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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卿倚国 作者:碎罄(晋江2013-12-15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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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娓娓将十八个死士都带了来。这十八个人是辽略亲手训练的,亦是最信任的,但他一个人都没留下,全部送给了娓娓,娓娓又让他们服了同月影和辽略一样的解毒药,才舍得用。
  络绎国用离间之计,借商贾重利之心,宣布活捉聂翔赏万金、良田千亩,加爵为公。所以娓娓不敢让聂翔太过张扬,可奈何巡游之事已传遍天姿国,她便自己乘最大最华丽的车辇在最前面,以掩人耳目,出了什么不测,首当其冲的也不至于是聂翔。
  
  “公主,我们被跟踪了。”十八死士的首领对空旷的车辇中的娓娓说。
  
  “我知道。”娓娓理着右手腕上的银丝,“兵分两路,你们十八人护送父皇母后走水路,分大部分侍从随我走山路,别走漏风声,能在喧闹的街上跟踪我们这庞大的车队这么久,定非等闲之辈,我去会会他们。”娓娓将凤火蝶衣裙裾上的褶皱抚平。
  
  车队分两路,最大最华丽的一队,进了山中。
  
  密林之中射来冷箭,是暴民。林子另一边,一个着银衣的男子率一路士兵也杀来,他手执长枪,直逼车辇,挡在他马前的侍卫皆成枪下鬼。
  
  车辇的纱帘被吹起,一个靛蓝衣裙、两鬓别宝石珠滴、青丝飞扬的女子傲然立于车厢前,其腰间束一斑驳腰带,十指戴宝石戒指,珠滴轻晃,面色冷峻,有一股让人见了就不禁俯首称臣的气魄。
  
  那银衣男子不禁一怔,生生被那绝美的面孔吸引,亦或者是被她那气魄折服。
  
  “凤火蝶衣?”有识货的人大喊一声。那人立于树下,树枝上突然窜出一条毒蛇,咬住了他的喉咙。
  
  银丝飞舞,娓娓面不改色,却已有几颗人头落下,鲜血染红了车辇上的帷幔。
  
  银衣男子刚要下令退兵,就发觉自己的人正在被地上、树上爬来的毒物袭击着,有的毒物连天姿国的人也袭击。正出神时,他突觉身后杀杀气袭来,下意识用长枪一挡,原是娓娓的银丝已逼至身前。
  
  他的长枪的速度不及娓娓银丝的速度,银丝收回时,割下了两个络绎国士兵的头颅,也顺便划过了一个暴民的喉咙。
  
  林中似不必娓娓动手,毒物就解决了所有的人,包括天姿国的侍从。那银衣男子的马终也中毒倒下,男子跃下,杀着向他逼近的毒物。
  
  娓娓一挥袖,毒物都退了回去。
  
  “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天姿国的公主吧。”男子刚开口,就不得不后退着躲过娓娓舞来的银丝,“您不是在我要找的人,所以我不会动手。”
  
  娓娓面无表情,似乎听不到他的话,只一味将银丝舞向他。
  
  “请公主手下留情。”那人一次次躲过,竟真的不动手。
  
  “一,见凤火蝶衣者,死;二,与天姿国为敌者,死。”娓娓将银丝直接舞向那人面门,“陆凛风,你可听清楚了?”
  
  凛风明白了连天姿国侍从都难逃一死的原因,却也不得不用长枪挡住了银丝,都没注意枪头被银丝割断飞了出去,打在一旁的树上,弹向娓娓,连娓娓似乎都没有发觉。
  
  当凛风看到枪头弹向娓娓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推开了娓娓,使那枪头射进了自己的右胸。他扑来时,娓娓的左手移向了后背,那宽阔的外衣下,露出了一只刀柄,却在她看到枪头时,又将
  左手移开了。
  
  娓娓望着昏迷在她裙下的凛风,总觉得有些事不明白。
  
  山上破屋内,凛风渐渐转醒,一旁的娓娓正注视着他。
  
  其实凛风亦是相貌出众,虽似侯岳一样如天生的将才一般,却又比侯岳多了一份月影才有的心机,偏显露的不多,所以不含阴柔之气,恰如辽略一样有杀伐决断之势,可又不是那般狂傲,竟让人莫名对其生一种翩翩公子之感。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凛风被娓娓盯得有些发毛,感到右胸被包扎过,忙起身向娓娓抱拳行礼。
  
  “为什么救我,我是天姿国的主心骨,是皇位的继承人,且你完全可以把杀我的罪名安在暴民头上,如此,略不会与你为敌,对你们络绎国是有利无害。”娓娓依旧盯着他。
  
  凛风听到娓娓对辽略的称呼时,有些不快,但随即恢复了自然,“我要杀的并非公主,所以对我而言,公主是无辜的。”
  
  “无辜,无辜的东西就不可以杀码?”娓娓充满了疑惑,她已经习惯了毫不留情地铲除挡路的东西,月影也是如此,而辽略则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踩在脚下。
  
  “这是天性。”凛风解释道。
  
  “天性?”娓娓重复道,她不明白。
  
  “人之初,性本善。”凛风有些同情眼前的女子,因为她仿佛从未被教授过人性中的东西。
  
  “善……”娓娓住了口,她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显然凛风也听到了。
  眨眼间,一抹靛蓝从窗外飘走。
  
  “凛风,吓死我了!”一个着橙衣的十七八岁的女子奔进来,一把抱住了凛风,眼中高傲散尽。
  凛风还怔怔地望着娓娓离去的方向,被唐惠斋猛地一抱,着实吓了一大跳,赶忙推开了她。
  
  “属下参见将军。只是刚才公主看到山下尽是白骨,担心将军安危,才会失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道,“属下见一抹靛蓝跃走,又听闻聂翔走的是水路,那着蓝衣的,可是聂娓娓?”
  
  “清嘉,你保护好公主,我与聂娓娓交了手,她十分擅长控制毒物,想来山下的尸骨也是她让毒虫食尽的,你千万别让公主受到什么毒物袭击。”凛风并没有提及他与娓娓短暂的交谈。
  
  清嘉本是凛风母亲收留的孤儿,凛风父母死后,她便被派去照顾唐惠斋,但因武艺超群又有智谋,被封为凛风副将,在唐惠斋执意随军出行时,亦担负起了保护唐惠斋的责任。
  
  两个时辰后,娓娓回到龙船上,退了众人,因心中气恼,连礼都不向聂翔和万馝行,就随意坐在榻上,摸过了案上的酒壶,让窗棂上的寒鸦落在自己臂上。
  
  “辽略集兵进攻零丁国与络绎国边界。”聂翔望着娓娓安然饮酒的样子,知其无事才说道。
  
  娓娓将字条留下,放走了寒鸦,“若络绎国军队此时回防已是不及,换做是儿臣,将速战速决拿下天姿国,以天姿整国来换零丁国攻下的城池,很值。”娓娓放下酒杯,“父皇,儿臣请求,放弃天姿国,我们去花开花榭。”
  
  万馝也看向聂翔。
  
  “我们还能撑多久?”聂翔沉默片刻,问道。
  
  “安宁城本就靠西,军心民心涣散,络绎国又志在必得,总是费尽儿臣一身才学,拼尽天姿国一兵一卒,也不过半月。”娓娓答道。
  
  “那我们半月后,兵临城下之时从密道走。”聂翔眼中没有丝毫欺骗。
  
  “儿臣遵旨。”娓娓躺了下来。
  
  聂翔与万馝在十八死士的保护下赏景去了。
  
  善,和为善?那日我救下羌管和菱歌就是善吗,当年略去救月影就是善吗,以前我与略、月影共患难就是善吗?人性,是如此吗?
  
  娓娓用指甲划着白螺杯上的纹路,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在怒涛殿说月影善良时并没有想过这么多,所以无条件让别人好好地生活,自己却很开心,就是善吗?
  
  果真只有半月,络绎军队已到安宁城下。夜。
  
  “父皇,络绎军队已在城外十里扎营,明日就回攻破安宁城,我已收拾好行囊,马上就可以动身去花开花榭。”娓娓理着凤火蝶衣,快步走入望凌殿,“我们从密道走,我已让菱歌把国库里的东西都转移到了雨住风亭,我们可以继续过像在皇宫里一样的生活。”娓娓抱住龙椅上的聂翔的胳膊。
  
  “娓娓,你真的把后路都安排好了吗,我们以后真的不会有危险吗?”聂翔干枯的眼中渗出一汪清泉。
  
  “父皇,我做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您快一点,有敌军偷袭皇宫,十八死士正在抵抗,但撑不了太久的。”娓娓拉着聂翔。
  
  “什么,敌军偷袭皇宫,馝儿还在映鸾殿?娓娓你快去把你母后接来,我们一起走,我等你!”聂翔突然跳起,命令娓娓。
  
  娓娓第一次见聂翔这般着急,这般命令自己,便下意识地奔向殿外,可当她左脚迈出门槛的瞬间,突然感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以前聂翔最爱与万馝在一起,甚至不惜把宝贝女儿丢在一旁也会陪着妻子。这次他应该与娓娓一起去映鸾殿的,而不是自己留在这儿,只让娓娓去接万馝。
  
  “父皇!”
  
  待娓娓转过身来时,龙椅上的人早已将一把匕首捅入了自己的心脏部位。
  
  “皇上!”
  
  娓娓还没反应过来,早有一抹金色从她身边飞奔过去,扑到聂翔身边。
  
  “母后!”
  
  娓娓之所以这样惊呼,之所以双腿似被钉在了地上,是因为她看到了万馝的脸,似是被什么毒汁洒过一般,本与娓娓一般姣好的面孔现在却连皮都没有了,甚至,还滴着血。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阿翔,你怎么可以抛下馝儿呢?”万馝试图用自己的手将聂翔的伤口堵住,却是徒劳,只能让聂翔躺在龙椅上。
  
  “馝儿,你的脸,怎么会这样,还疼吗?”聂翔对万馝的语气,甚至比对娓娓还要温柔。
  
  “我不疼,你呢,你何必选择如此?”万馝的泪和着脸上的血,一滴滴落在聂翔衣襟上。
  
  “这是我的国啊,朕,是一国之君啊。”聂翔握着万馝的手,“娓娓有办法带你去花开花榭,你快走,好好照顾她,也让她好好照顾你。”聂翔压低了声音,“馝儿,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爱上了你,我不爱馥儿,是因为你笑起来,眼睛里没有杂质,娓娓继承了你的眼睛,很美。”
  
  “现在呢,我的脸成了这副样子,你还爱吗?”万馝忍着痛,将自己的脸贴在了聂翔脸上。
  
  “爱着啊,一直爱呢……”
  
  当再也听不到聂翔声音的时候,万馝抬头望了一眼殿门口的娓娓,抱歉地笑了,将聂翔身体里的匕首取出,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母,母后!”娓娓看到这一幕,跌在了地上,但又迅速站起,跑向万馝。
  
  万馝落入聂翔怀里,“其实,就算你是太子,我也是看不上你的,因为你太平庸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她陷入回忆里,“想来天姿国若还有别的人选,才不会是你当太子呢。但你竟为了我与你的父皇闹翻,自己废了自己,那时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啊,但是你,肯为了一个讨厌你的人这样做,所以我接受了你,所以馥儿选择离开。你说我们姐妹俩啊,一个出奇的聪明,一个出奇的笨,可你选择了笨笨的我。馥儿医术毒术皆在我之上,练武功都那么高强,可我却什么都不会,性子还这么懦弱,馥儿说,她才是当皇后最好的人选,说我们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说我一定会后悔的,但纵使她掳了我们的女儿去,我也不后悔,从不后悔……”
  
  原来,娓娓的师父,竟是她的亲姨娘。难怪,难怪零丁国丢了皇子搅得三国不得安宁,但天姿国丢了唯一的皇嗣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她的父皇母后,知道是谁做的,知道他们的女儿会回来的。
  
  “父皇,母后,你们就这样扔下我了,就这样不管我了。”娓娓跪在那失去生命的两人身边,“又这样,不管我了。这些年,你们之所以没要别的孩子,不是因为你们想念我,而是因为你们害怕,害怕你们的孩子会像我一样被掳走,活生生变为一个毒物。师父就是师父,能用这样的法子来惩罚你们。”娓娓的眼睛变得血红,她站了起来,右边的袖口垂下一根银丝。
  
  “我聂娓娓,平生第一次输,居然,是输给了我的亲生父母!”娓娓缓缓走到殿外,“千年做贼,做不了一日防贼!”她脚步虽慢,动作却很迅速,见人便杀,银丝划破空气和人的咽喉甚至手足的声音回荡在天姿国皇宫里,和着惨呼、呻吟和鲜血的喷涌,血水浸透夜色,有一种空灵的美,“我以整个天姿国来换你们平安,你们最终却选择了丢下我,为什么一个至亲血肉竟比不上一个这样腐朽的国家?”
  
  银丝划过,一个蒙面女子的面纱和手中的瓷瓶一起脱落,瓷瓶中残余的几滴液体落在地上时,地上的草都被腐蚀了。那女子看到娓娓时,尖叫了一声,“你的脸不是……”
  
  娓娓听到过破屋里唐惠斋的声音,自然记住了,银丝飞舞,唐惠斋手中的剑断成了两截。
  
  娓娓的左小臂抵着唐惠斋的喉咙,将她狠狠撞在了墙上,不理会她的痛呼,“原来是你毁了我母后的面容,是你带人潜入安宁城,我就说陆凛风怎么会这么蠢!”娓娓的指甲钻进唐惠斋的肩膀里。
  
  凛风本不想赶尽杀绝,他深知娓娓会劝说聂翔和万馝弃了安宁城,因为对于络绎军队的进攻,娓娓从未尽力防守过,所以他给了娓娓一夜的时间离开,他要的只有安宁城,他绝不会滥杀无辜。
  
  唐惠斋却在凛风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娓娓的异样,便想趁夜偷袭皇城以斩草除根。因为是晚上,皇宫又乱,万馝又与娓娓一样美貌,唐惠斋将其误认成了娓娓,她怕凛风知道她杀了娓娓后会怪她,便想毁了娓娓的容貌。当她还在庆幸一切都很顺利时,娓娓的到来却着实让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害怕。
  
  “来人!”唐惠斋喊道,她望着娓娓血红的眼睛,身子不住的颤抖,“来人,来……”她的话再看到娓娓头也不回地用银丝杀了接近的人后中断了。她一开始不相信凤火蝶衣的威力,今日看到娓娓,才明白凤火蝶衣的威力取决于穿它的人。
  
  娓娓扯着唐惠斋的头发,硬是将她拽到了宫门口,宫门口,是等待多时的凛风。当凛风发现唐惠斋私自带兵偷袭时,就让来救援的士兵等在宫门口,他知道娓娓定会捉住唐惠斋,与其冲进去激怒娓娓,倒不如等娓娓来谈条件。
  
  “凛风,救我!”唐惠斋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模样,努力挣扎着。
  
  “娓娓公主,请您放了我们公主,我们一切都听您的。”凛风将剑收回剑鞘,独自上前说。
  
  “聂翔死了,天姿国破了!”唐惠斋虽弯着腰,却依然叫着。
  
  凛风的士兵一阵欢呼。
  
  凛风的眼睛却惊恐地瞪大了,“娓娓公主,请您放了我们公主,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士兵们都不解地望着凛风,但见凛风的目光都集中在唐惠斋身上,便都看向唐惠斋。唐惠斋在娓娓的控制下,昂起了头,眼泪簌簌落下。
  
  “你们若敢轻举妄动,我就用我师父当年对我的办法。”娓娓笑着,将唐惠斋的头拉进自己的脸,一只手在唐惠斋的脸上摩挲着,她的手边,也就是唐惠斋的脸上,爬着几只蜈蚣和蜘蛛,“当年,我师父让我以身试了千百种毒,我活下来了。第一招,便是让这些东西来咬我,我扛过去了,不知道,”随着娓娓的手,有几只蜈蚣钻进了唐惠斋的衣领里,“你们娇生惯养的公主,是否也扛得住?”
  
  “娓娓公主,您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我都答应您。”凛风几近央求。
  
  “你,”娓娓指着凛风,“带兵退出安宁城,待明日我葬了父皇母后,必会开城门投降。”娓娓松开了唐惠斋的头发,把她推了出去,“这个贱人还你们,但你们若动了她身上的毒物,”娓娓瞥了一眼打算用剑杀死唐惠斋肩上蜘蛛的清嘉,“她一不留神死了,就不关我的事了。”
  
  “是。”凛风瞪了清嘉一眼,目送着这个纤弱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走入皇宫。宫门在他面前关上时,他心中突然有一丝苦楚,似乎有愧疚产生了,又好像是心疼,是担忧这个瞬间成了孤儿的女子。“走吧。”凛风最后说道,“你的命在她手里。”他对不甘的唐惠斋道。
  
  望凌殿,龙椅上的两具尸体已无踪迹,只有一个模样斯文的男子等着娓娓,见她来了,抱拳行
  礼,“公主,我们该怎么办?”他的声音与他的模样一般,似玉柔和。
  
  娓娓将写有“安好勿念”的字条让寒鸦带走,“想来你已将我的父皇母后送去皇陵了吧,皇陵里的东西必也准备好了。让那十八死士去零丁国,你帮我把凤火蝶衣带去雨住风亭,让菱歌告诉去取它的人,我再花开花榭,不必来寻,无需挂念。”说着,娓娓走到内室,隔着屏风,脱下了凤火蝶衣。
  
  “羌管,拜托你了,以后络绎国有什么事先告知略,由他来转告我,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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