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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秦川这道噬灵之术,乃是暗黑圣教一道刑罚之术。轻者,噬尽魔道之修为,毁尽魔道之功力;重者,**化血,**夺魄,彻底消亡于三界轮回。而欲色鬼与怨怒鬼不同,他有血肉之躯,修习的,更是魔道血修之法。
……
雷光闪过,天地之间,再度笼罩了一片黑暗。
不见光明。
“咔擦。”
倏尔,雷光又起,带來短暂的光明。
只见得此时的秦川面无神情,三道身躯,皆是浮现着冰冷的神色。那元神和心魔两道化身随着耀眼的雷光烁起,开始缓缓地散了去。
而一侧咫尺之间,欲色鬼原本的身躯,已然成了一面枯萎的人皮,血肉尽数化为了精元,随着噬灵之术气息的淡去,彻底消融在了天地之间。连同三魂和七魄,成了秦川心魔修炼之道的源引,真正的消失无形。
“……”
那镇山河镇压之下的怨怒鬼,早已骇然失色。
“道法三清,天罚为雷。”
“三清驭雷诀。”
“嗤啦……”
一道厉雷,惊天动地,划破苍穹而來。全都汇在那镇山河上,遵循着道法规则,又源源而下,惩戒着剑下被另一道囚龙索牢牢禁锢的怨怒鬼。
天罚神怒。
万物无存。
“轰隆隆……”
过得片刻,雷声方至。
却是惊得整个常州大地,摇晃不止,震颤不安。
……
轰动平息,余波尽处。
秦川依旧立在那处树梢,周身原本漆黑浓郁的魔道黑气已经逐渐散去,恢复了清澈的黑眸。面色平静,心如古井,竟洠в邪敕中哪У脑甓
就如同,方才的杀戮,根本不存在一般。
当年,在宁思堂外,怨怒鬼夺舍阿罗叶,强行与玉虚子对阵,致使玉虚子出手险些害了阿罗叶性命。而后,更是让自己一怒之下杀上落雁峰,与自己的师门反目成仇,罪孽深重,如今都无颜面对昔日同门。
虽然无悔,却也多有抱憾。
而此刻,在自己三清驭雷诀那天罚之怒下,怨怒鬼终于魂飞魄散,消亡于三界轮回。虽偿不得当年罪孽,却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因果循环,正该如此。
“呼……”
冷风拂过,秦川稍稍舒了口气。
虽然方才的那阵雷云早已散去,但这深山,却也仍然处于激烈之中。在那另一侧,柳沉烟还在以一己之力,与那五行旗二人交手。
难分高下。
秦川厉眉一动,随后骤身而起。
夜色已深。
深山密林之中,冷风不断,从座座山巅掠过,直以为是那深秋时节。月色黯淡,一片昏暗之中,时不时传出几声激昂之响,又时不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只有两股正邪分明的气息,不断浸透整片天地,令人窒息。
彻骨之寒。
而且那其中一股气息,除了有玉剑宗脱离自道家自成一派的浩然之气外,还隐隐压抑着一股可怕的邪煞阴森之感,诡异如斯。
毫无疑问,正是柳沉烟的裂天破地。
“……”
此时的柳沉烟,踏立虚空之中,面色凝重。
她的前方,噬心老祖枯槁的面容看不出神情,一支手杖,也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弥漫着黑气,缭绕不止。前番交手数个回合,双方皆是只做试探,柳沉烟担忧对面的实力,而对面也忌惮柳沉烟手中的裂天破地。
眼下,倒也未开始真正的死斗。
“。”
忽而,柳沉烟秀眉一蹙,紧了紧手中的剑兵。
眨眼之间,只觉一股气息迎面汹涌而來,竟是化作奔涌浪潮,如同那洪荒恶水,短短数息,便生生漫过她的身躯,仿佛直透了灵魂一般。
柳沉烟依然屹立原地,处变不惊。
果然,恶水漫过之后,除了已被她元神成功抵御的灵念侵蚀之外,倒也并未造成任何伤害。这,正是弱水旗素衣的幻象之术。
她一直未与噬心老祖真正交手,便正是因为这般原因。
若是对手只有一人,柳沉烟尚且可以全力敌之,直接将裂天破地的威势发挥出來。可是此时还有这素衣夫人,一式幻术弱水三千,牢牢限制自己的元神,稍不留神,便会被噬尽神念而元神大损,不得不防。
自己不如秦川那般深知旁门左道,便也只有小心谨慎了。
“不对。”
然而突然之间,柳沉烟面容顿时一变,浮上几分惊骇。
这一回,对面不再是惑敌了。
猛然散出元神,只见前方那噬心老祖,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虚浮了起來,却是早已变成了一道元神化身。那,其本体,却是去了何处。
“轰。”
霎时,柳沉烟咫尺之前,空间被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撕裂,竟是露出浑浊凶恶的水浪,一下从中奔涌而出。而且,这一回,不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洪荒恶水。那其中暴戾的气息,暗含的恐怖杀意,绝不会有假。
“江海凝光。”
柳沉烟蹙着双眉,急忙结印施术。
迎着那恶水之中隐现的素衣夫人狰狞的面容,念咒之下,柳沉烟的身躯四周,赫然有数副画卷凭空而现,起伏不止,如同江海瀚波。
不过瞬息之间,便很快顺从着柳沉烟的意念指引,一幅幅画卷,顷刻间环绕在她的身躯之外。那真元凝成的画纸帷幕,融合了元神之力,如同一道坚韧的壁障一般,牢牢将柳沉烟护在了中央。
洪荒恶水,全然阻截在外。
柳沉烟的面色,不由愈加阴沉。
这弱水旗素衣时不时的攻击,早就在她的留意之中,这般轻易接下,也并洠в卸嗌偾煨遥环吹故且蛭獍惴中模尚噶硕允尚睦献娴募嗍樱丝谈侨盟永肓俗约旱氖酉撸廖抟晌剩攀亲畲蟮耐病
到底,隐匿到了何处。。
“。”
柳沉烟心中一沉,决定将所有元神散开,势必寻得噬心踪迹。然而如此举动刚完,却是立即大惊失色,终于浮上了几分恐惧之色。
盖因那噬心老祖,已然主动现了身。
就在她的身前,洠в辛嗽竦挠澹负踔灰苑缴陨猿鍪郑隳芙鞅小A裂堂嫔醭恋搅思悖娼环妫葑帕烟炱频刂静患傻馍删偷亩恕Nǘ溃闶堑P亩悦娴某歉募啤
最后,却果然还是着了道。
“……”
柳沉烟迎面看着那张衰老得不成人形的面容,哑口无言。
周围江海凝光咒凝出的帷幕都还未散去,谁又能想到,这噬心老祖会选择藏匿在她的守护阵中。如此近的距离,谁又能想得到招架之法。。
“裂天破地,却又如何。”
只听噬心老祖桀桀笑道,满是轻蔑之色。
他的一只手掌,早已轻推而出,强盛的杀气,疯狂地凝蓄着。
而柳沉烟,片刻之前方才四散而出寻找对方踪迹的元神,根本來不及收将回來。也便是说,此时此刻,她就这般毫无防备地在敌人的掌下。
“轰。”
“轰……”
一声更大的轰鸣,响彻了整片深山,就连远处的玉剑峰、青冥山两座高峰,竟然都因此摇晃不止。柳沉烟之前祭出的江汉凝光咒,所有真元凝成的画卷之形,顷刻间全都爆炸而开,四分五裂,最终灰飞烟灭而去。
数道人影,自那爆炸之处,疾飞出來。
漫天的尘埃,枝叶被卷成了碎片,四处飞散。月色在云层的遮蔽下,只洒下了少许惨白的月光,伴随着冷风,更显一片凄凉。
风中。
柳沉烟,安然无恙。
她猛然回过神來,却见此刻的自己,居然被秦川紧紧地揽在怀中。而秦川踏空而立,龙脊已经匿去,另一手结成掌印,还未还得及收回。
空冥印。
方才那次碰撞,正是二人掌力相拼。
居然,有如此惊天动地之势。
她用江海凝光咒凝出的真元帷幕,也被彻底击碎,除此之外,那始终藏匿于虚空的素衣夫人,也不得不现出身形施展防御之术,以此來避免这可怕冲击的波及。年不过而立的秦川,居然有了能与噬心老祖正面抗衡的实力。
如此可怕。
“看來,我二人,也占不得丝毫便宜了。”
对面,噬心老祖与素衣夫人并肩而立,悬在半空。只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百年之前便有凶名的他,居然此番与一个后起之辈打成了平手。
难怪,半月会用如此阵容,來监视区区一个秦川了。
当然,结局,还是暴露了出來。
“你却还想一战么。”
闻言,秦川面无神情,只仰声冷冷地如此问道。
第10章 解毒
“你,却还想一战么?”
冷风习习。
只听得这一句冰冷的话语。话中没有丝毫的忌惮,但却也没有挑衅之意,秦川只扬着龙脊,一手揽住柳沉烟,这般踏空而立。
秦川此刻的实力,不必畏惧眼前的二人。
枯木旗噬心老祖成名多年,虽不如六鬼那般恶名昭著,但流传之中,也基本鲜有败绩;而素衣夫人虽然成名晚些,但其一门弱水幻象之术,千变万化,教人防不胜防,难占上风。如此,秦川其实也难占得便宜。
若此一战,恐怕那长空令未始,中原之势,便已混乱一片了。
对暗黑门而言,绝计不愿看到这般结果。
“哼。”
果然,那噬心老祖冷哼了一声,放弃了争强好胜的打算。他们本计划监视青冥山,如今阴谋败露,自也没有必要继续争执下去。
随即,只见他单手一扬,身前虚空之中,一道类似天罚之门的禁制之术,缓缓凝结而成。似如一道空间通道,诡秘异常,只见噬心、素衣二人,相继从那门中消失了踪影,彻底不见,不知传向了何处。
万里深山,再度回归了平静。
只,剩下一片狼藉,寒意四起。
“呼……”
终于,秦川松了口气,却是眉目微蹙,放开了柳沉烟,一手轻轻触在自己的胸膛。其实,若是对方纠缠,他未必能有信心招架得住。
“你怎么了?”
见状,柳沉烟忙问了一声。
“之前遭了欲色鬼一击偷袭,不知是何法门,虽被我祛除了绝大部分,但此刻仍觉丹田燥热,气血隐隐翻涌,怪异无比。”
“?”
听得秦川描述,柳沉烟面色一变。
早就听闻那暗黑门六鬼能够杀人于无形,种种诡秘之术,中原人难解其十之一二。不曾想,此刻六鬼中其二虽已被秦川诛杀,却还能带来如此后遗之症。此时此刻,却又该如何是好?
“奇怪了。”
忽而,秦川又不解道,“既中此怪术,为何我真元运转皆无异常,丹田之中除了燥热之感,却也没有别的不对之处?”
“先前你确定你尽数祛除了?”
“区区偷袭,自害不了我。”
听得柳沉烟相问,秦川答道,“就是不知,那毒素尽管已被祛除,为何却还能带来如此怪异之感……”
“我明白了。”
突然,柳沉烟白了秦川一眼,却是莫名转过身去。
只听她解释道:“欲色鬼是何德行不必我说,按他习惯,必然在那毒素之中加了媚药。你不知详情,只把毒素祛除,却忘了那媚药,这也便是为何你会有此刻感觉的原因了。可笑,你居然也被人下了药……”
“……”
闻言,秦川一时哑然。
与朱雀相反,那欲色鬼,正是对付女流之辈有一套,污秽行径,世人皆知。他在那毒素之中添加媚药,想必只是习惯,也不会是针对自己。
可恰恰,自己居然着了道……
随即,秦川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得此提醒,一番查探之下,自己此刻的状态,还真是中了媚药的后果。末了,便默默对柳沉烟说道:
“我回青冥山了。”
“算了,随我去玉剑峰吧。”
“嗯?”
听得柳沉烟这突然的一句,秦川莫名问了一声。
只见那柳沉烟转过了身来,刚一说罢,似乎也察觉了话中的歧义,顿时脸一红,当即又转身过去,语气有些粗重,却是觉得尴尬极了。
“你别乱想!”
她解释道,“那欲色鬼的药,又岂是寻常。你那青冥山上都是西疆族人,怎懂我中原医理,莫要媚毒不得解,闹了笑话。”
“呃……”
秦川又干咳了一声。
原来柳沉烟叫自己去玉剑峰的原因,果真是为自己解毒,只不过不是自己想的那般解毒而已。悄悄瞥了前方背对自己的柳沉烟一眼,那月下的一抹靓影,几分美丽,却又有几分凄冷。终于,秦川叹了口气。
“好。”
……
玉剑峰。
后山清幽之地,有一处温泉。
此刻秦川泡在那泉中,之前腹中的异样已经消退了去,正是用这玉剑宗的独门解药,沐浴之后,方才彻底解去了那欲色鬼的媚毒。细细想来,若是秦川自己回青冥山想办法,还未必能如此顺利地解去。
“呼……”
秦川舒了口气,靠在泉中石上,倒有些惬意。
后半夜,月光愈加皎洁起来。
此处林间,竹影泉泠,竟是一处难得的美景。玉剑峰秦川熟悉,可是这般在此享受闲逸,却是第一回,而且,自己恐怕是第一个来此沐浴的男子。
真不知柳沉烟到底是如何作想。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披着道袍,从那水中出来,一时不知去往何处,便就地在那泉边坐了下来。也未修习作课,只欣赏着眼下的美景。
片刻,一个晚装女子也出现在了泉边。
正是柳沉烟。
“那暗黑门的阴谋,先前套取失败,不过却也得了几分情报。其言夫子殿临阵倒戈,却是说明,儒园极有可能存在暗黑门奸细。”
这一句,是秦川率先说的。
只因察觉柳沉烟前来,又是如此深夜,而自己更是衣衫不整。若是胡言乱语,秦川担心发生尴尬,便不待柳沉烟开口,率先提起了正事。
自己的猜测,也并不无道理。
闻言,柳沉烟面色一正,倒也没有忌讳,在秦川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怀疑谁?”
“儒园秘事我知晓得不多。但我却想起了一个人,当年我们在云梦泽,那薛浩曾被暗黑门掳去,后来未经营救便逃了出来,说不得有什么难以道明的原因。不过薛浩人微言轻,纵是在儒园也未得多少看重……”
说着,秦川似又反驳了自己,“却不知,是不是我多疑了。”
“儒园根系庞大,暗黑门若安插奸细,必选在至关重要的位置。”
柳沉烟应道,“不过,这薛浩虽没多少地位,但也不得不防。近年来,他的脾性也是变了不少,他当年如何,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当然记得。”
秦川笑了笑。
当年云梦泽历练的那一次,薛浩当着东雷阁少阁主的面,差点与柳沉烟打起架来。那时的狂妄之态,可是没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想着,秦川看着柳沉烟,笑道:
“那时你还提醒我多加小心,那小子可不好打发呢。”
“你倒记得清楚。”
闻言,柳沉烟啐了一声,也侧过脸,看着秦川。
如此四目相对,整个气氛顿时又变得凝滞了起来。秦川的一身道袍并未穿整齐,衣襟之下,部分胸膛还裸露在外。而柳沉烟早已换下了白日着装,此刻抹胸长裙,少了几分英姿,却多了几分温婉,几分感性。
忽然之间,秦川方才消去的旖念的丹田,又隐隐燥热起来。
有些迷离。
……
“那你可又记得,我说过非你不嫁?”
柳沉烟继续看着秦川的双眸,没有一分躲闪。两者之间,似乎还隔着一些距离,可是,此时此刻,又觉得似乎已经靠在了一起。
可还记得,非你不嫁?
秦川的耳畔,只回荡着这轻轻的一问,许久不散。
当年的种种,一下涌入了心间。从云梦泽、到九归山、阴山城、再到后来的青冥山大难,似乎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忘记了。这个扬言着要独占自己的女子,一直以来,却在不断为了自己而付出。
……并且,从来没有回报。
“沉烟,你这是何必呢?”
秦川神色一苦,忽然有些怅然起来。
今日之前,自己都还不知道,而此刻如此细细算来,竟是发觉,自己欠她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多到,或许再来一世,也无法偿还得清。
她,却又何苦呢?
“我只问你,可还记得?”
闻言,柳沉烟依然不依不饶,直直地看着秦川。看架势似要朝秦川扑将过来,而实际上,却仍然还是与秦川保持着一个距离。
一个微妙的距离。
很久很久。
仅仅一个简单的回答,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才从秦川的口中道出。
“记得!”
“唔……”
突然,这句回答刚刚道出,柳沉烟便是终于扑在了秦川的怀中,双唇,紧紧地印在秦川的唇上。秦川目光一怔,却是凝滞了下来,鼻间,满是醉人的发香。那二人间始终存在的距离,终于在这一吻中,彻底无存。
只有,无尽的温暖。
秦川越来越迷醉,双手颤抖着,缓缓攀上了柳沉烟的腰肢。
唇间的香甜、怀里的温暖、还有如何也嗅不完的清香。秦川不知这般是对是错,只想在这一刻,抚慰她心中孤寂已久的幽怨与凄苦。
不是偿还。
是给予她,或许早就应该得到的一切。
月色,越来越美。
清幽的竹林,在晚风的轻拂下,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那一侧的清泉,也在顺着溪流,潺潺而下;扑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空间,仿佛让难得的那一份温暖,永远留存。
这一吻,仿佛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