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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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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未婚夫!”

蛇巴人欢呼起来!

只有丑蔓蔓刨根问底:“未婚夫是……没结婚的吧?还算不上夫!”丑蔓蔓有些严肃地说。

相瑜笑了:“他还真算不上,表现不好,我们就把他驱逐出去,把他抛得远远的,好吧?”

“好!我们的王可不是随便能得到的!”丑蔓蔓骄傲地说。

相瑜笑喷了:“听!我也要听蔓蔓的建议…让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

远山吓得对着丑蔓蔓吐吐舌头。“我不当癞蛤蟆,我要吃天鹅肉!怎么办呢?”

“你得好好的表现!”

远山说:“好!我们现在到后山去,制止他们的开发!”

“你能行吗?”

“我保证能制止他们的开发计划。现在要赶紧过去制止他们的爆破。一个溶洞几十亿年才能形成,一点炸药就把它全毁了!”

“他们听你的吗?”

“一定会听的!我们家园一定能保护下来!”远山向蛇巴人保证!

蛇巴人都认识从这里到后山的路:“走,保卫家园!”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后山走去。

来到后山,看见的景象让众人吃惊:青黛色的山岭间突兀地划进来一条赫色的土路,路旁的树被砍伐、路旁的泥土癞疮般的显露、刨出的巨石堆积在路基下,弯曲的土路像一条人类抛出的棕绳把青山绿水捆绑起来。长臂的挖掘机、宽大铁挡板的推土机、卷起尘土的重载汽车,钢铁延伸进了群山,如永远的昭告:人类文明进来了、金钱与技术也进来了!也许土路以后会变成水泥路面、柏油路面,路面会拓展得更宽,不再是尘土飞扬和崎岖不平。

道路从来是人类的自豪,有诗人曾经比喻道路是人类肉体之外的血、是人类大脑之外的思绪、是追索黄金和时间的手指、是人类情感中爱与恨的纽带,是人类永远不会坠落的飞翔,总之道路是人类意志力的体现。这是真的,道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更像是人类对于自然的强暴、是人类对神灵的叛逃之路,真的说不清道路卷裏着人类通向地狱还是天堂?在群山之间修成一条路就是进入了一条没有逆转的进程,这条路径最初的里程标是开发、然后再开发、最后是深度开发,荒山野岭从此被捆绑起来任由欺凌,随着开发的加剧荒野里绿色越来越少,越来越凌乱,峡谷里风声水色都变得浑浊或者怪异,这是近几年所有的山区开发所进行的路程。问题是人类真的需要这么多的开发吗?盲目的开发有时仅仅满足人类的占有欲望,人类的开发活动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现在我们只管猛烈地推进,我们全部都绑在一架不断加速的快车上,谁也没有余暇静下来想一想。

所有的蛇巴人联想到的是:道路进来了,蛇巴人的最后的栖居地可能就不得存在!

这匹山的另一边正是白洞的入口,连续的爆破将白洞这个连绵的溶洞炸出来了,崖壁上出现一个洞口,洞口边缓慢地站出来一个人来。

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脸色煞白的女人!

是一个头发雪白的女人!

她颤巍巍地站在洞口,扶着岩石,迷惘的望着远处的群山与活动着人群。她的眼色是那么迷离,强烈的阳光让她的眼睛不适应,令她缓慢地摆动头颅。奇怪地是她并没有因此迷缝着眼,仍然睁大眼睛,先是仰视天空然后低头,万分不解地扫视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还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军装、一双红布鞋。

“相——瑛!”

度本初大声地喊:“你醒来了?”

崖壁上的人张开嘴,但是发不出声音来。

度本初跳着脚在喊她,“你醒来了!醒来了!哇,哇,你睡了三十年了!”

相瑜神情悲伤地望着她。她第一次见到相瑛,真的就是自己的样子,除了头发的黑白的不同,身高、脸、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模子雕出来的。

蛇巴人的一两位的老年的人说:“就是她!她,死去了,怎么又活了这么多年?”

开发的人群中还有一个人张开嘴唇,注视着她。这人就是聂明帆。聂明帆应该不会出现在这种投资配置中较小的工程项目中,但是他知道远山与相瑜离开后,他心里有一个结要解开。他命令加快开发进度,他要相瑜和远山露面。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十年后再次见到她!而且她是死去的人,死去了三十年的人!

“她还活着?活着?相瑛活着!”聂明帆突然站出在人群前,用苍老的声音大声地呼喊:“相——瑛!”

相瑛仍然是迷惘的表情。山崖下有两个人在呼喊,这俩人是谁呢?让她很艰难地思考。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这个女人,她的出现是那么突兀和奇特,让所有的人都屏息地凝望。

有人焦急地向聂明帆汇报:“聂主席,定时爆破装置已经启动。”

聂明帆回头:“怎么回事?”

“我们以为这野山里的根本不会有人,所以我们遵照你的旨意,为了加快进度缩短工期,一次性地设置了多次爆破。”

“下次会自动启动爆破?”

“会的!”

“爆破点在哪里?”

那人指点了爆破点,聂明帆倒吸一口凉气,他问:“为什么是这里?”

第九十二章 秀姑之死

聂明帆最后一次见到相瑛是在三十年前。当他与秀姑成亲后再也没有上山到画蛇屋来。他复习、参加了高考,等待入学通知书。

翘首等待已久的高考录取通知书还是没有来。他仰天长叹:“学业荒废得太久了!”聂明帆又准备了一年,再到县城报名点上报名。

负责报名的是一个晾衣杆似的瘦高个,他沉吟:“聂明帆,怎么又来报名?去年的大学考上的,为什么不读?”

“去年?我考上的吗?”

“怎么?你会不知道?北师大美术系,多好!”

“北京师范大学?美术系?”

“对了!全县最高分!考得最好的学校!通知书是你们大队的头亲自领走的!”

“他领走的?”

“你不知道吗?怎么呢?”报名点的老师惊讶地看到聂明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聂明帆的呼吸都急促了。他把报名表抓过来,转身跑回度家寨来。

秀姑正在坐月子,怀抱着刚生下的聂远山,看到他回来时,正要说:“看孩子吃得多好!肚子都快撑圆了!”

聂明帆不看孩子,他的眼睛喷出火焰直烧向秀姑的身上,他的胸膛急剧地起伏,大口地喷出灼热的气息,他的肺都快炸裂了。

“咋了?”

“你们骗人!”

“咋回事?”

“你们害人!”

“你哟,到底是咋回事嘛!”

“把去年的入学通知书交出来!”

“去年?你不是没有考上吗?”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你没考上,今年再考,你是读书的料,准能考上的。”

“是你父亲干的坏事?”

“什么?”

“他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去年,他就断了我上大学的路!”

秀姑听他这么说,脸色发白,胆怯地问“这是真的吗?不可能吧?”

“去问你爸!他做下的好事!”聂明帆咬牙切齿地回答。

秀姑真的去责问父亲度罗汉:“是你把聂明帆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了吗?”

大队长度罗汉盯着秀姑,良久才吐出气息:“唉,要来的终究要来!”

“真是你干的吗?”

“是我做的!”

“为什么?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呢?”秀姑也喊得声嘶力竭。

“你没看出来,这是一头白眼狼!”

“聂明帆是白眼狼?你说的什么哟?”

“我都是为了你好!等有招工的机会,你们俩一起出去、一起走!这条白眼狼不能放手,你放开手后他就会远走高飞喽。”

“不会的!”

“这是肯定的事!你相信爸的判断。”

“我不管这些,你这样做,真的对不起聂明帆!他是那么想上大学!他那么努力地复习!”

“我得为你着想!”

“你这是害我——也害了他!”秀姑啜泣。她转身回头时,看见聂明帆面色煞白地站在屋角。

聂明帆坚毅地转身而去。

秀姑哇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要离开我,要离开雪宝山了!”

第二天凌晨,山道上。

秀姑拦在聂明帆的身前:“你别走了,求你!我们的孩子刚生下来!”

聂明帆阴沉着脸。

“今年再去考吧,你也能考上的。如果有谁再阻拦你,无论是谁,我也饶不了他。今年,他们犯糊涂,你就原谅他们一次吧!”

聂明帆沉默无语地推开秀姑与孩子,径直向前走去。

秀姑抱着孩子在他的身后跟着,踉跄着步伐。

从度家寨出山有一段必由之路,叫作半边崖,沿着崖腔子里掏出的一段路。聂明帆刚踏上这段路时,就有一群弥猴出现。怪了,平日里警觉的它们今天并不避人,而是纷纷从崖壁上揪下碎石砸向聂明帆。

流星般地碎石砸在他的身上,有一颗砸中脑袋,额头顿时突起一个疱块。

聂明帆还是想到那张入学的录取通知书,激愤让他感觉不到疼痛,他决意要离开痛恨的度家寨!

进入半边崖,有两只在山林里倏忽间隐现的豹子在道路当中蹲坐,仿佛专门在候着他。两只山豹,一只赤红一只花斑,见他≮我们备用网址:≯上前,从蹲势改成前伏作势欲扑!豹嘴如血盆,利牙森森的碜白,着实吓人!

聂明帆放下肩上的纤担,把它握在手中。纤担就是软而柔韧的扁担。在山道里行走时如果行李不重,纤担是最称肩的工具了。现在他放下行李,置行李不顾径直向前。

他忿恨地骂:“畜生!今天,你们合着也来欺负我吗?”手握千担,横着扫荡出去,一副与豹子拚命的架势。两只豹子反倒吓得向旁边纵跳出去,躲避凶悍的纤担和亡命之夫。

聂明帆这书生一旦生起气也是不简单的事!

他冲过豹子的阻拦后,再往前走,已经看到岩腔那头的豁口时,出现一群拦路者。它们出现,才让聂明帆感觉不对劲,是什么原因,让山里的野物们纷纷从遮蔽地钻出来,无所顾忌地阻拦自己出山?

来者是谁?一大群如潮般涌动的毒蛇!

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地毒蛇们都显身在半边崖的岩腔子路上!细如筷子般的竹叶青、粗如水桶般的黄黑蟒、脖子膨涨的眼镜蛇、金环银环节节相扣的红尾筒蛇、如裏着织锦的腹链蛇、尖细着脑袋的烙铁头蛇、还有极其罕见的钝尾两头蛇……如此种类众多的毒蛇都聚集在此,雪宝山的各类蛇仿佛领到相同的号令。

各种颜色的蛇都出现了。翠绿、赤红、乌黑、绞花、珠光、闪鳞……这世上有多少种颜色有多少种花纹,现在都显现出来了。

蛇的形态各一。有的于路中央盘旋成一砣、有的攀附崖壁如一段藤蔓、有的从崖顶垂吊下来如一段枯枝,有的干脆一字儿横卧在地面、有的相互纠缠地蠕动、有的如死去一般翻覆着肚皮……如此多姿,却把蛇头都伸向来路,蛇信子吐向来人。它们显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而且,从崖壁下方不断有蛇头窜上来,从崖壁的上方不断有虬曲的蛇身倒悬下来……

蛇的嘶叫本来是细微的,但是众多的蛇一起嘶叫时竟然振鸣起来……嘶,嘶,嘶!

在毒蛇阵前,聂明帆才知道,今天真的出不去了!纤担能扫倒一片,但能抵挡住它们从各个方位的攻击吗?任何一条蛇,不拘大小、粗细、何种颜色,只要任何一条蛇咬上一小口都是致命的!

在岩腔子的豁口上,似乎还有白毛大猿的身影出现。果然兽们也来了?是谁在驱动它们,或者它们有什么使命?

聂明帆大声地喊:“为什么这样?是度家寨派你们来的吗?度家寨的人,蛇蝎心肠,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度家寨里的人也相跟来了,他们跟在秀姑的身后。虽然很多人在雪宝山脉奔跑了多少年,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毒蛇阵,也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野兽出现。大家的心里冷得发抖。

度罗汉声音颤抖地问:“今天啷个回事啦?出啥子事吗?”

土老司皱紧了眉头,他在劝诫寨子里的人,“异象!异象!不可随便动作!”

秀姑见到情形非常危急,隔着一对豹子对聂明帆喊:“快回来!快回头!”

聂明帆负气地喊:“不!我死也不回度家寨!”

秀姑见聂明帆不动,便抱着孩子一头冲进去,站在聂明帆身边。秀姑说:“你不回来,我只好和孩子来陪你。”

“要死的!”

秀姑坚定地回答:“要死,我们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度罗汉这下着急了:“秀姑,你犯傻吗?快回来!你是去陪他死!”

土老司此时捻断几根胡须后,豁然开朗:“这小子身上揣有不该有的东西!是什么呢?灵蛇之珠!他身上带着雪宝钻石——灵蛇之眼!它们不准许他带出去!”

有两只野兽不能再等了。两头豹子见到聂明帆还没有退却,它们的身后又来了度家寨的人,它们率先着急了。两头豹子齐声吼叫,向前猛扑上来。

秀姑把远山掷在聂明帆的怀里,身体拦在前面,伸手架住豹地猛扑,她一手撑着一颗豹子的头,而且左手已经伸进花斑豹的嘴里。

土老司在身后喊起来:“快丢掉灵蛇之眼!快丢掉雪宝钻!”

聂明帆听清后也猛然意识到这些毒蛇猛兽是为了这一颗钻石来到的。他赶紧掏出上衣口袋里的雪宝钻向山谷下抛去。

钻石如一颗闪亮的星星,陨落在沟谷。聂明帆已经抛晚了一瞬间,伴随钻石下落的还有秀姑!

两只豹子,巨大的冲击力把秀姑顶向半边崖下的峡谷!两只豹子也随着秀姑冲了下去。

此事真稀奇,灵蛇之眼的钻石抛下去后,毒蛇们见到这条闪亮的弧线,如同听到撤退的号音,一阵急速的晃动,一阵嗖嗖嗖地溜行的声音后,毒蛇们顿时无影无踪!

崖壁上的弥猴群远遁了。远处,在岩腔子的豁口处,果然兽的影子也一下闪得不见了。

仿佛人们刚才看到的是一片虚幻的影像。度家寨的人看得瞠目结舌。

后来度家寨的人找到秀姑时,她的身体已经冰凉,捞上来的是她的尸体。

第九十三章 强暴

秀姑就埋葬在度家寨外的家族坟场里。

秀姑的父亲度罗汉早已哭成了泪人。他捶胸顿足地数落:“傻妞哟!我的傻妞哟!你为啥子要这样犯傻哟?你是爹的心肝宝贝,谁也不值你哇!”

聂明帆在秀姑的墓外垂头佇立。他也垂泪,他知道自己亏欠这死去的女人太多,以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秀姑对自己的爱恋与照顾,但是现在而且永远不能奉还,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感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又浮现出相瑛的样子,想到了她此时还在深山受折磨,想到自己同样地亏欠了她。

从秀姑的墓地回来,聂明帆就上山到画蛇屋,去看相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如此着急?他就想见到相瑛,对他诉说心底的无尽的悔,对秀姑的悔、对她的悔。

聂明帆知道相瑛也生了孩子,与远山几乎是同时生下的。

他因为心存内疚便犹犹豫豫地走近画蛇屋。相瑛没有在画蛇屋内,他四下张望,看见她颓然跌坐在画蛇屋外的大黄桷树下!看到相瑛的第一眼,聂明帆简单不敢相信这就是相瑛了。她的脸庞已经完全落形了:下巴尖尖的瘦削的脸,惨白地毫无血色!焦急得失神的眼睛、皲裂的嘴唇、无力地四肢,额头上的产帕已经披散在肩上。她看见他来到,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呢?”聂明帆焦急地问她。本来,他要急于向她倾诉心底的苦楚的,眼见到她的神情更加痛苦。

相瑛在生下孩子后,和所有生产后的孕妇一样疲惫不堪地沉睡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着身边的孩子,记得临睡前她就蜷缩在身畔。但是触手之处,空空荡荡!

她惊惶地张望: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她就知道,是度本初把孩子抱走了,是他到度家寨把接生婆背上来。现在也只能是他把孩子抱走了!

她支撑起身体,倚在黄桷树上对着群山呼喊:

“度天行,快把孩子还给我!”

“快把孩子还给我,她饿了!”

“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抱走她?她那么小,不能离开妈妈!”

“我要我的孩子!”

喊声撞到对面的岩壁、钻进远处的青翠的树林里、乘上头顶的白云之上、溜落到脚下的深谷间,回音空洞,就是没有度本初的回应。喊声时时疯狂、时时低迥、时时嘶哑、时时哽咽。

度本初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呢?度本初知道这女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只有蛇巴人的孩子才会包裹在卵里,只有蛇巴人的孩子才有这么尖细的犬齿!他欣喜若狂地把孩子带到夕姓的蛇巴部落,求部落的人为孩子涂上蜞蛇的蛇毒作为因裏!结果呢?蛇巴部落鉴于被屠杀的经历,不愿给她蜞蛇之毒。争执间,果然兽抢走了孩子!度本初在龙骨峡里追逐果然兽五天五夜!

相瑛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能拚命地喊。喊累了,靠在大树上歇息一会。整整五天,她倚在大树上盼望、稍有力气便支撑起身体,大声地呼喊。望眼欲穿地等着度本初把孩子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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