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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彩虹系列---金鸡三啼-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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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小月后退一步,竹杖倏地挥起,向对方剑身上击去,于璞“哼”了一声,剑身微震,宛似怪蛇临空,抖动之间,已躲过了孟小月挥出的竹杖。
  果然不愧是裘大可掌门弟子,手上敢情是有真功夫,孟小月一杖落空,立即发觉到不妙。
  他这里待将抽招换式,于璞已容他不得。这一位裘门掌门弟子,显然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决计以狠厉毒招,一上来便要取他性命,是以眼前一手,极是狠毒。
  孟小月一仗落空,猛可里眼前银光灿然,于璞手中长剑去而复还,电光石火般已临眼前。
  这一手剑招,原是裘门最称毒辣,用以反败为胜的三招杀着之一,名叫“银线封喉”,万斛杀机俱蕴藏于剑锋一线之间。
  孟小月心里一惊,其时已晚。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大师兄比三师兄还更无情狠毒,一照面的当儿,就下此毒手——感觉着仿佛是喉头一紧,已吃对方手上凌厉的剑尖缠住了颈项,再想脱逃哪里还来得及。
  吉人自有天相。
  猛可里,传过来一声女子的轻叱“打!”
  “哧!”
  疾劲风声里,蛇样飞过来一样物什,流矢飞箭般直向于璞脸上射来,其势绝快,闻声而至,黑夜里简直看不清是件什么东西。
  感觉着这股风力极是猛厉,一闪而至,势若飞矢,于璞一瞥之下,才自发觉到那蛇样的长躯之后拖着大片黑影,更不知什么玩意儿,自不敢掉以轻心,迫使他不得不急忙闪身跃开。
  虽然如此,仍不免为那飞来物什身后的大截阴影扫着了些,既疼又麻,唰啦啦一大片擦身而过,咔喳声响里,飞射入竹林之中。
  惊惶之中,各人才自看清,哪里是什么暗器流矢?分明是连根带叶的一整棵芦苇,标枪样地直飞过来。
  随着各人惊异的目光,一条人影,燕子样的轻飘,直由浅水溪畔拔了起来,显示着来人修长曼妙的身材,一起而落,涉足于早已枯干的芦梢,幽灵样的左右飘动不已。
  于璞猝然一惊,叱了声:“谁?”
  话声方出,左手盘空,用掌心内蕴的强大劲道,打出了一支亮银钉,直取对方面门。
  那个女人阴森森冷笑了一声,随着她右手的前指,剑光一闪,“叮!”的一响,已把来犯的暗器,磕落地上。
  月光虽现,这女人却是面系黑纱,除了曼妙的躯体,以及披洒肩头的长发之外,别无所见。
  却是她杰出的轻功,以及先时的出手,在在说明了她的功力非比寻常。
  于璞何等角色,自是一望即知。
  当下惊得一惊,长剑一指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多管闲事?”
  长发女人身子轻轻一晃蓦地腾身拔起,深宵巨雁般已来到眼前。
  于璞一惊道:“你……”霍地后退一步。
  他原来还有几分疑惑,猜测对方很可能是三姑娘或是秦氏二者之一,那么一来,可就多有碍难,却是这个顾忌,在对方身形再展的一霎,已然打消无疑。
  原因在于眼前女人所展现的轻功绝技,较诸秦氏或是三姑娘二者之一,都要杰出得多,其为轻功者言,实已登峰造极。
  于璞简直迷惑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王府附近,竟然还藏匿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个女人,真正是难以想象。
  一念未完,长发女子陡地已来近身边,随着她前探的身子掌中剑挽起了一团银光,直向于璞颈上挥斩过来。
  于璞“嘿!”了一声,一竖手中剑,绝妙地取了一式“点天心”,剑上爆出一点银光,反取长发女子眉心要害,厉害之处不在长剑本身,却在于剑身上内蕴的一股剑光。
  长发女子当然有所体会。
  眼前之势,长发女子就出手而论,无疑是抢了先招,于璞不得已乃自施出了这个狠毒伎俩,无疑以“玉石皆焚”威胁,长发女子若不及时撤招,双方俱都不免受害。
  危招瞬里,双方竟自取得了共识,剑锋轻转,身影略偏,“呼”地错身而开。
  却是那女子别有厉害杀着,随着身影的交错,香肩半沉,玉腕乍翻,“噗!”的一掌,击中于璞左面肩头,妙在一击之后的回手一抓,“呼啦!”一声,扯下了于璞大片衣襟,连带着在后者身上留下了深深的五道指痕。
  这一拍一抓,看似轻松,其实真力内具,绝非等闲,其真实感受也只有身受者本人自己心里有数。
  于璞鼻子里吭了一声,身子一个侧翻,刷地跃身丈许以外。
  借助于手中长剑,铮!点向池边巨石,才致没有倒下来,于璞这一霎脸色惨变,显然伤势不轻!
  “好个丫头,你竟敢……报个‘万儿’吧,也让你于大爷心里有数,永远念着你!”
  尽管伤势不轻,却仍然忘不了嘴里轻薄,于璞一边说,一边连连运气,却也不免喘成一片。
  长发女子却是并不震怒,甚而极其冷静,只是静静地向他望着,继而她缓缓抬起了手中长剑,直指向于璞,半天只说了一个“去”字。
  虽然只是一个字,于璞却能领受出蕴含此一字之后的凌厉杀机,再不识相离开,便真正是不知进退,自己找死了。
  一旁的侯亮,也已感受到事态的严重,尤其是大师兄于璞的伤势非轻,眼前决计逞强不得。
  当下身躯一晃,一连三四个起落,飞扑到了于噗身边,狠狠地叱道:“好男不跟女斗,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搁着今天晚上的,老大咱们走!”
  一拧身,率先而退。
  于璞恨恨地哼了一声,向着一旁的孟小月冷冷笑道:“这件事老先生并不知情,你若还有一些同门之谊,便不要提起,要不然哼哼……后果如何,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吧!”
  说了这几句话,再不迟疑,倏地转身运施轻功,一路轻登巧纵,如飞而逝。
  观之他二人去路,似非王府,取道东面那一片稀疏的树林。
  却是那里另有埋伏。
  眼看着二人身影方自消失不久,却由林内传出一阵喝叱、喧哗、兵刃交接之声。
  孟小月心里一惊。长发女子一声轻叱道:“走!”迅速转身而去。
  她身法至为快捷,几个起落,已扑向对岸竹林。
  孟小月急忙追上去,却是对方身法过于快捷,七八个起纵之后,竟自失去了她的踪影。
  耳听着那边喧哗吆喝声越来越为炽烈,显然是于璞师兄弟甫入树林,即中了埋伏,与人再次厮杀起来。
  孟小月已是惊弓之鸟,虽然心生好奇,也不敢稍事逗留,当下匆匆向王府遁逸。
  他原以为对方长发女子既然对自己援手,救了自己,总应彼此相见,互道究竟,却是没有想到,她竟是不告而别。
  在王府高大的院墙之下等了一会儿,终不见她的重现,只得失望地转回。
  灯下,孟小月打量着右肘腕边伤处,一片血渍,却已冻结成冰,还好,不过是为刀锋划了道口子,伤势不重,包扎之后,倒也不碍行动。
  适才之事,不免令他心绪紊乱。
  想不到于璞、侯亮皆是暗操盗业,再想不久前裘老先生继室秦氏,也是行为可疑,这么说,裘老先生又何能幸免?难道说他老人家也……
  这个突然的念头,简直使他惊愕了。
  难道说裘氏一门上下,全都是暗操黑道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干着见不得人的盗匪勾当!
  太可怕,太难以令人置信了……
  这便使得他想起了当日三姨娘对自己的告诫,想不到竟为她不幸言中,以目前自己与裘大可的师徒情份,甚而三姑娘的一番情谊,想要从容摆脱,怕是不易了……。
  反复思想,终无良策,虽然于璞当时出言恫吓,嘱令不得告之乃师,却也难以想象这件事情裘老先生竟会真的不知,被蒙在鼓里?如果他早已知道,甚而是此一事件密谋主宰,那么今后对自己又将如何?
  想到这里,真个冷汗涔涔,直仿佛裘大可忽然来到眼前,兴师问罪,自己便真个只有死路一条了。
  却是那个神秘的长发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既然救了自己,何以最终又不愿与自己见上一面?甚至于话也不说上一句,好不令人纳闷。
  难道她是三姑娘?怕为于、侯二位师兄认出来,才会蒙面,甚而话也不说一句?可是看来身材不像,轻功、剑技,尤其高超,显非三姑娘所及,即使秦氏也望尘莫及,这可就费人思忖,百思不得其解了。
  为了防止裘大可或是什么人的突然来袭,这一夜孟小月可真是战战兢兢,干脆连觉也不睡了,竟夜盘膝打坐,以调息静坐代替睡眠。
  他内功早已有了根抵,一经运施,很快便进入情况,而至心无旁思,入定过去。
  寅时初临,天黑得紧。
  孟小月便已起来,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准时起身,洗漱完毕,悄悄潜出府外,在固定的地方与裘大可会合,研习武功。
  今天,他可就面临考验,而显得举棋不定了。
  一番犹豫挣扎之后,他决定仍然前去。大丈夫恩怨分明,且看裘大可如何发落自己。
  夜色依然朦胧,幸而四面雪光皑皑,东面天际也不过隐隐透着些曙意而已。
  孟小月依照往日惯例,施展轻功提纵之术,一路穿越竹林,来到了平素练功之处。
  和平常一样,老先生早已到了。
  面对着池面氤氲,老爷子身躯半蹲,正在练习吐纳气功,气发丹田,呼吸沉重,声如牛喘,是为“莽牛气功”。
  孟小月道了声“早”,静立一隅。裘大可吐了一口长气之后,才自缓缓站正了身子,看着孟小月点头一笑。
  “气功一道最是各路分歧,错综复杂,话虽如此,练到后来,却又百川归海,从一而终,回头把你练的‘混元一气功’施展一遍给我瞧瞧!”
  孟小月应了一声“是!”原以为他会提起二位师兄之事,自己也就实话实说,据实以告,偏偏他却不与出口,并不询问。
  像往常一样,裘大可指示他练习了一阵呼息,孟小月实在憋不住了。
  “老先生……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有关于二位师兄的事……”
  裘大可“哼”了一声,忽地收敛住脸上笑容。
  “你也知道了?”
  随即他冷冷一笑,摇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是福是祸,可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说着朝向孟小月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小月慨叹一声,苦笑道:“我正要向先生说起,还请你老人家降罪!”
  裘大可笑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小月乃自把昨夜发生之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其中并无丝毫隐瞒,甚而连那蒙面女子的出现,也据实以告。
  裘大可聆听之下,忽然一笑点头道:“你说的大体不差,足见你居心纯正,是个诚实的人,我这双老眼毕竟还不昏花,没有看错了你!”
  孟小月愣了一愣:“你……”
  裘大可哈哈一笑说:“实实在在告诉你吧,昨夜的一切,我都亲眼目睹,看得一清二楚,既然有人出面予以管教,我也就不必多事了……后来这两个孽徒,在树林中了高大爷与李铁池的埋伏,若非我出面亲自降服,要想捉住他们,怕是还不容易!”
  “啊——”孟小月陡然为之一惊:“原来……是先生你……亲自动的手……”
  “家门不幸!”裘大可冷笑道:“出了这两个孽障,我焉能置之度外,公事公办,一任他们去发落吧!”
  孟小月没有说话,因见他表情不善,也不再多问。听他口气,于璞、侯亮二人,不但为他亲手擒住,还出面交给了高大管事与李铁池,听凭他们发落,这等胸襟,果真是难得的了,这件事曾使王府上下不安,自己也被无辜地遭到了怀疑,现在由于于候二人的捕获,终能有所澄清,王府与官方一面,也应有所交代,即使裘大可,由于他的这等义行,也必蒙王爷宽赦,而不欲追究,实在是皆大欢喜。
  这么想着,不由心里大感松快。当下绝口不再提起此事,好好地与裘老爷子练了一阵功夫,各自转回。
  于璞、侯亮的被擒,果然纾解了王府一时之难。
  这件事不但化解了地方官府与王府之间的尴尬,也使得悬疑案情有了终结,自然却也有令人遗憾美中不足之处。
  三杯老酒下肚,高大爷挤着一双泛红的眼睛说:“到底姜是老的辣,瞧瞧人家这一手该有多漂亮?里子也有了,面子也占了……王爷跟前也有交代,听说王爷不但没见罪,还夸了他老大一场,赏了好些银子呢,你说他娘的,人家这一手高是不高?”
  李铁池哼哼地笑了两声,不得不承认地说:“老小子这一手果然是厉害,不过……
  纸包不住火,往下这步棋就看他怎么走了!”
  “怎么走?他唱着走!”
  高大爷的气大了,大声说:“他照走不误,他娘的,明明是咱们兄弟的功劳,反倒成全了他个老小子,最厉害的是,他真下得了手!”
  “这就是人家高明的地方!”李铁池凌笑道:“你想呀,要是两个人能说话,不全都招出来啦?”
  高大爷说:“这下可好,把人给废了,不但说不了话,字也不能写一个,还能拉扯谁?老家伙这一手可真够损!”
  当时情况,甚是错综复杂。
  事实是,于璞、侯亮早已是惊弓之鸟,一旦发觉误蹈高李二人所布下的设计埋伏,先已胆怯,虚应故事,即双双联手图逃,却不意反倒落在了自己人裘老爷子的手里。
  裘大可出手无情,嫉恶如仇,一出手即施展极厉害的内家重手法,废了二弟子的中枢神经大脉,使得二人非但成了哑巴,事实上亦将是终身瘫痪,成了废人,这等出手,施之于自家门下弟子,实属无情狠毒之极,自然,如果着眼于他的大义凛然、门规森严则又当别论矣。
  事情的微妙在于,若非裘大可的适时现身、出手,于侯二人早已逃脱,决计不会为他们所擒获,裘大可之被王爷一力推许,正是着眼于此,李铁池与高大管事一场辛苦,反倒是无足轻重了,莫怪乎他二人心里不是滋味。
  高大爷一口气硬是平不下来,忿忿的又灌了一杯酒,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完,姓裘的早晚别让我抓着,抓着我就饶不了他。”
  李铁池嘿嘿笑了两声,叹了口气说:“我看算了吧,没瞧见吗,人家那两手比我们不知强了多少,你饶不了他,还怕他饶不了你呢!”
  高庆麟气得“哼”了一声,想想裘老爷子那一身功夫,也不由得不心里折服。
  李铁池说:“依着我说,这件事就暂时先搁下,咱们往后再看,给他来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高庆麟一笑说:“对,就这么着!”
  李铁池说:“这老小子心里不定打着什么主意,我真不明白他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又有学问,却甘心在王府里作这么一个清客,你说他究竟是安着什么心?”
  高庆麟也是苦思不透。
  忽然他愣了一下说:“我看,别是王爷息驾的东珠楼藏着什么东西吧!”
  “有点道理!”
  李铁池放下筷子,思忖着说:“你这么一提,倒是有点意思,前些时候展飞熊就给我说过,有个女贼夜探东珠楼,这一次听小孟说,这两个家伙也是在东珠楼发现的,莫非是东珠楼上藏着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
  “这可难说了!”高庆麟手摸着下巴苦苦思忖着道:“要说是金银财宝,王爷多啦,可也不一定都藏在东珠楼呀……”
  外面白茫茫一片,又下雪了,冷风不停地刮着,哨子也似的在空中呼啸来去,却是在此府内,年的气氛仍然是那么浓厚。
  李二管事一身重裘地由外面进来,拱手抱拳道:“二位大爷好性子,这个酒也该停停啦,大伙都齐了,叫我来催驾来啦!”
  不用说又设下赌局了。
  “好咧,这就来了!”
  一听说赌,高庆麟第一个来劲,站起来就去穿衣服,李铁池也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
  “今年手气不好,老是输,不来啦,不来啦!”接下来他却笑眯眯地又问:“这是在谁家里?”
  李二管事笑道:“在我下处,人都到齐了,大伙都说李爷你是‘好菜’,非到不可!
  我这就是专程来请你老来的!”
  说得几个人都笑了。
  李铁池赫赫笑道:“好菜!?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今天也非到不可!走!”
  他这里刚站起来,房外却闯进来个人,高大的个头,黑脸膛,正是王爷身前侍卫之一的郭五,人称“飞流星”,彼此一家,俱都熟悉。
  “嗳唷,李爷,教我好找,王爷召呼你半天了,在发脾气呢!”
  “这……怎么回事?”李铁池吓了一跳。
  “说是马大人来啦,王爷要亲自出迎!”郭五着急地道:“李爷你就快去吧!”
  各人俱都一愣。
  只以为内廷都督马步云一路来到江汉,总有几天好耽搁,要过了年十五,才会来府拜谒王爷,没想到年没过完,就来了。
  这件事在王爷心里是件大事,整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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