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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肯定是不行了,是以在沈旻玥低声安抚了几句后,她便被白苓、白芷抱回到了披霞院。
沈旻玥一直没有理会沈青虹,一来沈青虹的晚辈,二来沈青虹是神武帝最为宠爱的孩子。可如今沈青虹三番四次地挑衅,沈旻玥也坐不住了。
沈青晗知道这些事情暂时不用自己操心,就算沈旻玥不做安排,陆讯也是肯定有安排的,她如今担心的还是神武帝当日留下的期限问题,她暂时无法在其他事情上帮助沈旻玥,但这件事,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沈旻玥的太女位,以及和陆讯的感情问题,她都得那么做!
第四十七章 行动(上)
休沐之后,再回学里时,韩聿越发的沉默,沈青晗见他没有捅出自己装傻的事情,便不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
每一堂课,沈青晗其实都用心在听,但以她的理解能力,太学博士的授课速度实在太慢。
她也嘱咐了李远宁和王治要好好学习,哪怕自己将来没什么出息,她也得给沈旻玥网络几个有出息的新生血液,换一下朝廷的血。
课堂之后,沈青晗便独自往那树林走去。
昨日的事情,她想来想去,觉得若不是云潇出现得及时,自己很可能会被沈青虹弄得颜面扫地,那便不是她一个人颜面扫地,还有沈旻玥,以及支持沈旻玥的一派。
所以无论他是有意无意,但总归是帮了自己,这声“谢”便要说与他听。
脚踩着湿软的土地上覆盖的一层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今日林中没有笛音回旋,只有她的脚步声,仿佛有节奏一般,轻轻响起。
她原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今日见不着,便下次再说。
走了一阵,她未听到笛声,心底略有一丝失望,可是很快地,她便把这丝失望压制下去,脚步轻快地踩在树叶上,露出朝阳般灿烂明媚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落到她身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她半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缓缓朝前走,享受难得的宁静。
她绕着树林缓缓走着,其实她挺喜欢这样一个人在静谧无声的林中,很平静,还很有安全感。
树枝上的云潇看着树林间穿梭的那个绿衣翩翩的小身影,嘴角也不自觉地一勾,然后从腰间摸出玉笛,凑近嘴边轻轻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忽地从身后传来,在林间弥漫开去。
沈青晗轻快的脚步猛然一顿,她倏地转过身来,目光一扫,很快扫到了坐在树枝之上的白色身影。
原以为他不在,没想到他竟然就在自己身后。
云潇眉眼含笑,神情柔和如白云舒卷。
沈青晗也渐渐放松下来,安静地听着他的笛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看到云潇总会有一种安全感,会慢慢地放松自身。
林间偶尔飞过几只麻雀,发出“啾啾”的声响,仿佛也在附和笛声。
沈青晗微微勾动嘴角露出笑意。
这一次,她不打算在装傻充愣,云潇不是韩聿,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装傻,那么自己便没必要再装下去,她坦然地仰着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眼中定定地看着树枝上的白色身影。
一曲终了,云潇缓缓收起玉笛,往腰间一插,“呼呼”的衣袂声响起,他的身体很快落到了沈青晗的面前。
“我原以为你不在……”沈青晗微笑着道。
云潇看到她不再刻意装傻的面孔白皙透红,眼神灵动充满狡黠,笑容坦然,似乎已然不担心在自己面前露出本来面目。
“我听到动静,以为来的人不是你。”云潇的笑容清浅,修长的手指搭在腰侧的玉笛上,看起来丰神如玉,俊朗非凡,沈青晗以纯粹欣赏美景美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云潇,觉得若再过两年,云潇这倾国倾城的姿容,恐怕会让无数闺阁少女魂牵梦绕。
“你看什么?”云潇盯着她,流水一般的声音缓缓问道。
沈青晗看着他茶色的眼眸,毫不避讳地道:“看你呀,也不知道男子长这么一副好容貌做什么!”
云潇一愣,没想到沈青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怔之后,却抚额大笑起来。
这该是沈青晗第一次见他除了浅笑外,唯一的一次大笑,且笑意弥漫到了眼底。
沈青晗看着他笑,见他笑得差不多时,才道:“其实我是来谢你的,昨日多亏你了,否则我要么不顾装傻反击,要么就被她成功地逼迫,颜面扫地。”
云潇缓缓收起了笑容,“你不必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沈青晗微微一笑,云潇既然不欲把此事刻意往身上揽,她也已经道过谢,便没有再就此事说下去。
两人随意聊下去,云潇却没有问她为何装傻,所以她也不曾去问他为何会不喜人多的地方,为何嘴角常常挂着笑容,笑容却达不到眼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时候无须说穿,反而令人心安。
与云潇告辞离开后,沈青晗从树林出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其实她统共也才见云潇几面,可不知为何,心底却十分信任他,这种信任没来由,也许是因为他眼底的干净通透,也许是因为他浅浅温和的笑容……
但是她回到众人面前的时候便又恢复了那痴傻的模样儿,灵动狡黠不复见。
她很快收敛了心思,握紧了袖中的荷包,好容易熬到下学十分,匆匆回了府里。
可惜陆讯不在,她略略有些失望。
这计划从那日见过神武帝回府后,便在她脑中构想了无数遍,只等着机会来临。
可惜连着几日陆讯都不在,但她并没有着急。神武帝给了沈旻玥半年的时间,如今不过才过去小半月而已。
哪知道连续七日陆讯都不曾出现,她则常常陪着沈旻玥。
此时,沈旻玥正坐在床边看书,她在椅子上吃点心,却听到外面守着的红梅喜滋滋地跑进房来,“夫人,老爷过来了。”
沈旻玥听到声音,立马把书本扣在桌上,脸上惊喜一闪而过,沈青晗也是惊喜不已,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外。
不多时,陆讯一身青灰挑金丝暗纹长袍走了进来。
“白芙,给爷上茶。”沈旻玥吩咐了白芙一句,便坐到陆讯身旁。
眼下的位置,便是沈青晗在陆讯身侧,沈旻玥在陆讯另一旁。
沈青晗握紧了手中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的荷包。
白芙很快端着茶走了上来,放好之后,又退了出去。
沈旻玥笑着跟陆讯说话,陆讯也难得的没有给脸色看。
沈青晗没有注意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他面前的那杯茶。
再微微仰过身子观察屋中伺候的人,此时屋子里便只有白蓉一人,此刻所站的位置还有些远,且恰好能挡住自己的身形。
第四十八章 行动(下)
她估摸了下形势,然后趁着陆讯与沈旻玥说话之际,打开了荷包,然后用宽大的袖子作掩护,手似乎不规矩地在桌面摸索。
两人没太过注意她的小动作,她的手便缓缓地,慢慢地往陆讯的茶杯靠近。
心跳一点点加快……虽然这件事她盘算过很多遍了,但要是不成,还被陆讯发觉了,那不仅是自己装傻的事要穿帮,沈旻玥和陆讯的事情也无法解决。所以她十分小心,屏住了呼吸,一点一点,迂回地前进,落在两人眼里,就是她好动,贪玩,并没有引起两人太大的注意。
却在她将要成功够着茶杯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她的呼吸猛然一滞,不敢出一口长气儿。
眼睁睁地看着陆讯端起了他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在她直直的眼神中,他又缓缓放下了茶杯。
“太女,青晗贵女再等两年便会长成,此时若不做好准备,她会对你产生极大的威胁。”陆讯缓缓说着,只是理智的分析,却不见半丝体贴爱护。
沈旻玥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她天性里面没有狠辣的东西在,只要沈青虹不触及她的底线,至于皇位,那便由母皇决定吧……
陆讯见沈旻玥不答,便又道:“青虹贵女如今敢在众人面前奚落青晗,若是以后呢?”
这个以后,显然是指若是让沈青虹掌握大权之后。而陆讯句句切中要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沈旻玥,所以他才会说这段话。
沈青晗耳听着两人交谈,听到两人谈到自己,便不敢再乱动弹,乖乖地坐着。
沈旻玥的目光扫来,柔和慈爱,但是她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兴许是觉得此话题还是不要让沈青晗听到的好,便转身去喊白芙。
就在沈旻玥转头的一刹那,沈青晗知道机不可失,此时陆讯的注意力也在沈旻玥身上,都没有注意她。
她的手臂就放在茶杯旁,而手臂下压着的就是打开的荷包,只需要轻轻一斜,神不知鬼不觉。
她深吸了口气,听着白芙的脚步声缓缓朝自己靠近,她猛地抬起手来,也就那一刹,她袖口有些粉末轻轻地飘落在陆讯的茶杯里。
当她收回手时,沈旻玥的目光也转了回来,柔柔一笑,“这时候,该用冰糖燕窝了,嘱咐那两丫头,别忘了。”
白芙笑着应了一声,已然走到沈青晗身旁,沈青晗咧嘴笑着伸手交给白芙握着,然后乖乖地离开了晓风院。
刚刚他给陆讯茶杯里洒的东西就是绿琴曾想对沈旻玥用的,其实她早猜到是春药一类的东西,可还是不放心,所以她悄悄地分了一些包给李远宁,让他去药铺查查究竟是什么药,有没有坏处。
李远宁回来时,支支吾吾的,脸色通红,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沈青晗从他脸色便得到了答案,心中虽然也有些尴尬,却强装着无事,不过一包春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远宁觉得一个小姑娘都如此坦然地面对“春药”,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败下阵,却忘了眼前的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老爷们,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男孩儿。
然后强作镇定地一五一十地把调查的结果都告诉了她。
她才知道那春药药性甚猛,但好在用过药的人不会神智失控,只是受不了心神的蛊惑,是以被下药的人大多察觉不到问题。
沈青晗这才放了心,难怪绿琴那丫头敢如此胆大包天,当日若不是自己察觉了,恐怕连沈旻玥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药。
想到此,她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早早地发觉了绿琴的不对劲,才能预先防范,否则沈旻玥还真得被这个丫头给算计了。
她一面被白芙拉着手缓缓往外走,一面悄悄回头看。
心中不停祈祷,千万让陆讯再喝一口茶水,那样便有七成的把握能成了。
其实给沈旻玥下药要容易许多,可是她知道即便沈旻玥喝了这东西,恐怕陆讯也只会请大夫,而不会主动那啥,若是那样,自己的计划还是泡汤了。
整整一晚,她过得有几分煎熬。没听到晓风院传来什么消息,她口齿不利索,也不好打听,只能悄悄注意几个丫头的动静。
可是入了夜,晓风院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也不知究竟是成了还是不成。
被白苓、白芷伺候着洗漱后,便上床睡了,今日外间是红蕊这丫头守夜,红蕊比起其他几个丫头,特别是白苓、白芷两丫头要嗜睡许多。她夜里睡不着,便悄悄地爬起来,可是她也不敢离开院子,先不说会被巡逻的的家丁发现,就是这个院门她也迈不出。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皎皎明月挂在天际,如一汪清泓。
她的眼里露出几分清泠的神色,来此已有几月时间,越来越入戏,也越来越认清自己的身份,她和沈旻玥是祸福与共的。为了自身安逸,她不想卷入这些事情中,可是沈旻玥的慈厚未必会得到某些人的好感,比如沈青虹,她真的很担心某一日让沈青虹掌了权,别说安逸,就是性命都堪忧。
即便她相信陆讯不会让这种事情轻易发生,可凡事有变,这点隐忧在她心底就像生了根,时不时地刺破皮肤钻出来,让她惊出一身汗。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后半夜才睡着,且睡得十分清浅,早上白苓才靠近她,她就睁开了眼睛。
白苓微微一笑,“小姐今日醒得可真早。”
沈青晗心中却道,果然无忧无虑睡眠才香甜,但凡有点心思,这觉就睡不好。
她立马还想起了晓风院的事情,她立马伸出手臂,耍赖一般地道:“娘……娘娘。”
白苓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开,“今日夫人可不能陪小姐用早膳了,晚上再回来见夫人,好吗?”
见到白苓十分开心的笑容,加上这一番话语,沈青晗悬了一夜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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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心虚
虽然得了白苓侧面的答案,但她还是想见见沈旻玥确定一下情况,才能安心。
好容易熬到下学,她早早地就离开了教舍,韩聿看着她身影飞快消失在教舍外,略有几分疑惑,然后拾起书本,缓缓跟了上去。
白苓、白芷看起来心情也都十分好,一路上说说笑笑个不停。
回了太女府,沈青晗压抑着情绪,依旧像往常一般,回府后先去晓风院见沈旻玥。
刚刚进门,沈青晗见到沈旻玥脸上的笑容,便知晓昨日的事情是真成了,心中那个喜呀。
有一就有二嘛,两人之间只要打破了这个平衡,崩断了这根绳,那么慢慢地,关系便会越来越好。
只要他们关系一好,那么怀个孩子,生个孩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况且陆讯和沈旻玥正值壮年,别说一个,再来几个都没问题。
她这般想着,越想越开心,只要沈旻玥生下另外一个孩子,神武帝便不会再拿自己来威胁沈旻玥,朝臣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抨击沈旻玥。
沈旻玥的位置会越来越牢固,她的位置一牢固,自己将来的日子才安逸啊。
沈旻玥喂她喝了几口蜂蜜水,白芙就走了进来,走到沈旻玥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爷回来了……”后面的话没说完,似乎有些为难。
沈旻玥握着调羹的手轻轻一顿,头也不转地道:“说吧。”
“爷说不过来用膳了。”白芙抿着唇低声说完。
沈旻玥眼里的喜悦之情一点点瓦解,可是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对白芙道:“我知道了,你准备传膳吧。”
“是……”白芙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沈青晗张着嘴喝着沈旻玥一勺一勺送入嘴里的蜂蜜水,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她早该知道陆讯的心肠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哪怕经历了昨晚,他也不会轻易从自己封闭的心房里走出来。
难道还要来第二次吗?
沈青晗一面抿着蜂蜜水轻轻下咽,一面想着,下药的事情,万不可太多次,否则以陆讯的老练,肯定会发觉,但是眼下他们才同房一次,怀上的机会太小了,那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件事情过后,一连数日,沈青晗都未见到陆讯的身影,急得她嘴上长了几个水疱,沈旻玥倒比她沉静,那日之后,她便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依旧如往日般独居。
眼看着嘴角的水疱一点点好起来,她却想不到一个好法子,没想到自己当初下药打草惊蛇,反倒弄得陆讯不出现,他若长年累月不出现,自己该怎么办?沈旻玥该怎么办?
愁着愁着,十日时间便过去了。而这时,陆讯竟然突然出现在晓风院里,叫沈旻玥愣怔了片刻,沈青晗也惊讶了片刻。
陆讯缓缓走进来,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也不见他脸上不悦或者尴尬,十分坦然。
只是那落在沈青晗身上的目光,叫她有种被看穿的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的缘故。
“青晗……”陆讯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目光难得的柔和,可是看在她眼里,心跳跳动得更加快速,始终有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今日听张祭酒说起你,说你在学里门门功课都中规中矩,倒是叫他们刮目相看。”
沈青晗吁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陆讯望女成凤,自然是希望她能突然从一个傻子变成一个天才,仅仅是一个“中规中矩”用在她身上,便也是希望的苗头。
沈旻玥在陆讯身旁坐下,“祭酒可还说了些什么?”
陆讯今日难得和颜悦色,转过头对沈旻玥的态度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在沈青晗以为事情终于有了转机的时候,陆讯却也只是用过了晚膳离开了晓风院。看来今日前来仅仅是因为张祭酒夸赞了她。要让陆讯自己打破心房走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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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见你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和王治帮你想办法解决。”李远宁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着。
王治却拉了拉他,“贵女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我能解决吗?”
李远宁一下子蔫下来,“说的也是。”
沈青晗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