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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浮生不若梦_by_seeter(三部全+番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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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能为别人带来。  
  
 第二部第九章  
    
 推开后窗下望,一辆越野车静静地停驻在转角的阴影里,车旁一条碎石路,远远地延伸至夕阳下。  
  “趁他们都在前面,我们由这条路转出去。”三号指点给我看,面容冷静,“唯一的阻碍是护城河,幸好来之前我已经向守卫报备过,说要出门公干,现在我们快些去,应该还没问题。”  
  残阳的余辉洒在砖石墙上,明晃晃地耀人眼。我被三号半抱在怀中,沉吟了一下:“三号……不,你叫什么名字?”  
  棕发男子微一愣:“戴维。我母亲喜欢这样叫我。”  
  “好,那我也这样叫你。”我真心地微笑着,“戴维,我怕我支撑不住,你去找找那边药柜,看有没有兴奋剂。”  
  戴维迟疑了一下:“如果是为了暂时刺激提神……我这里有种药,效果很好,不过——”  
  “是毒品罢?”我笑了起来,看了看天色,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用得好,也是良药。送我几粒如何?”  
  “只有四粒了。”戴维从怀中掏出只密封袋,袋中四粒蓝色小药丸清晰可见,犹豫着不知是否应当给我,“这是欧洲的最新产品,上次试货时剩下的,可你的身体……”  
  我顺手接了过来,随即取出一粒,因肢体乏力之故,差点将药掉落在地,幸而戴维眼疾手快,一把托住我,帮我送进口中。我咽下,喟道:“戴维,如果不是我以前受惯虐,体质比旁人更强韧,只怕撑到现在,不要说站,就连醒过来也不能——这药也不知管不管用,我的用药量,可是要高出旁人几倍。”  
  戴维微微一笑:“这是特极品,不同的。光这一粒,我们手上的出货价就是——”他随意比划了个数字,我看了却是一怔,“七千?不会是美金罢?”  
  戴维半搂着我往外走,笑而不语。  
  不多一会便在车门旁站定。我转头瞧他,这男人肤色微黑,侧脸在晚霞里说不出的利落英气,忍不住轻轻一叹:“戴维,谢谢你。你定是上帝派来的。”  
  戴维凝注我一眼,面色稍红:“你才是天使……折翼的那种……我第一眼见你,就、就——”  
  “就喜欢上我了,是么?”我含笑站住,温柔地搂抱了他一下,“你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我很好……可惜我们相遇得太晚。”  
  戴维想说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我右手按住他脊椎,膝盖顶住他的,微微一旋,左手一记手刀迅速往他颈间砍落,下一刻,戴维敌不过我练到滚瓜烂熟的这三招防身术之一,闷哼一声瘫倒在地。  
  出手虽然无力,却还到位。体内有股莫名的燥热滚滚如流,冲刷过每丝神经,令我暂忘一切病痛。  
  七千美金的药倒底不同凡响,可惜这种一时的刺激提神,必以牺牲身体为代价。  
  我俯下身,在戴维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亲,低声道:“对不起,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愿你忘了我。”  
  说完,勉力将他半拖至一边的角落中,浓重的阴影将他密密地掩去,料一时也无人觉察。何况,他至多不过三五分钟便会醒来,而我——总能令他们在这三五个小时内,无暇顾及其它。   
  一路驶去,果真轻轻松松,没遇到任何阻拦。耳听远处庭院中枪声四作,战况似甚激烈,心中不由也有些好奇,他们那几方势力,此刻到底是谁打谁,打得怎样了。  
  最好,哼,都一并打死了干净。  
  只不过,口中虽如此说,心底仍是升起一阵凄然。该死的,应是这世事,这欲望本身,而不是他们,也不是我。    
  转眼护城桥已在面前。戴维的办事能力确实一流,也不知和守卫如何报备;远远见到我车来,桥头堡里的守卫们便已开始按动电钮,放下吊桥。  
  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着,我面上虽微笑得平和,心中却很是不安,胸口复又隐隐作痛,几欲咳血,急又服了粒蓝色药丸,才好过许多。  
  笨重的木桥总算完全降下,我的车顿如箭般射出,直驶向对岸,车轮才一接触对岸地面,身后隆隆声不绝于耳,却是吊桥再度拉上。  
  我车速减慢,半转头,沿着护城河河岸来回逡巡了几圈,终于确定。  
  
   将车开到我需要的地方,停住。正对着将逝残阳;点点映在微漾的水上;泛出道道金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我缓步走下车,远处桥头堡的守卫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探头探脑地向这边看过来。  
  我对他们微笑;声音不大;却相信他们都听得到:“将你们的老大喊来。快些,不然我又要走了。”  
  立刻见到高高的窗户内一道道身影纷纭乱转,不知是打电话还是拔内部警讯器;枪口是一根根伸了出来;对准了我;泛起一片乌黑森冷的光。最后还有一道身影飞奔而下;往内而去;去得匆忙;连踪迹都忘了掩藏。  
  阳光在河水里黯淡下去。我负手,等待着最后的晚宴。  
  一个人太过理智究竟是好还是坏?商战时曾有敌人痛斥过我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我今天的沦落,倒真象是应了他们的诅咒,报应一场。  
  然而反观我自已,财势被夺,身无长物,此刻更加上重伤处处,除了永远清醒的判断外,我实在不知我还能倚仗什么。  
  对岸人影闪动,高手果然便是高手,只不过一忽儿功夫,除了主人外,连厮杀中的客人都各各放下手中的争斗,纷纷带了人赶到河边,与我对视。  
  吊桥开始吱呀下放,只是碍于笨重,一时倒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来。  
  有风迎面吹来,衣袂响动。我的目光淡淡扫视过对岸这四人,一张张脸或熟悉或生疏,无论各自背景如何,乍看来却全都玉树临风,潇洒不群。  
  路德维希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瞧住我,脑中不知又在沉思什么诡计;格雷眼眸如凝固的祖母绿,毫无表情,只在寒光一闪间,才看得出潜越的嗜杀与愤怒;司徒飞站在路德维希稍前一些,面容虽似有打理过,却仍掩不了骨子里一丝憔悴,见到我,眼中一亮,大声道:“浮生,你要做什么?快回来!”  
  “回来?为什么?”我反问了一句,眼光穿越过粼粼河面,最后停在江上天的脸庞。  
  轮廓依旧,眉宇间却多了几份落寞清减,适才激烈的枪战令一头黑发稍乱,更显不羁。若论神态,江上天反倒是这几人中,最不安的那个。  
  我也曾想过与他重逢的场景,却料不到是在此时此地,如此境况。  
  “你——还好吗?”我听见自已的声音,慢慢地道。  
  “没你在身边,怎么会好。”江上天凝视着我的双眼,对答如流,“你现在这样,倒底是想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不信这几个人会看不出。轻轻一笑:“两个字,自由。”   
  子弹呼啸声自我身边掠过,射入越野车前轮,出奇的威力竟令特制的车胎都裂开口。抬眼望去,格雷手中的枪口袅袅飘散出白烟,眼神布满阴霾:“你休想。”  
  吊桥已放到近一半,好几个身手敏捷的男儿,也不知是谁的属下,已争相攀上桥身,等待下落的那一刻。若不是护城河太过宽广,游过来比桥上走要慢得多,此时水下怕不已布满了人。  
  “浮生,别赌气,”司徒飞赶在我有所动作前,急急道:“这里的水直接引自外面的大河,看上去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得很。你伤那么重,受不住的。”  
  “那便直沉落底也好。”我灿然一笑,“我想过了,凭我自已,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想捉我,我都逃不脱,所以,我不逃,就让一切都结束罢,无论恩,抑或怨。”抬起眼,很多年以来第一次平和地、不带多少情绪地注视格雷,“弟弟,我们之间的仇恨,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枷锁,你放不开,我来。愿我的死,能带给你解脱。”  
  风里传来谁的声音,是怒吼还是惊呼我已不得而知,只不过朝前跨一步,我便深深地坠入了冰冷刺骨,暗浪激荡,血色一般的河水中。  
  心中一刹间涌起的,竟是莫名的喜悦。第一次,象风一般轻松。  
  虽然痛,却自由。  
(第二部 完)  
 
  
  
 第三部第一章  

  “您好,请往这边走……欢迎下月再来。”娴熟地操着德语,我重复着标准的服务对话,其实这番话我一个月也未必能用上几趟,说得更多的,反倒是节哀顺变,上帝会与您同在这一类劝慰词。我说时自然是真心的,但顾客们从中得到多少安慰,却不由我能作主。  
  现在的我是一个偏僻公墓的管理员。实则也就三个字:看墓人。光滑的大理石照壁隐约映出我的身影,腰身不再挺直,左臂有些微弯,永无法伸直,如果将大理石换成镜面,还可以看到我右侧面上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痕,虽时日颇久已褪成了浅白,但伤便是伤,乍一看去,无论如何都只得狰狞二字。  
  浪潮有将物品冲上岸的习性,对我也是一样。仗着下水之前最后两粒蓝色药丸的支撑,我居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虽然心中原计划如此,但这究竟是在与上天赌命,成与不成,老天知道。  
  结果上天让我活了下来,却彻底夺去了我的外貌,还有一部分的健康。  
  一个老人在河岸边救起了昏迷不醒的我。迪尔。卡特因,他虽然穷,却是个极好心的人。见我溺水失忆,身上没有任何证件,长相不堪,仍是大度地相信了我,收留我一阵后又介绍到他老友这里来做看墓员。  
  第一个月我每夜都在做噩梦,梦见不知被谁又找到,绑起,然后是不见天日的束缚。每次吓醒后,都再不能入睡,只得闭目等待天明。  
  第二个月渐次好些,到了这第八个月,我连白日里都能放下心来。不必再担心有谁会随时出现,他们若能找到我,不会再等到此时。毕竟我现在仍是黑户,而每个见过我的人,都信了我已四十岁开外的年龄报告。  
  便找了来,我也不再害怕。  
  爱情,微微一笑,那至少要建立在相看两相悦的基础上,而我,里里外外,已成残缺。当日他们为我疯狂的原因,大多数已不复在。  
  身外之物,换我平静一生,实在,还是我赚到。  

  守墓人住的小屋冷清而贫寒。过了夏日,转眼已是深秋,天气也一天天地凉起来,没有暖气的屋子,每天我都必须劈些柴以供炉火,幸好屋子四周都是树林,柴木来得极为方便,也节省掉我不少开支。  
  这日黄昏,我正吃力地劈开第十块粗木,直起腰以衣袖擦汗,门外突然克嗒克嗒传来一阵混和着金属撞击的声音。我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丢下手中的砍斧,走去开门。  
  黄色快要散架的甲壳车喷着粗气停在台阶前,一个头发花白,精神却健旺的老人跳下车,悻悻地捶了后车箱两下,这才笑着看向我,伸开手臂:“王,两个月不见,你好吗?”  
  我同样张开臂,接受我这救命恩人,一个极好心老头的拥抱,笑道:“我很好,除了你都不来看我。迪尔,你这样忘记我,我是会伤心的。”  
  迪尔笑得眼眯成一条缝:“王,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啊,我正有件事要告诉你,进屋谈。”回身从车里拎出一大袋食物,当先向我的小屋走去。  
  我忙抱起劈细的柴木追了上去,不知迪尔这次来找我又有何事。该不会还象上次那样,硬要给我介绍个女人罢?      
  壁炉虽然破旧,燃起的火却一般温暖明亮。我坐下时,充作餐桌的简陋巨木上已摆满了菜,迪尔正从纸袋里掏出两瓶酒,如怀至宝地对我炫耀:“看,你们中国的酒,我特地给你带的!”  
  我愕然,又有些好笑,接过酒一看,不过是普通二锅头,但老人好意,心中很是感动,微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值得你这样庆祝?”  
  迪尔哈哈一笑:“先吃先吃,等会再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欣然倒满酒,举起餐叉,面前虽只是些卤肉红肠,配汤不过一样,两人说说笑笑,却也满室融融,不觉寂寞。  
  不多时一瓶酒已经见底。自那次变故后,随着身体变差,我的酒量也大不如前,还落下个咳嗽的病根,只不过我从不理会。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习惯性地咳了两声:“现在可以说了吧?”  
  迪尔突然有些忸怩,推过一张纸:“这是给你的。”  
  那是一张两百元的支票。我奇道:“为什么?”  
 
  
   “多谢你那次告诉我买什么股票。”迪尔真诚地瞧着我,“我让我孙子试了,果然赚了几倍,可惜我们股本太少,利润不大,只能给你这么多。”  
  “别给我,就放你那儿,当日后买酒吧。”我打开另一瓶酒。  
  “还有……嗯,还有件事……”迪尔欲言又止,大约是很少向人请求这个,竟有些困窘。  
  我已大致猜出他要说什么,虽不太愿管,却又怎忍心令他为难,笑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你继续指点我的孙子,”迪尔似是下定决心,一口气说了出来,“我老啦,有没有钱都无所谓,可是我孙儿他——他很聪明的,王,请你帮帮他。”  
  我叹了口气,放下酒杯,看向老人:“迪尔,不是我不帮他,实在是没有这能力。”  
  迪尔固执地看着我:“你可以。上次你就说得比什么都准。”  
  “那是上次。”我摇了摇头,不便告诉他那几支股票曾就是由我操纵,“那时还知道点行情,现下这大半年都泡在墓园时,外界事不闻不问,迪尔,我不是神,股市千变万化,我离了这么久,怎还能有正确判断?”  
  “是这样吗,”迪尔的眼神蓦然黯淡了下去,强笑道,“那就算了,我孙子一定很失望。”     
  室内一片沉寂,只有火中的木段,偶尔发出轻微的啪声。  
  迪尔的白发在火光中微微闪动,瞧去有说不出的孤单失落。  
  我心中一软,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迪尔抬起头。  
  “如果他有一笔资金,可以注册个小公司……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会帮他出出主意。”  
  “资金,他有。”迪尔重又兴奋起来,“他母亲去世时给他留下一笔保险金。”  
  “我要看看你孙子。”我直截了当地道。  
  “可以。”迪尔笑得比我还狡黠,推开窗,声音陡然增大,“贝克,过来,你叔叔要见你。”    
  什么时候我竟成叔叔了?正苦笑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已腼腆地站在我面前,个子颇高,脸廓与迪尔极为相似,眼神澄澈明净,一望而知是个未受世间太多污染,仍保有真诚的孩子。  
  “好吧。”我注目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这两个字一出口,便是我又往自已的脖子上加了一道锁,“只要你信得过叔叔我就成。”  
  事实证明这主意确是一样麻烦。每个公司才起步都会遇到的困难,我们一个都不漏,场地紧张,人手不足——最要命的是这个进出口公司委实太小,但凡出去签合约谈生意,人每每不以正眼相瞧,幸而贝克做的很好,这小伙子极有韧劲,再苦再累,受了多大委屈也不抱怨,仍按着我的计划一处处地跑,试,倒也令我有几分感动,真正定下心来为他出谋划策。  
  我当年所学,俱是大企业大组织的管理运作,一入公司,举手间便是百万生意来去,虽也有独立打天下的时日,终究还是有资金有实力在手,象今日这般白手起家的滋味,却还是第一次尝见,其中苦乐纷纭,自不必多说。  
  日子一长,我竟渐渐全心地投入进去,脑中时时琢磨的,便是怎样令公司的代理更广,运营更紧凑。成千上万种迅息过目,各种产品的利弊一一在心中筛过,择其中安全而厚利为之,虽然辛苦,一年下来,倒也有了十数万的利润。  
  这数字在当年的我看来,根本微不足道。然而此时此地,我却同样分享着迪尔和贝克的狂欢。认真做事,而后成功的滋味如此美妙,恍惚间,我似又回到当日意气风发少年时。  
  “叔叔,为什么我觉得你越来越……”  
  难得一个休闲午后,我倚在窗前边看杂志,边享受微风花香,身后的贝克突然愣愣地冒出了一句。我笑笑,不以为然:“嗯?”  
  敢在陌生的商业巨头面前侃侃而谈的贝克难得地脸微红:“……迷人……”  
  这个词我倒有好久没听说过。自忖如今面目全非,贝克这小子定是哪根神经搭错才有这怪念头。我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你闷在商业文件时太久了,该出去玩玩啦,年轻人么,别把生命都埋葬在工作里。”  
  “不是。”德国人特有的认真劲儿发作,贝克执意说下去,“我有很多女同学,她们笑起来没一个及得上叔叔这样动人。”见我脸一沉要训斥,忙闭了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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