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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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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无常庄不周最后微笑道:“我们哥俩上门,就是想跟掌柜的商量商量,您看,能不能请那些贵客们说话声音小点,尽量不要再敲敲打打的了。”

    曲青墨的眼珠子都竖起来了,从牙齿缝里磨出了几个字:“你们两个,成心找事来的!”

    白无常宋恭谨似乎受了莫大的冤枉,赶忙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看您这话怎么说的,邻里之间讲究个互相照应,若是我的铺子每天半夜时分敲敲打打做那些木匠活,您也受不了不是。”

    梁辛拍了拍青墨的肩膀,示意她犯不着生气,这才笑着对两个‘无常鬼’摇摇头:“你们左棺材,右纸马,我们也只能打打板凳,拍拍桌子了,吵闹的话,咱也实在没办法。”

    庄不周皱了皱了眉头,最终还是笑了:“其实说句实在话,凭着您二位的大才,在哪做生意都会日进斗金,又何必非在铜川这个地方委屈着……”

    两位邻居掌柜,先是请日馋别拍桌子喧闹,现在一看梁辛不理,干脆劝他们离开铜川,曲青墨真被两个无常鬼给气乐了,正想讥讽几句,没想到‘噗’的一声响起,庄不周和宋恭谨两个人的胸口,同时冒起了一阵青烟。

    庄不周和宋恭谨齐声怪叫着,忙不迭的跳起来用手拍打着胸口,同时面面相觑,目光里充满了惊骇与恐惧!

    梁辛看了青墨一眼,后者微微摇头,示意不是自己施展的法术。

    庄不周本来黑黝黝的脸膛,现在已经变得全无血色,右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纸灰,宋恭谨也是一样,手从怀里摸摸,伸出的时候,带出一把灰烬。

    梁辛不明所以,可青墨却吃了一惊,这是法术被破,灵符化灰!

    两个无常鬼的怀里各自藏着一张带有法力的灵符,刚刚那蓬青烟,就是符上的法术被人破掉的征兆。

    随即,一串清脆却急促的铃声,从不周棺材铺中传来,只响了几声便骤然消失。

    庄不周和宋恭谨此刻都像傻了一样,仿佛发生的事情都和他们无关,只低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符灰,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两个人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冷汗。

    而梁辛和曲青墨的脸色,也同时阴沉了下来,两个人已经都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连倚在青墨身旁昏昏欲睡的羊角脆也蓦地睁开眼睛,充满警惕的四下张望。

    梁辛和小鬼风习习共处四年,每次风习习现身时,都会荡起一阵阴冷。不是真的寒冷,只是一种只能意会却无法言传的感觉。

    就在片刻前,这种感觉突然出现,唯一不同之处仅在于,这种砸进人心的阴冷,比着风习习现身时要强烈的多。

    附近……有鬼!

    曲青墨察觉到有鬼现身,则是因为听出了刚才的那阵铃声,是最普通的镇鬼法器:如意金铃破碎前的哀鸣。

    梁辛转头瞪向庄不周的肩膀,森然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丧物现身而带来的阴冷,如意金铃最后的哀鸣,都来自日馋左首的店铺,不周棺材铺。

    庄不周麻木的点点头,目光里饱蕴绝望的看了梁辛一眼,说:“你们……你们快跑吧,它逃出来了,不光会找我们报仇,只要是活人就不会放过的。”

    而宋恭谨却突然咯咯咯的狂笑了起来:“跑?跑得了么?厉鬼现身,哈哈,老庄,这次咱俩把生意做到自己头上了……”

    两个人失魂落魄的胡说八道,一股阴冷虐戾的味道,已经缓缓飘到了日馋门口,正有个阴丧的鬼物隐于空气中,一步一步的向着他们走来。

    宋恭谨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现在都蒙上了一层青灰色,喃喃的哭道:“完了…完了……”

    反应最激烈的就是羊角脆,小天猿一察觉到有丧物不怀好意步步紧逼,立刻呲出了獠牙,喳喳怒叫着冲向门口,跑了两步回头一看看梁辛没跟来,愣了愣神又赶忙跑回来,三两下骑到了梁辛的脖子上。

    一阵森冷嘶哑的笑声,从门外沉沉的响起,听上去压得人几欲作呕。

    庄不周也嘿嘿的尖笑了起来:“果然谁也跑不了,他来了……”

    这时候,突然一个听着心情挺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别进来啊,我这是饭馆,守着两间丧铺就够倒霉的,再进过鬼还怎么干。”

    庄不周愕然长大嘴巴,看表情比见鬼可惊讶多了,回过头一看,梁辛正扛着小猴儿,皱着眉头瞪着门外。

    曲青墨则笑嘻嘻的看看宋恭谨,又看看庄不周,学着他们先前那副不急不缓的语气,笑道:“两位掌柜的,小店打烊了,明日请早吧!”说着,作势就要向外轰人……要不是时间紧迫,梁辛真想出去请位画师过来,把庄不周和宋恭谨两个人现在的样子画下来,挂在床头天天看一遍,实在太解恨了。

    眼看着那团阴风就要卷进日馋,梁辛对着青墨嘱咐了一句:“看好他们两个!”跟着身体一震,就像一头凶狠的豹子,毫不犹豫的冲向丧物。

    梁辛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

    鬼也是活的,想杀人也要靠力量,想不死更要靠力量!

    藏在阴风中的丧物,对凡人来说自然强大无比,可比起已经堪堪进入声色境的梁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拳,阴风溃散,厉鬼现身,脸色仓皇而凄厉。

    第二拳,正中天灵,厉鬼连惨叫都没来及发出,被凌厉的土行原力砸的灰飞烟灭!

    而此刻,街角处突然响起了‘扑通’一声闷响,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

    梁辛有真气元基,目力也精强的很,看到那个摔倒之人,略带意外的惊道:“老猫?”说话间已经掠过去扶起了他。

    老猫的老脸苍白,身体好像筛糠似的颤抖着,看着梁辛勉强道:“怎、怎么会有鬼?”

    梁辛呵呵一笑,把他扶进了日馋。

    

    !

第三十九章 养鬼为患

    刚刚还吓得神志不清的黑白无常,在看到厉鬼被梁辛打碎的时候,眼里居然又显出了一丝心疼,一时顾不上多说什么,急匆匆的赶回到棺材铺去查看。

    青墨、梁辛大大方方的跟在他俩身后,老猫则留在店里。

    不周棺材铺,外堂中几口巨大的棺材横陈,在黑天里自有一股催魂夺魄的味道,黑无常既不看柜台也不查钱柜,更不避讳身后的梁辛,举着油灯一路穿过厅堂,走进了后跨的院落,推门进屋之后,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三个人躺在地面上,身下都是浓稠的鲜血,每个人的心口,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显然是被丧物活生生的挖出了心脏。

    三具尸体都是夜行人的打扮,看样子应该飞贼夜盗。

    庄不周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方花纹古怪的铜瓶,铜瓶的周围还散落着一些符撰纸灰,另外还有几盏碎裂的金色铃铛。

    曲青墨似乎想起了什么,走过去一点不客气的拎起铜瓶,看了看之后冷哼了一声,把瓶子递给了梁辛。

    铜瓶入手,沉重的很,梁辛这才发现,这只瓶子竟然是实心的,或者说干脆就是个雕花铜棒槌,可以当‘独角娃娃槊’来使用。

    曲青墨望向庄不周道:“无心瓶?你是铁头山上下来的?”

    庄不周却有些纳闷的皱了皱眉头:“什么无心瓶铁头山……回到日馋再说吧,这里可待不了人。”

    宋恭谨则找了把铁锹来,在院子里挖土埋尸……。

    ---------------------

    铁头山不是山,而是一个邪派的修真门道,这个门宗下的弟子,最精通的本事就是:养鬼。

    无心瓶就是他们用来养鬼的法器。

    传说铁头门下弟子,养鬼、驱鬼、与鬼谋力,其中不乏踏入海天境、玄机境的高手,甚至还有个别长老突破逍遥境,成为六步修士。不过他们行事诡异,手段狠辣,在两千七百年前,终于惹恼了当时的修真正道上最富盛名的鸣春山宗。

    一场恶战之下,铁头山被荡平,门下所有弟子均遭惨死

    铁头山被毁后,门下一名余孽侥幸逃脱,不知得了哪位神仙眷宠,竟然得到了天下闻名的玲珑玉匣,七年后,这个铁头弟子修为突飞猛进,以一人之力挑了整座鸣春山,在屠杀一千三百鸣春弟子之后,与鸣春掌门同归于尽。

    曲青墨说完,不仅梁辛面色惊讶,庄不周也神情愕然,呐呐的念叨着:“这个瓶子……这么大的来历?”

    曲青墨嘿嘿冷笑:“邪道余孽,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是别惊讶,先顾着自己的性命吧!”

    庄不周两眼瞪得溜圆,急的一跺脚:“什么跟什么,我就成邪道余孽了……再说,你们见过我这么没用的邪道余孽么!”

    曲青墨和梁辛最喜欢看平时成天微笑,岿然不动的庄不周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打从心眼里觉得痛快,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梁辛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还是先说说自己吧!”

    庄不周满脸的冤枉,他就算不懂修行之人的门道,但也能明白‘邪道余孽’这四个字足够让自己一天死三次,赶忙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庄不周和宋恭谨是平遥州人士,哥俩都无父无母,从小一起长大,浪迹江湖,他们俩胆子小手脚笨,但是因为长相怪异,很有黑白无常的气质,被一个算命的刘半仙相中了,招来做了黑白童子。

    刘半仙在平遥州颇有盛名,但一生未娶,庄不周和宋恭谨哥俩算是他的半个徒弟,也算是他的半个儿子。

    到了晚年,刘半仙看他们两个还算孝顺,便说出了自己的秘密,老头子算命灵验,全靠年轻时无意中得到的一只‘实心瓶’!

    刘半仙粗通周易,在得了这只实心瓶之后,慢慢摸索出了一点使用的门道,几经周折之下,也真的捉到了一只厉鬼饲养在瓶中,平日他算命,就靠着这只厉鬼的指点,所以颇为灵验。

    刘半仙死后,把实心瓶和自己摸索出的养鬼法子一起传给了哥俩,可凭着庄不周、宋恭谨的长相,要是自己摆摊子算卦,根本就没有生意……得道高人身边跟着两个狰狞童子,那是排场;两个狰狞童子自己溜达,那是造孽。

    庄、宋二人干不来算命摊子,不过他们又发现铜瓶里的这只厉鬼另外一项本事,它能指点出哪里戾气深重,将现大劫!

    带着师父留下的银钱,靠着铜瓶厉鬼的指引,哥俩就做起了丧铺生意,庄不周开棺材铺,宋恭谨开纸马铺,果然所到之处必有灾星降世。这次照着厉鬼的指点,他们又把铺子开到了铜川。

    他们两个人不得相邻开铺,倒也确有其事,这是刘半仙早年的嘱托,不过刘半仙当初可没算出来庄不周和宋恭谨会干起丧铺生意,老头子的本意是希望两个弟子和睦相处,如果他们左右相邻各支一个算命摊子,早晚得打起来。

    无心瓶是铁头山专门用来养鬼的法器,威力非同小可,别说庄不周他们养下的这只不成气候的丧物,就是真养头鬼王也不成问题,可刘半仙不谙使用之法,全靠自己摸索,什么镇鬼符、如意金铃都是普通货色,也幸亏瓶子本身是好东西,才能把这只厉鬼养下几十年。

    庄不周说到这里,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我们哥俩没想到的是,您二位能把日馋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座饭馆里来往的都是生气旺盛的汉子,到了夜里也乒乒乓乓的敲打不停,把那头厉鬼激得无比躁动,我怕在这样下去会出事,这才拉着宋恭谨,来劝两位掌柜的早点打烊。”

    跟着,庄不周又诅咒发誓的说道:“这个铜瓶的来历,便是如此了,我们哥俩的确是养了鬼,可根本不知道什么铁头山、无心瓶,更不是邪道余孽,二位明鉴啊!”

    梁辛听完点了点头,转头望向抱着杯热茶犹自发呆的老猫,轻声的问道:“那三个夜行人……是你的朋友?”

    先看到老猫,再看到不周棺材铺里的三个死人,梁辛就基本猜出了事情的经过。

    老猫这才如梦初醒,浑浊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他们是我从关外请来的,都是做那些没本钱的买卖的,我被两个无常鬼毁了名声,实在气不过!”

    老猫本来就不是什么本分人,一怒之下,跑到关外花钱雇来三个飞贼报复庄不周,不料三个蟊贼揭开了镇封铜瓶的符撰。

    无心瓶上的符撰和庄、宋二人怀里的符撰是一体相连,那边一破,这边也跟着冒了烟……

    说完,老猫也摇头苦笑:“我也没想到,二位东家能把日馋干的风生水起,早知如此我也不会跑到关外去瞎忙活了,险些酿成大祸不算,还白白害了三条性命!”

    不过这三个飞贼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梁辛心里无比的得意,再度望向庄不周,脸色又沉了下来:“照你所说,铜川马上就要出事了?”

    庄不周用力的点头:“肯定会出事,否则我们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开丧铺!先前我两次劝二位离开铜川,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啊!”

    梁辛没领庄不周的情,一连串的追问道:“什么祸事?什么日期?会死多少人?”

    

    !

第四十章 杀人凶手

    庄不周老实巴交的回答:“日期会在六十天之内,算起来的话,现在已经很近了,估摸着就在这几天了。至于什么祸事、会死多少人么……铜瓶厉鬼先前指点我们去过三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连降暴雨,最终引发山洪,半座县城都被泥石掩埋,死了三千多人。

    第二个地方是地震,连庄不周和宋恭谨的丧铺都被震塌了,死了七百多人。

    第三个地方是一场大火,烧死了三百多人,死者凄惨,都被烈火烧成了焦炭……

    说完,庄不周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一跺脚,嘟囔着说道:“第一次死者都被埋住挖不出来;第二次我的棺材铺都塌了;第三次死的人面目全非,苦主都无法辨认亲人……三次没开张,师父留下的那点本钱就快让我们俩败光了!”

    三处惨祸各不相同,伤亡的人数也没有一点联系,根本推断不出铜川会有什么大灾降世。

    事情说完,庄不周苦笑着告辞而去,他们哥俩只跟师父学了养鬼的法门,却不会捉鬼的本事,这只养鬼用的铜瓶对他们再没有一点用处,留在身边反而是个祸根,干脆送给了梁辛。

    老猫则留在了这里过夜,去后院安睡了。

    等一切都重新安定之后,梁辛借着烛火,仔细观察着无心瓶,青墨从一旁撇嘴道:“这种邪魔歪道的东西,要来有什么用,趁早扔掉好了!”

    梁辛摇头笑道:“我是用不上,不知道适不适合老叔。”跟着收起瓶子,问曲青墨:“你说,如果二哥知道了现在铜川的情势,会不会马上就把咱们叫回去?”

    现在的铜川,看上去依旧安静祥和,可梁辛却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四下里,正有一股股暗潮,悄然涌动!

    没尾巴的小天猿,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苦乃山外。

    东篱先生以‘仙祸’为题开课讲学,为什么要选在根本没人读书的铜川。

    一个月,先是路过的修士,再是来查案的高手,前前后后死了二十余人,而凶手始终不曾罢手,仍在城中。

    庄不周养鬼,预言铜川必有大祸。

    梁辛皱着眉头仔细的琢磨着,想要找出这些事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终于把自己给想饿了……

    青墨眉眼乖巧,跑到后厨弄了些吃的,做到梁辛身边,伸手一勾他的脖子,笑道:“你又不是我哥,断不出这宗无头案,快吃了东西练功去!”

    曲青墨和梁辛从十二岁开始就在一起住在苦乃山里,亲密的不分彼此,动作毫无顾忌,不过其间倒没有什么男女之情,青墨把梁辛当傻小子,梁辛把青墨当傻丫头,挺好来着……

    梁辛跑到柜台后面摸出了个坛子,每次有客人喝剩下酒,他都倒进这只坛子里存起来,心情好的时候自己喝,心情不好的时候卖给客人……

    坐回到桌上,梁辛笑道:“你别说,我还真和大哥二哥学了断案的法子。”跟着满脸欢喜的吃了口肉,这才继续道:“就是找不到真相的时候,不妨大胆的……蒙一蒙!”

    青墨哈哈大笑,跟着也给自己弄了杯酒,吧嗒吧嗒的呷着:“没错,蒙对了就算你赚了,蒙错了也不赔,快说,你怎么蒙的。”

    梁辛把脑袋靠近青墨,放低了声音:“从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屠修士开始蒙!凶手杀人,全无规律可循,更没有道理可讲,那他的目的何在?”

    青墨连想都懒得想,直接催促道:“快蒙!”

    “凶手仇视修士,所以遇到修天的就杀,这个大概是不会错的,可为啥一定要在铜川杀?凭着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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