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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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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黑蟒更熟悉地势,每次都能脱身开溜,他的部下几乎死光了,成了光杆司令。

    黑蟒的蛊术。对忠武侯的将士好似没什么用。

    一年里。忠武侯在西南百姓心中。比成王还要厉害。

    前不久,忠武侯终于抓到了黑蟒,为西南百姓除了大害。百姓尊称他为“战神”。

    街上普天同庆,比过年还要热闹。

    西南的战事就差不多平息了,不过忠武侯还要驻扎半年,维护局势。

    “他终于不怕树林了。”陆落心想,“连巫蛊都能对付,看来他真的彻底想起了前世。”

    黑蟒是巫师,颜浧是术士。

    从结局来看,颜浧这个术士比巫师更厉害。

    老祖活了近千年,又有很多的朋友,他也有巫蛊方面的,自己学了些,也记录在案,教给他的徒弟们。

    遇到术法中等偏下的巫蛊,陆落也能应付。

    战事结束,对陆落而言也是好事,她可以不受限制到处走动。

    她和水长宁住店,给了几个赏钱,跟店家闲聊,问起店家:“从这里往西南方向走,大约一百多里,是什么地方啊?”

    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人,官话说得不够利落,却也听得懂。

    他用含混不清的官话告诉陆落和水长宁:“再往西南走,就是苗寨,数不清的苗寨。不要去,很多神婆,去了要遭殃。”

    苗疆有巫蛊派、降派等,有的年代他们融合成一体,有的年代又四分五裂。

    此前,苗疆的诸多玄术流派是分裂的,特别是以养蛊虫为主的巫蛊派和下降头为主的降派,斗争激烈。

    掌柜口中的“神婆”,并不是都指女人,这是人们对玄术流派的一个统称。

    从前苗疆的巫蛊术传女不传男,继承人必须为女子,她们逐渐有了声望,称为“神婆”。

    后来,降派分立且发展,以男性居多,可当地百姓也称呼他们为“神婆”,也有叫他们巫师的。

    “若是我们想求神婆,应该如何去见他们,才不犯忌讳?”陆落又问。

    “要买贡品。”掌柜的说。

    可是掌柜的离苗寨很远,他没有去求过神婆,也不太清楚去苗寨要准备什么,只知道不能去。

    他告诉陆落,这条街的街尾有家纸马店,现在已经关门歇业了,招牌还在,他们家去请过神婆。

    “。。。。。。好几年前,他家孙子被魔魇缠住了,很可怕的,大夫们让他家请神婆,如今全好了。”掌柜的道,“他家姓葛,掌柜的前年去世,只剩下孤儿寡母,又闹匪患,生意不做了,但还住在店后面的院子里。”

    陆落和水长宁去了葛家,开门的是位中年女人。

    是葛太太。

    葛太太倒也好客,听闻他们要去苗寨,就告诉他们,要准备哪些贡品:“活公鸡要两只,活蹦乱跳的,不能是半死不活的;

    红糖一斤、糯米一斤、朱砂一斤、赤硝一斤,药材铺子里炮制过的全蝎两只。

    你们提着这些东西,看到界碑的时候,先把活公鸡放了,等半个时辰,若是活公鸡跑远了或者在原地还活着,你们再进去。

    进去之后,你们献上祭品,求什么,自然会有人领路。”

    要的东西不贵,却很实用,阵法里常用到。

    陆落点点头,跟葛家太太道谢。

    他们休息了一晚上,次日起来准备东西。

    战乱刚过的街上,凑齐这几样还挺困难的。

    “我去买。”水长宁惜字如金。

    陆落点点头,她留在客栈里。

    闲来无事,陆落算了一卦,她想知道颜浧现在在哪里。

    她不想遇到颜浧,能知晓他的方位,就可以避开他。

    陆落还记得颜浧的生辰八字。

    推演了一番,什么也没有推演出来。

    “颜浧恢复了术法,遮蔽了他的生辰八字。”陆落心想。

    这是老祖术法中最常见的。

    遮蔽生辰八字,可以蒙蔽天机,也可以防止仇敌找到。

    她没找到颜浧的方位。

    怕什么来什么,这话一点也不假。陆落担心遇到颜浧,结果她中午出发时,倏然发现对面街上,有个人正在看着她。

    她猛然抬眸,就见对面的屋檐,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玄色的长衫,带着一顶款檐草帽,帽檐下的眸光落在陆落身上。

    他露出的下颌,有青青的胡茬。

    陆落知道那是颜浧。

    她身形顿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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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蛊虫

    屋檐下的那个人,陆落看得真切,哪怕他用草帽遮了半张脸。

    是颜浧。

    恍若隔世。

    第一次与他告别,是景耀五年的冬天。而后虽重逢,记忆却是短暂且悲伤的,没什么值得怀念。

    真正怀念的日子,还是景耀五年的;真正痛苦的离别,也是景耀五年的。

    陆落站着没有动。

    “他找到了我。”陆落也蒙蔽天机,遮掩了她生辰八字,可是颜浧记得她的前世,他知道她的宿相,从而寻到她的踪迹。

    陆落却不记得前世,他不知道颜浧的宿相,找不到他。

    苍穹阴霾着,层云低低压下来,乌压压的,随时要下寒雨,半下午像黄昏。

    两旁的树木虬枝舒展,地上铺了层稀薄金黄的落叶。

    对面的人触及她的目光,他缓缓摘下了草帽。

    他是来见她的,被发现就没必要遮掩。

    又三年未见,他老了些,岁月在他眼角碾过,有细微的纹路,面容却经过光阴的雕刻更加坚毅俊朗。

    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他望着陆落,脚步却没有动。

    “从此恩断义绝。。。。。。。以后视若不见。。。。。。。”

    这是他答应过的。

    他深邃的眸子纠缠着她,似乎想把她的模样,牢牢记住。

    他一定是在附近戍防,通过陆落的宿相,观察到她离开了八坨山。往西南来了。

    他也许幻想过,她就是来找他的,否则他不会主动出现。

    这样的幻想,肯定让他很煎熬,因为三年前他到江南的时候,陆落也幻想过,她知道这种痛苦。

    陆落心中有疼得麻木之后的隐痛,像身上受伤了,哪怕恢复得再好,触及此处还是能记得那痛楚。

    这是心里留下的阴影。

    水长宁也留意到了。

    他看了眼颜浧。又看了眼陆落。就什么都明白了。

    怕麻烦的水长宁,先上马车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不想搀和任何事。

    陆落慢慢转过身子。准备上车。

    她不打算见颜浧。

    没有意义。

    对陆落而言。此生跟颜浧也只能这样了。她心中筑起了高墙,颜浧在墙外,她自己翻阅不过那墙。

    她的余光瞥见颜浧往外迈了两步。最终又止住。

    “主动避开”,他终于记起了这句承诺么?

    陆落上了马车之后,没有掀开车帘,不知他是否追上来。

    马车一路往苗寨去,没有停歇。

    往苗寨去几乎都是山路,颠簸得特别厉害,非常难走,他们走了五天整,才道所谓的“界碑”处。

    界碑是一处关隘,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非常的陡峭。

    此处是绵延数百里唯一入口。

    再想往前,马儿使劲嘶鸣尥蹶子,不肯走了。

    “到了。”陆落自言自语道。

    不管她说什么,水长宁能不接话,都不会接话,除非陆落特意问他。

    陆落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自问自答。

    两人下了马车,陆落的天眼看不出任何问题,没有煞气。

    “有什么问题吗?”陆落也问水长宁。

    问到他了,他摇摇头说:“没有。”

    他也看不出问题。

    让马儿停滞不前的,可能是地上的东西。

    陆落发现,界碑内的草很奇怪,都是乌黑色的,偏偏长得浓密,不知品种。

    “公鸡呢?”陆落又问水长宁,“把公鸡放了。”

    水长宁颔首。

    两只公鸡放出,它们大摇大摆过了界碑,倏然开始抽搐,倒地死了。

    陆落和水长宁面面相觑。

    照镇上人的说法,这种情况就要赶紧走,离开此地,因为神婆不欢迎他们,否则不是中降,就是中蛊,死相都会特别惨。

    陆落的马车颠簸到这里,走了整整五天,她骨头都散架了,好几次差点掉下山崖。

    回去再买只公鸡?

    陆落觉得成本太高了,她实在不愿意花这个时间。再说了,焉知折腾回去买来的公鸡,能活着过去呢?

    她得想点法子。

    “把朱砂给我。”陆落对水长宁道。

    水长宁沉默着,上车把朱砂掏出来,交给了陆落。

    陆落记得他师父有本书里,记载过斩杀蛊虫的咒语。

    陆落不太熟练,还是尝试着慢慢念了起来。

    陆落一边念咒,一边用力将朱砂抛出去,撒过界碑。

    她的咒语不歇,用的是将苗疆话音译过来的官话。

    水长宁在旁边,隐约听见“静虑。。。。。。消言起何。。。。。。煎煮朽骨。。。。。。”等,具体不明白。

    念了半晌,被朱砂撒到的草上,那浓郁的黑叶居然开始动了。

    叶子上起了层稀薄的黑风。

    黑影起,就露出一小块白森森的枯叶纤维痕迹,是绿叶被吃尽了的样子。

    一阵黑色的细风,像薄纱般,朝着陆落和水长宁飘过来。

    “当心!”陆落大叫一声,急匆匆后退了数步。

    水长宁也跟着后退。

    那黑色的细风到了界碑处就停下,飘不过界。

    “是虫。”水长宁口吻平淡,波澜不惊解释道。

    那些看似奇怪的黑色草木,全部附上了一层细得像灰般的小虫子。

    无知者不放公鸡就闯进去,会被那些虫子生吞活剥。

    “过不去。”陆落蹙眉。

    陆落在山上的两年半,对降术和蛊术都有了解,知道遇到了降术和蛊术要怎么办防备。

    可大面积的虫子守卫,她破不了,她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

    哪怕是一个巫术卓越的神婆,以一己之力,恐怕也拿不下这么多的虫子。

    “怎么办?”陆落回头,问目视前方的水长宁,“是回去再买公鸡,还是等在此地?”

    水长宁略带沉吟。

    沉吟良久,他说:“明日午时阳气最盛,咱们布个阵法,下场大雨,看看能不能冲掉。”

    陆落摇摇头:“这样贸然闯进去,以后还没有更多、更毒的虫子吗?不经过人家的同意,我们进了苗寨也是寸步难行,我怕后患无穷。我们是要找石庭的,一时半刻出不来。”

    她不同意水长宁的做法。

    水长宁用暴雨冲虫子,那是挑衅。

    进入了人家的地盘,还敢挑衅人家,不是寻死吗?

    他们术士和巫蛊、降师原本就是独立的,谁也不比谁差。

    在找到石庭之前,陆落不想挑衅任何人。

    石庭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水长宁不过是建议,陆落不同意,他就道:“那等两天吧,若是一直过不去,咱们再回。”

    山路太难走了,他们从最近的镇上到这里,那五天里马车都要颠散架了,马儿也伤了脚,人更是受不住。

    所以,先守株待兔,等待看看可有苗寨的人进出,寻另外的法子进去,才是根本。

    水长宁这个意见,陆落同意了。

    他们把马车往回赶了一里地,尽量离界碑和那些虫子远一点,才更加安心。

    停靠马车之后,水长宁和车夫搭建了篝火,准备在地上过夜。

    陆落睡在马车里。

    他们一路上都是这样的,若是错过了客栈要露宿,水长宁都是和车夫一样席地而睡。

    简单吃了些干粮,陆落就靠在马车上,从脑海中搜素那些她看过的巫蛊和降术的资料。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陆落感觉有什么在她的口腔里,她嘴巴无意识阖了下,就有软软凉凉似果冻的东西,滑进了她的喉咙。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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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生变

    冬日的夜里,郊外一片寂静,蛇虫鸟兽踪迹全无。

    云很厚,没有月色,四下里黑黢黢的,不远处还点了篝火。

    篝火烧得很旺,暖流徜徉在那方寸之间。

    车夫垫着随车的草席,铺着一床被子,靠近篝火睡得正香,鼾声起伏颇有节奏。

    水长宁值夜,他盘腿打坐,眼睛却盯着四方,稍有动静立马查看,很警觉。

    陆落掀开车帘的时候,有轻微的响动,水长宁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我没事。”陆落跳下了马车,随意说了句,然后用手压住了舌根催吐。

    她醒过来之后,也觉得从口腔到喉咙,一股子腥腻的气息,像活吞了条小鱼。

    那冰凉滑软的东西进入她的口腔,就不是她的错觉。

    “会不会是蛊虫?”她惊悚的想。

    她压了半晌,哇的一口,把昨晚的干粮全吐出来了。

    借助车上挂在的小风灯,陆落往自己的秽物里瞧,甚至拿了根树枝扒拉。

    怪恶心的。

    此地是苗疆,多怪虫,陆落的担心源于此,所以她忍着恶心拔了一边,没看到什么东西。

    水长宁这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站到了她身后,递了个随行水袋给她。

    “方才我睡着,有东西爬到我嘴巴里,被我吞下去了。”陆落道。

    水长宁不评价,只是递水袋。对陆落的行为也不过问。

    陆落使劲漱了三遍口,嘴里还是有一股子腥腻。

    外头的风凉,漱口之后,陆落复又要上马车。

    水长宁这时候开了金口:“等等。”

    他让陆落站在旁边,他自己上了马车。

    若是有虫子爬进来,多少会留下痕迹。水长宁拿着风灯照了一边,四周没有任何异样,车壁干净。

    他退下来摇摇头:“上车吧,没有虫子爬过。”

    陆落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胃里有东西蠕动,弄得她又想吐。偏吐不出来。

    她再次用手指压住舌根。这次吐了一地的黄水。

    黄水一眼可见,没有任何硬东西,再吐也吐不出什么来。

    她躺在车厢里,倏然感觉凉。从胃里开始。凉意扩散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小腹隐隐作痛,是月事受凉那种疼,不厉害。但是疼得人打不起精神。

    “肯定有东西爬到我嘴巴了!”陆落笃定。

    吐不出来,也许那东西是蛊虫。

    这发凉、腹痛,以及嘴巴里挥之不去的腥腻,让陆落越发心惊。

    她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来月事了。

    陆落的月事情况不稳定,有时候很正常,有时候则恶心想吐,而且小腹隐隐作痛,跟昨晚一模一样。

    “是不是山路颠簸得太厉害,所以这么疼?”陆落心想。

    她心中惴惴。

    她是术士,对蛊虫的了解是浮于皮毛,还是不敢肯定自己没事。

    陆落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有软滑的虫子爬进嘴巴,嘴里也的确很腥,可她吐了半晌,把胃里黄水都吐干净了,还是没有吐出虫子。

    她倒也希望只是自己多心。

    陆落自己拿不定主意,就把此事告诉了水长宁。

    在水长宁眼里,陆落是一个人,没有性别没有面目,就是那个活动的灵体。

    灵体来月事,对水长宁而言,跟她染个风寒没有差距。

    “我给你把脉。”水长宁道。

    水长宁和陆落一样,术业有专攻,他们都不精通巫蛊,不敢乱下结论。

    水长宁学过医术,疑难杂症解决不了,小小的头疼脑热还是可以的。

    把脉半晌,水长宁道:“你有点气虚。气是血统帅,气虚则血迟缓,血迟缓可能会导致行经疼痛,身子发凉。”

    水长宁不否认有虫子爬进陆落嘴巴,他只是告诉陆落,她自身的身体状况,也会造成陆落说的那些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交给她自己判断。

    陆落更是理不清头绪。

    白天,他们将车夫留在原地,看守马车,他们俩则去了界碑的附近,等待路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一整天,没有人迹,那些黑黢黢的草,还在挺拔的长着。

    陆落身子更凉了。

    一个时辰之后,陆落着实难受,双足站不住了。她留下水长宁守住界碑,自己回马车躺下,她浑身无力。

    这种情况很少见。

    去年在山上,陆落冬天进阵法,熬了三天才出来,染了寒气,正巧月事来了,状况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那时候柏兮用他掌心外泄的阳气给她暖肚子,熬红糖水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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