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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尔连眉毛上都结了冰,跌跌撞撞地踏雪来到屋前,喘着气,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擂门。
半晌,睡眼惺忪、披着棉袄的萨满妈妈打开了门,苏茉尔不由自主地跪下哭了。
永福宫寝殿里布置了临时神座,萨满妈妈涂脂抹粉戴着花,腰上系着铜铃,左手持闪闪的銮刀,右手擎着串铜铃的桦木棍,先恭敬行礼,然后开始跳神,铃鼓齐鸣,她口中喃喃地似唱似念道:天神啊,保佑床上的博尔济吉特氏,生下大富大贵的儿子……
大玉儿忍着强烈的疼痛,不时呻吟出声。苏茉尔与铃子干着急,没有办法。
铃子焦虑地低声道:姐姐,你看那萨满妈妈,行不行啊?
苏茉尔心力交瘁道:不行也得行,只有她肯帮忙,我实在没法子了!
大玉儿阵痛稍缓,脸色苍白,喘着气,虚弱地道:苏茉尔!
苏茉尔忙过来握住她的手。
大玉儿喃喃道:难为你,你也尽力了。万一……万一我不成……
苏茉尔打断道:格格,你放心,天神会保佑你的!
大玉儿继续艰难地道:万一我不成,先……先保孩子。万一都保不住,我……也不怨任何人,这是……我的命。
苏茉尔哭道:格格,格格……
大玉儿道:把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给多尔衮。那是我……最贵重的东西。交待他,好自为之,珍重……他自己……
阵痛又来了,大玉儿忍不住大声呻吟。
铃子上前一手帮她擦汗,一手自己拭泪。
苏茉尔站起,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拉过铃子道:你千万要娘娘撑着,我去讨救兵!
铃子哽咽道:全宫上下,谁敢理会咱们啊!
苏茉尔道:宫里没有宫外找!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说完,又往外冲去。
深夜,无人的石板路上,远远冲来一人一骑。
那人驰至睿亲王府门口,摔下马来。
门前的两个侍卫连忙警戒,喊道:谁?
那人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含泪看着侍卫,原来是苏茉尔。
多尔衮听到侍卫禀报,一面穿皮袄,一面匆匆踏进暖阁,苏茉尔跪下哭道:十四爷救命!格格不成了,快找个接生嬷嬷进宫去!
多尔衮将她抓起,急忙问道:你是说玉儿?
苏茉尔大哭:谁料到今夜就临产了,皇后还没到京,皇上又不理,格格疼得要死,这会儿都不知怎么样了……
多尔衮打断道:别说了,我先去找个嬷嬷,详情路上再告诉我!
多尔衮拉着苏茉尔转身往外冲,却见小玉儿挡在门口。
小玉儿道:不准去!
多尔衮怒道:让开!
小玉儿冷冷地道:连皇上皇后都不管了,你管什么闲事?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多尔衮怒吼道:再不让开,我对你不客气!
小玉儿怒道:你不怕忌讳?不怕得罪宸妃?况且皇上一定要问,为什么苏茉尔别人不找,就偏偏找你?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想死啊?想死也别带累我!
多尔衮骂道:滚!少管我的事!
他猛然将小玉儿推倒在地,然后就往外冲。小玉儿怒喊道:多尔衮!你给我走着瞧!我一定去告御状!
苏茉尔俯身对小玉儿冷冷道:福晋,如果我是你,一定会守口如瓶,半句不漏。
小玉儿怒吼道:我为什么要便宜他跟大玉儿!
苏茉尔道:如果王爷被削爵抄家、定罪赐死,对您有什么好处?谁还愿意娶一个害死亲夫的女人?怎么保住您的荣华富贵,自个儿想想吧!
苏茉尔匆匆出去。小玉儿趴在地上,愣住了。
永福宫寝殿里,大玉儿实在忍不住了,放声痛苦地呻吟着。
萨满妈妈疲惫得蹲坐在地,铃子流着泪哀求道:萨满妈妈,再求一求嘛!娘娘还没生出来啊!
萨满妈妈摇头:天神不保佑,我也没法子了!
大玉儿汗水淋漓、精疲力尽,冒着汗,泪水汹涌,她喃喃低语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天神要这样惩罚我?我不懂,究竟做错了什么?孩子,可怜的孩子,只有额娘跟你相依为命,你可要……阵痛又来了,大玉儿痛得忍不住哭喊呻吟,铃子忙扑过去道:娘娘,撑着!撑着!苏茉尔去讨救兵,就回来了!
大玉儿流着泪,攥紧帐沿,闭上眼,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门被撞开,苏茉尔奔进来,冲至床边道:格格!接生嬷嬷请来了!请来了!咱们有救了!
大玉儿微微睁眼,见多了一个三十出头、和蔼干练的嬷嬷。
李嬷嬷道:娘娘别怕,越怕越难生,您宽心,让奴才瞧瞧,说不定一会儿就生下来了。
大玉儿虚弱道:谢谢你。你是哪一宫来的?
苏茉尔道:李嬷嬷不是宫里的,她是正白旗包衣,接生的事儿,可有经验了!
大玉儿奇道:正白旗包衣?
大玉儿还来不及细想,阵痛又来了。她痛得忍不住、但很想压抑地喊着。李嬷嬷指挥若定:姑娘让开,这儿交给我,你们去烧开水、准备剪子……
大玉儿一手紧攥着帐子,一手紧攥着跪在床内面的铃子的手,痛得尖叫。李嬷嬷大汗淋漓,苏茉尔亦紧张万分,李嬷嬷突然转喜道:行了!行了!娘娘!加把劲儿!
大玉儿痛苦地用力,苏茉尔极不忍心,突然冲到神座前,扑通一声跪下,大声道:天神在上,我苏茉尔发誓,愿拿我的命换格格的命!只要格格活着,我苏茉尔从今以后,不管生再重的病,也不吃药!真的,一生不吃任何药!天神什么时候想取我的命,尽管拿去!
苏茉尔的神情坚定而虔诚,剧痛中的大玉儿,瞥向苏茉尔,忍不住泪流满面。
皇宫后门外,雪势小了,多尔衮披着斗篷走来走去,非常着急。
冬天的夜晚寒冷逼人,多尔衮隔墙遥望着永福宫方向,紧了紧身上斗篷,如热锅上的蚂蚁。
宫门外的两个侍卫瞧着不忍,上前道:王爷,天儿冷,要不要上值房里坐坐?
多尔衮摇头道:不用,不用。对了,今天的事儿,你们……
侍卫忙道:王爷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说出去!
多尔衮点点头道:多谢你们!
侍卫禀道:王爷别客气,咱们俩都是正白旗调往镶黄旗的,原是王爷的属下。
多尔衮喜道:哦?那就是自己人了。
侍卫道:咱们敬重王爷,与从前一般无二。
多尔衮感动地点点头道:你们在镶黄旗,觉得如何?
侍卫道:两黄旗总觉得自己是天子亲军,骄傲得很,纪律不免松弛。听说近年来正白旗在王爷治理下,精锐无比。许多弟兄都希望早日重隶正白旗麾下,为王爷效力,重上战场去杀敌!
多尔衮拍去侍卫肩头的积雪,感动得点点头道:好!我不会忘记你们!从前我年纪轻,还没有打仗理事,任人暗中瓜分我手下牛,也没法子。今后,我会把你们全部要回来!
侍卫道:多谢王爷!弟兄们都等着哪!
突然间,多尔衮瞥见宫内一阵红光冲天,吓一大跳道:你们看!怎么回事?
第七卷福临出世
永福宫寝殿内,大玉儿痛苦得咬牙切齿,突然手一松软倒在枕上。
李嬷嬷大喜道:生了生了!哟,是位小阿哥!娘娘大喜啊!
一阵婴儿的哭声传出来,大玉儿一丝力气也没有,炽热的目光却尾随着婴儿。
跪在床里面的铃子心情一松,痛哭起来。
苏茉尔流着泪,上前握住大玉儿手哽咽道:格格,是位阿哥!是位阿哥!
大玉儿虚弱地微微一笑,涌出一滴泪。
关雎宫门口,一门虚掩略开,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不好了!是不是走水了?哪里走水了?
关雎宫宫门大开,皇太极、海兰珠、太监宫女们全涌出来看。
皇太极四顾遥望,他看见永福宫上方有一抹隐隐红光正在消失。
海兰珠害怕地道:什么事儿乱糟糟的?什么事儿啊?
一个太监奔跑而来,跪下喘着气禀告道:跟皇上、娘娘回话,方才,有人喧哗起来,说是走水了,奴才赶忙出来瞧,只见一道红光自永福宫里透瓦而出,不知何故,于是命人去瞧,才知道……永福宫主子,刚生下一位小阿哥!
海兰珠与惠哥对视一眼惊讶而不悦,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
皇太极仰头看那抹残余红光,惊奇万分。
永福宫寝殿内,李嬷嬷微笑着,将裹在襁褓中大哭的婴儿轻轻搁在大玉儿怀里,大玉儿轻抚着婴儿,不禁又哭又笑。
李嬷嬷笑道:娘娘,您听小阿哥哭得多响!这是体气壮啊!
铃子笑道:娘娘瞧小阿哥多可爱!胎发耸着,不像戴着一顶皇冠吗?
大玉儿心中一颤,忙看着铃子正色道:这种话,千万别出去瞎说!
皇宫门外,多尔衮与侍卫怔怔地看着天上那抹残余红光,门开了一条缝,苏茉尔闪身出来,奔至多尔衮跟前跪下,喜极而泣道:十四爷,格格生了位小阿哥!
多尔衮回过神来,忙拉起她低声急问道:她呢?玉儿还好吧?
苏茉尔道:回十四爷的话,母子平安!
多尔衮松了口气,全身脱力,退两步靠在树上直喘气。
苏茉尔道:方才好可怕呀,要不是李嬷嬷镇定老成,格格和小阿哥……险些两个都完了!多谢十四爷救命之恩。
多尔衮道:说什么话!这会儿还客气个啥!
苏茉尔道:跟您借个人,李嬷嬷我可得留下她才能安心,我会跟人说,她是皇后原先就指定好的接生嬷嬷!
多尔衮道:为了玉儿,你要借我的命都成,何况是个嬷嬷!
苏茉尔一笑道:那我回去照料格格了!
苏茉尔正要走,多尔衮拉住她问道:,等等,方才永福宫那块儿一阵火光冲天,怎么回事儿?
苏茉尔不解地:没有什么事儿啊!十四爷看错了吧?
苏茉尔匆忙走了,多尔衮看着她的背影独自发愣。
郊外,侍卫们护着一辆华丽的大车和几辆普通马车,疾驰而行,路上的积雪飞溅。这行人马不停蹄向皇宫奔来,孝端后在车中焦急万分。
下了车,顾不上休息,孝端后领着宫女二人匆匆步入永福宫。
苏茉尔忙迎上去跪下:皇后娘娘!格格给皇上……生了一位阿哥!
孝端后扶起她道:我刚听人说了。过来,细细告诉我!
孝端后坐在永福宫暖阁的炕上,听苏茉尔一五一十地讲着一系列的事情,气得面色铁青,她一拍炕几,激动道:简直没王法了!她们眼里没有我这皇后,总该有皇上吧!既然也是皇上的龙子,万一有个好歹,谁偿得起这一条命?
苏茉尔道:皇后病体未愈,奴才本不应该说出来,给皇后添气恼。不过皇后既然细问,实情如此,奴才不敢隐瞒。
孝端后懊恼道:都怪我,前两天回来就好了!
苏茉尔道:皇后千万别这么说,格格这么早就临产,谁也料不着啊!
孝端后拉过苏茉尔的双手来看,苏茉尔痛得倒抽口气,但不敢出声。孝端后见她双手一块红一块紫,难过地道:冻得很疼吧?叫铃子常给你揉揉,要是弄成冻疮,可麻烦了!御医来给玉儿请脉的时候,让他好好儿给你治治,看能吃些什么药……
苏茉尔道:多谢皇后关心,可是奴才这辈子都不吃药了。
孝端后诧异道:这话怎么说?岂不是胡闹吗?
苏茉尔笑而不语。
李嬷嬷抱着襁褓中睡着的婴儿,步入暖阁,施礼道:奴才给皇后请安。
孝端后笑道:这是九阿哥?快给我瞧瞧!
孝端后接过婴儿,仔细端详,含泪微笑道:瞧他这小模样,真疼人啊!
李嬷嬷道:小阿哥虽不重,不过体气很壮,到这会儿一切都很好!
孝端后问道:苏茉尔,这是你说的……李嬷嬷?
苏茉尔点点头。
孝端后道:李嬷嬷,一事不烦二主,免得一换人,太着痕迹。这样吧!今后你就在这儿当差,除了御医之外,庄妃娘娘和小阿哥就交给你照料了!对外就说,是我早就挑中了你,知道吗?
李嬷嬷道:奴才明白。
孝端后含泪感叹道:唉!这会儿反倒是正白旗的人还能信任了!
苏茉尔低声道:十四爷,他也是为了皇后和格格待他的情分。
李嬷嬷道:请示皇后,“洗三”的时辰快到了。
孝端后改颜笑道:好,那就开始吧!
苏茉尔、铃子笑着合力抬进一个小小的金盆,搁在桌上。
苏茉尔道:李嬷嬷,这是用槐条艾子熬的水,您放心,没错儿!
孝端后抱婴儿,与珍哥围观上来,李嬷嬷喜气洋洋地用棒槌搅水。
李嬷嬷念念有词道:一搅二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洗三!洗三!
李嬷嬷从孝端后手里接过婴儿,孝端后将珍哥递给她的金银锞子放进盆中笑道:来,皇额娘给添盆!
李嬷嬷正要将婴儿的襁褓打开,铃子瞥见皇太极步入暖阁,忙道:皇上吉祥!
珍哥、苏茉尔、李嬷嬷皆一惊,慌忙行礼:皇上吉祥!
皇太极愉快地:免了免了!
孝端后嗔笑道:就有这么狠心的爹!儿子下地三天了才来看一眼!
皇太极尴尬地笑道:这不正好赶上了“洗三”吗?
孝端后道:人家八阿哥“洗三”的时候多热闹,做满月那就更别提了,谁像九阿哥这么可怜……皇太极尴尬地笑着打断,顾左右而言他道:来,儿子给我抱抱!
皇太极从李嬷嬷手里接过婴儿,微笑着端详。
孝端后道:瞧他这眉眼儿生的,跟皇上一模一样!
皇太极笑道:这撮胎发直耸着,有趣!倒像戴着顶冠似的!
孝端后道:听见宫里人说,生他的那会儿,永福宫里红光冲天,说不定这孩子有些来历呢!这么个福气儿子,皇上给赐个好名儿吧?
皇太极道:你说他带着福气临凡,那就叫做“福临”吧!
孝端后道:福临……这名儿好听!我代玉儿多谢皇上!
皇太极道:对了,玉儿……她还好吧?
孝端后道:原来你还记得她!
皇太极尴尬地一笑,没有说话。李嬷嬷见状,忙笑道:请示皇上皇后,吉时到了,该给阿哥洗三了。
皇太极正好将婴儿交给李嬷嬷,李嬷嬷将婴儿的襁褓打开,放入盆中。一面象征性地洗,一面笑着念念有词道: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儿倒比一辈儿高。三梳子,两拢子,长大了要戴红顶子。
李嬷嬷又从铃子手中拿过一把葱,轻轻打在婴儿身上,念念有辞: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众人笑吟吟地围观着。
孝端后突然想起一事,暗拉苏茉尔,低声道:苏茉尔,我不能进血房,你帮我告诉玉儿,说……她受苦了,可是,我一定会帮她讨个公道!
第七卷皇后怒惩恶人
皇太极踏入关雎宫寝殿,海兰珠正逗着半岁大的幼儿玩。
皇太极笑道:兰儿,今儿个精神倒好啊?不像前几天,老是气闷,心事重重的。
海兰珠睨了皇太极一眼道:我是怕呀,怕皇上有了九阿哥,就该把咱们八阿哥撇到脑后了!
皇太极道:这话打哪儿说起啊!我还不够偏疼八阿哥呀?
海兰珠道:哼,都半岁多了,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还偏疼呢!
皇太极道:就因为偏疼,所以特别重视,得想个最好的名字,总不能就随口起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