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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神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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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朱玲白他一眼,道:“我知你武功高强,你不必自我介绍了。”
  “我气闷得很,咱们一块儿走吧,我说,你唇上安的那一抹胡子,真是难看死了。”
  上官兰忽然插嘴道:“那个讨厌的人追上来了。”
  朱玲撇撇嘴,道:“我认得出蹄声,早知是他。哼,兰儿你要真是我的媳妇,那厮敢这样直着眼睛看你,我不打死他才怪哩!”
  只听蹄声霎时来近,宫天抚转头一打量,来骑竟是个中年汉子。
  他的眼光就像两道闪电,那中年汉子为之一愣,但立刻抱拳堆笑道:“小可陈雷,这两天都碰到诸位,敢情你们早已相识……”
  宫天抚微哼一声,没有说话。朱玲见那陈雷衣领口扣住一个小金圈,暗自忖道:“好家伙,前两天还没有见到你露出玄阴教的标记,现在挂起来了,准是要闹鬼。”
  她微笑答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小弟石灵,这次携眷湘南省亲,想不到路上屡见这位宫兄。见得多了,也就攀谈上了。我们是斯文一脉,倒也谈得投契。”
  宫天抚听朱玲自报姓石,心如被刺了一下,眉头皱锁在一起。
  陈雷道:“两位都是读书人,自然谈得拢。如今天已昏暮,两位如要投宿客店,倒不如到那边方家在去。那位方庄主方恭,一身文武全才,平生最是喜客。任中房舍极多,十分方便。未知两位意下如何?”他说完了,一双眼只管细察着宫天抚的表情。
  宫天抚也发觉了,怒从心上起,傲然道:“我宫某本不轻易到人家里作客,但今日冲着你陈雷兄,非得去方家在拜会方庄主不可。但愿陈雷兄介绍之言名实相符,这世上尽多的是盗名欺世之徒呢!”
  朱玲本不愿去,只因这个陈雷衣领缀着的小环乃是金色,已表示出他在玄阴教中的地位乃是个金字辈的人物。那玄明教中大略区分地位便从衣领上这个小环。若是乌金所装的小环。那便是内三堂香主的地位。如是金色,便是总字辈地位,诸如各地总舵主,总巡查等。
  如是银色,则是舵主地位。如是红色,则是头目地位。若是白色,则乃一般教友。
  她既知此人乃是总字辈人物,当年却没见过,大概是她离开后才投效玄明教的武林好手。这么一想,那方家任最少也得是个分坛的舵主。不知庄中有没有什么出奇的埋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又关乎玄阴教,更不想惹。无奈宫天抚已经答应,同时抬目望着她,纵声道:“石兄可要一齐走一趟?”
  朱玲爽快地道:“既然听闻有如此好客的朋友,小弟仰慕得很,岂会推辞不去。”
  宫天抚听了,忖道:“她到底还跟我来。”于是心中稍觉安慰。
  那方家庄就在南面五、六里之远,离湘潭也不过是数里之遥。村庄甚大,人口稠密。他们绕到庄后,忽见黑压压一排房屋,俱是甚大。比起前面村庄的低屋矮户,不可同日而语。
  宫天抚一看这形势,也就明白不是善地。但他艺高人胆大,略略打量几眼,已有悟于胸。
  四人在大门下马,早有家人来牵马,那陈雷有如回到自家中般熟落,招呼三人进内。一直走进二道门,迎面一座院子,乃是个四合房。南北各三间上房,东西各三间配房。当中的大天井中,植有许多花卉。
  上房当中那间帘子掀处,出来一人。只见他一副连腮胡子,身量高大,手中托着一支粗如鸭卵的镔铁旱烟管,另一手抄着长衫叉子。他笑呵呵道:“是什么好风把陈贤弟吹来了?
  这几位是谁?贤弟给我引见引见。”
  朱玲在心中道:“原来是这厮,居然摇身一变,变成方庄主啦,我可认得你是昔日的副总舵主恶樵夫金穆。”
  陈雷也敞声笑道:“这三位都是人中龙凤,小弟我好不容易才能请来和大哥相见。”他当下介绍了,大家到上房落座。
  这房间一进去就令人起了异样之感。朱玲左看右望,觉得除了有几把圈手椅特别巨大,形式古朴之外,其他别无可异之处。于是暗笑自家胆子太小,满肚鬼脸。
  大家落座,他们三人都坐在圈手椅上。按说上官兰乃是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但出门人哪顾得这么多。而且朱玲乃是江湖习气,并不忌讳这个,故此连想也没想到。
  那化身为方庄主的恶樵夫金穆首先粗矿地笑道:“三位都是斯文中人,但俱携带着宝剑,想来能文能武,方某最是钦佩。不敢动问三位可是同路?”
  这句问话本该由陈雷作答,但陈雷含笑端坐,并不作声。朱玲只好道:“在下携眷南来访亲,与这位宫兄也是萍水相逢而已。”
  金穆颔首道:“很好,很好……”
  大家都不知他这句很好是什么意思,连朱玲这等老江湖,也暗自纳闷。
  宫天抚冷冷道:“敢问方庄主,这几张椅子在哪里买的?结实得很,回头在下也买几张回家。”
  金穆神色微变,强笑道:“这是特别订制的,的确十分牢固。”他忽然拍望着屋顶,那屋顶空空荡荡,并无丝毫可疑之处。
  猛听暴响一声,宫天抚所坐之处方圆一丈,整块坍下地去。
  朱玲大吃一惊,还没想定要不要露面出手救他,猛觉四肢一紧。敢情这张特制的圈手椅机关精巧,竟然在四肢腕门处会伸出一圈钢箍,把手足脉门箍住。端的灵巧无比,令人无法防备。这时她才明白以宫天抚的身手,怎会不能及时飞起来,反而连人带椅掉到地下那一层去。
  上官兰惊叫一声,玉臂一振,但椅子与及那四道钢箍纹风不动。
  朱玲明白那张圈手椅定是精钢的所制,自己纵在功力十足之时,尚不知能否震裂。如今功力大减,自然不成,于是并不妄动。不过她心中的确十分紧张,只因这里乃是玄阴教的秘密巢穴。自己最怕的是让玄阴教人撞破面目,惹出鬼母亲自出马,那时有死无生。
  恶樵夫金穆咦了一声,道:“这位贵客功夫不错呢!”当下转眼打量朱玲,浓眉一皱,又道:“这姓石的,我们好像见过。”
  陈雷道:“刚才那姓宫的本事可真大,咱们得下去瞧瞧。”
  原来这时那一块坍掉的地面,已另有一层钢板补住,只要在上面铺上方砖,谁也瞧不出这里有如此巧妙的机关。正因那块甚厚的钢板,使得朱玲十分担心,心知下面亦是坚牢无比的钢板牢房。陷在其中的人,任你本领再大,也不中用了。
  金穆道:“陈兄此言不错,咱们瞧瞧去。”
  朱玲忖道:“凭金穆在玄阴教的时间和地位,还得对这厮客客气气,这厮究竟是什么职位来历?”
  陈、金两人简直没理睬朱玲和上官兰,一径出房去了。上官兰星眼连眨,张嘴欲叫。
  朱玲抢着道:“娘子呀,你平常不是说你一身功夫,任什么事碰上了也不怕。但你看,咱们如今如何是好?”她声音中带出惊俱欲哭之意。上官兰为之一怔,莫名其妙。她正想问朱玲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眼光一扫。只见朱玲原本望差窗户和房门帘子外面,这时倏然收回眼光,严厉地瞪她一眼。
  上官兰这才恍然大悟,心知外面大概有人,是以玲姑姑故意这样说。她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于是娇滴滴道:“灵哥哥,你这时怎可埋怨我,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呀?”
  朱玲故意发出咕咕哝哝的埋怨声,表示他心中的惊惧。上官兰便直在劝慰他,两人倒也装得极像。只听帘子一响,恶樵夫金穆独个儿进来。上官兰这时对朱玲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穆细细打量他们之后,才道:“你夫妇不必惊惧,我们和那姓宫的有点私人恩怨,故此非把他留下不可。现在我可要问这位堂客几句话……”他的眼光严峻地盯住上官兰,又道:“你得坦白点回答,我便放你夫妇上路。”
  朱玲听了登时那颗心直吊到喉咙头,同时明知金穆说得好听,其实哪有轻易放人之理。
  她倒是希望赶紧将她们囚禁起来,只要脱出这张钢椅的钢箍,她便有办法可想。如今只要一问出破绽,她便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
  金穆问上官兰道:“你练过武功,可听过玄阴教的声名?”
  上官兰点点头,只听金穆又问道:“那么请告诉我,玄阴教教主是哪一位?”
  朱玲起初听了这等问话,觉得大惑不解。但她何等聪明,眨眼间已想出其中道理。原来那金穆这刻倒没有一定要扣住她们这对假夫妇之意,首先得明白上官兰既然练过武功,那么究竟是哪一派的?如果不是和玄阴教有怨隙的武林家派,而又震慑玄阴声威的话,他便可以放走她们。正因此放,朱玲芳心暗惊,忖道:“兰儿怎会回答自己是什么家派的?这岂不是要露出马脚?”
  上官兰回答道:“玄阴教主鬼母是天下武林第一人物,如何会不知道?”
  金穆抚须一笑,道:“这就是了。小娘子你定是家传武功啦,敢问你令尊高姓大名,是武林哪一派的?”
  朱玲凝目看上官兰如何回答,只见她星目连眨,半晌答不出话来,不由得十分紧张。暗中赶快运集全身功力,准备事情迪到临头时,好歹也逞强一试。她之所以不敢妄试之故,便是因她没有把握可以震断四道钢箍。假如妄试而只断了一道钢箍,那时你既露出破绽而又逃跑不了,岂不糟糕?
  恶樵夫金穆万万也想不到这个美女乃是玄阴教叛徒朱玲教出的徒弟,是以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怀疑到这一点上去。他催问道:“小娘子别担搁时候,快答我的话。”
  朱玲一急,为之哼了一声,金穆倏然回头看她。
  情势紧迫,朱玲手心已沁出冷汗,但一身安危,系于这顷刻之间。正是人急智生,猛地一个念头掠过心中,于是她沉下脸,温声道:“你为什么不说呢?”她的话可是对上官兰而说的,话中尽是不满和斥责之意。
  恶樵夫金穆本来觉出有异,这时一听便糊涂了。其实不但是他,连上官兰也糊涂得很。
  朱玲大声道:“好,你不说,你能把我瞒在谷里么?老实告诉你,我早就知道是谁教你武艺。方庄主,待小生告诉你。”
  金穆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原来这时他已品出朱玲话中之意。
  朱玲道:“她的武艺是她一个表哥教他的,我最讨厌那家伙,一个人尽日不肯读书,只晓得舞刀弄枪,有什么出息。哎……”她倏然住口,好像忽然醒悟此言会伤及别人,诸如金穆之类人。
  金穆毫不以为意,道:“你说下去吧。”
  “我们自从成了亲,就不准她和表哥来往了。听说她这个表哥是什么太极派的……噢,不,是武当派的……”
  要知在一般非武林人的印象中,差不多都只知道太极、武当、少林这两三派。故此朱玲这一含混,倒是装得十二分像。
  恶樵夫金穆嗯一声,道:“今日之事,乃是一场凶险的江湖仇杀。你们如不想滚在浑水里,日后便得永远忘掉此事,两位可记得我此言。”
  朱玲和上官兰都为之大喜,却不敢露于形色。只因金穆这几句话,分明是要放掉她们。
  上官兰无限钦佩地瞧着朱玲,这时恶樵夫金穆大声道:“来人——”
  一个家人雄壮地在院子里应一声,急步进来。
  恶樵夫金穆吩咐道:“方武你等一会伴着这两位一同起身,送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才准回来。”那家人应了一声,金穆又道:“先出去备马。”方武衔命出去。
  朱玲这时便希望金穆赶紧放她起身,那时节纵然露出破绽,也不怕了。但金穆却不动弹,大马金刀地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直着眼睛瞅住朱玲。
  朱玲直怕唇上那撇胡须掉下来,故此嘴唇连动也不敢动。
  金穆并不再看上官兰,只瞅个朱玲。原来他这个绿林魔星觉得朱玲脸孔好熟,是以瞅着不休。他心中反复想道:真奇怪,这姓石的分明我曾见过,但却忘了是谁。我可从来未发生过这种事。任是什么人,只要让我看过一眼,终生也不会忘掉。但这厮我却想不起来,真怪,难道我老了么?
  上官兰憋不住,轻轻问道:“方庄主,你老不是说让我们走么?”
  恶樵夫金穆道:“你们不必急,我虽做得主,但刚才那位陈雷兄还未回来。总得等他回来时说一声,手续才算交待清楚。”
  朱玲忖道:“夜长梦多,那厮老是疑惑地瞅住我,莫非记起了一点影子?”她正在心怀鬼胎,金穆已收回锐利的眼光,自顾自抽起旱烟来。
  等了好一会儿,陈雷仍未回来。金穆奇怪地想一下,便道:“好吧,就先放你们走路,回头太晚了,不能进城。”
  朱玲、上官兰齐齐大喜过望,只见金穆站起来,一直走向暗间房门。朱玲便知机关枢纽一定是在暗间里,心中直叫道:“走快些呀,我只要恢复了自由,你再留我们多住几日也不要紧。其实放了我们,还是要回来的。”
  恶樵夫金穆忽然止步,回头大声问道:“院子里是谁?”只听有人应适:“金兄,是我。”人随声进,原来是玄阴教湘楚两省总巡查陈雷。那金穆虽是湘楚两广四省总坛的总舵主,但因陈雷乃是巡查直报碧鸡山主坛的职位,故此彼此尊重,各不相犯。
  金穆道:“我正要放他们上路哩!”
  陈雷道:“金兄既然如此裁定,自然是不会错的。”
  但金穆并没有立刻走进暗间,却问道:“姓宫那厮怎样了?”
  朱玲听他们一问一答,心中急得什么似的,眼巴巴就希望他们快放了自己再谈别的。
  陈雷正要回答金穆关于宫天抚怎样了,一转眼忽见朱玲露出焦急之色,便疑惑地问道:
  “石朋友你怎么啦?你急什么?”
  他们一动疑心,麻烦可就大了。朱玲的心儿突地一跳,但不敢露出丝毫慌张之色,苦笑道:“陈兄你是在为难在下么?在下哪敢心急。只不过听你老提起那姓宫的兄台,一时有点儿好奇……”陈雷一听这解释有理,任何人处此景况,也会想多听一点儿消息。当下颔首道:“好吧,你们夫妇千万记得出庄别多嘴多舌。”
  金穆这时暂且不问宫天抚的情形,却转身走到桌子边,探探她们的包袱,这两个包袱中都包着一口宝剑,故此都是长方形。他道:“像你们夫妇,何必带着两把剑,启人疑窦。下一趟只带一把也就够了。”
  朱玲又暗惊起来,想道:“我的太白剑不是凡品,他们要见到此剑,必定不肯放过我们。”随即她又恨恨想道:“我这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凭你们这两个东西,就把我弄得胆战心惊。等你们放开机关,我不杀了你们,我就不是人。”
  她暗自发狠,人家可不知道。陈雷却道:“这些人便是这样,老是在替自己找麻烦。”
  恶樵夫金穆也摇头道:“这一番不知是他们晦气抑是我们?你看我们可不是也多了许多麻烦。”说着,忽然把包袱打开。朱玲大吃一惊,只见金穆取起内中的长剑,道:“陈兄你看,这剑敢清真不错哪!”
  陈雷过去一看,口中喷了一声,道:“这可是百练精钢的好剑呢,我猜一定是那位小娘子用的。”
  金穆笑道:“何以见得呢?莫非你已瞧见包袱中的女人衣物么?”
  陈雷道:“不是,这等好剑当然是这位懂武功的小娘子使用的呀。”
  “猜得好,这个包袱果真是小娘子的。”
  朱玲闭上眼睛,心中自语道:“你们这两个混蛋,算了罢,还看什么呢……”她自然怕金、陈两人再解包袱来看。只因那柄太白剑非是凡兵俗器,落在这两个老江湖眼中,还能猜不出她身世来历么?
  上官兰半晌没做声,这时忽然道:“才求你们两位让我们走吧……”
  他们闻言一齐回她一眼。陈雷大概耳朵较软,容易听女人的话,便道:“马上就放你们走,你不必慌。”
  金穆一言不发,回头又打开另一个包袱。那太白剑古仆的形式,已足够叫他为之一愣,伸手取剑一按弹簧,呛一声宝剑出鞘,登时满室白气蒙蒙。
  陈雷惊噫一声,道:“这是什么剑?”
  金穆把玩一会儿,才道:“此剑名为太白,真是好剑,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教主不会用剑,其他也没有谁是用剑的。否则这不是件上佳礼物么?”
  陈雷点头道:“不错,奇怪那厮怎会藏有这等好剑?”
  朱玲道:“这是寒家世代相传的一宗宝贝,寒家屡代都用这剑镇住家宅,邪魔不侵。”
  她答得够快,陈、金两人一时便没想到可疑之处。金穆问道:“你这剑可肯出让?”
  朱玲眉头一皱,露出为难之色,心中却骂道:“可恶的混蛋,等会儿连本带利,慢慢细算。”
  金穆哈哈一笑,道:“此剑如给碧螺岛主于叔初或者石轩中得到,可就上了天啦。他们都是使刻的一代名家,得到这等宝物,有如猛虎添翼……”说着话,便走向暗间,去按枢纽放开她们。
  他再进暗间,陈雷忽然叫道:“金兄且慢——”金穆的手已摸到机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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