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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天讨平静地接道:“不过,今宵,申天讨没法奉陪,请另订一个时地如何?”
山羊胡老者冷笑道:“恐怕由不得你!”
宫装妇人也同时笑道:“择地不如撞地,申大侠还是将就一点吧!”
申天讨脸色一沉间,徐丹凤已娇声问道:“申老,这五位是甚么来历?”
申天讨正容答道:“禀令主,这五个是阴山门下,外号‘索魂五魔’。”
徐丹凤接问道:“平日为人如何?”
申天讨人道:“淫凶残忍,无恶不作!”
徐丹凤道:“申老跟他们有何过节?”
申天讨道:“十年前,五魔中的老么正在……正在……迫害一位年轻书生时,被卑座碰到,当时,因其系女流之身,卑座仅予薄惩,即放其离去。”
听这语气,敢情当年这宫装妇人干的是“倒采花”的勾当,所以申天讨才在徐丹凤面前吞吞吐吐地说得语焉不详。
徐丹凤毕竟太年轻,显然听不懂申天讨口中那“迫害”二字的言外之意,当下她扭头与冷寒梅低声交换了数语,只见她幛面纱巾一阵波动,冷然答道:“申老,可以便宜处理!”
申天讨身形微微一躬道:“谢令主!”
一向眼高于顶,个性孤僻,不与任何人来往的“北漠狼人”申天讨,居然对一个年轻女郎如此服贴,而他口中的“令主”二字,更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这情形,可不由使那“索魂五魔”心中暗自嘀咕了。
但他们方才话已说清,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同时又自恃五兄妹在一起,另一个得力助手即将赶来,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那毫不起眼的年轻女郎,竟是威震武林的“铁板令主”之一。
这倒并非是他们五个孤陋寡闻,而是因为“铁板令主”业已多年未现侠踪,谁会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会碰上这位煞星哩J所以,申天讨的话声刚落,宫装妇人已“格格”地媚笑道:“令主?这称呼怪响亮的啊……”
申天讨扬了扬手中的鱼刺,冷然截口问道:“这鱼刺是谁所发?”
宫装妇人发媚笑如故地道:“那是奴家所敬,怎么?申大侠莫非还要回敬一番?”
申天讨冷笑一声道:“你猜对了!”
夹住鱼刺的手指一弹,同时一声沉叱:“妖妇,还你!”
一线白光,有如急矢离弦似地向宫装妇人面前疾射而去……
山羊胡老者冷笑一声,凝功伸手,由横里将鱼刺接过。
接是接住了,但他的身躯却禁不住微微一晃。
申天讨目注山羊胡老者却一声笑道:“冉立金,老夫以为你这些年来,已有大大的长进,想不到还是不过如此。”
申天讨的话声未落,对方五人已一齐变色而起。
申天讨淡笑挥手道:“诸位请稍安勿躁,咱们既然狭路相逢,自然非见过真章不可!”
接着,目光一扫对方五人及桌上多余的一付杯筷,微微一哂道:“诸位还有一位有力的靠山没来,是么?”
冉立金“山羊胡老者”阴阴一笑道:“不必等别人,咱们五兄妹足够超度你!”
申天讨笑道:“老夫是一番好意,想等你们的靠山到齐之后再动手,既不领情,也就算了!”
一顿话锋,又注目沉声接道:“听说诸位不但是以金、木、水、火、土排名,而且还练成了一个象征五行的‘五魔索魂阵’……”
冉立金冷笑截口道:“不错!‘五魔索魂阵’自练成以来,还没逢过敌手,你如果害怕,只要当众向咱们兄妹磕三个响头,咱们也不为己甚,可以放过你这一遭。”
申天讨朗笑一声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很够仁慈。”
一敛笑容,扭头向邱尚文问道:“邱兄,劳驾通知酒楼掌柜,不相干的客人,立即退出,所有损失,由本人负责赔偿!”
邱尚文扬声笑道:“小弟遵命……”
当邱尚文走向柜台时,所有全楼酒客,除了徐丹凤与季东平的两桌之外,均立即纷纷退出。
申天讨目注季东平座上两人,故装不识地蹙眉沉声道:“看情形,两位当也是道上人,如果与‘索魂五魔’并无渊源,最好也请立即退出。”
季东平笑了笑道:“不要紧,必要时,咱们由窗上跳出还来得及。”
这时,酒楼掌柜为避免增加无谓损失,已苦着脸指挥手下人迅疾地将桌椅搬开,清出了一个足有二十丈方圆的空地。
申天讨目光环扫,淡淡一笑道:“行了!诸位请!说着,已缓步走向空地中心。
“索魂五魔”互望一眼,人影飞闪间,已采取包围之势将申天讨困在中心,并纷纷亮出兵刃。
老大是狼牙棒,老二是判官笔,老三是子母金圈,老四是丧门剑,老五却是一条丈二红绫。
冉立金目注申天讨冷冷一笑道:“你还不亮兵刃!”
申天讨笑道:“老夫的兵刃,不到生死关头,不肯动用,今宵为了尊重你们这‘索魂五魔’的名气,我特别戴上一付手套吧!”
说着,已探怀取出一付特制的手套,徐徐套上。
申天讨这一付手套,也不知是用甚么原料制成,黝黑晶亮,而薄如蝉翼,套在手上,长及肘弯,由于他说得那么郑重,显然这手套必有其不可思议的妙用。
申天讨戴好手套之后,目光一扫对方五人道:“诸位请!”
“索魂五魔”中的老大冉立金左手一挥,五个人立即围绕着申天讨迅疾而有规律地转动起来。
申天讨尽管艺高而狂,但面对这凶名久著的“索魂五魔”联手之下,却也不敢大意。
尤其“索魂五魔”艺出阴山门下,而阴山老怪司马因不但功力奇高,辈分也高于当今武林中的八大高人,可说是当代武林中既怪僻、又难缠,更最护短的有数老怪之一。
所以,申天讨一敛狂态,脸色肃穆地注视对方环绕他移动的身法,默察其中变化。
不错!这“五魔索魂阵”委实是由正反五行阵演变而来,除了五行生克之变化外,其中似乎还隐含着一些他所看不懂的变化。
这情形,不由使申天讨心中暗凛而浓眉微微一蹙。
也就当此瞬间,‘索魂五魔’中老么冉立土一声娇叱:“老贼接招!”
话未出,招已先发,手中红绫一抖,如灵蛇飞舞似的,上端直点申天讨“左肩井”大穴,下端却飞速缠向申天讨的双足,同时左手骈指如戟,点向申天讨的“七坎”要穴,一招三式,端的是集奇、诡、狠、辣之大成!
申天讨冷笑一声,身形一旋,激起一阵强劲罡风,将红绫带的攻势硬行逼得一偏,右手硬截冉立土的左掌,左掌却向冉立金横里击出一记劈空掌。
也就当此同时,对方五人,已纷纷发动攻势,狼牙棒,子母金圈,丧门剑……等,一齐向申天讨的周身要害之处击来。
申天讨身形如陀螺疾转,“天狼八式”,源源使出。说来也真气人,平常,申天讨这“天狼八式”,抓无虚发,此刻却偏偏无法得心应手。
每次都在即将抓中对方兵刃之同时,却总以毫发之差给避了开去,而且,他自己还着实挨了对方几下重的,如非他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双臂之上,使双臂坚如钢铁,并事先套上一付特制的手套,仅仅那几下,也就够他受的了。
这情形,申天讨当然明白,那完全是对方阵势的变化太以玄妙之故。
尽管他也依着正反五行相生相克的变化去破解,可就是每次都差上那么一点点。
就当他心中纳闷的同时,又几乎挨了冉立金的一记狼牙棒,冉立金并阴阴一笑道:“申大侠,这‘五魔索魂阵’的滋味如何?”申天讨环目中寒芒一闪,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而已!”
冉立金道:“就是没法破解。”
申天讨道:“你等着瞧吧……”
话声中,左掌环扫,左掌一记劈空掌,向冉立金击出。
但他的掌力才发,冉立金的身形又以毫发之差避了开去,并哈哈大笑道:“申大侠,冉某人正瞧着哩!”
同时,申天讨耳中传入徐丹凤的真气传音道:“申老,这妖阵除了正反五行的变化之外,还掺杂了小周天六合阵的部份变化在内,………请注意听我的传音……”
申天讨暗道一声“惭愧”,自己偌大年纪,竟远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儿……
忖念未毕,徐丹凤的传音又起:“申老,退‘离’宫,进‘坤’位……”
真是一语指迷,申天讨如法泡制,乍退再进间,一声闷哼,冉立金已首当锐锋,被申天讨一掌震飞丈外。
右掌顺势一探,冉立火的丧门剑已到了他的手中,同时左掌劲气“嘶嘶”,疾向冉立水的前胸处抓来……
凡是隐含奇门变化的阵势,只要一人受制,也就等于全阵瓦解。
目前,申天讨在徐丹凤的暗中指示之下,举手投足间,不但立即将对方的首脑人物一掌震飞,而且也同时夺过了另一人的兵刃,这“五魔索魂阵”,事实上已算是名存实亡了。
就当五魔中的老三冉立水生死一瞬之间………
陡地,一声大喝:“申老儿手下留情!”
申天讨微微一怔,劲力微卸,改抓为拍,将冉立水震出丈外,但尽管申天讨闻声卸劲,冉立水却仍然被他一掌拍得“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身形也摇摇欲倒。
也就在此同时,申天讨面前人影一闪,已出现一位年约六旬,长髯及腹,貌相奇古,却是脸色冷漠得不带一丝表情的黑衫老人。
这时,“索魂五魔”中的其余三魔,仅仅向这新到黑衫老人微一点首,已一同奔向已受伤的冉立金冉立水二人身前。
申天讨目注黑衫老人微微一哂道:“独孤老儿,你几时投入阴山门下了?”
原来这黑衫老人正是名列当代八大高人中的“南荒孤独翁”独孤钰。
独孤钰漠然反问道:“谁说的?”
申天讨漫应道:“你老儿既然没投靠那司马老怪,为何替司马老怪的门下讨情?”
独孤钰冷漠如故道:“他们五位,目前是我的客人……”
申天讨截口笑道:“原来如此,那么,方才他们五个座位上多出一付杯筷,本来就是你老儿的了?”
独孤钰点点头道:“不错。”
一顿话锋,又注目接道:“姑且撇开他们目前是我的客人一节不论,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啊1”
申天讨冷然一哂道;“说得是,只是你老儿几时换了这么一付慈悲心肠?”
独孤钰不理会申天讨的讥诮,目光一扫徐丹凤那一桌,然后,目注申天讨蹙眉问道:“申老儿,你见到铁板令主么?”
申天讨微笑地道:“我就是令主座前的右侍……”
独孤钰截口笑道:“这真是奇闻!一向不与人交往的‘北漠狼人’申天讨,居然肯屈居铁板令主侍从之职。”
申天讨神色一整,朗声说道:“铁板令主德威所及,四海同钦,我申天讨忝为武林一份子,又岂能例外!”
独孤钰笑道:“不错,那六句歌谣说得好:‘寰宇拜双童’,你老儿自不能例外,可是……”
微顿话锋,又注目接道:“我只看到令主的座车在楼下,这楼上却未看到寰宇共尊的令主。”
申天讨冷冷笑一声;“那是你老儿有眼无珠,令主侠驾可不就坐在那上首……”
说着,用手一指徐丹凤所坐的席位。
独孤钰目光向徐丹凤深深地一注,然后以一种既讶异,而又轻蔑的语声问道:“就是这么一个女娃儿……”
申天讨截口怒叱道:“你敢对令主不敬!”
独孤钰轻狂地笑道:“话出如风,我已经说出了,你老儿又能怎样?”
申天讨脸色一寒间,独孤钰又微哂着接道;“而且,尊敬与否,各人有各人的自由,谁也没法强迫人家去尊敬她,你说是么?”
申天讨方自冷笑一声,徐丹凤已娇声说道:“这位老人家说得是,申老,这位老人家是谁?”
虽然是明知故问,但语声却是平和已极。
申天讨恭声答道:“回令主,这位就是当代八大高人中的‘南荒独孤翁’独孤钰。”
徐丹凤“哦”一声道:“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原来是独孤老人家。”
语声微微一顿,那透过纱巾的炯炯目光移注独孤钰,仍然是平和地问道:“独孤老人家,像你偌大一把年纪,总不致于不明白本令主的来历吧?”
独孤钰漠然地问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样?”
徐丹凤幛面纱巾微微一扬道:“不知道么,有点说不过去,知道吧,那就是明知故犯!”
独孤钰冷笑一声:“这语气,倒蛮像那么回事……”
徐丹凤冷然截口道:“独孤钰,你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独孤钰双目中厉芒一闪道:“凭你也敢如此对待老夫!”
徐丹凤幛面纱巾微微一扬,震声叱道:“轻视我徐丹凤之罪可恕,不尊敬铁板令主之罪难饶!独孤钰,本令主念你成名不易,不过份使你难堪,你可自行掌嘴四下,以示……”
独孤钰冷笑道;“别作你的清秋大梦了!老夫可不是申天讨……”
他的话没说完,人影闪处,香风微拂,清叱震耳:“狂徒大胆!”
独孤钰连反应的念头都没转过来,已“劈劈啪啪”挨了四记火辣辣的耳光。
而徐丹凤却依然端坐原位上,她的身形,竟好像根本不曾移动过似的。
以独孤钰的功力,双方距离又几近十丈,而在挨了对方四记耳光之后,连对方使的是何种身法都没看清楚,这情形,如非他亲身体验,可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当然,独孤钰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方才之所以有如此情形,一方面固然是徐丹凤的功力太高,另一方面却是他过于低估了徐丹凤的功力,同时,他心中也可能另有所恃而有恃无恐。
几方面的情况凑合在一起,于是就促成了他弄得灰头土脸的结果。
独孤钰莫名其妙地挨了四记耳光,方自惊、凛、羞、愤交迸,双目中凶光暴射,准备不顾一切地一拼时,徐丹凤却螓首微抬,目注屋顶扬声说;“阁下想必是通天教中的高人,有种就下来跟本令主朝朝相,否则,你就识相一点,乘早给我滚得远远的……”
徐丹凤这几句话,不但使独孤钰有如兜头浇上一盆冷水,头脑一清,凶威顿敛地僵在那儿,即连那一向自负一身功力是当今八大高人之首的申天讨,也不由又复暗道一声“惭愧”。
因为凭他的功力,竟一点也未觉察到屋顶有人窥伺,这情形,当然是屋顶上暗中窥伺的人的一身功力,太过神奇了啦!
徐丹凤话声一落,左侧屋顶上陡地传出于四娘的一声怒叱道;“匹夫,你还想走!”
“砰”地一声爆震,屋宇震颤,碎瓦与天花板纷纷下落声中,徐丹凤促声喝道:“申老,邱大侠,请上去瞧瞧……”
申天讨与邱尚文二人应声由已洞穿的屋顶电射而出。
同时,独孤钰目不一转,也似乎打算乘这纷乱之际脚底揩油。
但徐丹凤却适时冷笑一声,道:“独孤钰,你给我安份一点!”
独孤钰禁不住色厉内荏地怒声道:“你以为老夫怕了你!”
徐丹凤微微宁哂道:“怕不怕是你自己的事,本令主无暇过问,也不屑过问!”
接着,又淡笑说道:“独孤钰,你如此嚣张跋扈,目无法纪,本令主以为你已练成甚么惊人的艺业,却原来只不过是投靠了这么一个见不得人的靠山……”
说到这里,于四娘,申天讨,邱尚文三人已联袂回到楼中。
徐丹凤目注于四娘,话锋一转道:“姥姥,那见不得人的东西……”
于四娘不等徐丹凤说完,立即截口接道:“走了!”
接着又苦笑道:“那贼子不但滑溜得很,轻功也委实高明。”
徐丹凤淡笑道:“那不要紧,既然大家都在‘洛阳’,以后总有见面机会的。”
顿住话锋,自注申天讨接道:“申老,请持我的‘铁板令’立即前往四海镖局召东方逸前来。”
申天讨方自恭应一声,楼下已传来东方逸的苍劲话声:“禀令主,东方逸告进。”
徐丹凤沉声喝道;“请。”
随着徐丹凤的这一声“请”,东方逸已安详地步上楼来,目光,向徐丹凤席上一扫,微微一楞道:“请问那一位是令主?”
徐丹凤沉声接道:“本座就是。”
东方逸朝着徐丹凤躬身一礼道:“东方逸参见令主。”
徐丹凤那透过纱巾的美目中神光一闪道:“东方逸,你怎会自动前来?”
东方逸恭声答道:“回令主,东方逸由手下人口中获悉令主坐车出现会宾酒楼门口,所以特地前来晋谒。”
徐丹凤“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接着,目光移注季东平座上的两人,沉声说道;“那两位请回避!”
季东平与那通天教的使者含笑起身,当他们走过东方逸身旁时,季东平并微微点首道:“副座你好?”
东方逸笑了笑道:“托福!季兄好?季兄,柏老弟也已到达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