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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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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世红尘看在眼里,痴男怨女擦身而过…… 

秦淮楼头红袖曾招,扬州城内温柔尚存…… 

只有你,只能和你在一起时,喜欢的是你…… 

离开你,离开一隅金笼后,纵天地辽阔,想的……也还是你…… 

那便是爱了吧?那便不是错觉了吧? 

那便你不能忽视,我也……不须逃避了吧…… 

「严大哥……我爱你。」 

「……」敢不爱就动手动脚的话,我绝对杀了你! 

「严大哥……那你呢?爱不爱小云?」 

「……废话。」敢在我不爱时就动手动脚的话,还是绝对会杀了你! 

所以既然活得好好的……敢虚度良宵的话——就乖乖洗净躺平,等着被奸杀吧——哼! 

「……」勾臂吻住那喋喋不休的嘴,严祈咬了咬少年那甘甜的嫩唇。 

心领神会地笑弯月眉,春宵苦短,红烛将尽,一切……归为不言中…… 

第六章 

旭日高起,扉窗紧闭。路过严祈新房前的仆佣们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没有人去打搅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毕竟,洞房花烛夜是所谓的人生小登科,只要府中没出大事,就任那位有名无实的「严总管」多睡片刻便是了…… 

只是无人晓得,柳府所能发生的「最大」的事,业已在那间新房里上演完毕了。 

「……」过午之后,严祈是被前厅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的。呆呆地望着身边沉沉入睡眉眼含笑的俊俏公子,还不等他回忆清楚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懊悔,就被前厅充满阿谀奉承的一句吆喝吓飞了三魂六魄——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您不在的时候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什么——」柳、柳柳柳柳员外回府了?顾不得下体瘫痪般的钝痛,严祈猛地翻身滚下床来狼狈不堪地捡起丢了满地的衣服,也不仔细分辨是自己的还是柳净云的,本能地就往赤裸的身上套去。 

没办法啊!天不怕地不怕连小主子都可以当佣人使唤的严大恶仆,在柳府为奴的这七年以来,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要去惹看似温文尔雅的柳员外!虽说对方向来以公正严明一视同仁称颂于武林,每次他硬拖着柳净云干完坏事后对方也是罚自己的亲儿子比较狠……但男人和男人违背伦常可不是上树偷桃、私藏金瓶梅图本、为了烤地瓜烧掉厨房那么简单的小事……柳员外是正人君子又怎样?圣人也有偏心的时候吧……毕竟柳净云是对方的独子,身负传宗接代的重任最多也就被打个半死……严祈可是很有信心的……自己这回一旦落到柳员外手里——绝对是十死无生哇啊啊啊啊啊———— 

「嗯?严大哥?你起来了啦?怎么不再多睡会儿……」被前者翻箱倒柜的噪音吵醒,柳净云揉着尚且迷糊的眸子慵懒地半撑起身子。他昨晚可没有做昏过去就直接睡的严祈那么好命,不但打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彼此的身子,还生怕后者第二天腰痛地替对方按摩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天蒙蒙亮才囫囵睡去。 

然而,不等他朦朦胧胧回想起昨晚的颠鸾倒凤绽开羞涩的笑容,严祈便气急败坏地一边扯着收拾的乱七八糟的包袱,一边捡起地上剩余的衣物丢到还不清楚事态严重性的柳家公子脸上:「睡你个头!赶快穿上衣服跟我逃命去!你爹回来了——」 

「爹?爹回来为什么我们就得逃走?」迷惑不解地接过衣服就穿,服从严祈的命令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成为了柳净云的本能了,但他却不能理解前者那副泰山塌于前眼看就会被砸死的焦躁是从何而来的?回来的人是他爹,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你——」自己快要急疯了,偏偏柳净云还是不紧不慢的温吞,严祈恨铁不成钢地扯开柳小公子的手,三下五除二的系好对方的衣扣,拉起还赖在床边的柳净云,头也不回地直往后院冲去:「笨蛋!你爹要是发现新娘不见了,昨晚躺在我洞房的人是你这个宝贝独子的话……绝对会要我的小命的!不逃难道还等死不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柳员外也会提前回家,本以为酿成大错之后至少有几天思考后路的时间的……现在可好,除了逃之外严祈的脑中乱七八糟的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了! 

「可我是真心喜欢严大哥的啊!我去求爹成全好了,爹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坚信自己没有犯错,柳净云反扣住严祈的手腕,温润明亮的眸子闪着不会动摇的决然。 

「你——你脑子被猪啃过了吗?你爹会原谅我们才怪!我们都是男人!男人跟男人做那种事是不对的!」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严祈怒火中烧地卡住柳净云纤嫩的颈子,很想掐死不开窍的后者,又怕万一真的掐昏了对方就要拖着一个人赶路增加逃走的难度。 

「可是……江湖上有很多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先例啊?爹也没说什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柳净云毫不反抗地任由严祈掐着,天真地劝慰道:「而且爹还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呢!说是只要两情相悦,便由着他们去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家人是强求不得的。」 

「废话!能那么豁达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眼看已经赶到后院的墙根下了,严祈没好气地白了犹豫不决的柳净云一眼,他可不认为柳员外在得知自己养虎为患引狼入室后,还能保持武林盟主权衡纠纷的平常心!就算柳员外会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也肯定是在充分的折磨惩处了他们之后—— 

他不知道面对威逼利诱时,自己对柳净云的执着会不会动摇?他也不想去知道…… 

「总而言之!我现在决定立刻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你若舍不得就留下,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哼!」甩开柳净云,严祈别扭地挪动着双腿,明明刚刚飞奔了大半个柳府都不觉得累的,现在抛下了后者,却连迈步都觉得钝痛酸麻,越是想快些就越是慢得厉害! 

「不!等等……严大哥!我和你走——」想也不想地,柳净云在严祈背对自己时下了决定!他是不可能忍受离开严祈的恐怖的,连想一下都会觉得浑身发凉!光是一个月前随爹出府他就已经不依不饶的闹了半天了,那还是在知道严祈就在柳府里,回来就能再见到的情况下。如果严祈去到自己不一定能再找到的地方的话……不顾一切地展开双臂,柳净云牢牢地圈住前者的腰身,把头靠在对方的背脊处,闷声颤抖:「不要,严大哥……小云什么都听你的!别抛下小云……别抛下我……我听你的!我听你的!别不要我……严大哥……求求你……」 

「好啦……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不要你的啦!」心浮气躁地红了双靥,背后因柳净云的呼气而贴得暖洋洋的,仿佛昨天在自己身上掌握乾坤的对方只是一场梦幻,醒来后,柳小公子还是那个离开自己就不行,死缠着自己胆小又爱撒娇的,任劳任怨的小弟。 

这样的柳净云,让严祈很安心…… 

「我会听话的!我一直都很听严大哥话的!」绕到严祈面前抬起水浸过似的双眸,柳净云的眸子从小就有一种欲滴的温润,每次直视时都让后者的心不由得荡漾起来。尤其是身体还记得纵欲时的畅快的这个中午—— 

干咳了两声,提醒自己现在不是异想天开的时候。严祈尴尬地转身,将包袱丢给莫名其妙的柳小公子:「听话就好啦!还耽误什么,我们走吧!」 

「走是没问题啦……可是严大哥……后门不在这里啊?」好不容易安下心来,柳净云接过包袱刚想提醒,却心惊肉跳地眼睁睁看着严祈率先趴下身去!剎时,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后者的回忆里:「不、不是吧……又是这里?难不成严大哥你是要——」 

「废话!教了你多少次,做贼也好逃跑也好,谁会傻到走大门等人抓啊!」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石化的柳小公子,严祈能屈能伸地刨松了狗洞下的土,熟练地将当年的窄洞扩张到足够一个大人爬出去的宽度:「死要面子有什么用?能逃就行啦!喂!我先爬出去,你把包袱递给我,然后再学我的样子爬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小孩子的时候爬爬狗洞也就算了,好歹他们已经长这么大了,就不能:「严大哥……我们改用翻墙的好不好……」唉。 

「……你当我钻狗洞就上瘾吗?哼!」已经伏下身去的严祈闻言,凤眼里凶光顿盛:「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我腰酸背痛双腿乏力的!可恶!要是能翻得动我早翻了!」 

「那……那我可不可以……」虽然很没义气,但是柳净云真的不想钻狗洞了。 

「你敢!害老子必须钻洞你还想自己翻墙?要不然就钻出来要不然就索性不要跟出来了!你到底听不听我这大哥的话?」即便隔着一面墙已经看不到严祈凶狠的目光了,但是柳净云光凭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不难猜出墙那边严祈凶神恶煞般的表情。 

哀怨地看了看手里的包袱,柳小公子识时务地弯下腰,忍气吞声的羞红了俊颜,自爆自弃地深吸了一口气,并用手脚道:「……我钻。」 

自作虐不可活,深切地体会着这句至理名言,柳净云不甘不愿地还是选择为了墙外等待自己的那个人……低眉折腰。 

只是……好歹作为武林盟主的儿子,有些事情可以妥协,有些事情……柳净云还是懂得什么叫抵死不从的:「——绝对不可以!严大哥!就算再怎么缺钱……也不能用抢的吧?」 

死死拖住严祈的胳膊,两个人不顾形象的在入夜的深巷里拉扯,作仆人的低喝斥骂,作主子的苦苦哀求—— 

「放开!要不是你爹勒令一路上的钱庄都不许兑换带柳府印记的银票的话,我还需要大半夜的蹲在这里拦路抢劫吗?也不想想是谁害的!」恶狠狠地瞪着其实也是受害者的柳净云,花光身上的碎银后,严祈已经品尝了整整两天「一文钱难死英雄好汉」的滋味了!若是他一个人还可以吃吃霸王餐、住住霸王房什么的蒙混过关,偏偏带了一个知书达理面皮又出奇薄的柳小公子在身边,自己吃了霸王餐他就老老实实地跑去厨房替人家涮碗,自己住了霸王客栈他就一大早顶住辱骂给客栈喂马劈柴……天知道要是哪天自己兴致一高跑去嫖妓不给钱,柳净云会不会乖乖地在妓院作小倌替人家接客抵债? 

眼看着养尊处优的柳小公子那十根嫩如春芽的手指渐渐粗糙起来,严祈的脾气也越来越狂躁。死不承认自己是在心疼对方,但是他一路上挑的客栈已经逐渐简陋起来,吃的饭菜也越来越劣质廉价。所以,会被逼到不得不硬着头皮拦路抢劫的份上,柳净云的固执占一半责任,严祈刁钻的胃口和鱼肉柳府惯出来的毛病也是主要诱因! 

「不、不要啊!严大哥!偷盗是违背律法的,会被官差捉拿定罪的啊!」早就发现严祈的心情恶劣,柳净云一路上都在试图避免刺激到后者。谁知道今天他特意天不亮就早起去向掌柜的道歉,还是被严祈逮到了自己叫几个落井下石的伙计冷嘲热讽刁难调戏的一幕! 

其实,理亏的既然是没钱还住了店的己方,让店家骂骂打打也是人之常情。千不该万不该,那几个没睡醒的伙计不该怂恿柳净云「长得人模人样的,要还钱去花街卖卖屁股不就得了!连住上房的钱不也能凑出来了!」更不该让咬牙站在楼梯口的严祈一字不漏的听到耳中! 

已经不忍去回忆那家店里的惨状了……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纵使店家的人手再多也拿抄起长凳就要拼命的严祈没办法。见势不妙,柳净云拉了气红双眼的严祈就跑,心里对没收到住店钱反而还被砸了店的掌柜告着罪,他好声好气的哄了理直气壮的「恶人」整整一天,本以为严祈不再赌气肯吃自己劈柴换来的晚饭是已经雨过天晴了……没想到——后者根本就是打算吃饱喝足养好力气晚上出来打劫的! 

「严大哥……求求你……一但真的成了强盗就悔之晚矣了!大不了我去找些活计,我勤快些,用不了多久就能攒出我们去严家镇的川资了!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吶!」拼着被严祈敲脑袋也不松手,柳净云可怜兮兮地抱紧严祈,苦口婆心地规劝铁了心作案的后者。可惜,严祈一口气从早晨憋到现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放开!刚刚过去的那个人穿那么嚣张肯定是肥羊,要不是你拖延我肯定已经得手了!哼!做贼又怎么了,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赚钱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干活、干活……你个天生的公子哥哪吃得了给人端茶送水呼来喝去的苦头?」 

「呃……我想我还是满习惯的……」那不是和在柳府时伺候严祈的日子差不多吗? 

「你——放手!你要是不乐意我们索性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你回柳府过你的少爷日子,我……我就随便找个山头做土匪好了,严家镇也用不着回了!」其实严祈一直认为自己作奸犯科很有天赋,就比如现在他挑中埋伏的这条巷子吧,恰巧是通往花街教坊的一条小路。人迹罕至不说,哪个男人寻花问柳时腰包不塞得满满的?就算被抢,他们又有几个敢把丢了花酒钱的事吵的沸沸扬扬?更何况「赌走双,嫖单邦」——很少有男人是呼朋引伴喝花酒的,所以来往的寻芳客大都是孤身一人,下手也比较方便。 

要是没有柳净云,他早就成功好几次了!只要一想到柳员外此时此刻正在期待他们因为穷困潦倒而不得不低头,严祈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哼!太看不起他了吧,以为没权没势他就会抛下柳净云了吗?不给他们钱,他难道还不会自己去抢吗? 

不是不害怕严祈名为「抛弃」的杀手锏,但是柳净云的良知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最重视的严大哥走上错路!沉默了一下,在心里说服自己活着的人更加重要后,柳净云松开严祈,掏出他们仓促出府后唯一带在身上的值钱品——他从没离过身的长生玉佩,也是他娘留给他仅有的遗物:「严大哥,拿这个去当铺换点钱吧……别做贼了好个好?求求你……」 

要他在对母亲的怀念和对严祈的眷恋间做出一个选择未免太过残忍,强忍着背叛亲人似的负罪愧疚,柳净云勉强笑了笑,恋恋不舍地将玉佩递给前者,然而严祈看都没看便转开了头去,恶声恶气地拒绝道:「笨蛋!那东西是说当就能当的吗?要是能拿来换钱我早就抢过来扔给当铺了。」七年间,严祈几乎抢空了柳小公子,唯独这玉佩……自从第一次下手时小小的柳家公子抽泣着不管他怎么欺负都不肯松手后,他就再也没有打过主意! 

「可是……我不想严大哥做强盗,更不想和严大哥分开啊!」嗫嚅着唇,柳净云从不担心自己的坚定,可是他的心意再强,意志再坚定,也左右不了严祈的想法。他只能不停的给予,不停的纵容,不停的让步……不让后者产生动摇的空隙。 

暗淡地眸子茫然的望着递在半空中的玉佩,柳净云不知道自己是在希望严祈接过还是期待对方推辞。然而如果他肯及时抬起头的话就会发现……对方拒绝之后便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一双锐利的凤眼早已盯紧了黑巷中慢慢走来的孤单身影,趁着他的放手,动若脱兔地冲了出去,捞着随处可见的木棍,当头就是一喝—— 

「打劫!识相的就放聪明点!要钱还是要命——」 

「天啊……」在严祈突如其来的暴喝声里吓得险些失手砸掉玉佩,柳净云呆立了片刻才反过味来,连忙哭笑不得地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抢着严祈的「凶器」,一边抢一边还语无伦次的向大概是吓傻了的过客辩解,声音紧得要发出哭腔来:「开、开玩笑的!他只是在开玩笑!不好意思……我家大哥脑袋受过伤……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他的胡言乱语当一会儿事!」 

「你少来插嘴!我没开玩笑!喂!过路的,要命就把钱乖乖交出来!为了几两银子缺胳膊断腿的可不划算!」恼羞成怒的推开瘦弱的柳净云,严祈举起木棍对准没有趁机落跑的过路人,月光下隐约能看出那一身青衫材质不菲,光凭腰带中间隐约发光的夜明珠就足以判断来者绝对是肥羊中的肥羊,不抢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不是的!我们不是抢匪!您快走吧!我大哥他是喝多了……对!他是喝醉了!他在说醉话,醉话是做不得准的!」强词夺理地为严祈的行径开脱着,柳净云不顾后者的推打拼命拉住对方,只恨那不长眼的路人还默立在原处,不知道赶快离开?就算是被吓傻了……折腾了这么久,也该想起来逃跑了吧? 

「呵,我说……你们到底是不是要打劫啊?」沉吟了半晌,路人终于戏谑地哼笑了起来,自信满满的年轻嗓音暗示着他并非忘了逃,而是根本就不打算逃:「……有意思啊有意思……想我听雪剑·侯兴在江湖上也闯荡了不少年了……敢拦路抢我的,你们还是第一伙!哈哈……」 

「听雪剑——?」按着严祈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柳净云不敢置信地望了望严祈又望瞭望月光下看不全面容的来者。果然坏事不能做,他们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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