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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沉吟了一会儿，白歆回眸望着一脸气忿的张凤咎，“反正你别自己胡来就是！”
张凤咎不悦的嘟起唇，眸中掠过一抹奇妙光点，微怒的拍桌、大声道：“我没办法放着这件事不管！你也晓得沐青死在异乡有多凄凉，还有你那些命不该绝的属下……”
话尾末说毕，张凤咎的纤手便被白歆给握紧，入眼的是白歆满面的冷厉。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凤咎……你有没有想过？”白歆压低嗓音，沉着脸道：“如果你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
语毕，白歆寂寂的目光瞅着张凤咎听完话之后露出了一抹讶然和羞赧的神情，还有那副极为不自在的行为举动。
“我、我……我知道啦！”张凤咎蓦然抽出被握紧的纤手、调过眸子，结巴说：“我会自己……小心的！”
白歆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瞄着张凤咎难得的害羞模样，接着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很明白，凤咎并不是那种谁说了什么就会照办的人，我的凤咎是很特殊的！不过，也就是如此，我才会对凤咎……
张凤咎讷讷回首，望着白歆担忧的样子皱眉，然后伸手在他的肩膀上大力拍了一拍，安抚道：“哎呀，你别担心我啦，我有能力应付的！”
何况，白麟也决定帮助我找出那只幕后黑手，好为他自己洗清嫌疑，因为宫里的密令只有高位者才能发出，其他的皇子们根本没有这种权力。话说回来，白歆究竟是不知情，还是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兄长啊？老实说，我挺好奇的。
思索完毕，张凤咎把目光投向白歆，开口问出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白歆，你难道都没有怀疑过太子吗？毕竟那枚令箭的拥有者是你的大皇兄啊，或许是他杀了你的人、害死沐青……”
白歆正色睇着满面狐疑的张凤咎，扯唇轻道：“绝对不是他做的，因为我的人等于他的人，他不可能为了王位而削弱自己的实力，而且，他没那么笨。”
“所以你也怀疑那只黑手是故意要挑拨你跟太子的感情啰？”张凤咎惊诧追问。
白歆点点头，“嗯……差不多。”
张凤咎不快的瞄了白歆一眼，噘唇道：“你都没有告诉我！”
“那时我还无法确定。”耸耸肩，白歆将话挪回原题，“总之，明天你要小心一点！”
因为白歆不在宫里，没有人可以跟张凤咎斗嘴，所以他也就闲着没事做，然后当他没事做的时候就想动口，一旦他动口的话，就想吃东西。
时值傍晚时分，张凤咎要宫女送上刚做好的几盘点心，在快速吃完之后便坐在桌边发起愣来。
嘿，如果按照白歆那般推论来思考的话，在明天的宴席上，那个有野心的家伙肯定会动手，然后这场欢迎会就会变得很精彩！
不过，我很怀疑那个白戎究竟会用何种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假如他们的举动太过明日张胆，绝对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导致功败垂成，如果他们暗中埋伏的话，就必须事前先行布置，这样的话……看来我得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方式送个讯息给白麟才行。
沉吟完毕之后，张凤咎便站起身来摸摸极为精巧的下颔，开始想方设法，想着把讯息以安全的方式传达给白麟知道。
在殿里不住的来回踱步，未了，原本低首呢喃的张凤咎忽然抬起眸来，一个瞪眼之后便击掌道：“对喔，就这么做吧！”
一阵咧笑，张凤咎扬手让宫女们拿来文房四宝，坐在桌前开始写信，待写毕之后再让宫女去准备两碗鸡汤，没过多久，宫女就将两个碗放在张凤咎面前。
“娘娘，东西拿来了。”
张凤咎掀开碗盖，将他刚刚折好的纸条放入空无一物的碗里盖好，然后转头对宫女们笑道：“你端着这个空的去给太子，而这个有料的就让另一个去外面绕一圈再端回来。”
两个宫女虽然感到十分奇怪，却依旧照着张凤咎的要求完成任务，而留在殿里等待的张凤咎则是弯了弯姣美的唇瓣，小脸上绽出一抹动人的浅笑。
“呵呵，这下子可好玩了呢！”
另一方面，东宫如意殿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金色衣袍、头戴银冠，俊逸斯文，另外一个身着黑衣连帽，脸庞因为黑帽的遮掩而令人看得不甚清楚。
“白戎最近应该会有动作，是吧？”
“是，太子殿下。”
“他打算怎么做？”白麟眯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黑衣男子顿了一顿，这才缓慢启口说：“殿下的目标似乎是那位无极贵妃……殿下说了，她是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闻言，白麟先是满脸惊诧，然后却淡淡笑了出来。
“他太低估那无极贵妃了，她可不是会乖乖听话、令人宰割的那种人啊！”
“是，殿下。”男子瞥着白麟略带愉快的侧脸发出一串沉吟，“那么……太子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是？”
“聆，你先安排我们的人在明天的宴会上埋伏，本宫要用他的人来击溃他，还有，我们密谈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就连本宫的十五皇弟和他的皇子妃都不能说。”
“是……”聆恭敬的弯腰。
当聆从东宫离去之后，白麟便坐回殿上，却不曾想，殿门外马上接着走进一名侍卫通报说是十五皇子妃的宫女求见，瞬间，他缓缓的揽起眉头，虽然感到些微不解，还是让侍卫把人带进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千岁。”
“免礼。”
白麟挥挥手，缓步走下，待伸手接过东西之后便一边踱回殿上落座，一边掀开捧起来毫无重量的碗，瞥见碗里只放了一张纸条，然后笑了。
等宫女退出去之后，白麟思索了一下子才绽出一朵莫名轻笑，伸手将案上已经搁凉的茶水倒进宫女送过来的碗，开口唤刚才的侍卫进门来。
“你去把这碗汤倒掉。”
“是。”
于是，缓步踱出殿的侍卫选择站在一棵大树下方，准备将汤处理掉之际，身畔却传来一道男声，让他惊讶的回过眸。
“你在这里干什么？”从远处走来的白戎一边疑惑问道，一边瞄着侍卫手里捧着的碗。
侍卫一见是十六皇子，于是弯腰回道：“禀告十六皇子，小的是奉太子之命倒掉这碗汤。”
“太子为什么不喝？”
“小的不知情。”
“难道……是谁送来给太子的吗？”
“禀十六皇子，是十五皇子妃。”
连喝都不喝吗？看来这两个人不合的传言似乎是真的……
思索着，最后，白戎扬唇笑了，“本宫知道了。”
侍卫觉得很莫名其妙，只得不解地目送白戎的身影离开原地。
待在自家的大殿里、正闲闲无事的张凤咎，一听到自东宫返回的小宫女所带回的消息之后，便整天不踏出门外一步，就坐在殿里打发时间，偶尔让宫女们送些好吃的食物上来安抚一下他的胃。
当张凤咎正想起身的时候，却忽听见殿外的宫女来报，说是十六殿下前来求见，于是他又踱回桌边坐下，挥手示意门外的宫女把人带进来，待宫女旋身去执行命令之后，张凤咎便寒着眼、托着腮。
没想到我还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为了我跟白麟的计划和沐青，现在还不能泄底！
当张凤咎回过神来时，白戎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于是他暗自深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愉快的模样，笑道：“十六皇弟，不知道你找本宫有什么事？”
白戎先是对张凤咎露出一抹微笑，然后便兀自在他的身畔坐了下来，状似思考的托腮。
“不知道皇子妃有没有兴趣跟本王谈个交易？”瞥见张凤咎瞬间绽出一丝怀疑的眸光，白戎不为所动的继续往下说：“本王保证你绝对稳赚不赔。”
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的张凤咎，忽尔绽出一抹极为美丽的笑花，让白戎看得当场失神，而瞄了白戎未语的脸庞一眼之后，张凤咎又抛过去一个媚眼，细声道：“哦？十六皇弟所说的是什么样的交易呢？可不可以说来给本宫听听？”
听见这串疑问之后，白戎马上回过神来，可耳根却因为感到羞愧而染红，只见他力持镇定的开口说：“听很多人说……你似乎和太子殿下不合？”说着，还特意瞄了一眼张凤咎的反应。
但见张凤咎在听见“太子殿下”这个称呼之后便肩膀跟着一耸，就算白戎发觉了也不说破，暗暗记在心底。
看来，谣传也不是每件都是不真实的……
被白戎探询的目光给扫得一阵心虚，张凤咎只得陪笑道：“哪有？那些不过是宫里的人随便在喳呼罢了……皇弟为什么当真了呢？”
看着张凤咎一副急于撇清的样子，白戎忽然浅浅一笑。“皇嫂，你在皇弟面前就不用遮掩了，皇弟都明白……”故意将语尾拖得长长的，顺便瞄了一眼张凤咎正以眼角瞥过来的眸光，“反正这殿里又没有除了本王和皇嫂之外的人……”
张凤咎诧异，“喔？你怎么知道冀王现在并不在这里？”
“因为本王已经找人去绊住皇兄了。”白戎微笑道。
闻言，张凤咎瞄了白戎一眼，没有说话，未了才启口说：“费了这么大的劲，你究竟想要和本宫谈什么样的交易？”
“皇弟知道皇嫂不喜欢太子殿下，听说你们前阵日子还曾经为了一棵树和几个大厨相互争吵过，据说你们的感情也因此似乎不太好……”
“……你想说什么？”张凤咎皱着眉，抱胸问道。
白戎扬扬唇，咧出一脸掌握性的浅浅笑意，“皇嫂，皇弟有一个办法可以替你拔除眼中钉，而我也可以蒙其利的交易。”
张凤咎拢眉。“哦？你有什么样的好办法？”
“本王想要太子的宝座，正好和你的目的差不多。”白戎笑了，可张凤咎却皱起眉来。
又是一桩宫争。
张凤咎抬眸，讽道：“太子殿下可是你们无垠国的人，本宫就算想如何也很难吧？”
白戎不以为忤的扯了扯唇瓣，“这个皇嫂就不须费心了，因为在明天傍晚时分，本王会准备好一切。”
听毕，张凤咎忍不住将眉尖愈蹙愈紧，启口发出更多疑问。
“那本宫还有何好处？毕竟你得了太子的宝座之后，比起我的好处要多得多！”
也不担心张凤咎的刁难，白戎的颊畔漾着一抹浅笑。
“皇嫂，只要你协助本王，你想要什么好处本王都会应允你的，包括天下的美食。”
“美食！”张凤咎双眸跟着这两个字一亮，马上就倒戈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忙不迭的点头同意，“好哇！只要有这个条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么，本王就先行谢过皇嫂了。”白戎得意的笑了。
果然，要钓什么鱼就要放什么样的饵啊！
深夜时分，窗外呼啸而过的飒飒冷风扫落树梢的枯叶，而和树相对的窗棂里是一室的温暖和光明，一片静谧无声的室内里，烛影微摇的景象投映圣窗上，一扇窗就此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两抹人影躺卧在偏殿的大床，一壮一纤细；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不，是两个年轻男子共处一榻，而高的抱住那个矮的。
张凤咎表情安详的闭着眼，白天的灵动和活泼聪敏皆在此刻消失，只余下一脸的安静恬适，他正紧紧偎着用双臂抱着他睡去的白歆，安然的阖着眼睛。
一室了无声息，不知过了多久，张凤咎在白歆的怀里悄然睁眼，刚刚打开眼皮的酸涩让他试着眨动眼睫，等待双眼适应之后再完全张开那双灵动的美丽瞳眸，向四周探询似的微微探望一下。
嗯，没有声音、没有人，此刻是每天夜里最适合做一些偷鸡摸狗……不，是某些得瞒着所有人偷偷去办事的最佳时机啊！
张凤咎开始转动灵活不已的脑袋，回眸瞄着此时正抱着他呼呼大睡的白歆有没有可能醒来的迹象。
“……嗯？好像不可能……”
伸手掐了掐白歆的鼻端，借以让他无法顺利呼吸的方法来唤醒他的张凤咎失望了，因为他不但没醒过来、跳起来骂张凤咎为什么要做这种谋杀他的动作，反而伸手拨开他的魔掌，皱起眉来打了个呵欠，继续给他睡。
“……果然睡死了。”
见状，张凤咎没辙的摇摇头，从白歆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起身、爬下床榻，然后再无声的，悄悄溜出偏殿。
嘿嘿，反正这时候的白歆应该不会醒，所以这段时间就是我最容易办事的时候了，不待 此时，更何时哩？
然而，在张凤咎蹑手蹑脚、悄悄踱出殿里的那一刻起，榻上的人影似乎也有了动静，只不过双脚已经踏出殿门的张凤咎根本不知情，接着，床上那抹影子溢出了一串长长的轻叹。
等办完事、偷偷回到殿里，张凤咎便放心的想要用两脚踏上床沿，却因为瞄见白歆那副安稳的睡颜而怔住；长长的眼睫覆住总是含笑而有神的双眸，平时老是和他唇枪舌剑的薄唇微微抿起，像个孩子似的稚气睡脸让他瞬间忘记一切。
微笑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示爱的男人，张凤咎忽然感到心头冒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我以前觉得白歆是个碍眼的家伙，没想到他竟然说要我一辈子陪着他，因为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我“爱人”的感觉是什么，甚至不介意我根本不懂得“爱”是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我，跟我说我不是孤单的，我是可以被爱的，虽然我不太懂爱的意思……但是，这种感觉却令我觉得很温暖，甚至让我想要履行诺言、赖着他一辈子不放开……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白歆的提议……
当张凤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际，背着他的白歆因为天气寒冷而转过身来想要拉高被子覆在身上，却发现他抱着张凤咎的双臂扑了个空，怀里空无一物的感觉马上让他的脑子立即闪过一抹狐疑，跟着，缓慢睁开双眼的他却发现张凤咎就站在他的身畔，影子覆盖了他的上半身，正面容温和的漾着笑容。
怔了一怔，白歆方才开口问道：“……凤咎？你为什么不在床上？”
望着白歆茫然问话的样子，张凤咎浅浅的笑了，随意找个理由搪塞。
“喔，我刚刚去解手……”
白歆点点头，然后朝着张凤咎递出大掌，“过来，没有你可以搂，我睡不着……”
张凤咎甜甜的笑了，主动将纤手递过去，任由白敞将他扯人怀里磨蹭，享受白歆在深夜里带给他满身的温暖和安全感。
“好累喔……”语毕，张凤咎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睡吧！”
把张凤咎抱进怀里的白歆，边说边伸手拍抚着张凤咎的背部，然后看着张凤咎窝在他怀里继续沉睡，直到天明。
第九章
隔天，鸟儿在树枝上啁瞅啼鸣，清晨微带凉意的轻风拂过枝头，吹起一地萧索，属于秋冬的寒冷在大地蔓延开来，枫红枫落，叶枯凋零，人们皆将长衣换成厚袍。
一大清早，众小宫女们将不太安份的自家主子努力按坐在妆台前，在天还未完全亮之前就将皇子妃从床榻上残酷的唤醒，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开始替皇子妃着装，华衣穿戴、束发挽髻，面涂胭脂水粉到额上的装饰，无一不能马虎。
众宫女虽然为此而忙得不亦乐乎，可被迫一定要静坐在妆台前的张凤咎就忍不住了，要叫向来喜欢四处活蹦乱跳的他固定坐在一个地方让人摆布，其实很难，如果他身边没有站着一尊恐怖的石像在盯梢的话，他大概已经逃出殿外去了。
顶着一张不甘不愿的臭脸和两个黑眼圈的张凤咎，就连语气也跟着降了好几阶。
“白歆，都是你这家伙害的！”
脸上的妆才画到一半，张凤咎便不理宫女的惊呼，兀自撇首瞪着身旁始终旁观的始作俑 者，气忿难平。
白歆笑了一笑，“哦？我又怎么了？”睁眸讶道，然后脸色一转，又变回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觑着气跳跳的张凤咎，撇唇替自己辩驳。“这可是父皇的命令，要怪的话，可不能怪我啊！”
“那你就站在那边看喔？也不会帮我一下！”张凤咎开始埋怨，蠕动着宫女还未替他上好胭脂的唇瓣，怨怪的瞥了白歆一眼。
“帮你？”白歆一讶，然后笑了，吐出一串会让张凤咎皱眉的拒绝。“不行，如果你没按时出席会宴的话，父皇会找我算帐的，所以你就暂时先忍着点吧！嗯？”弯腰的白歆和张凤咎面对面，然后伸出大掌安抚似地拍拍他的雪颊。
不救我就算了，居然还用这种会气死人的态度来敷衍我？你好样的啊，白歆！
惊觉白歆的动作就像是大人在骗小孩子的张凤咎，忍不住鼓起双颊，快速揪住白歆的衣襟，闷闷吼道：“你这没良心的……唔……”
话尾未落的张凤咎被白歆的举动给震得瞬间瞠目结舌，只能气灭地瞪着白歆靠近他的俊脸，唇上跟着感到一阵温热袭了上来，而在唇里的柔软和热度相煨之下，马上就让他的神志沦陷。
最后，还是身边隐约传来的抽气声相惊呼让张凤咎回神，只不过他的脸和耳根皆因不好意思而立即烧红。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偷袭我！
“你……”
等白歆自动离开和张凤咎贴合的唇之后，他登时气绝地将一双美丽的眸子瞪得有如铜铃那般大，没想到对上的却是白歆如沐春风的微笑。
“怎么了？亲爱的凤咎，难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诧异瞪眸之后，张凤咎以非常快的速度举起纤手封住自己的唇，而那副宛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则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