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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荡江湖-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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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紫烟就在弹丸抛出时,以惊人的奇速向后飞退,同时右手一扬,朱红色的五雷珠射向冯百韬一群黑道群雄。
  但冯百韬已得到赵羽飞的警告,与群雄向后迅速退走,远出六、七丈外去了。
  一声雷震,火光眩目,烟硝刺鼻;五丈方圆内,烟尘滚滚沙石纷飞。
  等群雄在雷震中清醒过来,柳紫烟已经不见了,水仙宫众女也失了踪。
  冯百韬惊魂初定,暴怒地大吼道:“进去杀光她们。用暗器,不择手段对付这鬼女人。”
  群雄杀人别墅,但里面鬼影俱无。
  赵羽飞扶起吴仙客,避至上风处不住咒骂:“这恶毒的老鬼婆心肠之狠,委实令人切齿,不毙了她,尔后不知要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中,绛阙珠对付自己人,五雷珠想炸毙黑道群雄,她在自掘坟墓,早晚教她死无葬身之地。”
  吴仙客惶然道:“赵郎,大姐呢?”
  地下,留下两姝的尸体。
  赵羽飞道:“她已乘乱走了,她为何不等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想,她是无脸见你。”
  赵羽飞道:“不管怎样,我们要找到她。”
  他想找人问于娉婷的去向,但现场已看不见人,愤怒的群雄已涌入别墅追杀柳紫烟去了。
  他长叹一声道:“仙客,你想她会到何处去?”
  吴仙客忧形于色,摇头道:“谁知道呢?她没有地方可以投靠,也许……也许她会去找老仙。”
  赵羽飞变色道:“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我们快去找她。”
  吴仙客道:“老仙躲在何处,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找?”
  赵羽飞道:“我已猜出老仙躲在何处,问题是目下不宜操之过急。不过,可以放心的是,于娉婷绝不知道老仙的下落,我们且进去找找看。”
  别墅内有地道,但等群雄找到地道人口,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水仙宫众妖女早已不知去向。
  功败垂成,赵羽飞十分懊丧。
  冯百韬不死心,大索山区不肯罢手。
  赵羽飞偕吴仙客化装为一双农村夫妇,动身返城。蒲毒农、厉英、查三姑娘、铁冠道人则与冯百韬的眼线,走另一条路入城布署。
  于娉婷是从谷侧的小道走的,她愧见赵羽飞,羞愧交加中,她把所受的委屈与羞辱,化为无边的怨恨。
  她恨华斌的薄情,她恨柳紫烟的狠毒。
  华斌用甜言蜜语骗了她的身子,利用了她之后,便将她交给柳紫烟囚禁,要将她置于死地,断情绝义,狼子心肠,她怎能不恨?
  柳紫烟并不是水仙宫的执法人,竟然在释放她时用绛阙珠下毒手,要不是赵羽飞机警,及时将绛阙珠接住抛开,她哪有命在?
  赵羽飞竟然冒险救她,更令她心中难受。
  而她,却帮着华斌算计赵羽飞。
  她怀着无限的悲愤,与刻骨的怨恨,乘乱逃离现场,仇恨令她忘却受刑的痛苦,皮肉之伤并未影响她的脚程,一口气奔出五六里外,最后坐在一株大树下,盘算日后的行止。
  她无处可以投奔,她也不想就此一走了之。
  华斌这个令她饱受羞辱的薄情郎,目下躲在何处逍遥自在?
  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对华斌的爱早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恨。
  恨可以令人疯狂,恨可以令一个懦夫,转变成一个勇敢的人。
  她整衣而起,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仇恨之火,坚定地举步下山。
  她脸上本来就罕有笑容,平时冷若冰霜,人如其名就叫娉婷。
  这时,脸上更多了一些刻毒冷酷的表情。
  她到了南屏山南面的一处山坡,四周林木葱笼,一条樵径穿林而过,通向西南的隐蔽山谷。
  她伏在路旁的草丛中,像一头充满危险气息正在伺伏猎物的金钱大豹。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仍然纹风不动。
  又一个时辰,已经是日影西斜未牌时分。
  西南方向有了动静,两个挽了大竹篮的村妇,手持竹杖,步履蹒跚而来,看神色,可能年纪不小了,脚下并不稳当俐落。
  两个老村妇一前一后,终于慢慢通过她的蛰伏区。
  走在后面的老村妇不知身后来了人,刚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后脑便挨了致命一击,身形一晃,扭曲着向下坐倒。
  走在前面的老村妇也听到了异声,扭头一看,原来半闭的老眼突然瞪得大大地,骇然惊呼:“你……你……于大姐……”
  于娉婷正从被击倒的老村妇衣内,摘下一只百宝囊,自己佩上,掀开竹篮盖,抓起藏在篮内的一具钢盾和一把剑,冷冷地盯视着惊呼的老村妇,略呈红肿的凤目杀机怒涌,阴森森地挺腰站起,道:“你是二妹的小五艳之一,我认识你。”
  老村妇直向后退,如见鬼魅。
  于娉婷从容将剑佩上,一步步逼进,眼中杀机更浓,嘴角涌现冷酷的阴笑。
  老村妇被她的眼神所震慑,惶然道:“于大姐,你……你是怎……怎样逃出来的?”
  于娉婷冷笑道:“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柳紫烟那老鬼婆已通知了你们?二妹目下在何处?”
  老村妇一步步后退,惊得手脚都在发抖,道:“我……我不知道……”
  于娉婷厉声道:“你不知道,就得死。”
  老村妇倒抽一口凉气,悚然道:“大姐,我……我真的不……不知道。这几天风声很紧,凌姐姐早些天带了人,应老仙之召走了之后,迄今仍不见返回,目下主事人是洪姐姐洪素绮,正不知如何是好,派我两人至府城打听消息。”
  于娉婷哼了一声道:“胡说,柳五姨该知道老仙的下落,她既然把我的消息告诉你们,难道就没将老仙的信息说出?”
  老村妇摇头道:“于姐姐,真的,连洪姐姐都不知道。五姨是派人来传话的,只说你可能已落在赵羽飞的手中,要我们留意些而已,其他的事一概不提。”
  于娉婷沉吟片刻,问道:“你知道华斌目下在何处?”
  华斌出现在柳紫烟处,她并不知道,华斌走后许久,柳紫烟方亲自从囚室中把她带出来与赵羽飞见面的,她不知道以前所发生的事故,所以要问华斌的下落。
  老村妇道:‘华公子不是已被赵羽飞擒走了么?”
  于娉婷道:“这件事我也被弄糊涂了,华斌本来已擒住了赵羽飞,怪的是赵羽飞却好好地出现在柳五姨处,你们在外面的人,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变故。”
  老村妇道:“小妹的确不知道,你何不去问洪姐姐?”
  于娉婷道:“你知道柳五姨逃至何处隐身么?”
  老村妇道:“来传信的人,只知柳五姨已放弃隐身的地方,至于迁至何处,传信人只说以后会派人前来知会一声,并不知五姨到底迁到何处去了?”
  于娉婷问不出什么结果,大感失望,但仍不死心,转变话锋问:“你们为何潜伏不动?
  难道在此枯等消息?”
  老村妇道:“自从水仙舫一三两号沉没后,老仙对我们水仙二号不再信任,把凌二姐安排在孤山梅园吴家,水仙舫交由方四姨掌握,舫上原来由二姐指挥的人,皆调到岸上隐伏待命。二姐是早些天身份暴露之后,老仙才把她调回水仙二号的.我们这些人仍然不能登舫,只能侯命行动。大姐,你一定要找华斌?”
  于娉婷咬牙道:“是的,我非找到他不可,他把我害惨了。”
  老村妇道:“你知道城内的竹竿巷?”
  于娉婷道:“知道。”
  老村妇道:“上竹竿巷一直走,至天长净心寺向左拐,有一家门口有石鼓旗杆的大宅,名叫安园,是与东园齐名的大宅,但最近十年来,安园已经凋零了。”
  于娉婷道:“我听说过这处地方。”
  老村妇道:“听说那是汪老师父在那儿安置了一些人,华斌很可能到安园走动。”
  于娉婷淡淡一笑道:“谢谢你的消息,你可以走了。”
  老村妇大喜,欣然道:“不客气,那就告辞了。”
  就在老村妇行礼告辞的刹那间,于娉婷左手的小钢盾突然脱手,以闪电似的奇速突袭。
  双方相距仅一丈左右,小钢盾一闪即至,老村妇虽早怀戒心,依然躲不开小钢盾的猝然袭击,扑一声闷响,小钢盾像一把利斧,斜劈入老村妇的胸腔。
  老村妇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挣命,厉叫道:“于大姐,你……”
  于娉婷走近,冷冷一笑道:“你如果泄露消息,死的将是我而不是你,抱歉,事非得已,不要怨我。”
  老村妇大叫一声,吐出最后一口气,口中血泡直冒,手脚一松,毙命了。
  于娉婷拔出小钢盾,把两个尸体拖至茂草中藏妥,取道返城。
  同一期间,赵羽飞与吴仙客到了涌金门湖滨,在宏丽的丰乐楼西北湖滨,坐在一株大柳树下。
  湖中画舫星罗棋布,游湖船中不时传来一阵阵乐音,与悦耳的妙曼歌声。
  附近有不少游客,柳浪闻莺是一些情侣们流连忘返的名胜区。
  赵羽飞已换了装,他们一到吴仙客落脚处,便卸下村夫装换了青袍,吴仙客也成了风华绝代的名门闺秀,一袭宝蓝色衣裙十分出色。
  赵羽飞的目光,落在里外的一艘画舫上,站起扬声挥手高叫道:“海华兄,可否移回一会儿?区区赵羽飞。”
  本来向南行驶的画舫,停桨片刻,然后向湖滨徐徐划来,渐行渐近。
  画舫的舱面,站着儒衫飘飘,丰神绝世,宛若临风玉树的王三公子王海华。
  舱窗大开,中舱可看到几个盛装的美丽姑娘,其中有王海华的两名侍女小春、小秋。
  两侍女脂粉未施,天然国色,气质与容貌,皆不输于那几个盛装姑娘。
  游舫直接靠上湖岸,王海华抱拳笑道:“赵兄,多日不见,思念甚殷,想不到能在此幸遇。哦,赵兄有了女伴,何不相偕移趾敝舟?兄弟专诚促驾,请。”
  跳板已经搭妥,赵羽飞牵了吴仙客的手,踏上跳板,一面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朋友理该如是。今天兄弟特地在湖滨相候,与王兄作竟日游,诸多打扰,没有什么不便吧?”
  王海华先是一怔,接着恢复常态,笑道:“承赵兄把兄弟看成知己的好友,兄弟受宠若惊。哦,这位姑娘是……”
  两人已到了舱面,赵羽飞向吴仙客道:“仙客,我替你引见杭州四大世家中,大名鼎鼎的杭州第一公子王三公子海华。”
  他泰然微笑,又向王海华道:“这位是兄弟的女伴,吴仙客吴姑娘。”
  吴仙客嫣然微笑,大方地行礼,道:“久闻三公子的大名,只恨无缘识见,冒昧与赵郎登宝舟拜会,公子见谅。”
  她落落大方,毫不感到拘束,王海华反而有点儿失措,让在一旁道:“吴姑娘客气,请舱里坐,请!”
  中舱内,四位艳丽的女郎,目光灼灼地整衣迎客,目光不住在赵羽飞身上转。
  王海华一身公子哥儿打扮,人才一表,询询温文中,透露出三分英气,标准的美男子俏郎君,但与赵羽飞相较,似又稍逊一分,难怪赵羽飞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谁家姑娘不爱俏郎君。
  双方客气一番,就锦绣蒲团落坐。两侍女笑盈盈献上香茗,若无其事地退入内舱。
  王海华先替四位俏女郎引见,她们都是杭州有名的歌妓,芳名少不了什么花花草草。船在三位船娘的操纵下,缓缓离开湖滨。
  赵羽飞毫不在意地喝于了杯中茶,放下茶杯笑道:“那天王兄客店来访,兄弟恰好不在,以至王兄与吴瑶姑娘起了冲突,不幸误伤,为了这件事,兄弟心中万分不安,深感抱歉,不知事后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王海华苦笑道:“那还能怎样?算起来,王、吴两家是世交,事过就算了。兄弟早知道那丫头不好惹,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在大庭广众间行凶,算我走了霉运,认了。”
  赵羽飞道:“关于吴瑶姑娘失踪的事,王兄可知其详?”
  王海华摇头道:“据吴家的人说,她在客店行凶的第二天,便不声不响离开了梅园,迄今仍然音讯全无,委实令人百思莫解,吴家对寻找女儿的事似乎也不热衷,不合情理,其中内情,兄弟就不知道了。”
  赵羽飞道:“不瞒王兄说,吴家借血案之便,诬指兄弟是凶手,迫令官府捉拿兄弟归案,这件事起因就是吴姑娘失踪,吴家迁怒在兄弟身上而出此下策。”
  王海华笑道:“兄弟自始就不相信赵兄是凶手,因此懒得理会。”
  赵羽飞也笑道:“吴家这一招拙劣得很,在吴家背后主谋的人,可说是智穷力拙,图穷匕现,作回光反照的挣扎,已注定了枉劳心力,败亡在即的命运。兄弟已深入调查,在杭州的这一伙亡命之徒,已全在兄弟掌握之中,不久自会照妖镜下现出原形了。”
  王海华讶然道:“赵兄,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赵羽飞呵呵大笑道:“王兄是否听得懂,无关宏旨,问题是已死去多年的海寇汪直的弟弟,对在下的举动势将提心吊胆。”
  王海华脸色一变,急问:“赵兄,你说什么海寇汪直?”
  赵羽飞道:“王兄,我告诉你一件故事。”
  王海华愕然问:“什么故事?”
  赵羽飞道:“当年海寇横行,引领倭寇涂炭海疆,海盗八巨寇中,汪直是其中顶尖儿人物。汪直有一位亲弟兄,叫汪魁。有好几位堂侄,其中一位叫汪通海。汪魁虽然是汪直亲弟兄,但相貌与身材完全不同,汪魁生得五短身材,貌不惊人。汪直在海上称雄,他在陆上发展,赫然成为武林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化名为汪不凡,建聚英楼于会稽山,不仅武功了得,而且学了茅山道术。”
  王海华皱眉道:“赵兄说这些话……”
  赵羽飞摇摇手阻止对方往下说,笑道:“王兄,闲着无事,说些江湖典故岂不甚好?王兄是世家公子,但喜结交市井豪杰,多知道一些江湖典故,岂不增加见闻?”
  他又喝干一名歌妓斟上的茶,笑笑又道:“聚英楼被神秘焚毁之后,汪楼主隐身避人耳目,让人猜想他已随楼毙命,不至追究他炸楼陷害楼内群英的毒谋。他的侄儿汪通海,也是贼寇之一,摇身一变成为杭州的名人仕绅,暗中仍于他那谋劫工银的勾当,曾随同水仙宫的妖妇在东海一座荒岛上,训练胁迫而来的武林高手,也曾随船在外海拦劫运银船,可惜船被击沉,阴谋失败,他从海中逃得性命,已潜回杭州,又回复他地方名流仕绅的面目。”
  王海华道:“这人是谁?”
  赵羽飞道:“这人把姓去掉一半,十余年前用胁迫的手段,将姓名加入那家人的族谱,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早年的海贼汪通海,当然那家人的主人与子女是知道的。这些年来,他已增植了自己的心腹,根基牢固,气候已成。”
  王海华道:“赵兄,你还没说出那人是谁?”
  赵羽飞道:“何必说破呢?反正我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他不出来是不行的。目下,汪楼主已经躲进他侄儿的府第,妄想逃过在下的追踪。水仙宫那位老妖狐更狡猾,她的名义是汪通海的妻子,娘家远在京师。有时返家归宁,一去就是三年两载,在杭州并未耽上多少时日,这是她狡免三窟中的一窟,的确是暂避风头的好地方。”
  王海华啜了一口茶,神色有点儿异样,道:“赵兄调查这件事,定然化了不少工夫,出动了不少人手,真不容易。”
  赵羽飞笑道:“其实并不难,在会稽山查一查当年汪楼主的过去,不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在杭州大户人家向婢仆查询,对主人的内眷动静自能了解。你知道,那些仆妇使女的嘴,是很难封住的。”
  王海华道:“赵兄风尘仆仆四出踩探侦查,所冒的风险……”
  赵羽飞大笑道:“王兄请放心,当然,风险不是没有,只要事先有周详准备,危险就减少至最低限度了。”
  王海华道:“赵兄已有了周详准备?”
  赵羽飞道:“不错,你向窗外看看,左右两艘游船上,有兄弟不少朋友护驾。”
  他拍拍胸怀,又道:“这里有蒲毒农所赐的解毒药,对汪楼主极为自负的八种奇毒,可说十分灵光,在茶酒中下毒,无奈我何。”
  他拍拍吴仙客的香肩,又道:“吴姑娘是水仙宫宫主的义女,她的水性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普通水性高明的海寇,想在她手下讨好,真不容易,有她在旁照顾我这水性并不差的人,可说稳如泰山,姜太公在此,诸邪回避。”
  吴仙客也笑道:“当年在水仙宫,唯一水性超过我的是二姐凌春风,所以她能替代梅园吴姑娘,青天白日在西湖弄翻画舫而未露破绽。”
  赵羽飞接口道:“兄弟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家师叔祖与家伯父准备停当,便收罗起网打尽他们,届时,包庇他们的人,恐怕永远在杭州抬不起头来,甚至更严重些,抢劫运银船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杀头充军,子女为奴,那才叫罪有应得,后悔无及。”
  吴仙客也道:“糟的是那汪通海在官府有案可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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