工钱是六千两,顶得上三间铺子全年的收益了。

    难道他们要替滕元娘白忙活吗?

    不过是匠人而已,这么抬举她,是孟二太太和二老爷自己丢脸。

    太夸张了!

    以后,其他的师傅们怎么想,其他人家听到了,还不得笑死,背地里说他们不会做生意啊?

    孟二太太绝不答应!

    “管你什么主意,不可能给那个小丫头五百两的月钱!”孟二太太几乎要咆哮起来。

    孟二老爷瞪了她一眼,厉声打断她的咆哮:“你怎如此蠢?”

    丈夫真发火,孟二太太也虚了,气焰下去了半分。

    歇了下,孟二老爷缓和了声音,对二太太道:“我们只是许诺给她五百两银子的月钱,第一个月给了,让她安心,后面给不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她离开了千丝斋,到了咱们染坊里,除了安心做事,还能翻天?到时候咱们就哭穷,说周转不开,等过年再给她,她定也不敢说什么。”

    二太太就转过弯来了。

    仔细琢磨,这倒也不错。

    只给第一个月,后面全年都不给,就是五百两,差不多等于四十两的月钱。

    二太太就能接受了。

    别说滕元娘一个穷苦人家的小丫头,就是老谋深算的老师父。也定会经不住诱惑,答应他们的。

    “还是老爷睿智。”二太太被她丈夫折服。

    如此聪慧睿智的丈夫,等他们分家离开了,发达是迟早的。

    不过,二太太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老爷,咱们靠哄骗她,最多只能哄骗一年,以后怎么办呢?”

    “一年就足够了。”孟二老爷道。

    二太太不太懂。

    咱们生意只做一年吗?

    若是以后布不够好,生意还是会赔下来的。

    看看家里,那些老师傅们。老爷、少爷们见了面都要客客气气的。

    “。。。。。。你可记得邹稻?”孟二老爷问。

    二太太没听说过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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