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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斯正要打开车门之际,他觉得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于是他抬起头来,发
现在他车子不远处,停着一辆奔驰六○○大房车,在注视着他。却是一个穿着制服的
司机,当高斯向那司机望去之时,那司机笑了笑,道:「大厦上发生了甚么事?有人
跳楼?」
高斯径自一边进了车子,一边道:「一个人患了急症,死在电梯门口了。」
那司机叹着,道:「人真脆弱,说死就死了。」
高斯发动车子,驶向前去,可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当他驶过那辆奔驰六
○○之际,他看到车头上,镶着一面六角型牌子。
这种牌子,多半是表示车主人的身份,那块牌上,有若美丽的图案花故,高斯立
时翻起他的手腕来看一看,他手腕上的红印还在,虽然已淡了不少,但仍然可以看得
出,手腕上红印的花纹,和车头上那块铜牌上的花故,是一模一样的。
那也就是说,那猝然死亡的人,手上所戴的戒指,和车头上所镶的铜牌一样。
高斯明知道这时候,最好甚么事都不要理,只求能及时赶到码头去见李玉芳,但
是好管闲事,却是他的天性,他立即道:「车头上这块牌子,是甚么意思?」
司机耸了耸肩,道:「不知道,是东家喜欢的。」
「你东家有一枚同样花纹的戒指?」高斯问:「也是六角形的?」
「是啊,」司机说,「先生,你认识他?」
高斯「哼」地一声,道:「你还是快点上楼去看看他的好,刚才我说的那个死人
就是他。」
那司机陡地一震,高斯话一说完,已然驾着车,向前驶了出去。但是,那司机却
突然赶了过来,从车窗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慢点,你说甚么?他,他
已经死了?」
高斯厌恶地推开司机的手,可是,此时司机却突然扬拳,向高斯的下颚击来。
那一拳,非但是高斯提防不及,而且无法躲避的,「砰」地一声,他已中了一
拳,高斯无明火起,用力推开了车门,车门撞在那司机的身上,将那司机的身子,撞
得向外直跌出去。
高斯立即从车中站出来,虽然他从未准备在车房中和人打架,但是打起架来,他
却一点也不含糊,他一滚出车门,手在地上一按,不等那司机有机会站起来,便已飞
扑了下去。
他一百五十磅的身体,坠向司机的身上,令得那司机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来,高斯
立即提起他的衣领,「砰」地一拳,打在那司机的左颊。
那司机双手摇着,道:「别打了!别打了!」
高斯身子一扭,站了起来,他仍然提着那司机的衣领,同时也将那司机提了起
来,他道:「朋友,是你先动手的。」
司机道:「算我不好,你……也打了我了。」
高斯仍不放手,他沉声问道:「你为甚么要打我?」
在那司机的脸上,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来,他喘着气,道:「兄弟,你……
你已经得到了那戒指,是不是?我们还可以合作的。」
高斯心中,顿时感到疑惑到了极点!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连考虑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先是一个人突然死
了,后是他看到了那豪华房车的铜牌,再接着,又是那司机突如其来的袭击,以及他
那莫名其妙的话。
高斯知道现在自己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甚么也不理会。推开那司机,钻进车子
去,去赴李玉芳的约会。李玉芳可能已经等急了,如果他再不赶到的话,就有可能会
错过这次和李玉芳单独相处的大好机会。
但是,好奇心是人性的弱点之一,尤其是高斯的大弱点。换句话说,如果高斯不
是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是不会和李玉芳认识的。
虽然,他心中尽管知道自己应该不去理会那司机,不然就会错过约会,但是,他
还是问道:「甚么意思,我为甚么要和你合作?」
「那戒指,」司机神秘地笑着,「是不是已经在你这里了?」
「胡说!」高斯叱着,「我凭甚么将戴在人家手上的戒指取下来?」
那司机呆了一下,道:「你是说,那戒指还在我主人的手上?」
高斯「哼」地一声,道:「当然。」
司机陡地呆一呆,突然双手用力向高斯胸前,推了一下。高斯本来,还没有那么
容易跌倒的,但是车房的地上,却有着许多油渍,高斯这时,恰好站在大滩柚债之
上,他被那司机一推脚下一滑,「拍达」一声,跌倒在地。
他一倒,那司机转身就向外冲了出去。那一下,跌得高斯着实不轻,高斯挣扎着
站了起来,扶住了车子,他想举步追出去,但当他抬起脚来时,令得他又弯下腰来。
他喘了一分钟,才一拐一拐地走向车库大门口,当他来到车库门口时,他看到担
架床正抬下来,他也看到那司机,挤进了人群中,一面尖叫着,道:「那是我的主
人,他怎么样了?」
有两个警员拦住他,那司机指着担架床,道:「我是他的司机,我要看一看他,
好去通知他的家人,你们不能拦阻我。」
一个警员走了上来,带着那司机,来到担架床旁,人群重又围了起来,是以高斯
看不到那司机在接近担架时,做了些甚么。
然而,高斯不必看到,也可以想象得出来,那司机冲向前去,决不是为了要看看
他的主人,他的目的,是要去取他主人手上那只戒指。
从那辆豪华的房车看来,那猝然死亡的人,显然是一名富豪,而他的那只戒指,
使得那司机如此紧张,自然也一定有原因的。
高斯想向前追去,可是他那一跤跌得很重,根本走不快,他只得摇着手,大声叫
着,但是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看到担架床终于被抬上了救护车,而高斯还看不到那司机,救护车驶走了,警
员也登上了警车,那司机却已不在人丛之中了。
高斯一拐一拐向前走去,他来到警车边,拉住了一个警员,道:「请问,刚才死
者的那司机呢?」
那警官瞪了他一眼,道:「放手,你是甚么人?」
高斯松了手,道:「死者是我先发现的,我扶他到医务所之后,就死了,他死的
时候,还紧握着我的手,所以我来问一问。」
那警官「噢」地一声,道:「原来医生所说的人就是你,你为甚么逃出医务所?
警方需要你作意外死亡的目击证人,请上车。」
高斯忙道:「不行,我有要紧的事。」
那警官道:「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你上车,到了警局,将经过的情形,向我
们叙述一遍,由我们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高斯苦笑着道:「那么,我和朋友的约会就要迟到了,我看还是──」
那警官面色一沉,道:「先生,警方有权利要求你如此做的。」
高斯苦笑了一下,道:「好吧,算我倒霉。」
他登上警车,车子疾驰而去,上了车后,另一个警官却是认识他的,向他打了一
个招呼,高斯问他:「死者的身份弄清楚了没有?」
「弄清楚了,他的司机曾出现,告诉了我们,死者是大通企业组织的董事长,费
大通。」
高斯道:「费大通是个千万富翁啊,他司机呢?」
那警官想了一下,又问其它的警员道:「那司机呢?他到哪里去了?」
旁的警员互望着,其中一个道:「不知道,我看到他抓住了费大通的手,摇了几
下,就退了开去,多半是去通知费大通的家人了。」
那警官道:「通知他的家人,那是警方的责任。」
其余的警员,没有再说甚么,高斯听得那司机曾经摇费大通的手,心中不禁笑了
起来,他知道那戒指已落在那司机的手中了。
他们到了警局,高斯抬头看了钟,离他接到李玉芳的电话,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李玉芳在码头上,会是甚么心情?高斯简直不敢想。
他催着警官,用最简单的句子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他只想快些离去。
但是,警官却不厌其详,向他问了许多问题,急得他唉声叹气。
总算在十五分钟内,记录完高斯的叙述,就在高斯想离去并转身之际,看到两个
警员,陪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青年人走了进来。
第三章
那妇人的双眼红肿,显然很伤心,她的衣着很华贵,一望便知是富有的人。
警官站了起来,道:「是费太太么?你已经去过医院,看到费先生了?」
那妇人点头道:「他死了,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早已劝过他,叫他停止一切
活动的。但他是一个穷苦出身,白手兴家的人,他不相信别人,甚么事都要自己管,
终于死在外面了。」
那警官向高斯指了一指,道:「是这位先生,发现他情况不佳,扶他到医生那里
去的,可惜迟了一步。」
费太太向高斯望了一眼,高斯道:「费太太,费先生的手上,戴有一枚戒指?」
费太太呆了呆,道:「是的。」
「刚才你看到了他的尸体,他那枚戒指,是不是还在他的手上?」高斯问。
费太太望着高斯,像是在奇怪他何以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的。
高斯又道:「你有没有看到?」
费太太这才摇摇头,道:「我没有注意。」
高斯呆了一下,他估计那戒指一定是极重要的东西,不然,那司机绝不会那样反
覆无常。但是,如果那是重要的东西,费太太怎么会不加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他不顾警官的阻拦,又道:「费太太,那戒指很贵重,是不是?」
费太太摇着头,道:「一点也不贵重,那是一只不锈钢戒指,他甚至不舍得买一
只白金戒指,他出身太苦了,所以有了钱之后,也一点不舍得用。」
高斯还想问下去,但是警官已不耐烦了,道:「高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一
个重要的约会么?现在,你可以走了。」
高斯呆了一下,他望着费太太,事情没有别的解释,唯一的解释是:费大通那戒
指中的秘密,连费太太也不知道!
但是,连费大通妻子也不知道的秘密,那司机如何会知道?事情实在太奇怪了,
高斯一面走出警局,一面还在不断地想着。
当高斯走出警局后,他已无意去取自巳的车子,准备召出租车直赴码头去。但
是,他截停了出租车之后,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想到,费大通的车子,还在车库中。
高斯是突然想起这一点来的,当他一想起这一点的时候,他还根本未及联想到别
的。然而当他在出租车中坐定后,他想起了费大通的司机,偷走费大通手上的戒指,
他是不是会回到车子去呢?
司机和他的车子,总是有密切关系的,那司机可能有很多东西放在车子里,他或
许会回车子去取些东西,或者他以为他偷走了那枚戒指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既然那枚戒指连费大通的妻子也不重视,不知它有甚么价值。那么,司机在偷了
戒指之后,有可能仍然回到车子去,装作甚么也不知道,以掩饰他的罪行。
高斯肯定那司机是在犯罪,因为那司机偷走了费大通的戒指。
但是高斯却不能断定那司机犯罪的程度,如果那枚戒指,不过是值几元钱的不锈
钢戒指,那么,那司机即使犯了罪,也是不值得追究的事。
高斯想要弄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是以他在上了车之后,并不是吩咐司机驶到第七号码头去,而是吩咐驶向大厦车
库,并且不断催促着司机开快一些。
将到车库的时候,高斯看见那辆豪华的大房车,自车库中驶了出来,驾车的正是
那司机!
高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十分紧张。一面驶着车,一面在东张西望。高斯
忙滑下了身子,用手拍拍出租车司机的肩头,道:「看到那辆奔驰六○○没有,跟在
它的后面。」
出租车司机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光,望着高斯。高斯忙抽出两张钞票,塞在他
的衣袋中,道:「一定要跟住它,必要时,闯红灯也不怕,我是……警方人员。」
为了消除出租车司机的疑虑,高斯不惜假冒身份,但是他究竟不是一个惯于招摇
撞骗的人,讲完后,他的脸立时红了起来,身子也滑得更低了。
出租车司机没有说甚么,转了一个弯,便跟在那辆豪华大房车之后。大房车向前
驶着,看来是驶向郊区去。离开闹区之后,速度逐渐加快,它走的是沿海公路,那公
路正是要经过七号码头。
当离七号码头越来越近之际,高斯看见李玉芳等在码头上。
高斯可以看出,李玉芳显然等得很不耐烦了。她不断向来路望着。李玉芳穿着一
套淡黄色的航海装,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使她看来更加风姿绰约。
高斯探出头来叫道:「玉芳。」
他一面叫,一面却吩咐司机道:「别停车。」
车子迅速驶近李玉芳,李玉芳已是一脸埋怨之色,向前走来。高斯大声叫道:
「玉芳,你再等我一等,我有要紧的事,我会尽快赶到的。」
车子在李玉芳的身边擦过,等到高斯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早已驶出了十多码,紧
接着,便已绝尘而去。
李玉芳虽然是一个极其优秀的警官,有着特异的应变能力,可是今天的事,实在
太突然了,突然得使她剎那间,只是呆立在路边。
等到她大叫一声「高斯」时,高斯的车子,早已驶远了。李玉芳顿了顿足,就算
高斯现在跳下车来,他也已经迟到了!
而他却说有要紧的事,还要她等!李玉芳生气地走向码头,下了石阶,跳上一艘
快艇,解开绳缆,她已经决定不再等高斯,自己一个人出海钓鱼去了。
可是,当快艇箭似地射出了十多码之后,又转回来,渐渐改慢速度,靠着码头停
了下来。
李玉芳改变了主意,她泊好快艇,叹了一声,心中暗忖,谁叫自己认识了这样一
个朋友?既然认识了这样的朋友,而且还约了他,那就只好等一等他了。
同时李玉芳,却也下了决心:只等一小时,多一秒钟都不等!
而高斯在大叫了一声后,立时缩回头来,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他的头颈觉得僵
硬,不敢回头去看一看李玉芳。
因为他明知李玉芳会生气的,但是他不知道李玉芳会生气到甚么程度,直到他的
头颈可以转动自如了,他才转过头去。但那时,离七号码头已远,也看不到李玉芳
了。高斯心中暗叹了一声,他在骂自己笨蛋,为甚么对一枚不锈钢戒指,那么有兴
趣。
虽然他骂着自己,但兴趣却丝毫不减,他紧盯着在他前面不远处,疾驶的那辆豪
华大房车,直到看到那大房车转进了一条小路,而那条小路,又只是通向一幢华丽的
大洋房时,他才叫道:「停!」
出租车司机停了车,高斯立刻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向前跑了几步。
当他跑了几步,回头看时,那出租车还停着,看来出租车司机也是一个好奇的
人,因为他用十分有兴趣的眼光,望着高斯。
高斯向他挥着手,道:「朋友,你可以走了,我是警方人员,正在执行任务!」
那出租车司机却向高斯招着手,道:「朋友,你过来,我给你看一点东西。」
高斯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打开洋房围墙的大铁门,大房车已驶了进去,他实在不
想和那出租车司机多啰苏。可是那出租车司机又坚决地道:「你过来。」
高斯向前走去,那出租车司机将一本小薄子向他扬了扬。高斯又好气又好笑,
道:「你不必向我呈验驾驶执照。」
那街车司机微笑着,道:「朋友,请你看清楚点,这是甚么证件!」
高斯陡地一呆,他立即看清楚,出租车司机手中的,并不是驾驶执照,而是便装
警务人员的身份证明!高斯一生之中,再也没有比这一次更尴尬的了。
那便衣警员笑了笑,道:「好了,现在,请问你假冒警员,有甚么目的?」
高斯搔着头,期期艾艾,答非所问,道:「你刚才看到在码头上等我的是李警官
了?她是我的朋友。」
「警察局长的朋友,也无权冒装警员。」那便装警探毫不客气回答。
高斯更是狼狈,但是他知道,他现在不将事实解释清楚,他一定会被传到警局
去。到了警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