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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水龙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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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是学生家中的两个丫环,”王篆赶紧回答,“我临时差他们到这儿来服侍玉娘。”“如此甚好!”    
    张居正满意地点点头,一抬脚走进了山翁听雨楼的大门。该楼三层,底层有七楹之大,是严嵩用来宴集宾客开堂会的地方。二楼曲槛回廊,有多间兰薰密室,本属金屋藏娇之处。三楼琴棋书画炉鼎尊彝样样俱全,是嬉恬娱乐之所。严嵩建成积香庐时,已届晚年,在内阁中呆了三十多年,已是云烟过眼风雨不惊,所以才将这座楼命名为山翁听雨楼。他倒台后有人提议把这楼名改掉,继任首辅徐阶却声言积香庐里的一切都不用改动,他说:“置身偎红倚翠声色犬马之中,而不为之所动,才做得须眉丈夫,堂堂君子。”他不但如此说,还为此写了一首绝句:    
    谁遣青鸾换鹤俦,    
    得风流处且风流。    
    他年杖履江南道,    
    闲话山翁听雨楼。    
    如今,这首诗刻在山翁听雨楼入门处的一座硕大的黄梨木屏风上。张居正进得门来,首先看到的就是这首诗。他在屏风前,对着恩师的外秀内刚的手迹,睹物思人,心里头又产生了些许惆怅。    
    华灯初上,在山翁听雨楼一楼花厅旁的一间小室内,已经摆上了一桌淮扬风味的菜肴,这是张居正特为玉娘备下的。张居正先已入座,少顷,侍女把玉娘扶进来与张居正对面而座,然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张居正与玉娘两人。    
    “屋子里有谁?”玉娘问。    
    “你和我。”张居正答。    
    “你是谁?”    
    玉娘警觉地问,并习惯地摸了摸胸前。张居正细细地审视玉娘,两个多月未见,这位美人儿虽然憔悴了一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神色黯然,但她依然是那么清纯。柔和的鼻翼,温润的香腮,两弯淡淡蛾眉,一张樱桃小嘴,纵是迷惘处,也别有销魂之态。    
    “你,你是谁?”见无人回答,玉娘又问了一句。    
    “再说一会儿话,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张居正说着,从冷碟中夹了一片薄薄的肉糕放在玉娘面前的盘子里,说,“先尝尝吧。”    
    “这是硝肉。”    
    玉娘耸了耸鼻子,浅浅一笑说。但并不动筷子。    
    “怎么不吃,怕人下药是吧?”张居正说着,便拈了一块到嘴中。    
    打从张居正说第一句话,玉娘就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她努力搜索回忆,却始终记不起来。但这声音沉稳,有某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对面的这位男人不是浮浪纨绔之流。于是,她摸索着拿起筷子,将那片硝肉送进嘴中。    
    “好吃吗?”张居正问。    
    玉娘答道:“打来京城,就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家乡菜了。”    
    “你是南京的?”    
    “是。”    
    “何时进京的?”    
    “四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正值京城风狂雨骤,玉娘,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玉娘凄婉一笑,说:“什么风狂雨骤,奴家不知。”    
    “你知,你比我们堂堂七尺须眉,知晓得更清楚明白,”张居正忽然提高嗓门,感叹地说,“你不是唱过‘皇城中尔虞我诈,衙门内铁马金戈’吗?”    
    玉娘猛地一怔,脑子里浮现出在京南驿唱《木兰歌》时的情景,顿时脸色涨红,问:    
    “你,你是张,张……”    
    “对,我就是张居正。”张居正接过话头答道。    
    玉娘霍地站起,猛地从怀里抽出那把始终不离身的剪刀,隔着桌子,朝张居正直刺过来。张居正身子一偏,玉娘刺了一个空。她知道刺不中他,便恼怒地拾起桌上的菜盘,朝对面猛砸过去。张居正尽管躲闪得快,但还是溅了一身菜汤。    
    守候在门外的王篆与刘朴听得屋内响声不对头,慌忙推门进来,一见此景,脸色都吓得白煞煞的,王篆脚一跺,斥道:    
    “大胆玉娘,你怎得如此无理!”


第三部分:积香庐今宵来显客 花月夜首辅会玉娘花月夜首辅会玉娘(1)

    刘朴更不言语,只是冲上前夺下玉娘手中的剪刀,把她拼命地抱住。    
    “你们不要错怪了她。”张居正掸了掸直裰,仍旧不温不火地说道,“让侍女来,帮玉娘收拾收拾,我去换件衣服就来。”    
    大约一盅茶工夫,重换了干净道袍的张居正又走进了餐厅。屋子里已经收拾干净,桌上也换了新的菜肴。玉娘坐在屋角,犹自掩面而泣。张居正示意两位侍女出去,他自己斟上一杯酒,一扬脖子尽饮了下去,问道:    
    “玉娘,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玉娘抬起脸来,怒气冲冲地说:“是你夺去了高阁老的首辅之位。”    
    张居正脸色一沉,责备地说:“玉娘,你怎能如此说话。”    
    “你做得,难道我就说不得。今天,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又想如何?”    
    玉娘说着,习惯地又把手放在胸前。张居正瞅着她,越发产生了好感。他慢慢呷下一口酒,说道:“玉娘,我知道你此时心境,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请坐下说话。”    
    玉娘犹豫了一会儿,又摸到桌边坐了下来。张居正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些菜,温和地说:    
    “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玉娘未置可否,低头不语。张居正语重心长地说道:“玉娘啊,你一个弱女子,哪里真正懂得什么叫尔虞我诈,又哪里见过真正的铁马金戈!方才,你说我抢了高阁老的首辅之位,焉知这堂堂宰辅,上有皇上的把握,下有百官的监督,是抢得来的么?”停顿了一会儿,张居正又接着问,“玉娘,你家中还有一些什么人?”    
    玉娘摇摇头,打从九岁被卖进青楼,她就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张居正接着说:    
    “如果你有一位弟弟,今年才十岁,他老担心受别人的欺负,你作姐姐的,该如何办理?”玉娘想了想,答道:“把弟弟保护好,不要让人欺负他。”    
    “这就对了,”张居正话锋一转,说道,“当今皇上才十岁,他老担心受高阁老欺负,这才是高阁老下台的真正原因。”    
    “哦?”    
    玉娘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张居正。    
    张居正接着说:“高阁老与我共事多年,他既是我的良师,也是益友,我何曾有半点心思加害于他。那一天在京南驿,你突然出现,我很是为高阁老高兴,挂冠南下,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纵然是终老林泉,又有何憾?遗憾的是,高阁老视男女私情为不道,竟然辜负了你的一片痴情。”    
    “别,别说了。”    
    玉娘轻轻摆了摆手,由于戳到了痛处,她低头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玉娘,我把你请来这里,是想帮助你。”    
    “帮助我?”玉娘抬起头。    
    看着她满脸泪痕,张居正更是动了恻隐之心,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古哲有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无情未必真豪杰,这一点,正是我与高阁老的不同之处。昔年在翰林院,同事们曾笑言,男欢女爱之事,应有四个层次:皇上之欢,当是游龙戏凤;君子之欢,应当怜香惜玉;文人之欢,属于寻花问柳;市井小民之欢,大多是偷鸡摸狗。我张居正虽然不才,但毕竟怀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    
    “大人!”玉娘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不要喊我大人,喊我先生即可。”    
    “先——生。”    
    玉娘涩涩地喊了一句,满脸羞赧。    
    这一变化被张居正看在眼里,他起身踱至窗前,撩开帐幔,推窗而望,只见中天已挂了一弯明月,山水亭榭显出淡淡的朦胧之美。张居正感叹道:    
    “今夜月光很美,可惜你……唉!”    
    玉娘摸索着也走到窗前,听窗外凉风习习,秋虫唧唧,回想过去见过的淡云秋月,顿时悲从中来,不由得双手捂脸,再次抽泣起来。    
    张居正近在咫尺,闻到玉娘身上散发出的幽兰般的体香,直感到身上热烘烘的难以自持,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玉娘瘦削的双肩,温情地问:“玉娘,听说你想离开京城?”    
    玉娘点点头。    
    “方才说过,我可以帮你。”张居正盯着玉娘挂着泪痕的脸庞,声音越发柔和了,“不管你是回南京还是想去河南新郑找高阁老,我都可以派专人护送。”    
    “不,我不去河南。”    
    “啊?”张居正眼眶中露出兴奋,“你不想见高阁老了?”    
    “奴家眼睛雪亮时,他尚且不要,如今,奴家已是两眼一摸黑,他更不会搭理了。”说罢,玉娘珠泪滚滚,抽泣着说,“我要回,只能回南京。”    
    “南京可有亲人?”    
    “没有,只有一个邵大侠算是恩人,是他花银钱把奴家从青楼中赎了出来。”


第三部分:积香庐今宵来显客 花月夜首辅会玉娘花月夜首辅会玉娘(2)

    “邵大侠?”张居正一愣,对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这些时,他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玉娘苦笑了笑,“他还以为奴家随高阁老回了河南老家呢。”    
    “你想回哪儿,是将来的事,现在,你不能走。”    
    “为何?”    
    “为你的眼睛。”    
    “眼睛,我的眼睛?”玉娘神经质地用手按了按双眼,痛苦地说,“我的眼睛还能怎么样?”    
    “下午,是否有郎中来过?”    
    “有,是那个王大人领来的,那位郎中看了我的眼睛。”    
    “是啊,那是太医,是我让他来的。”张居正把玉娘扶回到餐桌边重新坐下,继续说道,“太医说,你的眼睛有救。”    
    “真的?”玉娘不敢相信。    
    “太医说,你的眼睛失明,是心火上蹿和头上瘀血交杂而至,只要平静下来,吃他的汤药,将息调养,或可重现光明。”    
    “先生……”    
    喊了一句,玉娘已是哽咽无语。同为首辅,两相比较,她觉得高拱过于绝情,而眼前这位张居正——诚如他自己所言,有着怜香惜玉的君子之心。    
    “玉娘,你知道你目下住在何处吗?”    
    “知道,在积香庐。”玉娘掏出罗帕,揩了揩泪痕,问,“为何要叫积香庐?”    
    “这是严嵩投世宗皇帝所好,世宗晚年以焚香炼药为乐事。所以,这积香庐之香,是斋醮之香,而非妆奁之香。”    
    张居正这句话稍稍有点挑逗,玉娘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担心地问:    
    “奴家住在这里,会不会给先生带来不便?”    
    “没有什么不便,你只管尽心养病。”    
    “多谢先生,”玉娘欲起身敛衽行礼,不知是由于激动还是看不见,竟三次没有站起来,她只好自嘲地说,“看看,我都像个老太婆了。”    
    “你想干什么?”张居正问。    
    “奴家想执壶,为先生斟酒。”    
    “啊,这个不必。”张居正劝阻道,“如果玉娘你还有精神,就请再唱一曲《木兰歌》吧。”    
    玉娘摇摇头,说:“伤心事,还提它做甚。奴家再也不唱它了。先生若要听曲子,奴家可唱别的。”    
    “好哇。”张居正立即朝门外喊道,“来人。”    
    刘朴应声而入,张居正吩咐他去把玉娘的琵琶拿来。刘朴出去一会儿拿了琵琶回来,递到玉娘手上,又退了出去。    
    玉娘调了调弦,问道:“先生想听什么?”    
    “随你的意。”张居正自斟自饮。    
    “你出个题儿吧,试试奴家应景儿的本事。”    
    “也好,”张居正一扭头,看到窗外远处河边上,有人提着一盏灯笼走过,便道,“你就唱个灯笼如何?”    
    “灯笼?”    
    “对,灯笼!”    
    玉娘怀抱琵琶,敛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动纤纤玉指,往那四根弦上轻轻一拨,立刻,屋子里漾起柔曼如玉的乐声,玉娘慢启朱唇,婉转唱了起来:    
    灯笼儿,你生得玲珑剔透,    
    好一个热心肠爱护风流。    
    行动时能照顾前和后。    
    多亏那竹丝儿缠得紧,    
    心火上又添油。    
    白日里角落里枯坐守寂寞,    
    到夜来方把那青衫红袖,    
    送过长桥,听鼓打谯楼……    
    玉娘声音甜美,虽是即兴唱来,仍不失她天生的凄婉本色。张居正手执酒壶,却忘了斟酒,闭着眼睛,已是听得痴了。忽然,听得门外有嘈杂之声传进来,玉娘首先停了唱。张居正睁开眼睛,生气地斥道:    
    “外面何人喧哗?”    
    “老爷,是我?”一个声音急切地回答。    
    “游七?”张居正一惊,立忙坐直身子,喊道,“进来。”    
    游七推门进来,也不敢看玉娘一眼,只朝张居正一揖到地,禀道:    
    “老爷,冯公公派徐爵给你送来急信。”    
    “信呢?”    
    “是口信。”    
    看游七满脸惊恐的样子,张居正心一沉,暗忖:“宫中又出了何等大事?”便把游七领到外头的花厅。


第三部分:积香庐今宵来显客 花月夜首辅会玉娘绕内阁宫中传圣谕(1)

    在花厅里,游七向张居正叙述了一切:    
    大约一个时辰前,徐爵派人把游七约了出去会面,告诉他乾清宫内刚刚发生的事情。    
    却说李太后去昭宁寺礼佛回到宫中,已接近酉时,尽管疲惫不堪,她还是留下了冯保,并把正在玩耍的小皇上找到东阁来,向他备细讲了武清伯以及英国公张溶和驸马都尉许从成告状的事。朱翊钧听了,惶惑地问:    
    “外公真的要把花园平了种菜?”    
    “但愿他不会,不过,也很难说,你不知道你外公的脾气,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李太后说着长叹一口气,“张溶和许从成也都说了狠话,说这个月若再胡椒苏木折俸,他们就上街摆摊儿。钧儿,你说,如果他们都这样做了,会丢谁的丑?”    
    “丢他们自己的。”朱翊钧气呼呼地说道,“我就不信,他们会这么穷。”    
    “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钧儿,你就不想想,你登极还不到三个月,就有这么多王侯闹嚷嚷找你要饭吃,如果真的闹到外头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你?”    
    “这……”    
    “常言道众口铄金,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了。”    
    “怎么管?”朱翊钧眉头蹙得紧紧的,“要不,传旨请张先生来,一同商议办法?”    
    李太后摇摇头,说:“不用找他来了,钧儿,依咱看,你直接下旨户部,凡王侯勋戚,一体取消胡椒苏木折俸,月俸仍以银钞支付。”    
    “太仓银不是告罄吗?”    
    “让户部想办法。”    
    “那,余下京官怎么办,王侯勋戚都拿了月俸银,他们依然胡椒苏木折俸,岂不要闹事?”    
    “钧儿,你是皇上!”李太后秀眉一竖,加重语气说道,“王侯勋戚的事,得皇上亲自来管,文武百官那头,还有内阁哪。”    
    “内阁,内阁,”朱翊钧不停地嘟哝着,不无焦虑地说,“张先生恐怕也不好处置。”    
    “如果朝廷中尽是顺心的事,还要内阁首辅干什么?”李太后重重地拍了拍绣椅的扶手,断然说道,“疾风知劲草,张先生如果真是匡时救弊之才,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把事情摆平。”    
    “哦,儿知道母后的意思……”    
    朱翊钧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正欲说下去,李太后伸手阻拦了他,又道:    
    “内阁就张先生一个首辅,也真亏累了他,我看,得给他找个助手了。”    
    一直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的冯保,这时插话道:“张先生自己也好像有这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    
    李太后严厉的目光扫过来,冯保吓得一哆嗦,赶紧垂首答道:    
    “张先生今儿个送了折子进来,请万岁爷增补阁臣。”    
    “啊,他都提了哪些人选?”    
    “提了杨博、葛守礼、吕调阳三人。”是朱翊钧回答。    
    “钧儿看过折子了?”    
    “看过,母后去昭宁寺敬香,儿在东阁看了一上午折子。”    
    “很好,”李太后冷冰冰的脸色稍有缓解,“钧儿,这三位大臣,你看哪位合适?”    
    朱翊钧又恢复他那小大人的神态,扳着指头说:“折子上摆在第一的,是杨博。”    
    “这个不能用。”李太后干脆地否决。    
    “为何?”朱翊钧问。    
    “既是摆在第一,就肯定与张先生私交深厚。内阁大臣,还是互相牵制一点好。”    
    朱翊钧虽是孩子,但心性灵活,经母后这么一点拨,他立刻就明白个中奥妙,于是一拍巴掌,笑道:    
    “母后,我就用吕调阳。”    
    “有何理由?”    
    “这吕调阳在折子上头摆在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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