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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术杀人事件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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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温馨的一幕深深打动了骏秀,先前的怀疑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端,在这里,只看到一个美丽的天使,有如此善良心灵的姑娘,将卑劣的行径与之联系完全是种亵渎。

骏秀不免自觉羞愧,给了自己一下。

声音惊动了卓凌,见骏秀在门外,她冲着气喘吁吁的小伙子嫣然一笑。

既然已被看见,骏秀也不便躲藏,径直走了进去。

他站在卓凌的面前,感觉自己十分虚伪,明明对她起了疑心,却仍装着若无其事地闲聊。虽说警察的天性是去怀疑,可这样不能让他心安理得地坦然面对,骏秀决心一吐为快,憋了一肚子的话倾囊而出:“我做了一些会令你不快的事,我甚至不愿意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我祈求你的原谅。在一些小事件发生之后,我一度质疑你的清白,现在才发现这么做原来是多么无聊啊!这样对待一位朋友让我的内心倍感不适,所以决定要告诉你我的想法,在你遭受如此磨难的时候,我只想坚定地和你站在一边,希望成为你最愿意相信和依靠的人,解开这个案件最终的谜团,只是为了让你今后想起此事时,能不必伤心和遗憾,也能记得我这个还算尽职的好心人,哪怕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现在,我要去调查叶晓可生前的一些情况了。”

骏秀说完转身离开,在整个过程中卓凌都没有抬起过头,直到病房的门铰链在凄婉的哀叹中戛然而止,骏秀落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卓凌手中的苹果掉落下来,一路尾随骏秀的脚印,却被无情的门板挡住了去路。

当这事件过后,骏秀真不知道自己和卓凌还会维系着怎样的关系,尽管不奢望,可还是有希望。

骏秀始终没有见到卓凌的反应,那通长长的告白是否让美丽的女庄主感到不适了呢?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骏秀最难逾越的一道坎,而这道坎最深的地方却在他自己的心坎里。

至少现在能够确认卓凌的无辜,总算让骏秀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他拿出左庶给的叶晓可的资料,寻找着调查地址。

一位满脸粉刺的医生不小心撞上了低头看着资料的骏秀,走廊上,资料散了一地。

“抱歉。”医生连忙蹲下身子,帮忙拾捡散乱的纸张。

“没关系。”俯身的两人对视一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谁都没有想起来。

骏秀将资料收拾好,没说什么,与医生道谢后擦肩背道而行,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资料上。案件已经占据了这位警员的全部心智,因为他的理智完全受到了情感的控制。

而当那位医生最终想起了他的身份时,骏秀早已不见了踪影。

医生摇摇头朝走廊另一头走去,他开门拐进了监护病房,开门时,门板似乎被什么小东西阻隔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顺利地走了进去。

4

太平街2号的调查事务所,刚刚接完一通电话的左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左庶心中难解的一个问题,在向诸葛警官求助之后,原本普通的问题变成了难题。

左庶走进里面的隔间,有条不紊地从杂乱无章的衣堆里翻寻着,他扣上一顶绒线帽,以遮挡他纱布缠绕的脑袋,更换了一件红色的夹克衫,好让刚刚过去的节日喜悦延续下去。

再用胶带在那扇破损的窗户上贴了一个阿拉伯数字“7”,简单地制作了一个防盗窗后,左庶收起电话旁那本黑色的笔记本,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出了调查事务所。

左庶放弃拥挤的公交汽车,因为这会让他浑身上下的小伤口疼痛不已。左庶总保持着偶尔步行的习惯,这让他的思路在颠簸中保持活跃。

他要去的地方距离诸葛警官的警局并不算远,是同样位于东区的唐一明生前的住所,而那里,正是那个名叫安山新村的居民小区,是左庶与“死神的右手”成为对手的起始地,这个小区同样也是《屠炭人生》(见《最推理》1-3辑)一案当事人的居住地。

安山新村维持着当年的面貌,一栋栋夹杂在高档住宅街道中的破烂矮房,才有那么几分上海的情调,左庶呼吸着往昔案件遗留下来的诡异气味,行进在“田”字格布局的小区里,驾轻就熟地找到了在安山新村角落里的唐一明房间。

唐一明的房间位于顶楼,左庶到达之时,恰巧是一些居民买菜归来的时刻,狭小堆满杂物的楼道一片脚步声。

“你找谁?”一位提着菜篮的老妇从后面赶了上来,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敌意。

“我是唐一明的朋友,帮他拿点东西。”左庶和颜悦色地回答道。

老妇警觉的目光仍旧上下打探着左庶,似乎不是这幢楼的居民都是她的敌人似的:“谁是唐一明?”

“就是住在三楼的小伙子。”左庶挪动脚步,站在了唐一明房间外的过道上。

老妇白了一眼左庶,像见了瘟神一样逃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左庶这才明白,比起外人,这里的人或许更厌恶朝夕相处摩擦不断的邻居。

左庶用诸葛警官提供的备份钥匙,打开了唐一明的房门,这是一间不大的卧室,里面到处是色情杂志、膨化食品包装袋和脏兮兮的衣物,一台插满线路的笔记本电脑丢在汗臭味的床铺上,这地方让左庶对自己凌乱的卧室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这个小伙子的家境十分富裕,却独居位于东区的此处,想必是现代年轻人的叛逆又在作祟,金钱并不能换取亲情,似乎是对金钱至上的一种反击。

费了一番周折,左庶捡到了一只眼熟的信封,这个信封和他在自己信箱里取出的邀请信是同一批生产的,信封上没有邮票和邮戳,只贴了一张白色小纸片,上面“唐一明”的名字是打印出来的。信封背面留有一条浅浅的折痕,信封里的信件已不知所踪,左庶认为这应该就是诱惑唐一明前往“塞汶山庄”的邀请信的信封了。

警方对“塞汶山庄”唐一明的房间搜索调查后,怀疑他涉嫌从事毒品贩卖,由此,唐一明收到的邀请信的内容左庶也猜到了个大概。凶手以需要大量毒品为由,把唐一明骗至“塞汶山庄”交易,增加可信度,凶手或许还在信封里装了一叠现金,那条折痕就是最好的佐证。

左庶辗转来到这间居室的另外部分,它的厨房和卫生间都是与邻居合用的,开放式的区域基本上不会用来藏重要东西的,因此也没有搜查的必要。

左庶正扫兴这次的无功而返,唐一明的邻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这是一位素面朝天,睡衣裹身的年轻女性,她将蓬乱的长发捋一把到脑后,哈欠连天地说着话:“你在这里转悠什么呢?是来帮明明拿货的吗?”

左庶灵机一动,随蛇上棍:“是啊,唐一明让我今天来拿,我怎么找不到东西啊!”

“他前阵子接了个大客户,国庆节把货都散了。”女邻居说话时,始终注视着左庶的帽子。

左庶下意识地拉拉帽子,继续查问:“你知道他的客人是谁吗?”

女邻居把目光从帽子上移到了厨房发霉的天花板上,迟疑地答道:“好像是个女人。”

“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她回想起这个女人时,露出了可怕的神色,没有化妆的脸越发难看:“那个女人就像一只乌鸦,浑身上下的黑衣服,仿佛刚参加完追悼会,她戴了一顶宽边沿的帽子,整张脸罩在帽沿垂下的黑纱之中,我只能看到她下巴部分。她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嘴角附近能看见一些细小的皱纹,即使化了妆也没法遮盖掉。那天我正巧上完洗手间出来,她就站在明明的门口把信封交给了他,几乎没说话就离开了,然后明明兴奋地抱着那只信封对我说:‘这下我可要发财了。’没过几天他就和我说有一笔大买卖要去交易,问我借了宝马车,说等他国庆以后回来帮我换成奔驰。”

听这位女邻居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豪华宝马跑车,可想而知以她的收入要买一辆跑车只是吹灰之力。

而关于那位黑色信使,或者就是来自地狱的命案凶手,女邻居的形容起不了多大作用,于是左庶提了最后一个问题:“请问,那个送信来的女人身高大致是多少?”

“差不多比我矮半个头吧!”女邻居挺直了身板,从睡衣口袋里抽出了手,在鼻尖附近比划着。

“噢,可能我要的东西唐一明交给她了吧!”在得到了必需的答案后,左庶找了个借口搪塞女邻居。

唐一明前往“塞汶山庄”的理由和起因果然不出所料,由此也能确定凶手确实按照天主教的七死罪来杀害每位被害者,这种赋有使命感的杀戮就像在执行冒犯戒条的刑犯。

现在左庶考虑的一件事情是黑衣女人究竟是谁?从身高来看,“塞汶山庄”的几位女性访客都不符合条件,不管是疑凶王敏薇,还是女死者叶晓可,以及女庄主卓凌,她们的身高都在黑衣女人之上,无论怎样乔装打扮,降低身高是无法实现的。如果这样的话,又出现了一位新的神秘人物,她会不会是躲在山庄之内,而又没有被发觉的连环杀手呢?

而侦探另一条思路同样停滞不前,卡死在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身上,世界上另外一位同山庄女主人一样熟悉“塞汶山庄”的人,而出门前诸葛警官的那通电话,则宣告了此人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个人的名字叫陈磊,是上海著名的建筑设计师,正是在一年多以前,他为卓家姐妹量身定做了这个世界绝无仅有,充满智慧和想象力的主题山庄。而他碰巧在“塞汶山庄”连环命案发生前24个小时被害身亡,死亡时间和地点都和卓凌的受袭相差无几。这就好像形成了一个死结循环,每条追查的线索最后都是以一位死人而告终结。

好在处事细致的名侦探,在“塞汶山庄”设计师被杀一案中发现了另一个名字,那就是他的妻子于萍。

无独有偶的是,这位名叫于萍的女子几年之前就在安山新村附近的发廊里工作,说穿了,她和死在“塞汶山庄”里的叶晓可曾经还是同行。更加让左庶有兴趣为之探究一番的是,“死神的右手”刚刚开始作案之时,也就是“屠炭人生”一案发生之时,于萍不但与涉案人有亲密的关系,还为左庶之后破案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从那以后,她接受左庶劝告放弃了原本的职业,找到了现在这个地位显赫的丈夫,只可惜她还是无法逃脱宿命的安排。

左庶从安山新村出来后,直奔于萍现今的住宅。案发现场那独特的遗留物令设计师夫妇的被害,和“死神的右手”扯上了关系。

左庶猛挠几下脑袋,厚厚的绷带和帽子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习惯动作,转而边走边用细长的手指玩起了响指来,兴许用这种途径可以宣泄他悸动的好奇心。

5

单枪匹马闯入地下赌场,愣头愣脑打探一个名声并不怎么好的赌徒的消息,绝对会吃到一个闭门羹,通常电影里会上演一顿拳打脚踢的戏码。

薛庵仁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在“塞汶山庄”内万戈那套老千的行头早就让他开过眼界了,想必左庶提供的地址里有很多人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因而常规的调查方式不会奏效,这让善使旁门左道的薛庵仁有了用武之地,这也是私人侦探启用古灵精怪的他来负责调查万戈的原因。

午后的慵懒显然能够掩盖赌徒们贪婪所散发出的堕落气息,当薛庵蠢蠢不安地进入举步维艰的小弄堂时,早已有几双眼睛留意到这张陌生的脸孔了。

“小伙子,你找谁?”一个坐在弄堂拐角的中年男子冲着薛庵仁大声说道。

无所事事的中年男人在空无一人的弄堂里显得很突兀,薛庵仁感觉到赌场就在附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它的哨塔。

“我找‘黑猫’。”

薛庵仁毫无铺垫地抛出这枚重磅炸弹,导致中年男子的脸色大变,令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是警察?”

“我真佩服你的眼神,”薛庵仁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你看我像警察吗?我是‘黑猫’的朋友,如果你认识他的话请带我去见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中年男子一下子摸不到薛庵仁的来头,只是他的戒备从未松懈过。

“我和他之间有一些债务纠纷,听说他最近发了财,所以想要处理干净。”

中年男人闻言后,把薛庵仁当成了一个普通的赌徒,“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说完踱着他那赌徒特有的闲步朝弄堂尽头一扇门走去。

不出半支烟的功夫,中年男子在弄堂那头挥手示意薛庵仁过去,调查工作顺利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

沉重大门内的老式楼房和它的外貌迥然不同,原来的木制门窗被彩铝替代,院落中好几台白色的空调外机与整栋日式的石库门建筑格格不入。

中年男子领着他走进前院,穿过昏暗的过道,装修考究的一个大房间在过道另一头跃入眼帘,呛人烟雾中伴着鼎沸的嘈杂声,一桌桌杀得天昏地暗的赌徒,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填充着一张张沾满手汗的黑桃红心。

绕开方桌继续前行,中年男子打开了房间另一头的房门,甩头示意薛庵仁进去。

中年男子等薛庵仁进去后,冲着房间里卑微地鞠了一躬,关上了隔音效果极佳的门,安静的小房间里,就留下了薛庵仁和另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这个男人就是此地的最高领导人了。

薛庵仁继续佯装出赌徒特有的张狂态度,故意质问道:“你认识‘黑猫’?”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起身拉了拉一丝不苟的西服,那张在他这个年纪不应如此嫩白的脸笑盈盈地对着薛庵仁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在意你的那笔债,把你知道的有关‘黑猫’发财的事情统统告诉我,他欠你的那些钱我替他还了。”

“真的?”薛庵仁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脑袋,忘乎所以地盘算着自己该报个什么样的价钱。

“考虑的怎么样了?”中年男子随手取出一叠工整的钞票若无其事地端详着,静静等待年轻人的回复。

薛庵仁伸手把那叠钱从中年男人的手上拿了过来,撸了撸散发油墨味的纸张,重又放回了中年男人的手里:“我还是希望能向他当面讨要,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让你为他的赌局买单。”

“够了,小伙子,我对你的勇气表示敬佩,现在把你来这的真实目的告诉我,否则我会让你见识一下真正‘黑猫’的厉害。”中年男人按了办公桌面下的一个按钮,这个房间又出现了另一扇门,从里面跳出了两位彪形大汉,凶神恶煞地向薛庵仁紧逼过来。

薛庵仁后退一步,他精心伪装的外衣被全部剥去,这一次将凶多吉少,他真后悔出行前没有为自己卜上一卦,而现在他也终于明白“黑猫”说的究竟是谁了。

那两个彪形大汉的手腕处,都纹着一只黑猫的图案,所谓的“黑猫”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地下赌博组织的代号。显然,身为这个组织重要成员的万戈,在“塞汶山庄”内刻意隐瞒了有关这个“黑猫”组织的事情,才使得薛庵仁陷入这般境地。

“现在的警察真是不怕死,业务都没培训好就出来实习了。”中年男子邪恶地笑着,步步逼近。

“我不是警察,请相信我。”

薛庵仁的求饶形同虚设。两位大汉麻利地将其按倒在地,把他周身上下翻了个遍,只找到了左庶给他的那些资料,他们【文、】把东西递给了中【人、】年男子。而当他【书、】看着这些资【屋、】料的时候,始终维持同一个笑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示意放开薛庵仁。

“他死了?”

“没错。”薛庵仁凝视着对方答道,“我正是为了找到杀害他的凶手而来的。”

“信是寄给‘黑猫’的,但黑凯特执意亲自前往操作这趟大买卖,确保万无一失。不曾想到……”

“等等,你刚才叫万戈什么名字?”薛庵仁记得资料上那个凶悍的大个子真名叫“贺凯特”。

中年男子打了个响指,两位彪形大汉重又消失在进来的那扇门后面,他拉着薛庵仁一道坐下,同这位冒死追凶的兄弟讲述起“黑猫”的由来:“你所说的那个万戈,也许是为了隐藏身份‘黑凯特’所起的假名,他的真名其实是‘黑凯特’,因为他的姓比较特殊,很少有人知道‘黑’字其实音同‘贺’,所以我们都叫他黑凯特,久而久之,以他为首成立了小小的社团,黑凯特就以他的名字命名社团为‘黑猫’,凯特即英文‘猫’的发音。”

这让薛庵仁想到了“塞汶山庄”名字的由来与此如出一辙,难怪万戈在命案发生之后,一直认为自己不会成为被害者,“黑猫”是个组织而不是特指他一个人。思罢,薛庵仁问起了此行最需要寻找答案的问题:“请问,万戈,哦,不,黑凯特是如何收到这封邀请信的呢?”

中年男子对这件事似乎印象深刻,回答得很快:“那是国庆节前一个礼拜,外面的兄弟带进来一个黑衣、黑帽、黑纱、黑手套的女人,说她要找‘黑猫’,而且她报出了黑凯特的名字。我们的一个兄弟让女人等在门口,他去叫黑凯特出来,这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怪异的黑衣女人,其中包括我在内,可当黑凯特走到门口时,黑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封大型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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