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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杨小邪发威-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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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伸手刘向王山磔腰身破斗篷布条,已然解下他。右手再抄,挟着王山磔,飘落大门顶瓦上。 
  黑衣人放开他,只轻轻说了一句:“撤退今夜三更再说!” 
  不等王山磔回话,人已再度飘起,看似缓慢却是奇快。一眨眼已消失巷道之另一座屋顶。来如风,去如雾,无声无息,如同幽冥鬼城之幽灵,不可捉摸。 
  他是谁?为何要救王山磔?听他所言,似乎早就和王山磔有所认识?他和王山磔又是何关系?听他语气,感觉上好像在“命令”王山磔。 
  又有谁能让眼高于顶的王山磔臣服呢?还是另有关系? 
  最令人担心的仍是他的武功,纵使小邪是在豁那群士兵,但能瞒过他眼睛及耳朵,甚至那──生俱来的感觉,实不是件容易之事。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武功已和小邪相差无几。 
  天下除了“武痴”,又有谁具有小邪相抗衡之功力? 
  似乎是没有,但此人却──实实的存在。 
  王山磔拨出嘴中长靴,穿回左脚,摘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破斗篷,擦拭嘴脸,想抹去乌血以免一副狼狈样。稍加喘气,胸口登时疼痛难挨,他知道已受伤不轻,若不再治疗,恐怕会伤及内腑,心中不禁更恨透了小邪。然而黑衣人的话,他仍没忘记,狠狠地抛下碎布,想往下跳,但见门高数丈,自己又受伤在身,若往下跳,难保不摔个大元宝。犹豫一阵,只好走向左侧,瞧瞧墙头瓦,还好只有丈余深,平衡一番身躯已往下跃,笨重地掉于墙头,逼得他双手疾扶墙瓦,方稳住身子。稍喘气,又往地面跃下,趴然左膝已落地,差点跌个狗吃屎。就只这么两跃,伤势又已被牵动而渗挂血丝于嘴角。 
  他咬牙抹去血丝,苍白的脸更形涂上一层阴漆漆寒霜,挺直了身,喝道:“住手──” 
  因忌讳再牵动伤势,声音并非过高,但仍足以喝住众人齐往他瞧来。 
  小邪乍见,愕然道:“噢?你怎么下来了?奇怪──”装出一副产不透神情,“烤熟的猪,怎么还会跑?” 
  阿三丢下抓着衣领的两名士兵,咯咯笑道:“不是跑,而是摔,被摔的死猪可就不少了!” 
  阿四也接口嘲讪:“烤熟的猪还会叫,那就更稀奇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专说些风凉嘲讽言语,咯咯笑个不停。 
  和王山磔相差不到二十丈,这之间却倒满了不醒人事之士兵,仿佛人肉铺成之道路般,不见泥面只见挤沙丁鱼之肉堆。 
  王山磔不敢再回话,深怕言语过重而带动伤势,或而激怒小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强忍着小邪三人之奚落,转向李甫山,冷道:“撤军!” 
  李甫山亦知大势已去,走为上策,以能卷土重来,闻言,马上下令:“撤 
  伤亡者也带走!” 
  士兵似已如获重释,甚而有的已露笑意,收起武器,扛着伤患,渐渐撤去。 
  小邪得意直笑:“哟?堂堂锦衣卫大统领也有挟尾巴逃命的一天?真让我大吃三筋()。” 
  王山磔两眼胀红,怒瞪小邪,恨不得啃他肉,剥他皮,然却连开口说话之力 
  都没了。默然而慢步地走向小邪左侧,想离开此要命地头。 
  阿三戏谑道:“黑皮奶奶的受伤就受伤,还装什么雄?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快叫人扶吧真是死要面子里” 
  王山磔不理阿三,仍慢步走过挡在巷口中央的小邪和阿三、阿四,身形不知是忿怒过头,亦是伤势过重,已抖动起来。 
  任豹虽受伤,但他内力修为较深,也较能挨,在后头,准备想扶着王山磔。 
  阿四却喝道:“你行吗?一堆肉像肥猪,要是不小心压着你的大统领,到时他变成肉饼,你也差不多要变成肉酱了!” 
  阿三瞄向一名落后士兵,突地喝道:“还不快去扶你们大统领!” 
  士兵猛颤,吓破胆般急往前奔,顾不得王山磔身份之尊贵,揽起其左手,搭在肩头,已然扶着他慢步离去。 
  王山磔并没拒绝,尊严早已扫地,伤势也瞒不了别人,再装又有何用?只希望快离开此地,再派精兵前来,必要时连火器大炮都可运来,非得雪此仇恨不可。 
  终于敌军已退。小邪、阿三、阿四疯狂般拍手叫好,得意洋洋地返回通吃馆。 
  留下几摊乌血,碎搅烂泥满地的巷道,渐渐地已被瑞白飞雪所掩覆。 
  一切又已恢复原状,仿佛此事未曾发生过似的。 
  夜已深,雪仍飘飞,甚冷。 
  总督府后院一座古色古香之小阁楼,朦纱般地窗牖,透着淡淡灯光,映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王山磔坐在呈稍长方形的卧椅正中央,闭目打坐,脸色依然苍白而泛青。连着卧椅左侧的茶几上的灯塔式铜烛台,小臂粗红烛已燃毁一半余,烛泪挂满烛台,想必已流过三更天。 
  忽然一阵轻风似地拂动雅房右侧挂在窗棂两旁之淡白色帐幔,窗牖一翻即合,不露一丝声响,一尊黑影已落于红色地毯,修长而稍魁梧的身材,衬出其不同于他人之格调。 
  他慢步走前,直到王山磔不到三步,才故意发出一丝较重之脚步声以醒他。 
  “你来了?”王山磔乍醒,见着是他,已然露出笑容。 
  “嗯!”轻轻一声若有若无之回答,右手弹出指劲,烛火已熄。霎时一片黑暗涌入,映着皑皑雪光,只能稍见两人轮廓。 
  王山磔伸手往右侧一张垫有红绍皮之高背藤椅,淡然道:“坐!” 
  “嗯!”黑衣人似习惯于如此表达自己,他并没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王山磔,淡然道:“受伤很重?” 
  “──大概──” 
  “我看看!” 
  王山磔并没拒绝或者防范,任由黑衣人在身上索穴。突见黑衣人猛然截指点向其“天突”“紫宫”、“中庭”之胸前要穴,再往背面“命门”穴拍去,掌劲尸身,王山磔霎时再吐污血。 
  黑衣人轻轻一笑,右手真不断贯入王山磔内,盏茶功夫一边,才收手。他问:“觉得如何?” 
  王山磔深吸真,再运内力,倒也去了不少疼痛,微微颔首道:“好多了” 
  黑衣人此时才含笑走往藤椅,雍容而坐。黠淡中可见其发挽单髻,长髯及胸,双目如电,甚有威仪。 
  王山磔此时已走下卧椅,疏通一下筋骨,伤势去了大半,心火不由又燃,厉狠道:“杨小邪气本官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黑衣人冷目盯向他,没有表情,只是微微拂髯。派头上,王山磔要差他一节。 
  依两人谈话及动作看来,双方似乎并非主从关系,而是主客关系。 
  王山磔咬牙切齿一阵,转向黑衣人,道:“你派十名高手,明天一大早就宰了杨小邪气他妈的这小杂,竟敢当众侮辱本官?” 
  黑衣人仍没回话,只是淡雅微微哂笑,右手拂得更派,宛若三国中之关云祥。 
  王山磔以为他认为自己在说话,稍加重语气道:“我没开玩笑,你快找十名顶尖高手给我,我必须做了那小子,或者你亲自出手。” 
  黑衣人淡然一笑,已开口,是中年而高雅的声音:“统领今日吃的亏,还不够?” 
  “就是吃得太过,我才要你的帮忙。” 
  黑衣人轻轻一笑,反问:“统领以为杨小邪这个人如何?” 
  “哼只不过是跳梁小丑武功高了些而已!”王山磔冷笑,“他的武功,还是服了一种灵药得来的,若药性一过,我就一掌劈了他!” 
  黑衣人问:“统领怎知他的武功是服药所致?” 
  “三月前,他大闹官廷,本官就曾亲手逮他下狱!”王山磔狂傲道:“这点我敢保证据” 
  黑衣人不禁想笑,他笑了:“统领你当真以为杨小邪如此不济?” 
  王山磔疑惑:“难道你有更好的看法?” 
  “不是‘看法’,而是‘事实’!”黑衣人淡然一笑:“统领恐怕错估了杨小邪那一身能耐了。” 
  王山磔坐回卧椅,不信眼神乍闪:“我倒想听你如何解释?” 
  黑衣人道:“你该明白王公公他现在是怎么回事吧?” 
  王山磔闻言又起恨意,怒道:“全是杨小邪不知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弄得公公差点我翻脸!” 
  黑衣人轻轻一笑:“你也该相信杨小邪所说的绝对十分重要──至少对王公公来说是如此,但我们却猜不透他讲了些什么?这一点,他就比我们强多了。” 
  王山磔恨道:“早知这小杂如此可恶?本官早就杀了他,何须留到现在,惹了一大堆麻烦?” 
  “若能杀,我想我也不会留他到今天。”黑衣人有感而发。 
  王山磔道:“以你身手,再找妥他设服药之时,还不是易如反掌?莫说是你,我都能办到!” 
  黑衣人反问:“到现在你还相信他是服了药?” 
  “事实可以证明一切。”王山磔仍肯定回答。 
  黑衣人拂髯而笑:“说给你听,就和你说给王公公听一样,你不会信的!”他道:“杨小邪服药那档事,全是骗人的把戏,你且莫再相信!” 
  王山磔愕楞,诚如黑衣人所言,他不愿相信。 
  黑衣人解释道:“他连王公公都能骗得如此如痴如醉,骗你们相信他是以服药而增加武功,那太简单了!”他又道:“你想想看,以他如此小小年纪,就敢劫走朝廷钦犯,敢闯大内皇宫,还在宫廷唱歌,连皇上的‘天龙佩’他都能弄到手,这样的人,你说麻不麻烦?” 
  王山磔怔住,一时也答不上口。一个小孩能干下这些事, 
  实令人难以相信。就算事实已摆在眼前,他还想找任何理由来排拒它,不肯让心灵接受。 
  黑衣人又道:“你再想想,他不但自行开张通吃馆,还敢和总督府对立,一声震垮偌大城下,屡次整得总督府难以下台,今天又打得你差点断了,你说他没有两下子行吗?” 
  依黑衣人说话态度,言情并茂,似十分欣赏小邪这么一大堆人之举,说完后,仍淡然浅笑不已。 
  别的事,王山磔可以蒙骗自己,但自身挨掌,那股疼痛,他可刻骨铭心,再怎么难以相信,他都得相信了。 
  揉着胸口,恨道:“这小杂,不知哪边冒出来的?好端端就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目一阵,道:“他既然如此麻烦,那就非得立时除去他不可这趟事还得由你出手才行!”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你太高估我了。” 
  “怎么?连你也不是他对手?”王山磔更是吃惊。 
  “也许!”黑衣人说出这句话,并无半点嫉妒,平静如初:“对他,我并没有把握,尤其是他的第二把飞刀,从来没人见过他发自何处,也从来没人躲得掉。” 
  王山磔不禁有所失望:“要真如此,他若阻拦本官,那还谈什么计划?──对了!”他似想到什么,目露喜色:“我们可以用毒药!” 
  黑衣人摇头而笑:“也不行天下除了‘黑血针’以外,他不怕任何毒药。” 
  王山磔实在想不出天下怎会有这么一个人?长叹口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许久才道:“事情就这样完了不成?” 
  黑衣人轻轻一笑,已起身,负手而踱,他身材要比王山磔高出半个头,举足间,幽雅泛生。 
  “你也不必灰心,我自有安排!”他道:“杨小邪虽然棘手,但他有个毛病,你不惹他,他也懂得去惹你。说实在我倒愿意让出太原城,让他道道遥遥在此打混如此也碍不着我的事。” 
  王山磔已没了主见,问:“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事?” 
  “还是老样子里”黑衣人道:“放开杨小邪,等事情办成之后,再全心全力来对付他。” 
  “可是──我已经受辱──” 
  黑衣人盯向他,冷森道:“为着将来大计,什么事不能先忍?” 
  王山磔仍犹豫,毕竟小邪对他的侮辱够彻底也够损人,想咽下这口气,还得一番挣扎。 
  黑衣人道:“现在瓦刺王子也先已出兵攻打边疆,事情十分紧迫,在这节骨眼里,你千万不能再旁生枝节,尤其是像杨小邪这里胡搅的人!” 
  王山磔狠一咬牙,叫道:“他妈的就先饶他几天气等事成之后,再找他算帐!” 
  两人所谈又为了何事?见王山磔为此“计划”而甘心将受小邪如此侮辱之怨 
  给捺下,可见此事必定十分重要。 
  黑衣人见他心意已转,笑意已生:“统领果然有过人之才,能分辨事情之轻重复如此一来,何患大事不可成呢?” 
  王山磔狡黠一笑:“一切还须要你的帮忙。” 
  黑衣人颔首而笑:“我不帮统领,又要帮谁?” 
  王山磔笑得更奸。 
  “对了还有一件事!”黑衣人道:“你还得阻止王公公索仇才行。”他补充:“我是说公公对杨小邪的事,你暂时要阻止。” 
  事情演变,实让王山磔有点措手不及,今夜以前,自己还千方百计要公公相信小邪在编他,以便将小邪除去,如今反而要为了他,而去阻止公公可能的报,连自己儿子受害之仇,都得想法子瞒过公公。此尸变化实在太快了然而为了“大事”有何不可忍? 
  他道:“我尽量试试,公公说三个月期满要找杨小邪算帐,如今已剩十来天 
  ”有点怅然,“不知要瞒多久?” 
  黑衣人终于露出较为狡黠笑声:“不会太久了以前如此久,都挨过了,何在乎现在几个月?” 
  “希望如此!”王山磔漠然一笑,不久道:“我看我还是早点回京,免得公公已经发怒了,还不自知!” 
  听其所言,似乎此项“计划”,王振是局外人。不知王山磔又为何要瞒着一手提拨他的王振?恐怕除了他和黑衣人外,无人能知晓了 
  “统领自该如此公公本是多疑之人!” 
  王山磔沉思半晌,道:“我如此就回京,对李都督及总督府上下,恐怕无法交代。” 
  黑夜人似早已想好对策,立时回答:“统领可以装病重而被抬回京城,如此,任谁也怪不了你了。然后统领再交代──等你伤势原,请示上收回‘天龙佩’之后,再一举逮捕杨小邪;如此不但可以藉安抚总督府上下,也可以将此事推向皇上身上,统领以为如何?” 
  王山磔频频点头:“就依你所言行事。” 
  黑衣人笑道:“不过,统领可别装得太严重,回到京城,无法向公公交代,而引来不必要之麻烦。” 
  王山磔黠笑:“我自会小心里” 
  “那──我们以后再联络!” 
  轻轻一阵笑声传出,黑衣人如被无形之双手托往窗口,柔水渗指缝般,已悠然吹出窗外,连窗牖掀开,闭口之声都轻如谷中流泉,如此从容而自在。 
  王山磔注视黑衣人消失方向,嘴角也传出一阵狡黠笑意,笑得令人头皮发麻。 
  窗外飞雪仍不停。 
  初春,仍有雪飘,并不多见,也许是最后念冬寒,再次洗涤染尘的瓦屋、林树、街道或人心吧? 
  雪仍飘,夜仍冷,但掩不住通吃馆后院那间精致小厅传出之欢笑,拼酒吆喝声。 
  左厢房一片灯亮,但挟在中间的小厅却更亮,如黄金项链中嵌着的一颗钻石。厅内四处墙角、墙头,最少点了百盏以上臂粗烛火。 
  今夜是为击退王山磔而畅饮,也是为小七将从军而狂欢。 
  有酒、有肉,小邪这伙除了小丁以外,从不落人后。 
  “通吃”由来,自有其充分必要之理由。 
  从傍晚喝至三更,四人仍兴致未减,斯杀酒公,拼得脸红脖子粗,汗流挟背,斗志之高昂,比起白天那一战简直天壤之别。 
  “来为小七明日从军,开炮!” 
  阿三抓起圆桌上一碟空盘子,猛往地上砸去,哔啦啦碎散满地,凑了热闹气氛。 
  众人一阵鼓掌叫好,连小丁也不例外。她可有先见之明,若不凑着热闹,要是让小邪给“注意”上了,准吃不完兜着走 
  果然阿三此举,引来个邪豪兴,大喝:“来为小七明日从军,开打!” 
  话未说完,已冲向对制阿三,一手揽其脖子,身形倒翻,美掠过桌面,翻向阿三背后,醉醺醺地再往前栽,带着阿三撞向墙角一排夹有茶几的太师椅。卡啦啦,己压坏一张太师椅,终于稳住身形。右手已不停打向阿三脑袋,笑得更是狂谑。 
  阿三挣扎直叫:“放手啊今天和尚头克过阎王爷(和王山磔对骂时所言),非常神秘不可侵犯打不得啊──” 
  小邪谐谁直笑:“和尚头有十几,克阎王爷的是最差的一种,不修理你,永远也亮不起来。” 
  他打得更起劲,阿三哇哇叫得更惨。 
  阿四庆幸未遭殃,乾笑道:“我的就亮多了。” 
  小七也凑着兴致,讪笑:“亮有什么用?要长瘤才有效就像如来佛我帮你!” 
  “哇”然阿四也遭伏击,已被小七按在地上,揍得哇哇直叫。 
  小丁在一旁,哧哧笑着,几年来,她对他们早已存有深厚感情,她也知道他们如此行径,无非是想发泄那股水乳交融之感情。 
  笑声渐弱,桌子倒了,盘也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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